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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縱使不堪

      在說服煩人的人魚後,犽宿自顧自的走進林子中,尋個寧靜。

      畢竟那種高頻率的嗓音,聽了都覺得刺耳。

      一個人魚到底能夠幫助他什麼,最需要了解的還是人魚到底有什麼本事?

      犽宿隨意的坐在一旁的倒塌的枯樹上,聆聽周遭小動物穿梭的聲音,他果然還是跟自然比較合得來,從他在武墊成為大家的期望後,就感受不到周遭同胞真正的關心。

      加上愛歐尼亞的戰爭過後,他就真正的只剩一個人了。

      「你在做什麼?」

      「!?」

      犽宿錯愕的站起身來,他先是責備自己的鬆懈,迅速轉身望向背後忽然竄出的聲音,看見身後的人是誰後,就撇除了拔刀的衝動。

      「你不是要去找月光石給我嗎!」

      娜米氣沖沖的單手插腰,另一手肩上攬著充滿神祕氣息的權杖,就像童話故事裡頭才出現的,似乎是娜米很重要的東西。

      犽宿先是嘆口氣,對於這傢伙可以上岸有些錯愕,但想好好靜靜卻被打斷的心情更是強烈,強烈的無奈感。

      「你得先幫助我。」

      「幫你什麼?」

      犽宿興致缺缺的又坐下來,或許是因為娜米太孩子氣的緣故,讓他降低的防備心,畢竟在這種人身邊,真的很懶得起戒心。

      起了戒心也只是夭壽自己。

      「嗯?」

      娜米望著犽宿沉默下來,沒有想回答的意思,狐疑的繞到犽宿面前。

      一時間要說出自己過去的經歷,犽宿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曾經的他是被大家認定必定是「英雄」的人,現在卻在這裡流浪,還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唔——!」

      赫然感到一陣涼意往臉上潑來,犽宿回過神來才發現是那傢伙在對他潑著水。

      「一副愁眉苦臉,哼,你不跟我說我就走囉——」

      娜米雙手抱胸,臉撇像一旁,高高在上的模樣像是在教訓他,犽宿抹去臉上的水,剛剛一點都沒發現,原來這傢伙是控制海潮,讓自己能在海潮中上岸。

      魚尾下的海潮翻滾不已,讓娜米能夠自由自在的在陸地上行走。

      注意到犽宿似乎盯著她的海潮看,娜米立刻傻傻地笑了出來。

      「我很厲害吧。」

      「……什麼?」

      娜米開心的湊近犽宿,他依然不感興趣的回問道。

      在這裡浪費時間跟人魚說話,或許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了。

      「因為陸行者來的太慢了,所以我就自己走上陸地了——」

      娜米開心的在犽宿面前自由移動。

      海潮像是她的手腳一樣,靈活的在她身邊流動,恍若是她的護衛般,不管如何都不會讓她失去水份,儘管像在海中的優游,都自由自在的毫無牽掛。

      晶瑩剔透的水滴,在她身邊就變的生生不息,微弱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點點光芒,她天真的燦爛笑著,犽宿看著如此畫面,心靈像是解脫了般。

