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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本能寺之變

「信長大人,眾人已抵達本能寺,正在大廳等候。」隔著門簾,森蘭丸恭敬的報告。

「知道了。」低沉的嗓音顯得格外威嚴,高大的黑影走近門邊,織田信長拉開門簾大步走了出來。

「全員到齊嗎?」織田信長犀利的眼光掃視著周遭最後停留在日落的天空,它像一幅用手暈開橘黃色顏料的圖畫。信長瞇起酒紅的雙眼,總覺得美得有點不踏實。

「目前只剩光秀大人還未出現。」蘭丸稟報。

「無妨,我們先去。」信長率先邁開步伐朝正廳走去,蘭丸則恭順的跟在後頭。

大廳裡喧嘩聲不斷,齊聚一堂的武將們各自寒暄問暖,一旁庭院的潺潺流水聲隨之附和,來來去去的侍女侍童忙著上茶,氣氛熱鬧不已。

「信長大人到了!」一句響亮的言語讓在場所有人停下動作,瞬間安靜無聲的眾人屏氣凝神聽著外頭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唰!」門簾拉開的剎那。

「參見信長大人!」毫無差池、全場整齊劃一的禮節顯得氣勢磅礡。

信長滿意的看著眾人,從容的走過武將們身邊,侍女將華麗的坐墊井井有條的擺放在主人翁的位置,信長撩起衣袖豪邁的坐下。

一舉一動散發不可為抗的氣息,信長朝眾人緩緩開口。

「今日茶會邀請眾武將齊聚,目的是為了犒賞這些日子以來諸位的辛勞,各位就不必多禮,此夜只需盡歡。」信長拿起杯向著眾人說。在場武將們也紛紛拿起杯來。

「我、織田信長敬各位!」語畢,一飲而盡。

此舉劃破了寧靜,嚴肅的大廳又恢復原本的熱鬧,茶杯的碰撞聲與眾人的談笑起此彼落。

「織田大人,在下向您敬茶,祝早日成功奪天下!」

「織田大人,這茶您還滿意嗎?」武士們卑躬屈膝的上前向信長一一敬茶。

「怎麼今天不見明智大人呢?難不成是沒有參加此次茶會?」

「是啊!明智大人怎會缺席?這可是信長大人親自舉辦的茶會!」有些人發現明智光秀的坐位上空著,便開始詢問。

信長聽見後用眼神暗示一旁的蘭丸,蘭丸則微微的點頭回應。

「光秀大人忙於正事,晚點便會趕來,各位不必掛心。」蘭丸禮貌的回答眾人疑問。

「原來是這樣啊!那大家繼續,盡量吃盡量喝!」

浸染在歡樂氣氛下,本能寺迎來日落最後的署光。月亮悄悄升起,黑夜無聲降臨。

「信長大人。」從侍女那得到消息的蘭丸低聲靠近信長耳邊。

「光秀大人不久前已抵達本能寺,現在正在更衣,等會就到。另外......」蘭丸突然止住。

「另外什麼?」信長停下手中的茶杯問。

「另外光秀大人還帶了位女子,貌似是光秀大人的遠親。」蘭丸回答。

「哦?」信長挑起眉毛,有些感興趣的語調。明明就是犒勞將士們的宴會,光秀那傢伙卻帶來個女子?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信長思考的同時,門簾再度被拉開。

「失禮了各位,恕屬下來遲。」光秀面帶歉意的進入大廳,可能是過於匆忙的原因,一向整潔的銀髮居然有些散亂。

「明智大人這次可遲到大了!先罰幾杯茶吧!」幾位武將開玩笑的的說。

面對如此玩笑,光秀露出招牌微笑禮貌回應,誰知道猛一抬頭碰巧與信長嚴厲的雙眸對視。

「辛苦了明智,看你忙成這樣,不如為大家來段和歌賠罪,這次遲來我就不追究原因。」正在興頭上的信長親自開口。

「明白,屬下恭敬不如從命。」光秀向信長微微鞠了個躬。然後轉身面對眾人,緩緩的深吸口氣,眾將士們則配合的降低音量以免干擾光秀。

「今日時節,細雨紛飛五月天。」萬眾焦點下依舊不失優雅的光秀開口。(註解:此句雙關與明智祖名相近暗指奪天下之意。)

此話一出,室內溫度急降至冰點,好似凝結的空氣讓人感到沉重,連宇宙都停止轉動般。

「好、甚好甚好。」唯有信長一人打破僵硬氣氛,宏亮的拍掌聲獨自響徹大廳。

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拍起掌。光秀在如雷的掌聲中彎腰回禮後坐了下來。

「不錯不錯,明智表現果然不失重望,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上茶!」信長斥責一旁發愣的侍女。

侍女被嚇得手忙腳亂,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幫光秀添茶。

「不好了!織田大人!有刺客闖入!」一陣侍童高亢的聲音邊喊邊闖進大廳。

「大膽!未經允許竟敢擅闖!不要命了嗎?」見如此無裡的舉動,蘭丸大聲的喝斥。

「大人恕罪啊!外頭闖進許多刺客!小的是擔心各位大人們安危才趕緊來稟報!」侍童慌慌張張的跪下。

「刺客?誰這麼大膽?!」難得的好興致被打擾,將士們顯得更為激動。

「小的不清楚....不過他們人數眾多又摸黑潛入,守衛們恐怕是抵擋不住要小的來通報大人!」侍童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竟敢亂了大人的興致!簡直反了!織田大人,請您下令!讓在下去滅了那無恥之徒!」將士們憤怒的站起來,紛紛亮出腰間的配刀表示。

