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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能夠擁抱你的身體,卻無法碰觸你的心,是最殘忍不過的事。」

失控

      「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希望我人不是在國外,可以親自到你的學校去看看你,在一旁偷偷看著也好,能見到你就是好的,我想如果我身在國內,飛簷走壁也必須見你一面,你二十歲了完全成年了,我的小男孩終於長大了,已經一年沒有看到你了,不知道你改變了多少,長高了多少,是否已經想起我了,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好多好多問題沒有答案,答案都鎖在你身上,我苦於沒有鑰匙而不得其解,鑰匙和鎖,都是,你。」

      忘了關上的窗,透進了晚冬微涼的柔風,翻飛了的是柳靖宇的日記,翻飛的也是他的回憶,那些曾經也是最美的記憶,存在於腦海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一碰就失去理智。

      「靖宇......。」電話另一頭是奕晨的聲音。

      「你的聲音怪怪的,怎麼了?感冒了嗎?」靖宇聽出不對勁,心急。

      心急。

      「石燁因為我偷偷籌備工作室的事情生氣了,而且很不支持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明明我們是那麼好的夥伴,他也一直都知道我的夢想,和我嚮往的生活,他口口聲聲說這是為我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我說說話,聽我說說我的計畫,就一口咬定我不行,計畫行不通。」奕晨的聲音有些脫力,像是石燁爭執很久了一樣,沒有力氣的聲線,出現了一絲絲的疲態。

      在那次酒吧的巧遇之後,柳靖宇和林奕晨就常常藉著林奕晨對石燁說和朋友聚會的事由,秘密計畫著工作室的事情。林奕晨心想,石燁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又吃軟不吃硬,自己只要好好跟他說,石燁的態度應該就會軟化的,可是沒想到,石燁不知道為什麼就單單對著件事情沒有辦法妥協。

      算一算石燁翰林奕晨已經交往了半年之久,如今春天剛過去不久,來到了還帶著些許春天涼意的初夏,偷偷準備了一個半月的工作室,好不容易有了個雛形,正打算簽約租下店面並且改裝,卻被石燁發現了,林奕晨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手忙腳亂的一陣不知所措,帶著無辜又像是些許認錯的神情,低著頭又向上偷偷瞄著石燁的表情變化。林奕晨心想,看來這次是沒用了,只好說是要買菜,出了門在超市撥了通電話給柳靖宇。

      柳靖宇完全不意外,當昨天晚上石燁來質問自己為什麼要幫林奕晨的時候,柳靖宇早就猜到一二,果不其然,一直以效率在業界立碑的石燁,今天就發了脾氣了。只是,在林奕晨面前還是要裝得第一次知曉,再來安慰林奕晨,這次是真的幫不了他了,柳靖宇不只自責,更多的是心疼,所以,心急。

      心疼。

      「恩,這件事情還是聽石燁的吧,畢竟你們是夥伴。」畢竟你是他的人了,你們是情侶,靖宇這些話,一次次壓抑在心底,沒敢說出來。

      「連你也這麼說,我還真的沒底氣了,我真的太急了嗎?我再好好想想吧,不過,真的對你很不好意思,你幫了我那麼多,到頭來卻只是害你白忙了一場,不然這樣吧,改天我請你吃個飯?當作賠罪。」奕晨唯一想到的辦法也就只有請吃飯了,沒別的。

      「賠罪?你請吃飯我都吃了好幾次了,不如你撥空一天陪我出去玩玩怎麼樣?不會又跟女朋友有約吧?」

      「我沒有女朋友,好吧,出去玩就出去玩,你說了算,是我要賠罪就順著你吧,不然多沒誠意,對吧?」是男朋友,不過奕晨不想那麼早就讓靖宇知道自己和石燁的關係。

      「這可是你說的喔,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安排一下。」靖宇其實也就是說說,沒想到奕晨還真的一口就答應了,意外之喜不把握不行。

     

      早上八點,石燁出門上班,三天前奕晨給自己排了休假,說是要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讓石燁不要跟,咖啡他會弄好讓石燁帶去,還說什麼小別勝新婚,天天膩在一起會很快就出現嫌隙,石燁說他小嘴伶俐,想出去玩就直說,奕晨嘿嘿笑了兩聲說:「你懂我呢!」

      石燁一走遠,靖宇的車就到了他家門前接走了奕晨。

      「我們去哪裡?」奕晨問。

      「到了你就知道啦。」

      「跟石燁那個大老爺一樣愛搞神祕,哼。」

      「哎,不許鬧脾氣阿,今天你是來賠罪的。」

      「我知道,基本的禮貌我還是懂的,不過別太遠啊,我怕石燁突然有急事要我回去幫忙,他如果找不到人不知道又要拿誰出氣了,我可不想變成同事的眾矢之的阿。」

      「恩。」靖宇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是阿,禮貌,別太遠,石燁。

      太遠,我們心的距離。

      柳靖宇車的引擎聲,在一處鐵橋附近停了下來。

      「這裡是?」

      「思橋。」

      「思橋?好特別的名字,有什麼由來嗎?」

      「我們先下車吧,等等有的是時間說故事。」靖宇說。

     

