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之三 改變的人是他,還是妳自己?

      「我要將軍囉!」江悅茗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移動她指下的兵。

      兵臨城下,王諒頡看上去倒還是從容,「沒那麼容易,我溜!」

      「你能溜去哪?你的士象馬炮都被我殲滅殆盡了,還是乖乖地認輸投降吧。」

      「還早咧!妳沒看到我還有一隻車和三隻卒嗎?等著看我絕地大反攻。」

      「呵呵,真是本日最好笑!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讓你一子不剩地清盤囉?」

      「妳有本事就試試看呀!」

      「是你說的噢!到時候你可別哭著求我手下留情。」

      互撂狠話也是下棋對弈的一種心理戰術,對他們倆來說,甚至是整個過程中最有趣的一部分,最終的輸贏倒是其次了。

      事實上,王諒頡的棋藝仍舊有著相當大的進步空間,因為他其實是從大一加入棋藝社才開始接觸象棋、五子棋和西洋棋等等棋藝;在此之前,他只會下最簡單的跳棋而已。

      所以當時剛入社的大一新生們輪流自我介紹,學長姐都對這位勇氣可嘉到爆表的新手初學者感到驚訝,又覺得他有趣得很,紛紛想收他為徒,想試試自己究竟可以將這塊璞玉磨到何等境界(當然也是想趁機合情合理地狠電這小子,好增長每局必勝的虛榮心)。

      不過,王諒頡的資質倒是不錯,入社不過一學期,他的程度便已大幅提升,從最初的每局必定慘敗,到一步步讓對手慘勝,最後甚至可以勉強和程度不錯的高手社員戰成平手,可謂進步神速,令人不敢小瞧。

      雖然截至目前為止,他的勝率依舊維持低迷,但大夥兒都喜歡找他練手,甚至在下一屆新生入社大會時,學長姐還拿他這門外漢作例子,大大地鼓舞了小大一的信心。

      「將軍!」你追我跑十來分鐘後,江悅茗噙著一絲得意的笑,將他的剩卒和將殲滅殆盡,如她先前所言地清盤了。

      「嘖!妳下棋真不厚道!」王諒頡用手抹了下臉,裝模作樣地哀號一聲。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經過一輪痛快淋漓的相互廝殺,江悅茗感覺舒暢許多,臉上重新揚起令人看了暖洋洋的笑容。

      一個人下棋的風格可以反映出他的性格,這句話確實說得一點都不錯。相較於劉嘉軒那樣彎彎繞繞,審慎佈局,最後一舉收網時再將敵手殺個片甲不留,令人氣嘔不已,王諒頡的棋路是直來直往地向前奔衝,與他下棋總是相當過癮,縱然隨著他的功力進步,她輸棋的次數也漸漸變多,但他依舊是她最佳棋友的不二人選。

      正因江悅茗喜歡找他對弈,長期彼此交手下來,他在下棋時有沒有刻意放水、是否有意留一手,她自然心裡有數。

      今天,他又讓了自己好幾著呢⋯⋯江悅茗忍不住心想,身邊有個人願意對自己這麼好,她真的很幸運。

      只是,為什麼這個人偏偏不是她最在意的那一個?思及此,她又是一陣傷感。

      「小茗,這到底是今年第幾次了?妳這樣吃乾抹淨讓我很難看欸!」

      「我也記不清楚了,是第十六次還是第十七次?」江悅茗一邊收拾棋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他,「誰叫你要負隅頑抗?早點投降,哪還用得著走到這一步?」

      「呿!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投降這個字眼。頂多下次再向妳挑戰,捲土重來不算什麼!」

      「呵呵呵,難怪學長姐那麼喜歡你,你那股傻子才有的樂觀好像永遠也磨不完,正是可以毫不留情痛宰一頓的嫩咖。」

      「喂喂喂!不是我在講,就算這是事實好了,妳有必要當著在下本人我的面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嗎?我也會很受傷的欸!」