「行,讓那些鼠輩小人明白與我織田信長作對會有怎麼樣的下場。」像是習慣成自然,面對這樣雜亂的場面,信長仍面不改色。

一聲令下,各方聚集而來的英雄豪傑們便衝出大廳,唯獨信長一人留在原地沒有動身。離開刀鞘的刀鋒在夜光下閃爍,今夜斬殺敵人是無罪的。

「信長大人您不先迴避嗎?」外頭兵戎相見已是混亂不堪,但慘叫聲、打鬥聲彷彿傳不進信長耳裡。看著依舊悠閒泡茶的信長,蘭丸奈不住性子緊張的問。

沒有回話,信長只專注的沏茶。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蘭丸不安份的在信長身邊來回走動。

「著火了!著火了!快來人滅火啊!」突如其來的大火更助長蘭丸內心的煩躁。

「該死!怎麼會著火?」蘭丸走到門口隨手拉了個滿身是汗的侍衛問。

「不知情啊!火勢現在一發不可收拾,您看!濃煙就要冒上來了!大人也來幫忙吧!」侍衛喘著氣回答。

果不其然,蘭丸很快便感到炙熱,不斷升溫的空氣、不斷竄出的濃煙。

「糟了!」蘭丸第一時間急著向信長稟報。

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黑衣人擋住蘭丸的去路。說遲快那遲快,黑衣人拔出刀就朝蘭丸砍去。幸虧訓練有素的蘭丸馬上反應,一個閃身讓對方攻擊落空。知道對方是敵人後,蘭丸毫不猶豫的拔刀相見,兩人在混亂濃霧中激烈對打,短時間內難分軒輊。

「居然能鬧到這裡,看來不是普通的刺客。」眼前煙霧迷漫的景象,終於讓信長起身。用手搧開煙霧的同時,信長聽見有人闖入的聲音。

「來者何人?」信長先發制人,威嚴的聲音讓對方下意識停下腳步。

「小女、小女不是壞人!只是察覺這裡還有人,所以....總之大人您、也趕緊出去避難吧!火勢太大再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的!」一個帶著慌恐語氣的女子顫抖的說。

過多的濃煙導致信長看不清女子的模樣,不過應該不是敵人。正當信長思索著蘭丸跑哪去時,一雙白皙的手擅自拉住信長的衣袖。

「原諒小女無禮!來吧!走這裡!」女子扯著信長就跑。

「等...咳、咳咳......」信長想開口說話卻被濃煙給嗆著。

「很難受嗎?這個給您,請再堅持一會!還有兩層樓梯就到外頭了!」女子放慢腳步,朝咳嗽的信長遞出一方精緻的手帕。意示信長用手帕遮掩口鼻,女子又匆忙的帶領信長往外面狂奔。

此刻本能寺外也陷入一片散亂。

「怎麼會有刺客?守衛都幹什麼去了?信長大人呢?人呢?」得知消息的豐臣秀吉帶著大批人馬趕到現場。本能寺被大火團團包圍,熊熊烈火只差沒把天燒出大洞。黑夜中,本能寺成了燃燒中的蠟燭。

「先救出信長大人要緊!其餘責任晚點追究!」秀吉在慌亂中指揮。滅火的滅火,救人的救人,場面在秀吉的掌控下漸漸穩定。

「織田大人出來了!織田大人平安無事!太好了!」有人高聲吶喊。

看見信長從本能寺平安走出來,秀吉連忙跑上前。

「信長大人您沒事吧?」秀吉仔細檢查信長全身,綠色眼眸滿是擔心與緊張。

「只是衣服燻黑了,不礙事。到是你怎麼跑來本能寺?」信長看著眼前本應該留守在安土城的秀吉發問。

「因為擔心您的安危就擅自跑來,城內屬下暫時交給了正宗,若違抗命令還請您責罰。」秀吉邊說邊替信長換下燒焦的外袍。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因為這事懲處你......」多虧秀吉,信長後續的處理才能方便許多。

突然信長想到什麼似的,連忙左顧右盼的找人。

「信長大人找蘭丸嗎?他不久前也順利逃出來了,不過被濃煙嗆的厲害,已派人去照顧他。」秀吉不知道,信長找的人並不是蘭丸。

「有沒有看見一名和我同時出來的女子?」信長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女子身影。

「女子?是侍女嗎?抱歉當時太過混亂,屬下沒有注意。對了!屬下派人活抓幾名刺客回來,相信很快便能找出幕後主使。」秀吉將乾淨的外袍替信長披上。

還來不及感謝那人啊......信長惋惜的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手帕收進衣裡:「務必將此事調查清楚。」

另一邊一名男子躲藏在漆黑的樹林遙望著面目全非的本能寺。

「事情辦妥了嗎?」男子壓低音量。

「您交代的事都完成了。」另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從暗處冒出。

「很好,繼續照計劃走。」男子點頭說。

燃燒的本能寺,多麼囂張的宣示,戰火現在才正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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