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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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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交加,城外的荒郊亂葬附近有個只有幾戶人家組成的小村落。村落中,最靠外邊的那棟老屋子裡一片漆黑,一個年幼的小孩子卻正催促著自家的老父出門。

      「興兒耶!這黑燈瞎火的,做什要出去?」受不住自家幼子這般鬧騰,吳老漢慫著眼皮,摸了老半天,才把蠟燭的火給點了起來。睡在裡邊的李婆子也醒了,瞇著眼兒伸手往吳興身上拍了拍,一邊嘟嚷著:「是啊,你爹明個兒一早還得去替人哭墓哩,這外頭雷公這麼響,你還讓你爹往哪去?」

      年幼的吳興張了張嘴,沒把心裡那莫名其妙來的焦急和預感說出來。反倒低聲說了句:「我剛聽見狗吠了。」

      李婆子一聽,立刻截了話:「那有什要緊?狗吠就狗吠,不干咱們的事!睡了睡了,快把火給滅了,家裡的蠟燭就剩這麼點兒了,省著點用啊!」

      「咱們這處狗和貓多了去,大概是被雷公驚到了,才會胡亂叫。」吳老漢也覺得吳興說的一點也不重要,同樣心疼家裡的燭火又少了一點,但吳興畢竟是他們老夫妻年過四十才好不容易生養出來的獨苗苗,自然捨不得一絲打罵。隨手給吳興拉了拉不算厚實的被褥,就要把火滅了繼續睡。

      「今天早上不是才有個貴人落土去?爹,你說這雨這麼大,會不會把那貴人給沖——」

      「唉呦!快呸呸呸!這是你能黑白講的嗎?囡仔人有耳無嘴!」李婆子整個人都嚇醒了,       一把摀住吳興的嘴再不讓說,趕緊念了一串佛號,彷彿那一句句「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救命的仙丹妙藥。念完一串,那鐵青的臉色才好了許多。

      吳興卻不管這些。他一把拉下李婆子的手,快快把沒說完得給說了:「咱們這裡的狗多,又餓得狠,如果那些狗擾了貴人的墳怎麼辦?明日還有法事呢!」

      受不住寶貝兒子央求的吳老漢聽了,終於體會出意思來了。沒多管嘴裡一直唸著不好的老伴兒,吳老漢披上蓑衣,拿著鋤頭,點了根柴就出去,心底也是急。

      他們村子窮啊,附近的野狗幾乎全是靠這個村子一側的亂葬崗養的,有些狗賊聰明,還會去刨靠近城邊兒那頭的墓。那頭裡葬得可都是城裡來、家裡有點錢可以起墳的,可比亂葬崗那頭要「富裕」多了。雖然那處有兩個守墓的小卒子,不過小卒子再小也是官,這種天氣怎麼可能願意出去?可剛填上的土自然鬆軟,照這會兒大雨大雷的,到天亮,搞不好就只剩一口爛棺了。到時候那兩個天天爛醉的小卒子要是吃了排頭,指不定就跟前兩年那次一般反把他們這村子裡的提溜出去替死了!要知道今天他可是替那下葬的家打了下手,若是那兩個醉鬼兒糊塗官不提別的、就是要提了他……

      衝出門的吳老父越走越急,待在屋裡的吳興也是煩躁得轉來轉去。李婆子一張嘴本來還長舌著,看到自家的寶貝獨子這麼「後悔著擔心出門的吳老漢」,也不忍心再碎嘴兒子一句了,轉頭往廚房去起了灶火,熱了茶水,好讓吳老漢回來的時候喝些、驅驅寒。

      灶上的水才滾,吳老漢竟急吼吼地撞開門就進來。顧不得滿身水,連忙喊上李婆子拿盆熱水和布來。被吳老漢急吼吼的聲音嚇著了的李婆子一邊罵咧咧地捎上水盆和布,轉頭卻看到吳老漢居然從蓑衣裡掏了個整張臉都紫青了去的奶娃娃出來,更是嚇得語無倫次,一時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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