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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潛入。

瑪莎帶領其他孩子走了。她穿過17號房門前的生鏽鐵柵門將帶著男孩與女孩們會合,然後再一起通過一道上鎖的沈重木門到餐廳裡去,只把比利和黑魔王兩個留下。然而比利並不敢拖太久,即使腦袋裡對黑魔王不同的兩份記憶讓他更害怕了。他迅速的把地上的砂土攏好,正結巴的想說什麼時,卻被黑魔王一句「跟上。」打斷,只能跟著黑魔王一起去追上隊伍。

孤兒院的餐廳和廚房是不相通的,食物儲藏室與廚房更是被幾道大鎖鎖住了:引述柯爾夫人的話,那就是「要給這些貪婪的饞鬼看到了食物,只眨一次眼這些食物肯定就全不見。」

因為柯爾夫人的想法,孤兒院的小孩沒一個進去廚房裡過,就連瑪莎也沒有進入的資格,但是今天又好像有些許不同,讓這些已經麻木的孩子們起了些許騷動。

廚房的大門仍然鎖著,但與平常不同的是,有一個骨架很大的女人站在門口,身旁擺著四個大鍋和餐具。即使鍋蓋放的嚴嚴實實,但孩子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裡面放的是食物。

瑪莎大聲要所有人停下,自己匆匆上前和那個女人交談起來。她們的聲音很低,剛施過大型記憶修改咒的黑魔王也不可能再施魔咒,即使他就像其他孩子一樣,一看到那四個大鍋就忍不住精神起來。他凝神看向瑪莎與那個女人,幸好她們雖然降低了音量,那女人卻正好面對著他。

「柯爾夫人剛剛才走,她交代我不必把這幾個鍋子搬進去餐廳,」那個女人急促的說:「碗就讓他們自己拿吧,妳跟我一起把燕麥粥分給他們。」

瑪莎有些猶豫,她可以想像的出要真照這女人的方式去做,今天早上說不定會有更多人的粥會被搶走,但那女人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時間。

每天上演搶食物的戲碼,可早就是孤兒院的常態了。只是比起之前每個人都規矩的坐在桌邊那樣的一目了然,現在排隊領顯然給了很多人混水摸魚的空間。很多意識到這點的孩子慘白了臉頰,當然也有些得意的鼓起胸膛,像是比利。他仗著還算有些力氣可比黑魔王排的前面多了──當然他有避開了那些比較大的孩子們──然後他搶了另一個小孩子的半碗粥,卻不敢動黑魔王的。

黑魔王喝完了他的那碗粥。粥很稀,但遮掩不住發酸的味道,過多的水份很快就塞滿了他的胃,但他可以感覺這粥只能暫時欺騙一下他的胃,讓它暫時不那麼空虛而已。他很快喝完了,將手上有些毛刺的木碗還了回去,然後看向來到他身邊的比利。

比利剛才雖然忙著灌飽自己的胃,卻也沒有忘記關注在他眼中,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一樣的黑魔王。他羨慕黑魔王的能力卻也害怕,可是這份恐懼和過往的經驗更讓他清楚,在所有人都認為黑魔王正常的情況下,如果他莽撞的把他觀察到的事情叫破,那他就等著嚐遍黑魔王在過往三年承受過的歧視和冷遇吧──因為如果真是這樣,那變得不正常的就反而是他了。

他擠到黑魔王身邊,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似乎在那木晚上停留的長了些。「這樣如果有人打翻碗,造成的動靜也不會那麼大了。」比利說出自己的猜想,不懂黑魔王為什麼要一直盯著那平凡無奇的碗。在黑魔王看向他時比利立刻轉開視線:「總之要我說,艾瑞克他們做的碗可沒什麼好看。為了要做這些碗,柯爾夫人昨天還讓他們少去玻璃工廠上了半天班……」

