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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孜,外找。」

聽到呼喊聲,盛文孜從電腦畫面中抬頭,拉長了脖子往外看,看到門外站著的那一身筆挺西裝的男子,張大了雙眼,用力眨了眨,雙眉不理解的皺起後又很快鬆開。

從位置上站起前,盛文孜整了整自己的頭髮跟領帶,在走出去前又撥了撥身上因為同一動作有些起皺上衣,拉拉衣擺才走到男子面前。

「請問……是電腦有什麼問題嗎?」走到門外看著一身西裝筆挺的男子,黑色的眼珠子瞟到他胸前的識別證,董事長特別助理‧柳毅。

董事長特助找他幹嘛?盛文孜覺得自己的背都麻了,腦也有點暈。

「你就是盛文孜?」柳毅上上下下將盛文孜打量了一圈,「二十二歲?」老實說,怎麼看都是十六、七的高中生,那身襯衫領帶在他身上跟學生制服一樣。

「嘿……」手指搔搔臉頰,盛文孜一臉不好意思,另一手很習慣的將識別證拿起翻到背面,身份證影本就放在後面。「真的是二十二。」天生的娃娃臉也是很困擾的,有時還會被別的部門當工讀生叫影印端茶。

「麻省理工畢業?」

放下識別正,雙手糾在一起,「我也就念書好一點。」臉頰微微紅,臉有點不好意思的往下垂。

  柳毅看著頭越拉越低,聲音越來越小的盛文孜,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疼惜的微笑,抬起手摸摸眼前烏黑蓬鬆的腦袋。

果然像人資部講一樣,像個小動物一樣,會讓人忍不住心軟想攢在手裡好好疼愛,害他忍不住考慮徹銷原來的打算。

但現在心軟倒楣的是自己。這麼一想,柳毅還是決定橫下心,把人推進狼圈裡,反正有他多少可以看著,真的不行再拎出來就好了。

「那表示你英文沒有問題,那其它的?德文?法文?」

「啊、德文還可以,西班牙文跟法文會一些基本的。」

「文書跟速記?」

「過目不忘是我唯一可取的地方了。」講到自己擅長的事,小動物總算抬起頭,笑彎了一雙圓圓的大眼,連講話時露出的牙都潔白可愛。

柳毅看著那張臉,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同時斟酌著是不是把人私藏了算了時,眼前的小臉突然被隻大手給壓了下去,盛文孜冷不防的唉了一聲。

「欸,柳特助,您忙裡抽空特別跑一趟我們資訊部,是來看看我們家的吉祥物嗎?」

「從人資那裡知道這一次招的新人裡有一個履歷文件挺特別的,所以來看看。」

「不錯吧,人見人愛我見猶憐的可愛小鮮肉。」邊說,手更是用力撥弄盛文孜的頭髮。

「欸,學長你別鬧……」用力拔掉黏上他腦袋就沒移開的手,盛文孜抬頭一臉不滿的看著高出自己一顆頭的唐蕭雨。

「來多久了?」雙手放到背後,柳毅笑問從唐蕭雨手下好不容易跑開,正忙著整理變成鳥窩頭的盛文孜。

「快三個月了吧。」搶在本人以前,唐蕭雨回答。

「唐蕭雨,我問的是盛文孜,不是你。」柳毅皺眉,臉上有幾分的不愉快。

「差兩周三個月。」仰起小臉盛文孜連忙補充。「請問……?」被問了半天卻一直沒有聽到重點,不知道董事長特助找自己什麼事。

「請你這禮拜把工作交接給……就給唐蕭雨,下禮拜一上班就直接到十九樓找我。」

呃?盛文孜愣住,眨眼。

十九樓不是總經理辦公室的位置嗎?

「嘿,柳特助,這樣不合規矩。」自家吉祥物就要被搶走,唐蕭雨立刻跳出來把盛文孜推到身後,「就算董事長要人也該讓人資部先行詢問,部門主管評估確認、當事人也同意以後才進行調動的作業,你這樣根本特權搶人,我不同意。」不只不同意,還大大的不同意,撇開小孜單純到有點傻,但一個小孜的工作能力抵得上很多人,讓他每天過得輕鬆愉快超級爽,是人都不會輕易放手。

