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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城。

第一章:出城。

炎炎夏日,從街頭到街尾,每個人的臉上掛滿汗水。

隨著將領裝扮的男子吆喝之下,眾人雖是辛勞,卻更加快動作。

扎軍糧、替馬餵水、打磨刀具,沒有一個人清閒下來,就怕耽誤軍隊出發時辰。

北方荒蕪,有狼族四處掠奪,稱王占據一方,狼王,心性殘虐,不知節制,征戰過的所在,全剩一片殘土死地。

南方富饒,小國林立,但最主要的三大國各自鼎立掌管,本來大小爭戰不斷,但隨著狼王不斷派兵侵犯,倒也形成一種默契,大爭執沒了,小爭執也在各種私下規定中減少。

好在南北中間橫跨一條巨溝,被各國稱為大裂縫,其中環境險峻、往來困難,狼王若想舉族來犯,光走那些險道也要損失不小。

三國達成共識,各自派遣將領好手,若守地築高塔,觀望狼族動靜、若尋路,尋找新的暗道,截斷狼族偷襲可能。

東邊的馬國、最南邊的雲國、西邊的月國。

三國各自有各自的領土與文化,由於各國都擔憂狼王的侵犯,會引來他國趁火打劫,三國對於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也不敢輕易決定。

許許多多要求也開始明定、若有共識一般,形成微妙的和平關係。

由於近來狼族動向頻繁,前月三國在共商會議決定,由各國再加派人手前往大裂縫駐紮,防範未然。

「葉蘭?」仲飛本還在清點手邊的軍品,一恍神想起在身邊跟前跟後的身影,抬頭張望,便見那人穿梭軍隊之中,替疲勞的軍人送上肉乾。

「葉蘭。」仲飛招手,把蝴蝶般飄游的葉蘭叫回身邊,滿臉寵溺:「別忙了,直接將肉乾交給糧官,他會幫忙派下的。」

「嗯。」葉蘭聽話地把手中肉乾交給一旁從官派發;對於仲飛的交代,他從未起過反抗念頭。

隨後又拿出一包油紙,慎重交給於仲飛手中:「這給你,我得回公主那兒忙了。」

「好。」在葉蘭提起公主之時,仲飛神色微頓,笑意明顯揉和進眼神之中。

他轉身再次清點軍備,再三確認無誤後,便領兵重新踏上征途。

雖是說要走,葉蘭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爬上城牆,目送仲飛離開。

葉蘭有記憶以來,自己便沒了雙親,將自己養大的老頭是個沒落貴族,經常怨天尤人,對葉蘭動輒打罵,從沒好臉色。

不過除去與老貴族一同生活的時光,葉蘭認為自己與其他奴隸相比,運氣極好。

自少從他懂事開始,因緣際會認識住在隔壁的貴族小孩--仲飛,生活開始愉快、無時無刻不幸運。

仲飛是護國將軍之後,也是仲家唯一的孩子。

仲將軍對仲飛的要求極高,總是把許多知識強壓在他身上。

那年、那天,仲飛承受不住壓力,偷偷逃課,兩人在城門偏外的一個涼亭裡相遇、因而認識。

一個貴族與奴隸的友情也正式開始。

由於老貴族並不太重視葉蘭,導致葉蘭在外也經常遭其他奴隸冷嘲熱諷,但認識仲飛之後,身為貴族的仲飛會為了葉蘭不平待遇而挺身,在外的磨難減少,回老貴族家裡,又因為仲飛身份敏感,老貴族也不太隨意責罰虐打葉蘭。

隨著年歲增長,仲飛被派往戰場,立下的功勞越來越大、越來越多,這讓仲飛身份更如日中天,有些貴族知道葉蘭與之交好,雖不至於討好,但碰上也會面帶微笑、善言和語。

葉蘭可以說是在仲飛羽翼庇護下,活得滋潤。

不知仲飛立下第幾個大功時,被皇族看重,安排與公主馬茹與之許下婚約。

這本該是喜事,可得知這件事情那一刻,葉蘭才知道,那個從小照顧自己的仲飛,在自己心目中,佔據了龐大份量。

那是愛。

葉蘭驚恐地發現自己深愛著仲飛。

由於身為奴隸,葉蘭並未奢望各種可能,他覺得自己能藏妥這份心思,默默守候一旁,曾認為自己能看著仲飛幸福、自己便也幸福的可能;他想,只要自己不說,沒有人會發現這件事情。

