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四回 值得捨命的守護

      女保鑣束著高馬尾、身材苗條結實,男保鑣則是留著絡腮鬍、熊腰虎背。他倆都穿著泳裝,背著用黑布包裹的武器。能將「鷹眼」、「蛇牙」直接秒殺的兩人,所使用的戰技多半能殺人於無形。

      「妳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我去挑件泳褲,很快就回來。」

      「嗯,快點去吧。」楚芸芸微微一笑。

      嗯?她什麼時候變這麼溫柔了?算了,現在沒時間管這些。我盯著兩名保鑣,打算找地方下手暗殺。「戰技」之所以在現代默默無名,主要是因為熱兵器的出現──試想如果一顆子彈就能取人性命,又何必苦苦修練戰技?再說,戰技常因受傷而無法施展,比如骨折、肌腱撕裂等,都可能毀了戰技使用者的一生。

      這也是我現在要做的事,先下手為強。

      我走到泳裝店二樓,挑了條泳褲走進試衣間,然後火速組裝PSG-1狙擊步槍──這把PSG-1是當代最精準的狙擊步槍,經過訓練的狙擊手能於一公里內狙殺任何人。此時二樓正巧沒人,我便採取臥姿射擊:以兩手手肘、胸部作為三點基座,左手握住槍管前段,右肩則是緊抵槍托。

      在無風狀態下,這一槍將會貫穿他們兩人的腦袋。

      我屏住氣息,扣下板機。

      碰!槍聲響徹雲霄,所有人都惶恐地四處張望。

      我眉頭一蹙,事情不對勁,已經裝上消音器怎麼還有槍聲?這把PSG-1狙擊步槍原本是鷹眼的,在他死後由鼠頭送過來給我。鷹眼是實戰多年的狙擊手,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這麼說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鼠頭背叛了我,他打算讓我自曝位置。

      我趕緊收起PSG-1,既然消音器被鼠頭動了手腳,那子彈也定是空包彈。我火速衝下一樓,看見芸芸正要上樓找我。

      「怎麼了?為什麼會有槍聲?」楚芸芸急問道。

      「等等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準放開我的手。」我抓住她的手就跑。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男保鑣已經在店門口等著了。

      他搔了下絡腮鬍,朝著我們笑道:「小子不錯啊,剛才差點就死了呢?」

      他手指夾著一顆冒煙的彈頭,丟了過來。

      我心一寒,這怎麼可能……剛才的不是空包彈?子彈被他徒手接住了?

      「哈哈哈,不相信是吧?來,多射幾發試試。」絡腮鬍男攤手大笑。

      我拿出烏茲衝鋒槍,拉著楚芸芸一邊往店外跑、一邊朝他掃射。烏茲衝鋒槍射速可達每分鐘600發,這絡腮鬍男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全數空手接下。果其不然,他將背上的黑布一掀,一把亮晃晃的青龍戟秀了出來。

      青龍戟的外型是有單邊月牙刃的長槍,是宋代常見的武器。只見絡腮鬍男一甩青龍戟,破空之處出現一條翠綠真龍。真龍蜷繞在他身上,以龍鱗彈開了所有子彈。

      我心中又驚又恐,要知道真龍現形就表示這已經不是「戰技」而是「奧義」了。

      若說「戰技」代表物質力量的話,「奧義」就代表精神力量。「奧義」在西方被稱為「魔法」、東方被稱為「妖術」,事實上就是以腦波對周圍物質產生影響的一種力量,與「戰技」恰好相反。「奧義」使用者少之又少,卻也比「戰技」使用者來得強大,他們以情感作為精神力量的來源,能夠號令沒有生命的物體或能量。

      只見絡腮鬍男大喝一聲,翠綠真龍張牙舞爪而來。我扔出一顆M26破片式手榴彈,然後帶楚芸芸跳進「大船塢」的水裡。

      一聲巨響,鋼片四射,真龍沒有追來。

      「劉語風,快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楚芸芸嚇得快哭了。

      「我是你哥派來的保鑣,妳忘了?」

      「我是問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要把妳綁走來威脅楚少校。別問太多,相信我吧。」我看著楚芸芸說。

      「嗯,我相信你。」

      楚芸芸看著我的眼睛,突然間平靜了下來。那是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對方的眼神,我從第一眼見到她就不明白,為何她要對初次見面的我如此信任?

      難不成我們從以前就認識了?