「我就是特權搶人,不只搶人我還要教訓人。」柳毅挑眉,鼻子冷哼出聲,唇角翹得很欠揍,「有這樣的人材居然優先安排到資訊部門,人資部的那些人真的是欠教訓了。」

「欸,你這樣說話不對,我們可是有尋正規管道向人事部提出申請,小孜肯定也是因為希望工作的第一志願是資訊部門……原則說起來欠教訓的明明是……」末了也不說了,只是唐蕭雨看柳毅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讓人知道現在無理的是這個董事長特助。

聳肩,柳毅一臉不在意,「刑總下禮拜回國,如果小孜沒來報道我就把你提報上去。」柳毅話剛說完,唐蕭雨立即啐了一聲。

「幹!柳毅,你敢!」死道友不死貧道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好日子才剛過三個月呢!人被搶走,他上哪去找第二個可以給他好日子過的小孜?「咱家現在還在水深火熱,新系統開發的項目現在在小孜手上,下個月又有定期的大保養,我後面還有一個出差行程,部門人力不足,現在你把人從我這裡抽走,到時系統有個萬一導致公司系統運作有問題,就不要來資訊部靠腰!」

「排除這些問題,讓員工維持正常作業,公司程序順利運作,不就是您的工作嗎?」柳毅向前一步,抬手拍拍唐蕭雨的同時順勢用力把人推到一邊露出後面還有些狀況外的盛文孜。「小孜,下禮拜一,上十九樓直接說要找我就可以,知道嗎?」對著那張懵懂的臉,黑白分明盛滿單純的雙眼,柳毅的語氣不自覺得放得很輕,像是怕嚇跑盛文孜一樣。「如果有什麼問題或有人持續騷擾你,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幫你處理。」講到「有人」時,柳毅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唐蕭雨一眼,回頭塞名片到盛文孜手裡的動作溫柔得讓唐蕭雨在一邊猛翻白眼。

離開前,柳毅再一次摸摸盛文孜蓬鬆的頭髮,柔軟的髮絲穿過五指,舒服得讓人愛不釋手,柳毅眼裡有些憂慮,不過也只是稍縱即逝的那一瞬間而已,畢竟聽說與實際是兩回事,長得再討人喜歡個性再好,工作能力跟不上還是沒有用。

腳尖稍頓,回頭,就看唐蕭雨正兩手夾著盛文孜的臉頰往外拉,被欺負了的小人也只是拍拍欺負人的手,在唐蕭雨鬆手後張著委屈的眼看著唐蕭雨,最後被勾著肩膀走回辦公室裡。

希望可以撐得住吧,撐不住……就到時再說了。

盛文孜回家後就在晚餐後上把工作調動的事情給習慣一起聚在客廳裡看電視聊是非的兄弟姐妹說了,連柳毅給他的名片也乖乖遞上桌子供大伙過目。

「從小IT一下變總經理的助理,小孜,你二十二年的人生盡在跳躍,每一次還都是大跳躍。」坐在盛文孜旁邊的小弟盛文君,將手上的橘子仔細的撥皮、去白絲,弄得乾乾淨淨的才送到盛文孜嘴邊。

「咱家小孜頭腦好又人見人愛咩。」坐在盛文孜另一邊的老二盛文常捧過盛文孜嫩嫩的小臉,大大方方的親親他的小嘴,臉貼臉的抱緊了這個全家最招人疼的弟弟。

「不要勉強喔,要受氣了要跟哥哥說。」有著跟盛文常一模模一樣樣的臉的老三盛文非,在起身要去廚房倒水時,刻意繞過盛文孜身後,拍拍他的腦袋,後才走進廚房。

「不要被吃掉喔。」毫無形象可言的癱在沙發上,努力爭取空閒時間K漫畫的大姐盛文華,推推掉在鼻尖的眼鏡說著不知道是提醒還是搞笑的句子。

「姐,總經理又不是食人族,怎麼會吃人啊。」盛文孜有些好笑的提醒盛文華,他覺得姐姐應該在開玩笑,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姐姐,不想她擔心。

怎麼染都染不黑的弟弟認真的回應自己的話,盛文華轉頭把埋在漫畫裡的雙眼移到盛文孜的小臉上,優美的唇揚起怪怪的弧,收起掛在沙發椅把上的腳,伸長了脖子探出上半身對著盛文孜說:「小孜,吃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是字面上吃東西的吃,還有另一種延伸的意思……」

