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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瞳少年-Part5

      「你是誰?」保母停在馬蒂斯脫掉的鞋子前。

      馬蒂斯依舊沒有回覆。

      「是吉米和汗肯把你帶來的?」保母透露不悅的語氣。

      「你被他們騙了。」保母說道。

      聽到這句話,馬蒂斯整個人亂了。怎麼回事?我被他們騙了?什麼意思?萬千個不解襲向馬蒂斯。

      「他們只是在利用你。」保母繼續說道,說著她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馬蒂斯發現不妙,於是也踩起腳步遠離。

      「你跟他們做交易了吧,難道你也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說到這,保母停下了腳步。

      「看這雙鞋子的大小,還有味道,你是個成年人吧。哦~我知道了。你是來救老婆和小孩的嗎?太遲了,憑你一個人根本做不到。」保母把馬蒂斯的鞋丟下了一樓。

      「我命令你,現在就把寶寶還來,不然我就殺了所有人!」保母對著馬蒂斯的方向嘶吼。

      馬蒂斯終於忍不住了,從牆後站出來:「那我現在就殺了他!」

      馬蒂斯將寶寶拎在手上,另一手拿著老虎鉗,作勢往寶寶臉上敲。

      「不!」保母向他衝來。

      「佔住!我真的會殺了他!」馬蒂斯再次喊了過去。

      保母抑制了自己的情緒,停止腳步。

      「你說我被他們騙了,為什麼這麼說?」馬蒂斯隔空對著保母說話。

      「因為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你。」保母隔空說了回去。

      「那為什麼還要綁架露娜跟馬丁?」馬蒂斯問道。

      「那是我們的任務,我們被要求這麼做。」保母說著,腳步又慢慢向馬蒂斯移動。

      「誰讓你們這麼做?」馬蒂斯問道。

      「這是『主人』的命令,沒有人能違背。」保母一邊說著一邊緩慢移動。

      馬蒂斯準備回話,他恍然發覺一切都來不及了。當他思考著「主人」是何方存在時,保母已經站到他面前。她快速地從身後抽起那把鋒利的大剪刀,雙手使力一扳,剪刀分成兩把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垂直往馬蒂斯斬去。

      唰!馬蒂斯縱身一躍,刀子砍在他的左手臂,劃開一道長痕,鮮血瞬間濺灑在空中,成一彎騰空的拋物線。為了閃避攻擊,馬蒂斯與寶寶跌下階梯,原本咬在寶寶嘴裡的布娃娃也因為衝擊飛了出去。

      掉在地上的寶寶失聲大哭,馬蒂斯抓著他的後脖子,踉蹌地往一樓跑去。

      「寶寶!」保母驚聲怪叫,聲音大的能夠撕裂空氣。

      馬蒂斯的傷口濺著血,血噴到了寶寶臉上,有幾滴進了他的嘴巴,就這麼的,寶寶不哭了,雙手往空氣抓著,彷彿向馬蒂斯表示著,他想要更多。

      保母並沒有停下腳步,馬蒂斯逃走後,她也跟了上去,只是這次她更小心翼翼。

  

      馬蒂斯因為保母暗中襲擊感到不悅,一怒之下,把寶寶按在機器上,抓起方前丟在一樓地上的槌子,用力往寶寶的左手重擊。這一擊下去,明顯能聽到一聲極大的碎裂聲,寶寶的左手,斷了。

      寶寶失控哭叫,開始扭動身體,左手臂已經沒有知覺了,黑色的血水染紅了棉被。保母見證了全部過程,她崩潰了,跪在地上向天尖叫。

      這個熟悉的場景,瞬間從馬蒂斯的記憶浮現,當時安格宣判死亡,露娜也是這麼跪在地上,仰天大哭。難道他做錯了嗎?馬蒂斯心裡動搖了。一念間,他說服了自己。不!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是他們應該要受到的報應!