      絡腮鬍男從煙霧中站起。他拔出插在身上的鋼片,拍手大笑。

      「好、好!想不到還有如此戰善的壯士!你,報上名來!」

      「要別人自報名戶,自己得先報吧?」

      「好!」他一轉青龍戟,站個挺直。「我是大宋將軍韓世忠,敢問壯士大名?」

      「我是中華民國陸軍下士,劉語風。」

      這傢伙在謊報姓名。真正的韓世忠早就死了九百多年,不可能還活著。

      「勸君識取主人翁,自古英雄都是夢。」韓世忠笑道。「劉壯士,賢臣擇主而事。我們首領心胸廣闊,若你加入想必會受到禮遇。」

      「如果你能讓我送走楚芸芸,那倒可以考慮。」

      「這不可能,那位少女我們要定了。剛才說的是能免你一死的選擇,我不願看到你這樣的壯士就此殞命。」

      「少說廢話!有種別動她,一對一正大光明跟我打!」我挑臖他。

      「好,有意思!我韓世忠接受你的挑戰!」他跳下水。

      我冷冷一笑,韓世忠踩到腳下的反步兵地雷,當場被炸上天。

      爆炸使水霧瀰漫,我趁機將楚芸芸藏進滑水道裡。

      「劉語風,你……」

      「等我解決他妳再出來,千萬別亂跑。」

      我轉身要出去,可她卻一把拉住我。

      「又怎麼了……嗯……」

      楚芸芸親了我。她嬌紅柔嫩的雙唇突然覆上我的,頓時腦袋燒成一團。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輕輕摟住她的腰。

      「小心。」楚芸芸雙頰飛紅,臉羞得低低的。

      「嗯。」我紅著臉就衝了出去。

      一聲龍吟傳來,我緊急跳下滑水道,一秒前的落腳處被真龍咬出個大洞。

      「你所謂的正大光明決鬥,就是不停地扔那些玩意兒?」韓世忠怒吼,縱使有真龍保護,正面吃下地雷還是免不了受傷。

      「誰要跟你在那邊基情四射?你還是老實地吃子彈吧!」我舉起衝鋒槍掃射。

      「我看錯你了,受死吧!奧義‧臨江仙!」韓世忠仰天咆哮。

      腳下水流突然變強,我抓緊鐵桿避免被沖走。眼前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大船塢」裡所有的水往韓世忠腳下匯聚,翠綠真龍鑽進水中,分裂出九條擎天的巨大水龍。水龍至少有十層樓高,韓世忠用青龍戟朝我一指,九條水龍咆嘯而來。

      「死吧!」韓世忠吼道。

      我拔腿就跑,只見水龍衝撞的位置都陷了大坑。這是我第一次對上奧義使用者,想不到竟如此厲害,能夠操控水的力量到底該怎麼對付?

      「語風,用那個!」楚芸芸指著一旁的拉桿大喊。

      原來如此,拉桿是溺水時用的緊急排水裝置,只要把水排光就有勝算了。

      「謝啦芸芸!」我往拉桿跑去。

      「臭小子,這下看你怎麼跑?臨江仙‧真龍絞殺!」

      韓世忠駕著水龍俯衝而下。我側身滾開,可沒想到他將青龍戟插入地面,九條水龍以我和韓世忠為中心,化為九道水龍捲將我們圍住,形成一個圓形競技場。

      「是個男人就正面對決吧,劉壯士。」韓世忠將戟鋒指向我。

      「好吧,我就陪你玩玩。」我從腰間拔出兩把大小太刀,一正一反拿著。

      「我上了!」青龍戟一揮,韓世忠挾著翠綠真龍襲來。

      我會選擇近戰,是因為唯一能傷得了韓世忠的武器,就只有手上這兩把太刀。這一大一小的太刀是當年日本劍豪宮本武藏,委託正宗大師製作的「日月二極刀」,但直到宮本去世那天都沒能打造出來,後來流入民間才被我們「死神」買下。

      日月二極刀是用「隕鐵」鍛造而成。兩把太刀擁有強大的極性,能在特定狀態下使出破解奧義的「日月之輪」。我將FA藥丸含在舌下,機會只有一瞬間。

      「戰技‧風馳電掣!」

      韓世忠的速度慢了下來,我鑽入他的懷下,零距離施展「日月之輪」。

      「日月之輪」是二天一流的最強招式,但不是宮本武藏就沒辦法以「戰技」施展。日月二極刀的刀刃與刀背呈正負兩極,以月小太刀在下、日大太刀在上,在兩刀交錯的瞬間翻轉刀刃,會逆轉極性產生強大的斥力。以全身的力道加上這股斥力,在空中斬出大小兩圓,即為「日月之輪」。

