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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冰釋

      我深陷在一個很溫暖的地方。

      這裡是虛無之地,什麼都沒有,但也不再會有任何糾纏之物。

      這裡宛如一個溫暖的海洋,而我就如一粒浮游,逐漸融入,並消失無蹤。

      似乎有誰焦急喚著我的名字,模糊而遙遠。

      我想,我似乎做了不是很好的決定,但那些都沒關係了。

      沒關係……

      瞬間,四周被一股異樣的力道掀起千重風。

      海水形成激烈的漩渦,被當成固體般撕碎,我被強制向上方拉扯,並在一股顫慄的疼痛後脫出海面。

      我從深沉的夢境中被拉起,並和一雙血紅的眸子對上。「好美……」

      如玫瑰般嬌豔欲滴,卻紅得像是一灘血。

      秦月朝我伸出手,卻在下一秒被白絲帶纏住小腿往後拖。「慕黎!」

      我無奈地抬起手,命令那些詭異的絲帶停止。說也奇怪,原先凶狠的絲帶竟在我的命令後主動退縮,這才讓秦月順利來到我面前。

      「慕黎,我帶妳回去。」他嘗試將包覆著我的緞帶拉開,可徒勞無功。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一股委屈忽然湧上心頭。「你憑甚麼讓我跟你回去?你和學妹不是很好嗎?去和她在一起就好啦。」

      「我對學妹一點興趣都沒有。」秦月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你為什麼上次和她在餐廳聊得那麼開心?」鼻頭一酸,我險些當著他的面哭起來。

      「我想請教她讓你開心的方法……」

      「那那張照片呢?為什麼要跟她有這麼親密的肢體接觸?」

      「那次是真的太過突然讓我沒辦法反應。因為念在她是你的直屬學妹,我第一次只簡單給了警告!」

      「那有需要親密到接吻嗎!」

      「……蛤?」

      「……啊?」原先吵得火熱的氣氛忽然冷場。

      「她就只有撲上來抱我而已,哪來的接吻?」秦月困惑眨眼,表情不像是在裝的。「秦雪姬給妳看的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張?」

      ……

      直到現在,兩人才發現原來自己被秦雪姬耍得團團轉。

      秦雪姬給秦月看的照片的確是正確的,只是發給我的吻照卻是假的。而我因為秦月的表情誤以為那張吻照是真的,因而釀成大錯。

      秦月費盡心思想隱藏的,只是一張簡單的擁抱照而已。

      我召動絲帶,把自己包得更嚴實點,逐漸消失在秦月眼前。「掰掰。」

      「不是講開了嗎?為什麼要消失?」

      當然是因為尷尬到想消失,殺了我吧,天啊。

      情急之下,秦月捧起我未完全消失的臉龐,用力吻下。「求求妳回來。」

      我陷入靜默,但是延緩了自己消失的速度。

      「我知道我常常搞砸事情,可能還常常讓妳誤會。但請妳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含二心,我只是想要妳快樂。」他的聲音輕且急切,一字一句卻深深敲入我心坎。「妳是我的幸福之源,無論是開心的妳、生氣的妳、難過的妳,我都想伴妳左右。未來的我,或許還是會不小心惹妳生氣,但我會反省,會補救。」

      講到最後,秦月已經有些語句破碎。可我明白,這些就是他的真心。

      「妳願意……相信我嗎?」終於,他停了下來。

      我嘆了口氣,讓絲帶鬆開自己。接著我扶住他的肩,在他的協助下輕緩落地。「這件事我也有錯,所以我想我們扯平了。」

      「那麼……」

      「我陪你回去。」我做下保證。「不過在這之前……」

      我們的視線齊齊望向抱胸靠在角落的凱格爾。

      他輕哼了聲,似乎覺得有些可惜。「我好心實現妳的願望,可惜妳竟這樣不領情。」

      「你可以回去了,並且永遠不再回來。」我冷聲說道。「呼喚你本就非我自願。」

      「我還會再回──」

      「不,你不會。」秦月打斷他的話。「慕恩萊特女神已經應允我將你的這條路永遠封死,並且過不久就會親自向你算帳,所以你還是省省吧。」

      語畢,秦月伸手推出一團黑色的霧,就地將凱格爾的幻影擊碎。「沒事了。」

      「那就……等一下見?」我主動鬆開意識對秦月的束縛,讓他可以脫離我的身體。

      「沒問題。」秦月俯身在我唇上輕啄,消失在我身邊。

      然後我也閉上眼,讓自己的意識回到它原來該去之處。

§

      我在保健室的床上清醒。

      房間裡空無一人,我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在清醒的過程中還是費了不少時間,所以自己與秦月醒來的時間有一段差距。我跌跌撞撞下床,看見界坐在門口的辦公位上。他稍微抬頭看了我一眼。「哦,他要我告訴你他在花園陽台吹風。」

      我沿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前進,然後,終於望見了他的身影。

      他就在那裡倚著欄杆,遙望著遠方。

      夕陽將他隨風揚起的髮絲鍍上一層薄金,他的手臂而他彷彿已經站在那裡很久很久。我邁開腳步,大步狂奔。

      然後,他回過頭來。

      我想,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笑容。

      我撲進他懷裡,感受歷經許久未感受的溫暖。我感受他的氣息搔癢著脖頸,熟悉又令人安心。「秦月。」

      「嗯。」短短一個字,已經包含千言萬語。

      這個下午,我們就這樣在夕陽中相擁了很久。

      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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