「盛文華,妳不要教小孜一些有的沒的,自己沒正經就不要害小孜走偏路。」

低沉嚴肅的聲音遠遠拋來,戴著眼鏡,身形挺拔的男子手上端著冒著煙的茶杯從廚房方向走來,後面跟著竊竊偷笑的嬌小女子。

「哥,你不懂,我這也是在給小孜做教育。」

「把妳手上的BL漫畫收起來,臉上笑容不要那麼猥褻,那我就信妳。」搖搖頭,盛文桀將手上托著茶杯的托盤放到桌面上後,回頭接過嬌小女子手上的水果放到桌面上才擁著女子坐下。

「大嫂~~」被擠到沙發的邊邊,盛文華雙眼看著自家大嫂,「妳沒把大哥教育好!」

聶玉媚無奈的看看盛文華再看看盛文桀,後者挑眉看著自己的媳婦兒,聶玉媚笑了下後回頭看著盛文華,「妹妹,總經理是長是短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這事要慢慢來。」

盛文桀沉默了,喝茶吃水果不吭聲。

「孜孜,糖糖。」一個小不點突然竄出,動作熟稔迅速的擠上沙發霸佔盛文孜的大腿,粉嫩嫩的小臉閃閃發亮的笑著,張開一雙小手,肉肉的小爪子上躺著兩顆色彩繽紛的星星糖。

「好,灝灝吃糖。」挑起一顆糖放進自家小姪子紅潤潤的小嘴裡,看著他滿足的笑彎了一雙大眼睛。

「孜孜,吃。」灝灝拿起手上另一顆糖放到盛文孜嘴邊,看著孜孜露出一臉驚喜,然後開開心心的吃掉糖果說謝謝,灝灝笑得露出了自己的小乳牙。

「灝灝,我呢?」把臉湊到灝灝面前,盛文君一臉哀怨。

「君君,討厭,走開。」肉肉的小爪子推開盛文君的臉,呵呵笑著撲進盛文孜的懷裡賴著,笑聲透露出他的歡樂。

「嫂子,」盛文華拉拉聶玉媚的手,「妳兒子……」

「呵呵,」聶玉媚明眸溜了圈與盛文華對看了眼。「有前途吧?」

「嫂子,您威武!」

「喔呵呵呵~~」

坐一旁的盛文桀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下,嘆氣,搖頭,喝口茶,抬頭,看到的就是那對雙胞胎弟弟用著一模一樣的臉擺出一模一樣的表情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

周一一早,雙胞胎兄弟就走進盛文孜的房裡慣例的把人叫醒後給他梳裝打扮,既然是要去總經理室報到,那就不能穿一般的襯衫長褲加休閒外套打發,而是拿出較好的一套低調深色西裝讓盛文孜套上,再系上條紋領帶,鬆軟的頭髮只在前髮用一點髮膠做固定,不會遮去眼睛又可以顯得精神,打扮完後下樓吃早餐,時間差不多就由順路要到大學上課的盛文君開車載著到公司。

「哥,下班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來載你。」車子停在離盛文孜公司五十公尺外的路旁,

「今天這麼乖啊?」從後座拿過肩包,盛文孜摸摸盛文君的頭,又捏捏盛文君的臉,「是有想要什麼東西嗎?還是有特別想吃什麼?還是有其他事情要哥哥幫忙?」

低下頭伸出脖子,任盛文孜對自己的臉又摸又捏,盛文君想了下說:「我想念哥哥做的菜。」

唔,這確實有點困難,「我如果下班時間不太晚,我再打電話給你,我們一起去買菜。」弟弟難得的請求盛文孜不太想拒絕,如果可以幫到大嫂那更好。

下車前又被弟弟抓著例行性的提醒──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講話,不可以接受陌生人的禮物,哪怕是一顆糖都不行,不可以隨便搭不熟不認識的人的車,捷運跟公車例外,不可以太忙,不可以累到,加班要說,不可以一個人搭夜車回家,受氣不可以忍等等等等,講到盛文孜哭笑不得的抬手捏住弟弟那雙喋喋不休的嘴,這才在盛文君依依不捨的目光下下車。

下車後,往後看,看盛文君還待在車上看著自己,盛文孜無奈的揮揮手讓人快點上課去,盛文君才別別嘴,壓下手煞車轉動方向盤踩著油門轉彎離開。

明明自己才是年長的那一個,但全家卻總把他當老么看待,雖然事出有因,但大家真的是緊張過度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拽著就會被帶走的小娃娃了。

