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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族聯盟(下)

「坦伊!你怎麼會在我們部門?莉莉絲急著找你耶!」一個身材矮小、耳朵像傳說中的妖精一樣尖銳、長相還挺像小孩子的傢伙跑過來說。

他的身邊有好幾顆拳頭大的眼球拍著小小的翅膀在飛。

嗯,我淡定。

撇開看起來有點獵奇的眼球們,這個人是我在這裡看到的第一個五級人員。

「我只是不小心傳到情報部門來嘛!你們只在種族交際部門隔壁而已啊!又沒有差很遠。」班導用非常像小女孩的口氣說道。

「我就知道……算了,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以免又出差錯。」娃娃臉用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說完後,看向我:「妳就是要接受檢查的開竅者狄咲風?」

「是、是的!」沒料到他會突然叫我,我嚇了一跳。

「我是聯盟的情報部長卡也加,請多指教囉。」卡也加自我介紹完,就一個轉身當起領路人來了,顯然是不放心讓班導繼續帶路。

又是一個部長,我怎麼覺得我遇到的好像都是不得了的人呢……

是說我目前為止看過的兩位部長都挺年輕的樣子,就算卡也加算是有點誇張的娃娃臉,應該也不至於老到哪裡去,該說年輕有為嗎?

周圍的聯盟人員也是,不論等級高低,幾乎都是年輕人。

我向班導提出這個想法,卻得到一個有點恐怖的解答。

「其實這些人都不年輕了喔!幻界的居民和人類不一樣,我們大部分的種族都能活很久很久,所以很多人即使一兩百歲了,外觀還是和人類的青年差不多。」他說到這裡,伸手指向在前面帶路的卡也加:「拿他來說好了,別被他的娃娃臉騙,卡也加今年剛過六十大壽喔!」

真的假的!?六十歲!這張臉怎麼看都只有十五歲啊!

你們幻界人也太讓人羨慕,活這麼久還能保持年輕外表,不像我們人類都要一天到晚嘆老,還要花一堆錢買保養品和動整形手術,整個就令人好忌妒啊!

「馬卡雷先生,我們族人平均能活三到五百歲,大壽這個詞還是請你留到我三百歲生日再用吧。」因為班導在爆別人年齡時完全沒有降低音量,所以情報部長大概已經一個字也不漏的聽進去:「順帶一提,對我們來說六十歲算是很年輕了,好嗎?別亂教學生。」

「好啦好啦。」班導回得非常敷衍。

經過幾個轉彎、看過幾個不正常的人事物後,我們總算來到一個寫著「七族聯盟種族交際部」的指引標示前。

剛才在情報部門看見的種族不多,在學院待一陣子後其實也不會太大驚小怪,但是這裡……

我只能說,我果然跟這個世界還不熟啊!

「這個部門還是一樣熱鬧呢!」班導笑著閃過一個全身冒火的人。

「別說風涼話,莉莉絲他們每天都為了這些種族忙的焦頭爛額,每個種族發生糾紛都找上門來,這裡每天都要被無數個種族給塞爆!」卡也加側過身好讓一棵巨大的活樹通過。

「……」事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奮力擠過形形色色的「人」,我們在一扇寫著「第一檢驗室」的門前停下。

「啊啊,終於到了!」卡也加敲了敲木門:「我把坦伊和開竅者帶來啦!」

門上一個小小的陣法浮現,有點像是昨天我在決賽場地的遺跡中看到的,八成是什麼守門用的陣法吧。

進入檢驗室,裡面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只在地上刻了個魔法陣。

房裡站著之前見過的警備部長祈蘭,一個身材只有幼稚園小孩高、背後長著蝴蝶翅膀的女性,以及一頭白髮白眉、臉色十分嚴肅的男性。

這三人的級數分別是六、五、六,小小的空間中聚集了這麼多高級的聯盟人員,讓我突然感到很有壓力。

「坦伊,結果你還是遲到了。」白色長髮的男子以低沉的聲音說道,語氣頗具威嚴,他的樣子讓我想到中國神話裡頭的那些仙人。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班導再次玩起了變臉,認真的表情和方才根本判若兩人:「我身後這位就是這次要受檢驗的風之開竅者狄咲風。」

「初次見面,我是種族交際部長莉莉絲。」現場唯一的女性親切地說道:「我負責檢驗你的種族和武器,在場的其他四位都是見證人,等一下還會有位提出這次檢驗要求的蝶妖族人進來。」

「醫療部長,耶來‧猶努魯特。」白髮男子在莉莉絲解釋完後才自我介紹。

現在是怎麼回事啊!滿滿的都是部長,等級不是五就是六,只是檢驗我一個小小的人類有必要這樣嗎!

『扣扣!』敲門聲響起。

「見證人,蝶妖族的伊爾前來報到……」一個三級的聯盟人員進入房間之後,馬上面露驚恐,大概是一下子看到太多長官,腦袋運作不良了吧?

