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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受挫。

第二章:受挫。

黃沙漫漫,越往北行,越顯土地的貧瘠,葉蘭忍不住同情起狼族,這樣惡劣環境,他們還有辦法發展成威脅三大國的勢力,也是他們民族厲害之處。

由於軍隊已出發許久,葉蘭追趕一陣卻始終看不見軍隊尾端,他正打算不計一切代價趕路時,眼前形勢卻忽然詭譎地往其他方向發展。

一名蒙面盜匪找上了他。

葉蘭毫無武力可言,身上包袱被一把搶走,他甚至沒辦法抵抗。

好在這盜匪並未對他生命造成威脅,搶了包袱便策馬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然而,包袱裡有極度重要的軍信,葉蘭怎會輕易讓盜匪離開,他隨即駕馬追上。

就算追上去生命可能會有危險,但葉蘭絕不可能眼睜睜放任盜匪離開,因而影響仲飛前途。

可惜的是,葉蘭從未學過正統騎術,縱使騎著最好駿馬,面對盜匪這等常年鍛鍊的身手,他就如同嬰兒拿刀,一點用處也沒有,只能維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追著。

追了好長一段路,葉蘭氣餒地發現,他們無法縮短距離,也無法拉近距離,幾番思量之下,只得拔嗓大喊:「大哥!這位大爺!求你了!包袱還我吧!我給你金幣!我身上的金幣通通給你!還有這匹馬!求你把包袱還我!」

只見對方駕馬的動作似乎略有遲疑,葉蘭一陣欣喜,還以為對方有商量餘地,卻不知他這一喊,對方竟誤以為他包袱有比金幣更值錢的東西,當著面,開始翻起包袱。

只見一袋水囊被扔下、又見一塊乾糧被捨棄,還有幾株火種與打火石紛紛遺落,葉蘭整張臉都白了:「大哥!大哥求你把包袱還我!別翻了!求你了!」

盜匪直到翻出那封軍信,沒認出那封信件的重要之處,順手一扔,軍信隨著布巾在晨風中飛揚遠去。

葉蘭根本反應不及,等他拉停馬匹,回頭要去找那封軍密,早已被大風刮得不知去向。

「完了。」葉蘭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又策馬茫然地在廣大沙地尋找那一紙書信。

直到深夜,他跑得倦累、馬匹也早已疲憊不堪,他才不得不朝一座鄰近城鎮靠近。

沒了。

什麼都沒了。

葉蘭縮窩在城鎮外邊一處,利用牆石遮掩夜風與黃沙,決定待天一亮,他便尋回馬國,向馬茹贖罪。

即便過於倦累,葉蘭不打算入城,不說深夜中城門不隨意開放,就說葉蘭此時身份有些尷尬;離開皇城太過倉促,包袱布巾又不知去向,葉蘭無法向城守證明身份,這在現況造成不小麻煩。

不管如何,現今文化雖對奴隸沒有太過苛求,但都有一種共通指標,那就是不論哪種狀況,奴隸一旦離開自己孰悉的環境,就意味著麻煩與危險,只能生死隨命,這讓葉蘭更不敢貿然進入。

他才剛栓好馬匹,由於整日折騰,葉蘭身體早已不堪負荷,朦朧倦意迅速侵占意識,他便依著馬身,沉沉睡去。

直到身邊一陣嘶啼將他驚醒,葉蘭才發現有個人正打算偷偷牽走馬匹。

「站住!小偷!」葉蘭一陣恐懼,好在他醒得快,不然等馬被偷走,他如何回去馬國?

