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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比利的兔子。

柯爾夫人的早餐包含兩杓混著牛奶、鹽與胡椒粉煮成的燻肉馬鈴薯泥、一個水煮雞蛋和一碗番茄蔬菜濃湯,以及一塊抹了甜奶油的粗麵包,以及一杯再不喝就要酸掉了的甜酒。黑魔王把甜酒和粗麵包留給了柯爾夫人,他知道自己的胃還承受不了太多食物。

好吧,其實這也是因為他實在看不上那杯混著雜質的酒,也不想體驗胃被粗麵包的摩擦及撐大的感覺。黑魔王這樣想,舀了一杓馬鈴薯泥放進嘴裡,並努力克制住自己。當舌蕾嚐到眼前食物的美味後,他簡直可以感覺到全身的細胞都躁動起來,對他散發出「吃!快吃!」這樣的指令。

這馬鈴薯泥和他們平常吃的全然不同,多新鮮算不上但絕對沒發霉,而番茄湯裡也飄著整塊的番茄和洋蔥,與馬鈴薯煮成濃湯,絕對和孩子們今日所喝的用熱水沖番茄醬做的湯不一樣。

黑魔王知道這算的上好的一餐了,而即使在之後越加困苦的日子裡,柯爾夫人也絕不會虧待自己。這代表只要他對柯爾夫人的暗示咒沒有解除,他就不會挨餓。

孤兒們要等到晚上才會回來,等吃過晚飯之後,他們甚至還有一些需要繼續去上工。黑魔王之前是使了些手段威脅柯爾夫人,才使自己可以避免這樣的命運的,所以他也習慣了只有自己一人在孤兒院裡的氛圍。他便在這樣安靜無聲、只有黑暗陪伴的孤兒院裡,想著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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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很平靜的過下去,如今已經是三月多了。倒不是黑魔王不想要早點離開孤兒院,只是黑魔王在這裡還有事要辦,而且他也清楚像他這樣沒有魔杖又一副幼兒模樣的,去了魔法界也根本保護不了自己。

柯爾夫人的脾氣已經開始越來越壞了,孤兒院裡其他人都以為這是因為外面的工廠正一家接著一家倒閉,孤兒們大部分被趕了回來無事可做的緣故,只有黑魔王才知道真正的原因。當日他下的暗示咒,正日日折磨著柯爾夫人……

或許還有一個人有些猜到這是什麼原因,那就是比利。自從腦袋裡突然多了一份記憶,又發現黑魔王根本沒去上工,偏偏只有他自己才這麼覺得之後,他就再也不敢招惹後者了。他總是想盡辦法的避開黑魔王,直到後來在下工回孤兒院的路上撿到只兔子,驚恐的情緒才算是得到了些安撫。現在他變成每次一看到黑魔王,便帶著那只灰色肉兔一起躲了。

如果比利鎮定點,或許會發現黑魔王一個眼角也沒有給他。黑魔王現在正和柯爾夫人待在同個院子裡,而柯爾夫人正在罵人。幸好院子裡青蔥茂盛的植物將柯爾夫人的臉給遮住了,要不然黑魔王還真不一定忍受的了。

正在罵人的柯爾夫人的橢圓臉蛋已經瘦成長臉了。黑魔王的詛咒讓她日日感受到飢餓和各種陰鬱情緒,偏偏她發洩不出來,還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就像現在,就連那些挨著罵的孤兒都覺得他們挨罵是正常的。本來就乖巧的他們被環境迫的更會看人眼色,在她面前連呼吸大點都不敢,更不可能感覺到柯爾夫人內心正惶恐的要命。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禁錮在自己的體內,不僅要忍受飢餓的折磨更得看著自己好像被另一個人給控制了,沒有人聽的見她的尖叫與求救。

但不論柯爾夫人怎麼罵,躺在柔軟草地上的黑魔王都沒受一點影響。他沒有施靜音咒隔絕雜音但也沒有阻止柯爾夫人罵人,只是靜靜的想著自己接下來的計畫。他的身體還是有所不足,年幼再加上從先天開始便沒有吸收過好的營養,讓他至今臉上仍帶著病態的蒼白,但這已經足夠讓他展開下一步的計畫了。接下來他得等他一生中最忠心的朋友出現。

黑魔王一想到娜吉妮心情就不由自主的變好了,這讓黑魔王也得承認靈魂全部歸位對他來說是件好事──要在以前他只會覺得娜吉妮的陪伴是理所當然,可每個斯萊特林都知道,這世上沒什麼事是這樣的。

一聲尖叫打破了黑魔王的好心情。他認出那是屬於比利的叫聲,更清楚除非是那隻兔子出事了,要不然比利才不會這樣叫。想起那條兔子在上輩子還是他殺死的,黑魔王終於坐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比利的尖叫甚至讓柯爾夫人都暫時停止了怒罵。比利正站在院子裡通向廚房後門的入口前──那裡平時沒人會去,因為那門常年鎖著而鑰匙在柯爾夫人裙子上掛著,所以那裡逐漸堆起了木箱和各種粗糙的木製家具,全是孤兒們做了卻又賣不出去的製品。誰也沒想到那些東西後面竟然藏了個人,而才年僅五歲的比利竟然能把那些東西全都推倒。

吃兔子正吃的滿嘴流油的艾瑞克一下被砸下來的木頭砸傻了,但比利可不會放過他:「你還我的兔子來!」比利完全不顧艾瑞克雖瘦卻高他一到兩個頭,勇猛的衝向前去又踢又打,連牙齒都用上,但艾瑞克卻也不好惹。他是整個孤兒院裡,曾經被瑪莎警告過搶食物別搶的太過分的孩子。之前其他人省下的糧食大都到他肚子裡去了,即便那些都算不上什麼營養的東西,但總能讓他勉強吃飽。

隔著一堆木製品比利根本沒辦法有效的傷害到他的敵人,而艾瑞克在最初的恍神過後也惱怒起來,他忍著疼用左手將比利治住,狠狠的往他肚子上揍了幾下:「吃了就吃了,你還要我吐給你啊?這隻兔子不拿來吃,還能拿來幹什麼?要做雙手套連兔毛都湊不齊!」

比利也不回話,就只扭頭一口咬到他左手上。艾瑞克疼的都忘了比利的牙齒還陷在他的肉裡呢,便想將人往外甩。

黑魔王看到這裡失了興趣,倒是柯爾夫人眼看他們打架的範圍越來越大,立刻出聲制止。這院子裡如今可是種著馬鈴薯苗、卷心菜苗和薄荷之類的香料,那是由孩子們照顧著,但等成熟便立刻會被柯爾夫人帶回家的東西。她也不管誰對誰錯,直接將兩個人都關了禁閉。

瑪莎和另一個婦人將比利和艾瑞克分別帶了下去。倒是比利傷心的樣子又給了黑魔王些許觸動。他一直覺得比利養那兔子就是為了吃的,如今看來卻不像是。娜吉妮對他來說是可以交談的朋友,難道比利還把那隻兔子當做朋友了?

他甩了甩頭不再想這件事,卻開始思念起娜吉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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