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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

      翌日,我們上完課,也不過未時二刻。

      教書先生催促著我們趕緊回家去,莫礙著他的眼。

      我與大智向先生告辭後,便往後山去。

      後山是村子裡公認的禁區,學堂就蓋在後山前邊,說是人多壓壓後山的氣。

      誰知是壓什勞子的氣。

      我就背著一個水壺,前些年在山溝裡撿的,鐵的,敲起來梆梆響,口袋裡放著幾顆麥芽糖和中午故意剩的飯糰子,大智帶的也同我差不多。

      爬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咱倆在一棵樹下休息。

      「瀾生你怕不怕呀?」大智在我旁邊喘著氣如此問到。

      「大白天的,怕啥呢?」我喝了口水,眼珠子往上白了大智一眼。

      大智望著地上的樹蔭,與那些穿過樹葉稀疏照進的光道:「哈哈,阿生你說的真對。」說罷他從褲兜裏掏出一盒紙盒。

      「你瞅瞅阿,這啥子呢,老刀牌的菸!」大智賊西西的將其中一支給了我「這可稀奇囉,我從我爹枕頭下裡撈出來的,裏頭可是一根都沒動過!」

      「你從你爹那拿來,就不怕被你爹打呀,夠勇。」我好奇地接過那根菸拿近鼻子聞,倒被裡頭的煙草燻得夠嗆,連咳了幾聲停不下來。

      「你可真矬呀,都還沒抽呢,就咳上了?」大智拍了拍我的背。

      「沒想到勁這麼大呀。」我將那根菸收進口袋,稀有的寶貝嘛,拿回去還可以跟老解炫耀。

      「阿生呀,你有沒有覺得,這天黑的攏快了,咱不是才爬一下,又休息了一下嗎。」大智嘴上叼著一根捲菸,火還沒點上,嘴含糊地問我道。

      我抬頭看了看天,原本大晴的天,太陽曬得汗流浹背的,怎麼才一下就烏漆抹黑的,風吹得還怪冷的。

      我猛灌一口水,站起身道:「走吧,大智,爭取天黑前下山!」

      「行唄,你帶糖了?給我一顆,餓了。」大智將菸盒收起來,嘴上那根也不收起,不知道叼著是帶給他多大的樂趣。

      我往兜裡掏了一把,兩三顆直扔給他,自己也拿了一顆含在嘴裡。

      不得不說,這後山看著矮,爬著也費力,陡坡多的事,樹是一棵比一棵大,直遮著前方的路與光線,地上又是荒草漫布,最高長到我腰旁,越是往上越是艱辛。

      大智從腰上拆下了一把刀,是他家除草用的鐮刀,我瞧著眼睛發亮:「好樣的,大智,瞧你聰明的帶上這刀。」隨後看著他向前方一比:「上吧,開路!」

      「你當喊狗呢。」大智含著糖又咬著菸口齒不清的笑罵著,手上乖巧的砍著草,雖然才七、八歲,每天田裡跑的力氣到也頗大,三兩下就將前路劈出。

      「阿生啊,你帶燈了嗎?」大智在前邊砍著問道,手上速度連同著步伐慢了下來,我體力輸給大智不是一小截,是大大的一截!

      低著頭走得氣喘如牛,還撿了一旁在地的長樹枝,當個拐子使用,聽到大智詢問,我停了腳步連喘好幾口氣抬頭眼前發矇發黑的,另一隻手在衣襟裡掏了掏,抖著手將掏出來的火摺子遞給他,晃了幾個楞神才看清楚。

      在山中的時間好似過得特別快,感覺只走了一、兩里,天色乍然黑的徹底,回頭望了望,黑得嚇人,小小的火摺子只能照亮方圓幾吋內的地。

      耳邊偶有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蛇爬過草叢堆的聲音,但山林里漆黑一團的,啥也瞧不清楚,偏偏這種時候,耳朵聽的總是特別清楚,我權當是大智砍草造成的,畢竟想像總是造成恐懼。