拿出口袋裡的識別證走進辦公大樓刷過閘門後跟其它人一樣掛在胸前,走到直通到高階主管專用的電梯口,剛站定按下電梯鈕後,旁邊投來的視線讓他好奇的轉頭看去,下一刻又連忙回頭。

不知為什麼,他有點不好意思……

比起一般電梯,主管專用電梯很快就到達一樓,開門,盛文孜小臉微微低下,走進電梯後才鬆口氣,按下十九樓的按鈕,門緩緩關上後,電梯便迅速竄升,沒多久就到達十九樓位置。

電梯門剛開,盛文孜連環境都還沒能打量,耳朵就讓爭執的聲音給抓住,看過去,是柳毅跟另一名男子正在對話,對話的內容八成不是愉快的事,因為柳毅雙手抱胸仰看著對面比他略高半個頭的高大男子,高大男子則是雙手插腰,一雙腳站成三七。  

「你不要再給我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了,十個助理三個白癡,兩個哭包,剩下的一個個全是可笑的花癡!」

「那些人的工作能力明明都很不錯的,但是……」唉,該說他這個朋友魅力太大嗎?

「哼,成天搔首弄姿,一個個自以為上了床就成鳳凰。」

「那你還不是一個個全給吃下肚了。」嘆氣搖頭,柳毅一臉頭痛。

「吃了又怎樣?都自己脫光了岔開腿等人上,不幹白不幹!」男子嗤哼,別開的臉不看也知道那張臉都是不屑。

「刑君平,講話文雅點。」對於刑君平的粗言惡語,柳毅真是一點也不能適應,只能搖頭。

簡短的對話卻讓盛文孜聽得整個人僵直呆愣,不知道自己應該就這樣轉身逃走,還是乖乖上前找柳毅報到。

姐,妳也真是一語成讖,總經理真的會吃人啊!

「誰啊!」眼角瞥見站在一邊不吭聲的人,刑君平爆怒吼道:「你是誰?上來這裡做什麼?一臉鬼鬼祟祟的看屁啊!是不會出聲嗎?等人給你奉茶嗎!FUCK!」

「刑君平!」伸手推了高大男人一把,柳毅有些生氣。「不要把你的脾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

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刑君平半點不受影響,雙腿直直釘在地面上動也沒動一下,但雙眼卻冷冷的看了盛文孜一眼後轉頭走進辦公室,用力甩上木質大門。

木門被甩上時造成的巨響響徹整個層樓,盛文孜嚇得不輕,一張小臉白得不像話,柳毅無可奈何的搖頭,走到盛文孜身邊露出抱歉的微笑。

「抱歉,小孜,嚇到了吧?君平剛下飛機,八成是太累了所以在亂發脾氣……」講著,柳毅突然覺得自己底氣不足。「算了,小孜你今天先跟著我,晚點我再跟君平談談看。」小朋友臉色慘白慘白,肯定是被刑君平那渾蛋嚇的,看得柳毅覺得對盛文孜很抱歉,同時也擔心這樣難得的一個人會被就此嚇跑。

「柳、柳特助……」

「嗯?」柳毅看著盛文孜的一雙細白的手揪著手上肩背包的提帶,一臉緊張,雙眼更是怯生生的看著自己,心忍不住跟著柔軟起來,想著就直接把人帶身邊算了,光擺著看著都開心。

「那、那個……」眼睛瞟向仍然緊閉著的厚木門,回頭看看柳毅,「我還可以回原來部門嗎?」

嗯~~。

柳毅雙眉輕輕擰起,不是不行,但總覺得把這人放資訊部有些浪費,而且刑君平剛回國,他確確實實需要一個人幫他處理些文件跟雜七雜八的事務,至少也要盯著他吃飯休息,柳毅清楚自己應該是比較合適的那個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工作……

「小孜,君平他或許脾氣壞了點,但他絕對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剛剛那樣只是一時情緒不好……你要不先試個一個禮拜?」以刑君平在助理使用的損耗量評估,一週就可以評可否了。

眨眨眼,頭緩慢的點了點,「柳特助……」

「還有什麼問題?」看了下腕錶,時間有點晚了,他還有工作,但還是耐心的看著盛文孜。

「總經理他……」吞了吞口水,壓低了聲音小聲問:「真的會吃人嗎?」

柳毅怔住,有點不能理解的皺起眉,他不覺得盛文孜跟那些想要攀附的人一個樣,但他也不能保證盛文孜人的心思會跟外表一樣看起來完全無害。「只要你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刑君平不會怎麼樣的。」對於盛文孜這樣過份直白的問題,柳毅聽了心理實在不怎麼舒服。