想起仲飛,就會想起馬茹,葉蘭眼光倏地黯淡。

因為仲飛與馬茹之間關係密切,仲飛將葉蘭舉薦入皇宮,成為馬茹眾多奴隸的一份子。

戀愛總是讓人盲目,葉蘭當時曾忌妒地想,若在馬茹身邊,是否就能發現她許多暗藏、不為人知的真實,那是一種排斥情敵的天性。

可在多日相處之下,葉蘭漸漸改觀。

馬茹公主是個善良的皇族。

若是少去她身上天生的皇族貴氣,她就跟個和善的鄰家姊姊一般,總是讓人信服、總是讓人會心一笑。

與老貴族相比,馬茹給葉蘭的生活與待遇,可說是讓他身處天堂一般美妙。

雖稱不上大魚大肉、富貴榮華享用不盡的程度,但起碼馬茹給了他一個平等對待的態度。

她就像葉蘭的姊姊,舉手投足間都飽含真誠。

這讓葉蘭更顯自卑,畢竟之前自己曾抱有偏見。

由於自己內心愧疚,懂得感恩的他,便因此暗暗發誓,有生之年,自己絕不會讓如此善良的馬茹傷心。

即便不為自己,也要為了仲飛。

看著軍隊遠遠而走,葉蘭心中也是忐忑。

仲飛每一次出征時間不長,卻常常渾身是傷的回來,看在葉蘭眼裡,那很痛很痛。

可是為了保家衛國、為了廣大民眾的安全,仲飛踏上征途那瀟灑堅毅的模樣,不得不說,讓葉蘭的心更深陷下去。

搖搖頭,葉蘭藉由這動作讓自己清醒。

他發現自己對仲飛越迷戀,自持的能力便越低下。

由於前幾天不小心撞見仲飛與馬茹相擁,他竟喘不透氣,更喪失言語能力。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快要掉淚,只能訥訥地丟下一句病了、不舒服,迅速逃離現場。

明白自己這份執著如此煎熬,來自於對馬茹的忌妒,葉蘭覺得自己很可怕。

在看不到的地方,葉蘭可以誓死捍衛仲飛與馬茹,可看得見的地方,他又止不住忌妒兩人相愛;他怕自己哪一天打破自己的誓言,做出對不起兩人的事。

思及此,葉蘭忍不住打個冷顫,迅速轉身離開城牆,那背影,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正逃離案發現場。

思緒還在混亂,停不下各種揣測的葉蘭還不敢馬上回皇宮,就怕自己模樣失常,會讓馬茹額外擔憂。

正巧此時,馬茹身邊另外一個情同姊妹的奴隸慌張而來。

此時芊芊臉上佈滿陰沉、神色慌張。

「芊芊,怎麼了?」這狀況太過突然,打斷葉蘭剛才的胡思亂想,早讓他一顆心牽掛起對方。

葉蘭很喜歡芊芊的真誠與笑臉,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放下對仲飛的感情,像芊芊一樣活得單純、愜意。

「我終於找到你了,快!快到城外涼亭,公主有急事找你。」芊芊說著,急忙拉起葉蘭,往城外不遠處的一處小涼亭跑去。

仲飛、馬茹、葉蘭、芊芊,他們四人幾乎沒有太多秘密,親密得就像真正家人,因此對於芊芊此時的慌亂,葉蘭感同身受下,也就沒在乎太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來到涼亭,馬茹面色更比芊芊慌亂,她抓著葉蘭的手,語氣哽噎:「葉蘭,快!快幫幫我、幫幫仲飛!」

「公主快別慌了,發生什麼事情?」被馬茹這一抓,葉蘭一顆心也懸到最高處,呼吸不自覺混亂起來。

「仲飛這人,這關鍵時刻竟然如此糊塗……」馬茹急得眼淚滾滾而淌:「你也知道仲飛爬得太快,有些老將軍總是找他晦氣,一點點小錯誤就大發雷霆,巴不得把他從貴族中除名。」

馬茹這些訊息也是老調,葉蘭早深知其中緣由。

不外乎就是哪個將軍眼紅仲飛功勞太大、或是哪個將軍或其子喜歡馬茹,因為忌妒兩人擁有婚約,因此無時無刻想把仲飛從將軍的頭銜推下。

「前些時候大裂縫又被發現幾路暗道,曾有狼族行過的痕跡,這次他就是要前往將暗道封鎖,並帶有其他要事與他國將領會合。」這些消息,身為仲飛信任的兄弟,葉蘭一清二楚,正當他還疑惑此時馬茹為何拿出來談,馬茹便攤出一封蓋有軍印的密封信件:「你瞧!」

「這是?」

「這是仲飛這次與他國將領會面要用上的要件,具體內容我不明白,可你也知道,這文件如此重要,仲飛竟然忘了帶,可想而知其他將領會怎麼責怪仲飛。」

「什麼!快、快讓人帶去給他。」聽馬茹這麼一說,葉蘭也心慌意亂、再不能鎮定;平時動得極快的腦子,在這麼大事情前,也轉不過來。

誰知馬茹一把抓住葉蘭,眼神裡盡是無助與哀求:「不、不可以!誰知道我身邊有哪個將軍的眼線,正巴不得仲飛出問題呢!」

馬茹抹抹眼淚,一臉懇求:「葉蘭,我知道你從小體弱無法習武,可是整國裡面,我只信任芊芊與你,可芊芊一旦離開我,那些敏銳的人馬上就會察覺異狀,因此現在,我只能拜託你了。」馬茹字裡行間迫切,眼底深染焦躁,一切都看得葉蘭胸口悶疼。

眼前的女人,與仲飛如此的相配,替仲飛如此設想,這得愛得多深多濃?

葉蘭撇開視線,怕自己下意識產生的忌妒被馬茹看見:「沒問題,我現在就去租馬,馬上出發。」

馬國素以養馬維生,是馬國的驕傲與資本,因此國內最不缺的就是好馬,就連其他兩個大國最好的馬,都來自於馬國,在國內找駿馬,輕而易舉。

「萬事拜託了,你快去快回,我與芊芊在皇宮等你消息。」

「嗯!」

馬茹梨花帶淚,卻又不敢在涼亭久待,畢竟一國公主在皇城消失太久,那些有心人也會瞧出端倪,匆匆忙忙又從暗道潛回皇城。

而此事事關重大,葉蘭也不敢多做耽擱,不過幾刻鐘過去,便打包好一切,駕著駿馬直奔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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