      這座鐵橋也就是思橋底下,流淌著不大不小的溪水,溪水清澈而平緩,像是一匹天上不小心落下的絲絹,落在人間成了最美的景致,關於這座思橋,有個令人唏噓的故事......。

      「『那年戰事頻仍,村子裡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被徵召去從軍了,有一對青梅竹馬正好雙雙十五歲,兩人在男生從軍前立了婚約,女生說無論如何男生一定要活著回來,男生說無論如何女生一定要等他。就這樣,一年過去了,戰爭還在打,第二年春天,戰爭結束了卻遲遲沒看見男生回來,回來這座女生這座橋。村子的長老勸女生早早改嫁,趁青春年華的容貌還沒有退去,找個好人家託付以後的人生才是要緊,女生咆哮:不!我要等我的夫君回來,我和他已經互許終生了,今生寧願守寡也不改嫁!偏執的等候男生的消息。女生日日夜夜都守在橋的這頭等候,等候男生從那頭回來,女生眼睛眨也不敢眨,怕錯失看見男生的第一眼,還沒有三十歲,女生的眼力便已經退化得很嚴重,眾人都勸她放棄,不然至少好好闔個眼睡一覺,補館大家說什麼女生就是不肯,不幸在五十歲那年就失去了視力,所以她整天不是流淚就是用耳朵仔細聽著腳步聲,是不是熟悉的他,她的夫君。六十歲,女生過世了,大家為她好好的辦了喪禮後不久,一位老將軍來到了村子,說是男生的同袍,並且帶來了女生這一輩子到死都還在守候的答案:原來男生在戰爭結束前被敵國抓去當俘虜了,沒有辦法傳遞任何音訊回母國,只好拜託還有力氣逃脫的同袍也就是這位老將軍,帶了口信回這座橋,但是一陣慌亂裡老將軍當年沒有聽清橋的地址,戶籍不明確的那個年代,很多士兵都是突然被徵召過去的,根本不知道來自哪裡,就這樣同袍一座橋一座橋的找,終於在今年找來了這座橋,詢問當地人有沒有這個男生曾經在這邊生活過,在十五歲那年被徵召從軍,村莊的耆老出面敘述這段故事時,本來老將軍還以為終於完成了同袍的託付,聽到故事的後來才知道,女主角已經提早離開人世,心中滿是自責,自己要是能早些到來這個村子,或許女生就不會那麼難過,於是,眾人為這座橋立了個石碑,刻上他們兩人的故事,還為這座橋取了名字,就叫做思橋,紀念他們倆個幾乎跨了半個世紀的愛情,一個在橋的這端,一個在橋另一端的遠方,遠在另一個國家,兩顆心卻還是緊緊繫在一起,是最難能可貴不過的事情了。』這座名叫思橋的鐵橋阿,是我之前和一個我喜歡的人來過的橋,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座橋的故事,只覺得他特別,溪水很美,就糊里糊塗的帶他來了,人們都說女生的淚水化成了這清澈的溪水,兩人的心繫成一座橋,若是兩個人一同走這座橋,兩人的感情就會經過很多波折,甚至可能沒有結果,但如果是兩人一人先走到另一頭,再走回來和另一人碰頭,就可能會有好結果,並且長長久久。你猜猜,我和我喜歡的人怎麼走?」

      靖宇發現奕晨沒有出聲,轉頭看看奕晨才發現,奕晨眼眶含著淚,嘴巴開合著卻因為哽咽發不出聲音,看到這樣又傻又感情純摯的奕晨,靖宇一個沒忍住,往前一傾,雙手從奕晨面前環抱住他,兩個人相擁著掉淚,但是兩個人都並不是嚎啕大哭,就只是靜靜地掉眼淚。

      "你知道我想這樣抱著你,多久了嗎?我不該帶著你一起走過這座橋的,你看看我們,我害你和我經過了那麼多的波折,你知道我很想你嗎?"靖宇內心不停吶喊著。

      "這是我記憶裡大哥哥跟我說過的故事,他還說那天我們走錯了,會不會我們之後就像故事說的一樣,經過波折然後分開,我自信的說不會的我們要永遠在一塊,可是......可是應證了這個故事,我現在才和石燁相認,重新在一起。"奕晨內心。

      靖宇一陣失控吻著奕晨,奕晨的嘴因為靖宇的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只好不停拍打著靖宇的背,直到靖宇鬆手鬆嘴。

      「對不起,我們回去吧。」靖宇慌張地說。

      「阿?好吧。」奕晨還沒反應過來。

      「晨兒,你知道嗎?能擁抱你的身體,卻觸碰不到你的心,是最殘忍不過的事情,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才能再次擁有你,真真切切的擁有你在懷裡,在心裡。」日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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