盛文孜也沒有多想,柳毅的回答讓他鬆了口氣,臉上的緊張也緩了許多,柳毅看的眉毛挑得老高。

「那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跟家裡人解釋上個班還會缺手缺腳的……」

柳毅怔了怔,突然爆笑出聲。

確定了未來的上司不會吃人,盛文孜整個人就輕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一早上就被柳毅帶著認識自家主子的習慣與喜好。

總經理總是忙到三餐不訂時,所以要替總經理準備中餐,如果工作晚了還要準備晚餐。

總經理習慣一早進辦公室一定要先喝一杯咖啡,但咖啡一定要現煮的、熱燙的,不糖不奶。

總經理有時會在辦公室小歇一會,記得不要去吵到他,讓他自然醒,因為總經理起床氣重得會讓人覺得被核彈炸到。

總經理晚上應酬盡量陪著,不一定要擋酒,但一定要在應酬結束後把人安全送回家,加班費或交通津貼什麼的都可以報銷。

總經理的訪客一律不許過問,來了放人就是,除非總經理有交待,通通不需要奉茶,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就好。

柳毅大概交待了一些事之後就待著盛文孜在辦公室裡繞一圈,認識一下東西擺放的位置後,接了一個電話便急急忙忙的要離開回到工作崗位。

離開前,柳毅有點不放心的多看了盛文孜兩眼,交待了句,如果總經理到中午都還沒出現,記得進辦公室裡看看,之後才匆匆離開。

柳毅離開以後,盛文孜自己又在辦公室裡繞一圈,他的位置就在總經理辦公室大門外旁的一區,桌椅電腦等配備都比過去用的還要新還要好,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位置對面是一套黑色沙發,沙發旁有一個吧台區,裡面柳毅有給他介紹過放了基本的咖啡豆跟茶包,還有整套的咖啡機、茶具可以自由使用,洗手間改成獨立的衛浴設備,還有一個小更衣間這個是給助理掛衣服外套或放些私人物品用的,另外還有一套廚房,廚房裡有個大冰箱,裡面放了很多的水跟可樂還有運動飲料,佔去整個樓層最大空間的是一間毛玻璃劃分出來的會議室,柳毅說基本上根本用不到,所以就被刑君平拿來當健身房使用。

坐到自己新的位置上開了電腦輸入柳毅給他的登入碼,登入成功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滿版的行事曆頁面,有些日期已經被標註了當日行程,其次是電子郵箱的來件通知,通知內容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但覺大部份都是幾月幾號要跟某某某在A餐廳用餐,幾月幾號是某某某生日宴會,甚至還有幾月幾號幾點要派車到B地接XXX到A地買PRADA,諸如此類的行程通知。

盛文孜不確定之前的助理是怎麼處理這些事情的,但總的來說應該把行程填到行事曆上提醒總經理就對了。

一上午幾乎沒有人理他,中間接了兩次電話,一次是柳毅,一次是來自資訊部的內線,是唐蕭雨打的,通話內容全是在問盛文孜工作的情況跟工作的內容、有沒有被欺負、想不想回資訊部之類的,不過很快就聽到有人的呼喚,唐蕭雨啐了一句後就掛了電話。

沒事,只好左看看右翻翻,瀏覽電腦裡的信件及資料檔案確認一下過去幾任助理的工作內容,打了一半的合約書,錯字連篇的連絡信件,搞不清楚是塗鴉還是速記的筆記,漫畫,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堆,連抽屜都還殘留有指甲油跟女性內衣……還是鮮紅色的。

盛文孜不懂這種女性貼身衣物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但也沒有動它的打算,就把抽屜關上,當自己沒有看到過這樣東西。

離中午時間還有一點時間,盛文孜抓空整理起環境,還把咖啡機跟茶具洗了一遍後煮了一壺咖啡,等待時抬頭看看時間,快十二點。

柳毅有說過要幫總經理準備中餐,但盛文孜不知道總經理到底喜歡吃些什麼,就算空有個廚房沒有材料,想做也沒有辦法,而且盛文孜並不覺得在辦公室裡他可以弄泡麵以外的東西。

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硬著脖子看看自家老闆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走到木門邊,輕輕的敲了敲門,等待,沒有反應,再用力一點敲門,等待,一樣沒有反應,盛文孜乾脆開了門走進辦公室裡,反正柳毅沒說不可以。