      「喔,那真對不起噢!」

      「妳別以為我聽不出來妳在敷衍我,真是超沒誠意的道歉。」

      「哈哈哈!被你聽出來了嗎?」

      「我說嘛,妳就是要這樣笑才對,這才是我認知中的江悅茗應該有的樣子,愁眉苦臉的難看死了。」

      「阿諒,有些話我只對你說,因為也只有你聽得懂。」江悅茗飲入最後一口奶茶,卻仍咬著吸管,方才輕鬆愉快的笑容曇花一現地消褪了,幽幽地吐出心中的鬱悶:「你是一路看著我跟嘉軒走過來的,你知道我從大一認識他起,心裡就只放著他一人,但最近這半年來,我卻越來越不開心⋯⋯我試圖獨自忍耐過,也跟他大吵大鬧過,可是他總是千篇一律冷處理,結果就像現在這樣,我氣嘔得要命,只能找你倒垃圾。接下來,我們應該又會冷戰個好幾天不講話,然後他肯定又是一副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只當我在耍任性⋯⋯但這明明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這樣吧,小茗,讓我問妳一句——妳一個人在這鑽牛角尖,想得再多、再深入,對膠著的現況有半點幫助嗎?你們之間的『問題』可有因此得到解決?」

      「他根本不把我跟他之間的問題當成一回事,這樣是要怎麼解決!」江悅茗激動之餘,不知不覺地提高了音量。

      「你們兩個真是⋯⋯」這下換作王諒頡想仰天大嘆三聲無奈了,「馬的,我上輩子到底是欠了你們多少錢,現在要這樣夾在你們中間兩面不是人!」

      「抱歉,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本來就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根本——」

      「得了得了,少跟我來這套。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看見你們這樣我也不好受,說不定搞到最後,連我都要跟著得憂鬱症了!」

      「⋯⋯」

      「小茗,我說真的,妳當初到底喜歡上嘉軒哪一點?」

      「這⋯⋯我也說不上來⋯⋯」

      「妳不說我也大概可以猜得到七八分。嘉軒那傢伙在高中時代八成就已經校園風雲人物,進大學之後風頭更健,又是外文系才子兼系草,妳會對他情有獨鍾,也是可以理解的事。那我再問妳,你們交往到現在也兩年多了吧,依妳對嘉軒的了解,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他的個性或是待人處事的方式可有任何改變嗎?」

      江悅茗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不由得怔愣了下,「不,沒有⋯⋯」儘管在氣頭上,她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地無中生有,無端指派男友的不是,「實際上,他只是外務變多了,留給我的時間卻少得可憐⋯⋯」

      「所以囉,妳自己也明白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裡,或許不是他這個人的本質改變了,而是妳想要的東西已經漸漸超出他可以給予的能力範圍。」

      「你的意思是,真正改變的人,其實是我自己?」江悅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與困惑。

      王諒頡將紙袋裡最後一塊變涼的薯餅扔入口中,一邊食之無味地咀嚼著,一邊口齒不清地回她:「我哪知道啊!跟他談戀愛的人又不是我,妳問我咧!」

      「可是我每次想要跟他討論我們之間該何去何從,他就一副拒絕溝通的撲克臉,我實在不想再跟他說話。」說到底,她還在氣他。

      「我知道了,最近你們系上是不是又要辦什麼大活動,讓他忙到分身乏術了?」根據過往數不清次數的「戀愛諮詢服務經驗」,王諒頡便輕易猜到最貼近事實的可能性,看她不情願地瞥過頭去,他就知道自己又說中了,「嘉軒的脾氣我比誰都清楚,『浪費時間即罪惡』就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座右銘,尤其他當上系會長以後,這症頭又更嚴重了,妳再怎麼旁敲側擊都沒有用,不有效率地對他直接點出關鍵,他當然會覺得妳在無理取鬧。」

      「但我就是討厭他那副嘴臉呀!一看到他那種『可不可以拜託妳別再鬧了?』的眼神,我就滿腔怒火往上燒,根本不想再跟他說話!」

      有沒有單方面暗戀一個人已經夠苦了,還要充當和事佬當到想翻桌的八卦?

      王諒頡這時終於也忍不住嘆了口大氣,「所以的所以,我才會在這裡第N次當妳的心海羅盤葉老師啊!」無奈呀無奈!

      實在是寶寶心裡苦,但寶寶不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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