「伊爾,過來這裡站好!」身為他直屬上司的祈蘭斥喝一聲,伊爾便馬上跑到警備部長旁邊站直,途中還丟了好幾個懷疑的眼神給我。

「那就請狄咲風站到這裡來吧。」莉莉絲指著陣法要我站到中心上。

我發覺這個舉動有點似曾相識……啊,不就跟報到那天一樣嗎!

現在想想,那可是一切開始的關鍵呢。

「記錄著所有種族血緣的聯盟之心啊,請聆聽我的聲音。」在我恍神之際,莉莉絲已經開始唸咒。念著念著,她拿出一把小刀,示意我將手伸給她,知道她要做什麼的我也乖乖讓她在我手上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滴落在陣法上的那一刻,陣法發出了七色的光。

金的、黑的、紅的、藍的、褐的、銀的、翠綠的,代表七大元素的光芒。

七種顏色輪流閃動,最後,停留在銀色。

「……以六位見證人之姓名定契,讓隱蔽的揭露原型吧!」咒語結束時,莉莉絲對我露出溫暖的笑容,做出「放心」二字的中文口形。

旋風颳起。

我突然覺得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被解開了,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得到自由。

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覺。

「這、這……」那個蝶妖的見證人整個錯愕,眼睛瞪成平常人的兩倍大,半開的嘴巴「這」了老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旁邊圍觀的部長們就沒有他這麼誇張的反應了,只是對彼此露出苦笑。

「咳,還是讓咲風同學看看吧。」班導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面鏡子遞給我。

接過鏡子,我也加入了「這」字無限跳針的行列。

我幾乎認不出投射在鏡中的自己!其實我的長相並沒有改變,令我認不出來的原因是……鏡子裡的我,有著一頭銀色長髮、帶著淡淡紅光的銀色瞳孔,頭髮末端也變得微捲,總之,不管怎麼看都不像人類應有的配色。

從出生開始到現在,十五年來我都對自己是人類這件事深信不疑,照理來講也不會有人沒事去懷疑這件事。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該說是震撼,還是有點難過呢?

既然我不是人類……那,我是什麼?

「連火光都露出來了,嘖嘖!」卡也加搔搔頭,一臉無奈地轉向班導,「這樣我們會不會被『那個魔鬼』罵死呢?」

「豈止罵死,可能還會被打死呢!」班導翻了個白眼,「不過這是非常狀況,我們只能祈禱『那位』理解,最起碼我們沒有違約。」

「離違約的日子已經不遠,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最理想的情況是他自己主動告知。」耶來冷冷地說出具威脅性的話語後,斜眼看向那個還在跳針的蝶妖:「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現在知道她不是開竅者又如何?她還是沒有紋章,不能證明什麼!」伊爾的理智應該是完全斷線了,聽他現在用完全抓狂的語氣對比他高三級的部長說話這點能就知道。

「伊爾,你知道她是什麼種族嗎?」祈蘭冷漠地看著失去理智的下屬,「她是風精靈中血緣最高貴的一族──銀之風精靈最後的血脈。」

咦!所以我是瀕臨絕種的生物?

這樣推斷下來,我已故的母親真的不是人,而是風精靈!

老爹他到底知不知道這點呢……?

伊爾倒抽一口氣,就像個壞掉的收音機一樣,講話嚴重語無倫次:「銀之風!?所以、她、可是上一任風之紋章靈體傳人不是銀之風精靈啊……」

「夠了。」醫療部長在這個時候做出某個驚人之舉──他一個手刀敲昏了蝶妖。

等等,這到底是什麼超展開啊!?拜託誰來和我解釋一下好不好。

「我先幫妳復原吧。」彷彿沒看到有人在旁邊昏倒,莉莉絲拍個手,方才的自由感瞬間消失,就像鎖被重新加上。

我拉起幾根頭髮來看,他們已經恢復成東方人的黑。

「我們知道妳心中有許多疑問,但現在不是讓妳面對答案的時候。」班導像是安慰小孩一般摸著我的頭溫言地說:「風之殤是妳的武器,既然它選擇在妳手中甦醒,那妳就是它的主人。妳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或迴避自己的血緣,有紋章也好、沒有紋章也罷,妳知道妳是獨一無二的自己便足矣。」

聽見這段話,剛剛我心中的惶恐頓時少了一半。

班導……

「好久沒聽到坦伊說出這麼感人的話了。」卡也加邊鼓掌邊說:「為了獎勵你,就給你一項好情報吧!利肯最近回報聯盟說他的任務要結束囉,所以你最好早點準備好,回學院迎接你的老朋友。」

「欸!?」班導立刻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兩隻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大,「這不是真的吧!卡也加你不要仗著你是情報部長就可以亂散播情報啊!」

「你回學院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人囉。」卡也加勾起在我眼中看來有點狡猾的笑。

「那我和咲風同學就先回學院去了,告辭!」班導這次相當主動的握住我的雙手,傳送陣法一發,週遭的景物開始替換。

班導,稍微維持一下您在學生眼中的形象,不好嗎?

為什麼您老是要讓我對您的尊敬一秒幻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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