      「二天一流‧日月之輪!」

      我利用「風馳電掣」提升的反應速度,在完美的時間點翻轉刀刃,勉強使出了「日月之輪」。翠綠真龍瞬間被「日輪」和「月輪」切成三段,韓世忠失去防禦,我將日月二極刀刺入他腹部後旋轉抽出。

      「厲害……」韓世忠吐血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

      「一下看錯,一下沒看錯,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喘氣笑道,趕緊吐出FA藥丸解除「風馳電掣」,這藥效的副作用也太強了。

      「既然你使用殺手鐧,那我也來吧。」韓世忠拿出鷹眼的FA藥丸,吞下。

      「那東西不能吞啊……」我苦笑。

      鷹眼的FA藥丸是成吉思汗麾下神箭手哲別的戰技,能夠觀察敵人的毛孔張度、瞳孔大小、呼吸頻率、血液流速等生理狀態,因此能「預讀」對手接下來的動作。

      「戰技‧蒼穹之鷹!」

      韓世忠的瞳孔突然變得橘紅,他舉起青龍戟朝我掃來。我再次含住FA藥丸,以「風馳電掣」加速躲開,可剛落地青龍戟已蓄勢待發。每一個動作都被韓世忠看穿,只能以速度優勢不停閃躲、奔跑,如此周密的攻勢沒辦法使出「日月之輪」,漸漸變成你砍我跑的消耗戰。

      終於,藥效的時間到了。

      我吐出藥丸,將所有的手榴彈全扔向韓世忠,可沒想到他利用「預讀」將其全數斬落。韓世忠一刀劈來,我將日月二極刀架在胸前,單膝跪地才勉強接住這一擊。青龍戟緊抵住頸動脈,只要在深入一公分,馬上就會造成大出血。

      「劉壯士,你已經敗了。乖乖投降吧!」韓世忠勸道。

      「你腹部的傷口……是什麼時候復原的?」

      「我們首領擁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但並不完全,所以才需要這個女孩。我只問你一句,那個楚芸芸與你非親非故,有必要為了守護她而賠上性命?」

      FA的副作用令我漸漸無力,戟鋒切入血管。

    「我也不知道,」我想起楚芸芸天真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過去我只是個殺手,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守護楚芸芸。不過,感覺很不錯呢……」

      我猛地將青龍戟向上架開,頸動脈瞬間破裂,血泉噴湧而出。

      「這是最後了,韓世忠!」我大吼。

      「沒用的!在『蒼穹之鷹』下,你的一切動作都會被我看穿!」

      「那你就試試看吧!二天一流‧日月之牙!」

      我騰空跳起,以月小太刀在前、日大太刀在後,自上而下揮舞刀刃。日大太刀會因吸力跟隨月小太刀加速,形成一只人體電鋸,對韓世忠進行五次斬擊。

      「地之牙!」真龍擋下第一擊。

      「水之牙!」真龍被斬首。

      「火之牙!」青龍戟被斬成兩半。

      「風之牙!」韓世忠右肩被斬出一道口子。

      「空之牙!」順著傷口一刀切入,日月二極刀停在韓世忠心臟處。

      最後一記「空之牙」沒能使完,我便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招在沒有「風馳電掣」的狀態下也能使用,但對身體造成的負擔實在太大,更別說是在大出血的狀態。韓世忠心臟受了傷倒地,他一揮手,九道水龍捲朝我倆襲來。

      「哈哈哈哈……劉壯士,死前有你相伴實在太好了。」韓世忠含血大笑。

      「哼,彼此彼此。」我哼了一聲,躺在血泊中仰望天空。

      啊……這就是我的盡頭了嗎?水龍捲越來越近,即將把我倆撕成碎片。

      可就在此時,地上水流突然改變了。水龍捲的水量越來越少,彷彿被什麼黑洞吸走似的。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芸芸啟動了緊急排水裝置。