      啪嗒──。

      我停下了腳步喊了聲大智,卻沒有聽到他的回音。

      啪嗒──。

      彷彿是甚麼物品連兩次掉下去,我摸摸口袋,東西都還在,我又再次喚了聲「大智你在不,回個聲呀!」等了片刻都沒等到,我緊張的都快哭了出來,那一瞬間心臟蹦跳到了極致。

      突然一團光在我眼前出現,緊接著是大智那張臉,笑得是一臉猥瑣的樣子,眼見我要叫出聲,他急忙一隻手摀住我的嘴。

      「噓、噓、噓,別叫,好像有人。」大智一手舉著火摺子一手摀著我,我被大智驚嚇得連停好幾拍的心臟,在幾息呼吸過後逐漸平緩。

      「操你的王大智,你給我等著我肯定跟你娘說。」我扯下他摀著我嘴的手,恨恨地看著他。

      「就跟你說別說話了,你瞧,那是不是有個啥玩意兒在閃著光?」語畢,王大智指著那物,就往前走。

      光團就那般的微弱微小,我不想在融於黑暗之中,只能緊貼著王大智走,不知是夜晚了風起了還是怎的,王大智身上透著涼冷的氣息,令我打了個寒顫。

      走近那物拾,王大智蹲下將其撿起來,竟是一顆指甲片大的白珍珠。

      又往前了走幾步,又是一顆白珍珠,接連走了幾步,步步都有白珍珠。

      我與王大智將珍珠裝進口袋,打算帶回去賣了換錢,誰知就這樣走到了目的地。

      「阿生你瞧,那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棵樹阿?」王大智將火摺子舉高,試圖照遍,奈何照亮的範圍就是如此狹小,於是又往前了幾步。

      我瞇著眼仔細瞧,看那樹的模樣,俏似傳說中形容的模樣。

      樹寬約得十人合抱,高的看不見樹冠,土地里也不見盤根交結的樹根,火光反射樹幹上的紋路,直直向上,彷彿有流光鑿刻。

      吐息之間,竟帶著芳香,我與大智走遍咱整個村也沒聞過這個味。

      又多聞了幾息,竟有點熟悉的感覺,想破腦袋卻也想不出來這味道是在那裡聞到過。

      「阿生你瞧,這是啥玩意,怪漂亮的。」大智走著走著就彎下腰去,我接過手透過火光看,是一顆紅色的石頭,晶瑩剔透,裡頭似乎有些紋路,實在太暗我什麼也看不清楚。

      耳邊傳來噠噠聲,我原以為是大智走遠了去的腳步聲,殊不知他還在我的腳邊,扯著我的褲管,一臉鐵青的模樣,我笑道:「不會吧大智,就是滴個雨的聲響,你這是怕了嗎?」

      大智將一根食指抵在嘴上,一雙眼像是抽筋一般,眼珠子往著前方狂眨著眼。

      「咋了,眼抽了?」我嘲笑著大智,誰知大智一把將我往下扯摀住我的嘴在我耳邊道:「大少爺算我求求你閉嘴了吧,你咋不瞧瞧前方那啥呢!」

      我這才仔細往前看,不看都還好,一看真的不得了。

      這哪能是雨呀。

      那白的金的綴在紅裙上,裙下卻是空的一片,噠噠聲是那白的落地,是那紅裙子逐漸靠近。

      「跑、跑嗎?」我顫著音問道。

      「跑啊,傻待著幹啥阿!」大智邊說邊跑了起來,一絲猶豫都沒有,直直的向前跑去。

      我也站起身要往前跑,誰料到剛站起直接發暈,腳還麻,邁出一步直接跌倒在地。

      還來不及再次站起,那紅裙子靠近我的速度是一點也慢不下來,直到落在了我的背上,沉重的使我喘不上任何一口氣,窒息感隨即而來。

      就這樣,我暈在後山,甚至可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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