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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撈屍小遊戲(2)

      不管如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獨自一人划了兩個小時他媽終於到了。

      我瞄了下手錶,才早上8:30自己就滿身大汗喘的跟狗一樣,這種狠操法真的不是晨跑幾公里就等比擬的等級。

      濃霧褪去的下游已能見到熱鬧的早晨市集,兩岸隨處可見停擺和準備出海的小小漁船,像我這種土生土長的中游孩子鮮少能看到這般景致。

      「霧散了、濕氣不重,估計是八點半。」沒戴錶的師傅觀察可真敏銳,也有可能是依循多年經驗:「花了兩小時,看來你還有很多進步空間。」

      「少了那些鉛塊我絕對能進步不少。」我忍不住頂嘴,去你的。

      「別氣餒,別忘了你還得載著屍體划回去。」

      聽到這句話我直想往後仰倒進河裡漂,老天啊確定我今天能活著回家?

      「想準時吃午飯就快點吧。」師傅指向不遠處載浮載沉的未知物並將稍早他亂擲的鎖鏈鉤扔給我:「用這去鉤,鉤不到就划近一點用手拖上來。」

      「⋯⋯嗯。」我不禁哽咽,那東西八成是屍體。

      清晨那駭人的畫面仍在我腦海揮之不去,如今還沒忘掉舊的新的就要來了。

      但願這些經歷會和我的陰陽眼見鬼一樣,看多了自然就膩了。

      魁梧慓悍、心智堅強,不愧是撈屍人的入職門檻,充其量是最低門檻而已。

      我第一時間擲出鉤子卻只勾到死者的衣服,大概是水泡久了用力一扯衣服就被輕易勾破。

      本想遠遠把那「東西」勾過來,但扔來扔去就是沒辦法像師傅早上那麼準,瞧他扔得輕鬆,眼下自己的雙手歷經剛剛美好的划船之旅已顫抖不止,失準也算情有可原吧?

      「小朋友~這可不是釣蝦,別以為胡亂扔獵物會自己釣上來。」坐在一旁的師傅已點了根菸開始抽,看來他只有在揶揄人時話會比較多。

      「少囉唆你這死大叔!反正能讓屍體上船不就得了?」

      我也只能認命將船划近,仔細想就算用鉤鎖拉,到頭來仍得用手搬屍上船,橫豎都是要碰那東西,沒必要的矜持就省了吧。

      划近後那東西釋出的惡臭也隨之灌進鼻腔,腐敗的氣息差點害我把剛吃的飯糰豆漿嘔出來,看上去就知道冰冷又濕黏,此刻那東西算是臉朝下、背朝上,真不敢想像翻過來會是什麼樣子⋯⋯痾噁!

      「師傅⋯⋯」我捏住口鼻憋氣忍嘔,轉頭用楚楚可憐的雙眼凝望那抽菸的大叔。

      「別看我,去面對它。」

      「⋯⋯」

      「要我拉上來你就得嘴對嘴抱著那東西回中游。」

      和那東西嘴對嘴?!

      「——嘔噁!!!」最後我還是撇頭吐了,把剛剛吃進去的早餐湯湯水水全吐出來,吐得一旁的師傅搖頭嘆氣。

      你搖什麼屁頭?還不都是你講那鬼話害我腦海飄過那觸感、那畫面,真是噁爛到宇宙大爆炸,能想像一下那腐爛冰冷的體液、屍血藉由舌吻滲入你口再沿著你溫潤的喉嚨下肚嗎?

      「吐完快辦事,照你這速度今天員工餐只剩宵夜場了。」他悠哉吐霧,去你的我詛咒你肺癌早死。

      把該吐的東西全吐光接著乾嘔快五分鐘後,我隨即抹乾嘴角,實在想像不出比和浮屍玩親親還更噁的畫面,相較之下把屍體搬上船也沒什麼了。

      我將船身與屍體調到最近,隨後一鼓作氣傾身抱住那團躬身的浮屍將他托起,那冰冷凹凸、腫脹破裂的腹部微血管觸感瞬時從我指尖電上腦門。

      別去想⋯⋯別去想⋯⋯一下就結束了!

      偏偏最後一刻我失去重心,全怪這死者太胖害我最終整個人往後碰聲躺倒於船,而那肥滋滋濕漉漉的屍體就這麼牢牢地、死死地攤壓在我身上,死者的頭恰好躺在我右肩處,所幸我第一時間完全愣住沒轉頭往右看⋯⋯

      「如何男孩?有沒有像在抱泰迪熊的感覺?」師傅起身看著平躺的我嘴砲道,嘴裡叼根菸的他顯得一派輕鬆。

      「總有一天我會宰了你⋯⋯」我認真。

      「那你也得排隊,想宰掉我的傢伙幾過整條黃泉。」他蹲下來搓搓我的頭。

      「我一點也不意外⋯⋯」

      爾後我僵硬地後撐身軀脫離那團腐爛氣球,現在是沒有嘔吐感了,取而代之是一陣暈眩,暈到讓我腳站都站不起來。

      而師傅也沒給我喘息時間,他隨後朝我遞出一根超長網子:「那邊、那邊、還有那邊,去。」

      頭顱、手臂、那東西是腿嗎?

      反正就是殘肢、斷臂and屍體Everywhere⋯⋯

      媽,我突然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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