      「我可是第一個走上陸地的人魚族喔——」

      娜米自信的說道,還不忘用魚尾靈活的潑潑水。

      「為什麼是你?」

      犽宿稍微看得入神,而他只是隨意的問問。

      名為月光石的東西,如果真是維持人魚族生命的重要品,怎麼會派一個看來沒長大的孩子來?單純、任性而且……燦爛。

      犽宿或許該承認,看見單純的娜米,心底有什麼被吸引住了。

      娜米望著犽宿,問起嚴肅事,娜米單純的臉蛋馬上垮下來似的,默默答道。

      「預言中『海潮之音』會從海溝中取出珍珠,與陸行者約定交換月光石,」娜米憂心忡忡的眼神望著天空,「但是眼看上一顆月光石的壽命快要消逝,海潮之音遲遲沒有出現……」

      犽宿望著露出擔心,甚至是悲傷表情的娜米,情緒似乎也跟著冷卻下來。

      「……所以我,去實現了那個預言,」娜米重新望向他,而後又低下頭,「我從海溝裡取得珍珠了,但我……」

      「但你卻沒有找到陸行者。」

      看著娜米欲言又止的模樣,犽宿替她接下去,她只是錯愕的抬頭,露出一抹苦笑,點點頭。

      犽宿很清楚,他也是個有過去的人,有些事情,有些苦衷難以向人開口,娜米的反應,雖然表面上是認同他的說法,但內心還有別的隱憂。

      「喂,」娜米說完,又回復成剛剛那副任性的模樣,「那你呢?」

      「我只是在找回家的路。」

      犽宿不認真的回答道,不在乎的站起身來,轉身就邁開步伐,似乎就要離開這裡了。

      「喂!你是什麼意思?」

      娜米愣了愣,原本還以為對方說的是真的,發現只是敷衍後生氣的追上。

      「我只是在流浪找不到家——」

      犽宿興致缺缺的答道,這種不明白戰爭的小鬼,跟她說再多也沒用,犽宿甚至有了把人拋下,自己繼續逃亡的想法。

      娜米賭氣的鼓起臉頰,擋在他的面前,然而正當娜米要開罵的時候,犽宿忽然一股勁的摀住她的嘴巴。

      「安靜點。」

      犽宿一把抓著娜米的手,把他扯進一旁的草叢內,自己也跟著躲進。

      「你做什麼啦——!」

      娜米瞬間被拉進草叢,海潮差點應接不暇,她先是任性的大吼聲,而後發現犽宿似乎是在警戒著什麼,就乖乖的靜下來了。

      「……嘖、」

      犽宿發現手心沾到黏稠的液體,感到煩躁的隨便往身上抹,娜米身為海洋生物皮膚表面會有黏液也是正常的,但這種觸感讓他感到噁心。

      「那些是你的敵人嗎?」

      娜米識相的跟著探查,看著前方不遠處有人行走的痕跡,似乎等等就會經過這裡,犽宿望著前方,沒有回答。

      愛歐尼亞的追兵遲早會找到犽宿,如果想輕鬆點就必須把敵人消滅。

      但眼前的敵人,都曾是他在武墊見過的同學,甚至於是學長,如此一來,他又必須對同門兄弟痛下殺手嗎?

      「喂?」

      娜米用力的搖搖他的背,敵人逼近了,如果有必要,就必須出手保護自己的安全,在犽宿眼中,像是要他快點做出決定。

      殺人對他來說,應該是個壞興趣才對。

      犽宿直接站起身,緊握著腰間的刀刃,眼神中沒有疑惑,卻也充滿著百感交集,對他來說,殺人就像呼吸一樣,在戰場上的他甚至停止不下來。

      在戰場上殺死了多少人,就等同於自己有多少榮耀。

      但他為愛歐尼亞爭取到的榮耀,已經跟他的尊嚴一樣,深沉大海了……

      「你——」

      娜米對於犽宿的我行我素很不滿,這個男人到底想怎樣?

      敵人發現眼前就站著犽宿,顯然進入極度戒備狀態,現在想撤退也來不及了,娜米焦急的也想上前去幫助,卻被犽宿的眼神回絕了。

      「好好待著。」

      犽宿嚴肅的警告道,娜米抿著嘴唇,對人被下指令有點不甘心,但還是賭氣的乖乖待好,她看著犽宿的背影。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寂寞的背影。

      犽宿屏氣凝神,觀察敵人的行動,敵人數量總共兩人,犽宿要一次對付兩人可以說易如反掌。

      「這把劍,總是這麼重……」

      犽宿自嘲的笑了笑,像在自言自語,話中話帶著無限的無奈,比什麼都來的沉重。

      語畢,犽宿拔刀的那剎那,身影恍若消失般,一陣風掃過敵人的眼目,伸手去遮蔽狂風後,才感覺到被後一陣涼意,只聽見背後傳來,犽宿將刀收回刀鞘的聲音,被風刃劃過的皮膚,留下泊泊鮮血,敵人雙雙倒地。

      娜米在後方幾乎看呆,原來剛剛她拉下水的犽宿,是身手如此深不可測的男人,或許是因為在水中,狂風無法攻擊她,所以她才沒有受傷。

      「人們總是衝著我的刀鋒來。」

      犽宿在殺人過後不在乎的態度,讓娜米起了質疑,這個人真的可以相信嗎?

      「所以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娜米見狀趕緊衝上前去,緊握著手中的權杖問道,或許是眼前的犽宿太過深不可測,讓她的心裡起了一點戒心。

      「幫我找回家的路吧,就這樣。」

      犽宿像是打著什麼主意一樣,隨便的望了娜米一眼,而後帶著愜意的步伐往林子更深處走去,娜米在原地怔了怔,而後追上前去。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於娜米的孩子氣,犽宿可以說是完全沒轍,流浪習慣的他,不想認真的去對待眼前的小鬼,現在只要想辦法唬過去。

      ……他怎麼會認為,人魚可以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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