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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 神女凡女  

待下人回報珉襄確定離開獨鹿苑後,獨自在書房品茗的皇甫珩揚始開口「下來吧!我家屋樑不是讓你拿來掛的。」

話畢,一名裝束從頭灰到尾的男人由黑影中走出,現身書房正中央。

皇甫珩揚蓋上紫砂壺蓋「縱然你身上氣息掩得好,我還是想問是認不得大門長怎樣嗎?」

男人痞痞一笑,帶動左眼角延伸至右唇角那條寬粗的疤痕「自然是認得。只是我沒料到今日會撞見此番有趣的場面,那名三流女天師說起話也真有意思。」

皇甫珩揚停頓喝茶動作又道「你倒有把握人家是三流女天師?」

「呦,才批評一句就急著心疼。我在上頭倒掛那麼久,她若有本事就該有所察覺。」

皇甫珩揚瞥眼,喝光杯中茶開口「察覺又如何?難道你們兩個要在這拼個死活?」

「你是說她早察覺這書房有第三人?」男人雙手覆於胸前,語氣透著懷疑。

「我不知道。」皇甫珩揚斟倒兩杯茶「有可能她看我默不作聲也就沒再追究。」

男人想想的確不無可能,可還是很難徹底說服他去相信李珉襄的實力。

「說正題吧!我託你去查的事查得如何?」皇甫珩揚手指輕彈,青瓷杯轉瞬飛至灰衣男手中,杯中茶水半滴未溢。

灰衣男一口喝光茶說道「盜穀一案確實非江湖人士所為,附近山寨近日並無任何動作,所以極可能在運送途中被自己人私沒。」

「果然。這次事件是稻穀運抵帝都後點收才發現短缺五十石,目前據負責押運的官員也供稱過程並無古怪情事發生。」

「會不會數量一開始算錯?根本沒那五十石。」

「可能性極低。年關將近,帝都明年春季前的民生供需全仰賴此次運送,包含鹽、鐵、布帛等,所以例年來戶部在這段時間發條定上得特別緊。」

「五十石的稻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憑空消失總有個原因,難不成真如那位三流女天師所言有人等著編故事參奏,碁飛那是怎麼說?」

「以蕭郡守請碁飛轉達的書表來看,這次押運問題不是出在縣令與官兵身上。」

「那問題只能出在戶部身上。」

「唔。」皇甫珩揚握著瓷杯思考著。

「另外最近郡裡發生幾件怪事。」

「何事?」

「好幾戶養雞人家的雞隻一夕間被吸光血。」

「哦?雞隻被吸血又與你何干?」

「本是與我無關,但有居民夜半親見一隻有撩牙的怪物在吸雞血,於是現在盛傳殘殺雞群的兇手是隻蝙蝠王。」

「哈哈哈!」皇甫珩揚直覺大笑「蝙蝠王?這不是在說你嗎?」

灰衣人淡嘆口氣,早知皇甫珩揚會有這種反應「山裡大型猛獸那麼多,我沒事去喝什麼雞血。現在郡裡的百姓看到蝙蝠就喊打喊殺,底下同類個個自危。」

「目睹的人都說是怪物,你去把原兇抓起來不就一了百了。」

「原本我是這麼想,但事情沒那麼簡單。」

皇甫珩揚淡笑「怎麼?不是對手?真不容易,有你對付不了的玩意兒。」

「要對付也是行,只是殺了可惜,畢竟是一隻血狐犬。」

「血狐犬…。」皇甫珩揚總算提起一點興趣。

「你不覺得怪嗎?血狐犬本是群居避世的動物,怎麼會冒然現身民宅?」

「嗯,倒是。血狐犬據傳有神獸的血統,平時深居,不喜被外人瞧見。」

「何況這血狐犬個性溫馴,並非靠鮮血維生才是。」

「確實血狐犬幾代繁衍下來早不靠鮮血維生,可現存的血狐犬一碰著鮮血便會激發體內神性與獸性,一百多年前有不少修道人經常補抓並餵其鮮血,待時機成熟後再宰殺食用,增進修為。你說只發現一隻,沒有同伴嗎?」

灰衣人搖頭「差一點便能活抓。」

「血狐犬不會主動嗜血,除非有人餵養,再說望郡這裡本不屬血狐犬的棲息地。」

「難不成郡城之中有人在餵養?」

「若尚有人以這種方式修練,只能說誤入歧途。」皇甫珩揚的目光突然幽深許多。

*****

珉襄回到朝隱觀時,一名白髮蒼蒼、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準備坐上停在石梯下方的馬車,她一眼即認出那輛馬車是帝都淨台寺所派來。