      「語風,醒醒啊語風……哥哥,快來幫忙啊!」楚芸芸焦急地大喊。

      楚雲天帶著士兵從遠方跑來,他看到我這慘樣,趕緊叫醫護兵將我抬上擔架。

      「好吧,這次就看在你保護芸芸的份上,救你一命。」

      「楚雲天,你這該死的混帳……咳……」

      「你失血很嚴重,別說話了。」他將我放上擔架。

      「別掉以輕心,還有第二個敵人啊!」我緊抓著他的手說。

      「我來處理,你躺下吧。」楚雲天四處張望。

      突然,遠方傳來陣陣鼓聲。

      楚雲天一聽,察覺這鼓聲不對勁,抓著我和芸芸的手直接發動了戰技。

      「戰技‧金剛不壞!」

      我們三人身上發出淡淡金光。「金剛不壞」強化細胞的能力可以轉移至周圍的人,但效果也會變弱。只見受到鼓聲迷惑的士兵,紛紛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束著高馬尾的女保鑣,穿著泳裝、擂著大鼓從遠方走了過來。

      「不簡單啊小帥哥,能把我丈夫打成這樣。」女保鑣鼓掌。

      「妳又是哪位?」楚雲天問道。

      「我是大宋韓將軍之妻,梁紅玉。」梁紅玉笑道。「楚少校,這場戰鬥可以議和嗎?我認為我丈夫比那位少女來得重要,雖說他是個廢物就是了。」

      「不可能!膽敢對我妹妹下手的人,全都得抓回去審問!」

      「楚少校,我的奧義『紅顏弄鼓』可以操控聽到鼓聲的人,只需再敲一聲,你的士兵馬上會舉槍自盡。」梁紅玉輕笑,作勢要擊鼓。

      「可惡……」楚雲天望向他的弟兄,鬆開了拳頭。「妳把人帶走吧。妳要是敢違信,我絕對會追上你倆就地解決。」

      梁紅玉笑了笑,一拳打在韓世忠腹部,讓他把FA藥丸吐出來。

      「這兩顆小藥丸就作為謝禮吧。我們走了。」梁紅玉扛起韓世忠離開。

      楚雲天嘆氣,加強恢復我的傷勢,而芸芸則是緊握著我的手。

      「芸芸,很抱歉騙了妳。我不是什麼保鑣,而是一個殺手。」我難過地說。

      「我早就知道了。」楚芸芸淚眼汪汪。「其實你把我交出去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拼命?明明……明明我是這麼的任性……」

      剔透的淚珠滴在臉上。我虛弱地抬起手,拿出那張拍得很醜的照片。

      「別哭了。以後我們再來玩吧?」我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嗯。」她破涕而笑。

      「嗯什麼嗯?我不准!」楚雲天想把照片搶走,卻被芸芸打手。「老妹妳……連妳也不聽哥哥的話了嗎?」

      「哼,誰叫哥哥這麼晚到,害語風受傷!」楚芸芸嘟起小嘴。

      「唉,哥哥真難做。」楚雲天猛地轉頭瞪我,樣子十分可怕。「劉語風,今天你犯下最不可原諒的罪行就是對我妹妹下手。放心吧,在手術結束後我一定會把你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公正的審判。」

      「隨便你吧。」我苦笑,原來這傢伙是妹控。

      「語風你別聽他的,哥哥就是口是心非!」她緊緊抱住我,氣得楚雲天別過頭去。「好好休息吧,等你醒來後會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而我則會牽著你的手,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芸芸牽著我的手,我們十指交扣。

      我滿足地閉上眼,心想醒來時肯定會看到她趴在床邊、口水流到床上。

      我不會叫醒她,反而會靜靜地觀察她的睫毛、鼻子、嘴唇、耳朵,思考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迷人?最後我會出結論:芸芸是最漂亮的女孩,所以根本無從比起。

      然後,她也醒了。

      我會對她告白。如果她願意,我會牽著她走完一輩子。

      我睜開眼睛。

      醫院的天花板白得刺眼。我頸部被固定住,只能緩緩起身。

      「楚營長馬上就來了,你傷口剛縫好先別亂動。」護士將我壓回病床。

      「芸芸……楚芸芸呢?」

      「什麼楚芸芸?這裡沒有這個人啊?」護士一頭霧水地說。

      「什麼叫沒有這個人?」我怒道。「她一直在這邊等我醒來啊?」

      我拔下點滴,步履蹣跚地走出門外。

      芸芸不可能離開我,明明說好在醒的時候會牽著我的手。

      「芸芸?芸芸,妳在哪啊?」我扶著牆壁,看到楚雲天走了過來。「啊楚雲天,你有沒有看見芸芸啊?她是不是睏了先回去了?可以借我打通電話嗎?」

      他冷不防地一拳揍在我臉上,我摔倒在地。

      「你幹什麼!你……」

      楚雲天瞠目咬牙,兩行男兒淚流下臉頰。

      「劉語風,你他媽什麼時候才清醒!我妹妹她……她早就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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