偷馬賊略顯訝異,對葉蘭一陣打量後,開始大呼小叫,嘴裡嚷嚷的言語,葉蘭竟是一句都聽不懂。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追著盜匪在沙原上直竄,早不知不覺離開了馬國領土,來到了雲國邊境。

三大國發展至今雖已有初步共識,但在各國都堅守自己文化的狀況之下,為了在共同抵禦狼族之事上達成共識,三大國發展出被稱為通文的共同語言。

然而,能接觸通文的多半都是貴族,通文其實在一般平民或是奴隸之間並不廣泛,雖說仍有部份平民奴隸得以接觸,但那畢竟是少數特例。

也由於語言不通會有各種不便,暗地裡一些人口販子眼中,這些無法接觸通文的平民奴隸,變成獲利龐大的商品。

人口販子的存在,讓部分奴隸為了自保,自願打上所屬貴族的記號,有烙印、或是紋身;畢竟其他身外之物,都有可能被剝奪。

以前葉蘭總在馬茹與仲飛身邊跟前跟後,城裡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存在,那些勢力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不曾打他主意,在這樣羽翼之下生活,讓葉蘭從未想過要打上皇族印記。

再者,縱使奴隸身份並不代表低賤,但沒有人會想去理解這人成為奴隸的原因,也就沒有貴族或是平民,願意與身上烙有奴隸印記的人平起平坐;這是人的天性,一種毫無緣由的優越感使然。