「師父。」珉襄下馬珉。

「喔,妳回來啦!我與妳師弟要前往淨台寺,妳和持修、持定這幾日要當心點。」朝隱觀主重山子囑咐著。

「嗯,會的。不知師父此趟前往淨台寺與圓光住持敘舊將停留幾日?」

「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

「那師父要保重身體,持忍你這一路要好好照顧師父知道嗎?」珉襄向站在重山子身旁的少年叮嚀。

「珉襄師姐,我會的。」持忍興奮應道,明顯迫不及待前往皇都。

「瞧你這模樣,可別瘋玩給師父添麻煩。」

「不會、不會,師姐您放心。」持忍拍拍胸脯。

重山子知道這小徒弟的心性,撫著白鬚輕笑「呵呵。」

「師父,你也別老慣著師弟,他若不老實就讓他在禪房關禁閉思過。」

「妳啊!就別擔心為師了。近日天冷,妳又比其他人不耐寒,記得衣服多添點。」

「師父放心,我會注意。」

「那就好,我也差不多該啟程。」

「師父慢走。」

目送重山子搭乘的馬車消失山道的彎路後,珉襄牽著馬匹爬上溼漉漉的石梯。石梯最頂端即是朝隱觀的大門,道觀建築採禪宗樣式,偌大且顯目的垂直木造屋頂給人沉穩、莊嚴印象。此處佔地不大,卻曾是淨台寺的分寺,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成為供奉太上老君的道觀,平日裡前來參拜的信徒少之又少,對於珉襄等人而言說這裡是道觀不如說是個家。

珉襄的師兄姐持修、持定從小就被重山子收養,師弟持忍也是孤兒,三年前倒臥山路旁,被帶回養病,後來就這麼留下來。重山子為人和靄,六十歲的身子仍然硬朗,他從不強迫徒弟學習術法亦或經書義典,只要求行為端正,品性謙和,不過好險四個徒弟也沒讓他失望,在術法方面算得上有心得。

其實某方面珉襄頗敬佩重山子的無私,認真說來自己的身份比起其他三位同輩總是不同,就連住得地方也是道觀後方的小別院,但她這幾年所受的指導卻與師兄姐無異,師兄姐待她也猶如親妹子,感念到這一點,這一年來她開始幫忙掙外快,雖說李闕給的生活費不少,可平白拿出來又擔憂大家心裡疙瘩尷尬,所以還是下山幫百姓解憂除煩,或做做手工活兒比較實際。

將馬牽到後門的馬廄時,珉襄碰著持定,她剛巧備好糧草。

「妳回來了啊!」持定笑盈盈地向前幫忙牽過馬匹,她只大珉襄一歲而已,樣子白淨靈巧,純良個性讓郡城中有不少大戶的老婦總愛請她下山持咒頌經,化解家中戾氣。

「怎麼不見持修師兄?」

「今日輪到他準備晚膳,執語也在一旁幫著。」

「原來如此。」珉襄點了點頭,順勢掏出一袋銀兩「師姊,這是上個月我和執語做活兒的工錢,妳拿去補貼觀裡的開支吧!」

「這…怎麼好意思。」持定嚴正推辭。

「師姐收下吧!我和執語才心安理得。」珉襄將錢袋強塞進持定手中,這樣的景象每個月總要上演一遍,此番也不例外。

持定淡淡地歎息,每次珉襄祭出這麼一句話她就拒絕不了「阿襄,其實妳不用如此,你爹每年給觀裡的香油錢也不少。」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珉襄微笑說著。

「不知怎地,我總覺得妳老把自己擱在單打獨鬥的境地。妳無須這般好強,師父、持修、持忍還有我都在。」持定勸慰。

「師姊,妳多心了。我也是觀裡的一份子,加上師父和你們都待我好,理當盡點心力。」

修定見她如此,便不再多說。

隨後,兩人幾句寒暄後,珉襄便回到自己的小別院,雖說是別院,可實際只是一大一小的廂房接連一塊,還有一塊小空地養花養樹。

脫去狐裘,珉襄趕緊半掩房裡的窗扉,並燒起炭爐取暖,誠如重山子所言她的確不耐寒,但這非是她在那場謀殺意外種下的病根,純然她尚無法適應這裡氣候,畢竟以前嚴冬時有大衣、風衣、圍巾可將自己裹個緊實,可來到這時代有幾件動物毛皮就該偷笑。