比利嫉妒的小聲念叨著,轉身打算帶著黑魔王去上工,卻沒發現黑魔王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很快在走廊裡只剩下黑魔王一人。那些剛好排到今天洗碗的女孩們在擺好碗後,很快遍離開了,她們需要去紡織工廠做工,就算瑪莎也一樣。她們每天總要完成一定數量的帽子與女用大衣胸口的毛邊裝飾,只准多不准少。黑魔王知道她們很快將成為孤兒裡唯一有工作的一群少數──即使在大蕭條越來越嚴重的時候,也有需要裝飾和美麗衣服的女人,而她們的工作並不需要大量勞力;但其他勉強撐住的工廠,可不會傻到在這個成年人工資都能壓的比童工低的時代,繼續雇用孤兒院人幼力弱的兒童。

失去了孤兒的孤兒院安靜的可怕。但黑魔王一個人站在黑暗裡,並不覺得恐懼。他記起當初自己雖然有用能力嚇唬其他小孩,但也不得不去工廠做工的經歷。這段時光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那些工廠很快就紛紛倒閉,而柯爾夫人也越來越厭惡他,就像覺得這些倒楣事都是他招來的一樣。

想起這些的黑魔王發現自己再也沒像年輕時那樣,恨不得將這些經歷甩的遠遠的了。他知道他對麻瓜社會仍然反感,但斯萊特林的話也對他造成了影響,他終於不再是全然無視麻瓜。

他邊想這些邊在黑暗中拐入柯爾夫人的辦公室。柯爾夫人此時並不在辦公室內,不過透過房間裡唯一一扇窗戶,可以清晰看見她的身影。她正站在大門前的草坪上,不停的對一個禿頂男人點頭鞠躬,手中緊緊握著一個錢袋,而兩個全身灰漆漆的工人正努力的把一個又一個箱子從孤兒院裡運出來,裡面發出了輕輕的金屬碰撞聲。

120多人份的黃銅餐具──黑魔王知道那些箱子裡放的一定是這些,而且可想而知柯爾夫人得到的不算少。但這些麻瓜拿他們用過的舊餐具走,又有什麼用呢?

黑魔王知道就算等等他要做的事情全部成功了,他接下來也需要繼續在這個孤兒院裡待一段時間。既然是這樣,那他倒不如好好觀察這些麻瓜。

那個禿頭男人很快領著他兩個手下走了,柯爾夫人一下把錢袋藏起,做賊似的溜回自己的辦公室,卻被黑魔王定住。

「把門關好,」黑魔王低聲說,「然後交出錢袋。」

第一個命令柯爾夫人做的毫不遲疑,只在交出錢袋時她似乎有些不情願。錢是她的命,就像魔法是他的命一樣,突然意識到這點令黑魔王有些不高興。靈魂的完好讓他對很多東西無法在視而不見了,比如他們都是人這點。

錢袋裝的滿滿的,比所有孤兒一天能拿到的薪水都多,而這也是柯爾夫人為什麼越來越暴躁的原因。以前她養著這些孤兒,只要確保他們不會凍死餓死就夠了,餘下的工資都是進了她口袋,現在這些工廠卻只是提供孤兒一到兩餐的食物,這樣柯爾夫人能賺到些什麼呢?

「妳為什麼要賣掉那些餐具?妳不怕被烏爾先生知道妳做了什麼嗎?」黑魔王問道。烏爾先生才是這家孤兒院的擁有者,雖然他只有在有錢的金主們來到時才會一起陪同探訪他們,但一等到他來,柯爾夫人可就沒辦法隱瞞餐具被她賣掉的事了。

「這件事烏爾先生也知道。」柯爾夫人恍惚的說:「我聽他說很快國家會開始徵集金屬做的物品,既然這樣,不如先賣掉。他很快會來收這一筆錢。」

原來打算將這筆錢全據為己有的黑魔王這下只好再將一半的錢還回去。他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他知道自己沒時間繼續耗。

「妳會將這筆錢全交給烏爾先生,並親自品嚐孤兒們的痛苦卻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甚至包含妳自己。」黑魔王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柯爾夫人的辦公室,當然他也沒忘記將她的早餐帶走。那可比他自己的豐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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