這種下意識行為,讓打上烙印的奴隸,破格成為貴族或恢復平民之身的機率大幅降低;這也是部分奴隸寧願背負風險,也不願烙印的原因之一。

馬茹與仲飛把他當家人一般重視,總認為葉蘭有朝一日能成為貴族或恢復平民之身,對於烙印之事便極為反對,讓葉蘭更不可能考慮烙印之事。

然而,這些優越生活,也只限於馬國境內。

在他國貴族眼中,葉蘭就只是個奴隸,甚至是能隨意處置的逃跑奴隸,畢竟他身上沒有任何文件足以證明身份。

葉蘭腦筋不笨,甚至稱得上靈活。

明白其中利弊的他,慌亂地搶回馬匹,想趕緊離開此地,然而對方貌似也與葉蘭同樣心思,竟是奮不顧身與他爭奪起韁繩。

一瞬間,葉蘭馬上做出決斷,他放棄與之糾纏,捨去駿馬代。

正打算離開,三名貴族打扮的人到來,葉蘭就知道自己已陷入最糟的狀況。

他故作鎮定地朝前來的三名貴族行上貴族禮儀,並在三人向偷馬賊問話的同時,偷偷退走。

皇城內的生活並不輕鬆,葉蘭在與馬茹、芊芊、仲飛相處的過程中,學習到許多知識,包含禮儀與戰術。

其中包括面對狀況,絕不能自亂陣腳,示敵以弱則全盤皆輸,三名貴族尚未判斷出葉蘭的身份,他必須先混淆視聽,才能有一線機會。

他明白在語言不通下,絕對是偷馬賊說了算。

而現實也沒偏離臆測,偷馬賊一臉虔誠的跪在三名貴族面前,嘴裡嘰嘰喳喳個沒完,一群人時不時朝他投來打量目光。

在確定自己與眾人距離夠遠,而三名貴族正專注於偷馬賊身上時,葉蘭不再掩藏退走的意圖,撒開雙腿拼命奔逃。

他一路向前、不敢回頭,就怕回頭會拖慢自己速度,不管黃沙進了眼裡,還是前一日的折騰讓自己疲憊不堪,葉蘭根本不敢停下。

他跑了許久,以為自己逃出了雲國領土,甚至認為,自己動作非常突然,以至於貴族們都沒反應過來。

卻沒想到,一陣踉蹌,讓葉蘭摔得暈頭轉向,隨即一抹陰影便將他覆蓋。

他只能盯著壟罩的影子發杵,渾身止不住戰慄,直到一雙貴氣十足的靴子印入眼底,方才那貴族帶著戲謔語調,在他頭頂上低喃幾句。

葉蘭忍不住抬頭,便看見方才那個偷馬賊正朝他微笑,臉上嘲諷意圖清晰可見。

葉蘭無助而又憋屈,憤怒得幾乎快哭了出來,但他倔強地扁著嘴,幾次深呼吸便把眼淚吞下。

此時若是哭了,那就是在向貴族示弱,但他沒有錯,所以不該示弱。

或許因為身份奇特,葉蘭在馬國幾乎是被公平對待,這讓他對於貴族所擁有的權威並沒有太大認知,而面對不公平待遇,他覺得自己就可以爭取。

牛脾氣這時湧上來,明知語言不通,葉蘭卻不肯弱於下風,朝著偷馬賊憤怒大吼:「你這偷馬賊,你還裝模作樣!」

其中兩名貴族是軍人打扮,極有默契。

葉蘭才剛放聲大叫,其中一人便迅速地將葉蘭按壓在地,另一個則抽刀立於葉蘭面前,無聲恐嚇。

那是一把殺人無數的刀,因為葉蘭隱約從中嗅得那把刀上,透著血腥。

這情況讓葉蘭更是火氣上湧,可卻不敢發飆,只能脹紅著臉,滿臉不甘地瞪視對方。

那似是帶頭的貴族見狀,眉眼挑了挑,嘴上裂開一抹帶著嘲諷的笑容,讓葉蘭渾身發寒。

兒時,老貴族情緒一來就會打他出氣,那時的笑容,與這名貴族的笑容,莫名相似。

自從認識仲飛之後,葉蘭就沒再被人虐打過。

人安逸久了,都不願意回到過去那種艱苦生活,葉蘭自然也是,他不想再過兒時那樣戰戰兢兢的生活。

一陣恐懼侵襲,他奮力掙扎,卻掙脫不開兩名軍人鐵一般的臂彎。

但在那貴族一聲令下,葉蘭便發現,自己雖仍被箝制著,但雙腳已落回地面。

再一聲令下,兩名軍人鬆開箝制,於此同時,葉蘭再次竄出、不顧一切拔腿狂奔。

想像是美好,現實是殘酷,沒過多久葉蘭又被兩名軍人抓住,像提小雞一般拎回貴族面前。

再一次被放下、又逃跑、然後失敗、最後回到貴族眼前。

葉蘭累了,他口乾舌燥又飢餓疲累,終於不知地幾次的失敗後,他索性頹坐地面,再撐不起逃跑的動力,而貴族,至始至終都掛著一抹淡漠微笑,摻雜玩味與鄙夷。

在看見那抹笑容同時,葉蘭明白了現在的窘況,就像貓捉老鼠那樣;或許等貴族玩膩了,會給他一刀痛快,但在那之前,絕對不會痛快。

這讓他非常無力、非常氣憤。

在馬國、在皇城裡,他在眾多奴隸之中,算是頭腦清楚、做事俐落、反應極快的少數幾個,為此他可以驕傲的抬頭挺胸、自傲不已。

可是離開了馬國,沒了仲飛與馬茹羽翼的保護,葉蘭才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

在這紛亂不止的時代,無任他多靈巧聰穎,只要無法練武、無法自保,離開羽翼就如同垃圾一般,只能任人欺壓。

葉蘭怕現在最慘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這種有變態嗜好的貴族盯上。

眼見這貴族對自己上下打量,葉蘭覺得自己像是一頭待宰的牲畜,被人選一塊最美味的肉,然後片下讓人品嚐那般。

雙腿抖著也停不下來,可他還是倔氣地回瞪貴族,縱使對方表情雖笑,眼神卻總帶著審視物品一般的冷漠,讓他止不住內心恐懼,但至少基本尊嚴,他還是要堅持一下。

忽然,貴族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深意滿滿,葉蘭一時未想透徹,後頸隨即傳來劇痛剝奪思考能力,眼前一黑,葉蘭徹底喪失意識。

葉蘭忘了,他可以擁有自尊、可以對人倔強,但那僅限於仲飛與馬茹的羽翼之下。

在雲國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在其他貴族眼裡,他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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