「小姐,妳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輕置好晚膳後,執語繞過屏風來到珉襄跟前。

坐在妝台前烤火的珉襄開口道「因為跑了一趟鏢局。」

「怎麼又是鏢局?大皇子又命妳做事了?真是的,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外頭天冷,還讓妳奔波。」執語抱不平「我看他只心憐他的黛容姑娘以及遺春樓那些鶯鶯燕燕。」

珉襄笑笑沒多說什麼,起身走至桌邊坐下準備用膳。

「小姐,妳不跟老爺說說嗎?妳真要嫁給大皇子啊?以大皇子的名聲,嫁過去只是委屈自己。」執語邊倒茶伺候邊道。

「皇帝賜婚哪容討價還價。」珉襄吃了口熱茶袪寒。

「這說來說去都怪二小姐,搞不懂她為何老處處針對妳?」

「有些事知道就好,別老掛嘴邊,人家現在可是當朝太子妃,小心惹禍上身。」珉襄舉箸挾了塊滷蘿蔔到執語的盤中。

「我知道,有些話我也不敢在府邸裡提。不過說來也怪,皇帝也不是頭一回幫大皇子安排婚事,向來都被大皇子拒絕,怎麼這一次答應得如此爽快,該不會……?」執語唇角微微上揚,神神秘秘坐下。

「妳又想說什麼了?」珉襄也給自己揀了個滷蘿蔔。

「小姐,該不會大皇子看上妳的美貌。」

「蛤?」珉襄一臉“開什麼玩笑”。

「哎呀!小姐妳就別害臊!」執語嘴角的笑意更是越來越大。

珉襄揉了揉額際「妳當他這幾年青樓白混的啊?」

「小姐,妳這話什麼意思?」

「他閱美無數還反過頭來看上我這型,他這幾年流連風月是流連心酸的嗎?你沒聽段碁飛怎麼形容遺春樓的黛容姑娘。」

「怎麼形容?」執語倒是好奇。

「宛若巫山神女再世,回眸一眼,世間女子相形無色。」

「真有這般厲害,那比起我們家的太子妃姐姐誰較有看頭?」

「一個神女一個凡女,妳說呢?」

執語想想,不免感嘆起來「唉,可惜神女際遇比不上凡女,只能位居青樓頭牌。」

「太子妃也好,青樓頭牌也罷,心性才是決定命運的重要一環。」

執語明白珉襄所指何事,雖遠離帝都,可太子側室遭逢意外一事卻已成舉國上下茶餘飯後的話題,不想聽聞都難。至於那意外便是太子側室司馬氏年初至天宗寺祈福時,回程途中差點遭歹徒輕薄,若非寺裡僧人路過及時搭救,後果不堪設想。

「小姐,那幾名歹徒到現在真的連一個都沒抓到啊?」

「既是有心人有心策劃,哪會傻傻等著被抓!」珉襄又吃了口茶。

「不是我要說,二小姐膽子也忒大,這司馬氏再怎麼說也是黎貴妃的姪女,不怕使手段被發現嗎?」

「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黎貴妃長年受寵,在宮中呼風喚雨,又是太子養母,這般有地位的人卻甘於將自己的姪女置於側室之位,妳就曉得妳家二小姐多會攏絡人心。」珉襄時常在想李珣襄目前為止唯一的失算大概是沒料到自個兒妹妹會從那場意外活過來吧!

「唉,可憐那司馬氏,聽說因驚嚇過度,至今仍臥床不起。」執語突然心生同情。

「好了,不說了,吃飯吧!」

「等等,所以說來說去,大皇子如今爽快答應婚事是否也有詐?」

「哦?妳認為他能使什麼詐?」珉襄真覺得夠了。

「這我哪知,那人看上去沒個正經,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麼,小姐,妳比較聰明,妳覺得呢?」

「越發大膽啦!人家好說歹說也是名皇子,說什麼沒個正經,腦袋瓜不要了!」珉襄語帶恐嚇,為的是能快點吃上一口飯。

「欸?!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執語神色緊張。

「那就話少說點,飯多吃點,筷子還不拿起來。」

「是。」

珉襄鬆了口氣,感恩自己終於可以吃上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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