走進辦公室環顧了一圈,總經理室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大上許多,一整面的窗子被窗簾遮去一半,辦公室上的文件一堆一堆的沒有整理,角落丟著攤開的旅行箱,裡面雜物衣服亂七八糟,看得出刑君平真的是剛下飛機還沒能好好休息就回到辦公室。

轉頭,在辦公裡的沙發上看到被文件擋住的刑君平,應該是看文件看得累了就直接躺在沙發上休息了,走近了看,刑君平應該是睡得很不好,一雙英挺的眉毛在眉心皺出個川字,眼睛下方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領帶外套都掉在地面上,盛文孜想,應該是睡著的時候滑到地面上的。

悄聲的走近了拾起地面上的外套及領帶,把領帶放到桌面上,攤開那有自己兩倍大的外套彎腰要替刑君平蓋上。

外套剛碰到刑君平的身體,原來還睡著的人突然睜眼,五指抓住就近的手腕,稍稍用力,手裡那只細瘦的手腕抖了下,外套立刻落下再次滑到地面,雙眼看到一張細白小臉,臉上那雙眼睛因為疼痛而瞇起,喉嚨發出難以忍受的悶吭。

花了一點時間回神,刑君平看清了眼前的人好像是早上站在一邊鬼鬼祟祟的渾蛋,沒客氣,鬆手的同時還把人推到一邊,翻身坐起,頂著一頭凌亂瞪著帶血絲的雙眼打量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子。

「你是誰?誰准你進來的?柳毅呢?」

「柳特助調我來協助總經理……」摸摸疼痛的手腕,撩起袖子,手腕已經紅了一圈。「已經中午了,想問問總經理習慣吃些什麼或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沒有!」煩躁的抓頭,抬眼怒瞪面前這個礙眼的小白臉。「哪邊涼快哪邊去!不要在這裡礙眼!」

「那就由我幫總經理自己決定可以嗎?」刑君平的惡聲惡氣對盛文孜而言大概就跟大姐的起床氣差不多,而且大姐可怕得多了。

「隨便。」翻了一個大白眼,仰頭倒回沙發座裡,時差造成的失眠讓刑君平頭痛到不行,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但手上一堆零散的文件沒有整理,等待審核的文件也堆積如山,下飛機以後也一堆書信沒來的及看過,除了幾個緊急的案子已經透過柳毅傳給他第一優先處理以外,其他的事情他現在看到就煩。

本來那堆有的沒的瑣事刑君平可以丟給助理處理就好,但他就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幫表哥把公司給經營好,但不論是請來的、調來的或是空降來的助理一個個不是草包就是花癡,最讓人受不了的則是哭包。

做錯事了,哭,打破東西了,哭,文件弄錯了,哭,指假斷了、睫毛掉了、皮鞋髒了通通都哭,哭多兇就有多愛跟他做深入了解,刑君平也沒客氣過的一個個的深入討論彼此的不適合後便讓他們全回去對著爹娘哭。

幹,他真的只是要一個會做事的助理,是有沒有那麼難!

視線放在正彎腰撿拾散在地面上的文件的男子,全身上下都是稚氣未脫的氣息,看著就像不知又是哪家公子空降來白吃白喝的,看到這種人,刑君平就一肚子火。

一雙通紅的雙眼顯示著刑君平目前正處於高度疲累的狀態,隱隱做疼的腦子及一肚子無處可噴的火氣讓他突然心裡生出了一個想要刁難眼前這個礙眼男子的想法,念頭剛出,長腳已經伸出,在盛文孜撿起地面上的文件站直起身體時,將桌面上的文件掃到地面。

啪的一聲,所有文件在地面散開,盛文孜一臉意外,抬頭看著刑君平的雙眼有一點不能理解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這樣的雙眼在刑君平的眼裡卻像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刻意挑釁。

刑君平眉毛挑高,伸手撿起掉地上的外套甩了甩,站起的同時套上。「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文件都分類整理好放在我桌上。」說完,便邁開步子跨過文件往外面走去,在離開前突然又折回頭,拍拍桌面上的文件堆,「還有這些。」這回倒是沒有把文件掃到地面,說完只是多看一眼低著頭的盛文孜一眼,走過盛文孜的身邊忍不住冷哼。

結果他已經知道了,   但現在至少先讓他回去睡上一個舒服的覺,晚上再回來想想怎麼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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