      「你對我做什麼,我就報復在你的孩子上!」馬蒂斯拎著寶寶往保母的方向晃呀晃的。

      寶寶痛苦的掙扎,黑血汩汩流在地上,形成一灘噁心的黑色。

      「拜託,放過他!他只是個孩子。」保母向馬蒂斯求情。

      「媽⋯⋯,媽⋯⋯,媽媽。」寶寶使盡力氣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好痛。」      

      保母的眼淚沾濕了口罩,她把口罩拔了下來,露出的是一張被撕裂的大嘴。她的嘴巴被剪開,嘴角裂上臉頰兩側。張開嘴巴,一嘴尖銳的亂牙裡,流淌著噁心的惡臭。

      馬蒂斯被保母的臉給嚇傻了,下意識把槌子扔向保母,槌子砸在了她的臉上。吭!打出了一個紫紅的凹痕。保母用手摀住疼痛,血從她的手裡漫了出來。一陣暈眩,重重摔倒在地。

      寶寶看見媽媽受傷,又哭了起來,哭著哭著,也許因為血流過多,或是哭累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倒在地上的保母,忍著傷口,唱起歌來,她抑制著疼痛的嗓音,緩緩朗唱,悠揚而悲傷的歌聲,聲聲入耳。她是唱給寶寶聽的,這是身為母親,唯一能給孩子做的事。寶寶聽到歌聲後,慢慢沉靜下來,然後暈了過去。

      「只要妳放過露娜跟馬丁,我就把寶寶還給妳,我不想傷害你們。」馬蒂斯對著保母大喊。

      他的理智線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為了救人,他竟然傷害了一個不相關的人,而且還是個孩子。馬蒂斯也是個人,有血有肉,他知道那種喪子之痛,他知道看著孩子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的痛苦。

      「不行,我無法答應你。」保母啜聲說道。

      她摀著臉,滴下來的是淚?是血?馬蒂斯已經分不清楚了。保母全身抽抖,喉嚨哽咽著無可奈何的悲哀。

      「你以為我願意?我也曾經是人,我也有過家庭和生活呀!」保母聲聲泣訴。

      「難道還有比孩子重要的事嗎?我只想救我的妻兒,妳不也是嗎?」馬蒂斯向保母求情。

      「快把孩子還給我。」保母只能盯著血流成柱的寶寶,然而卻不敢亂動。寶寶已經禁不起下一次傷害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寶寶的血流向保母,兩人的血混成一濁黑灘。

      難道他真的被騙了?保母和寶寶都是無辜的?她是在逼迫的情況下,被囚禁在這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真的是釀成大錯了。他不只傷害了無辜的人,還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下如此毒手!

      馬蒂斯心如奔浪,腦子整理著今晚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露娜和馬丁失蹤後,地板掉了一隻詭異的布娃娃,接著黑瞳少年就來應門了。簽下契約,進了工廠卻是面對這般場景。契約在身,保母又不願放過露娜跟馬丁。

      寶寶沉沉的重量和保母的哭聲讓他分心,但太陽即將升起,眼下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馬蒂斯決定向保母下最後通牒。

      「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把露娜跟馬丁交出來!」馬蒂斯忍著心裡沉痛,手裡拎著寶寶,向保母說道。

      「不⋯⋯。」保母有氣無力地回應。

      接收到保母的答案,馬蒂斯一把捏緊寶寶的脖子,頭也不回,向大門跑去。

      「回來!」保母見狀,更加失控大喊,跟著馬蒂斯衝了出去。

      天色陰暗,雲縫裂開了第一道晨光。

      馬蒂斯跑出工廠,四周圍放了十百面凹面鏡,奔馳時腳板感覺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但他沒有低頭去看,現在的任務是帶著寶寶離開工廠。他用盡全身力氣衝進森林的陰暗處。

      咻!啊~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從後方傳來。

      到了約定的地點後,馬蒂斯才敢回頭。

      一個大鐵鉤刺破了保母的右腳踝,她跌倒後,黑瞳少年們從樹影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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