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第五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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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一邊縫屍體一邊哼歌，哼的還是快樂頌，讓陸梓優再也受不了的摀住耳朵－－意外發現這還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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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宥文則是一臉「受不了這人的詭異趣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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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被迫聽了一堂解剖課，而且主講者還異常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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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物的化驗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柏克先是確認有沒有其他傷痕，全身檢查過後，僅有腹部上的一處槍傷，明顯致命，也沒有性侵的痕跡，或是遭到搶劫等等的暴力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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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取子彈的時候還笑咪咪的對陸梓優講解，完全不在乎蔡宥文會把他當成神經病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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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傷口和子彈，我推測襲擊被害者的槍是點二五的，而依照這顆子彈射入的角度，和她的身高，假設犯人是站著的，大概可以推估出犯人的身高。」柏克說大約在一百七十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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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柏克檢視了下范嘉淇背部，發現了一些壓痕，似乎是被凶手用膝蓋和手壓制住，而她的手指甲上纏繞了金色的細絲，像是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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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笑咪咪的又繼續說，「不過妳們兩個不只臉都是古典型，身材體型也很像……妳知道為什麼一樣是槍傷，一樣是腹部受傷，妳活著她卻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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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醫生說是子彈沒打中要害，出血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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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運氣不好，被打中了下腔靜脈，造成大量出血，所以讓她很快就死了，即使她很快就被人發現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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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指著血淋淋的腹腔，要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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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他就會說「妳不是要盯著我？不看仔細一點，她缺了什麼部位器官我可不負責」逼得她忍著反胃感，硬是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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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剛剛他把手伸進去取子彈時，那種噁心感更是達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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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梓優心中已經完全把這男人當成變態的典型代表，同時心情也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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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看解剖時，陸梓優實在是很不舒服，除了是因為第一次看到人被剖開，引發生理上的不適，也是因為心理上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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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猜測范嘉淇看到自己赤裸的被呈現在眾多陌生人眼前，身體被劃開，所有隱藏著的私密全被看見會是怎樣的心情，但如果今天冰冷的躺在解剖台上的是她，她大概會覺得失去了尊嚴，而且很難受｜｜雖然說她都已經死了，在意這個好像也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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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忍不住嘆口氣，「人死了，好像就變成能被隨意對待的物品……」也沒有人會去徵詢死者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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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范同學沒來，不然不知道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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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似乎被她引起了注意，不過他沒停下手上的工作，頭也不抬的說，「人體有不可侵犯的神聖性，本來就是一種妄想，論人類的本質，跟所有的生物一樣，豬牛羊死去後仍可利用，一樣是隨意被對待，人類為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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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愣了愣，覺得這話聽起來十分冷酷，可也沒辦法說他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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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蔡宥文倒是不明白柏克怎麼突然這麼說，狐疑的開口，「李醫生，你怎麼突然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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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突然想到有個人跟我說，覺得解剖這件事是褻瀆。」柏克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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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宥文喔了一聲，「這種情況醫生你應該遇過不少吧？聽說你接過許多Case，聽到這樣的話肯定不太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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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微微挑眉，像是沒想到蔡宥文會這麼說，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蔡宥文，而陸梓優仔細打量柏克的神情，覺得剛剛因為蔡宥文的話跟著想像一下那種情況，也有點同情柏克的自己簡直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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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這變態怎麼可能會為了這點小事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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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宥文看著靜靜躺在台子上的少女，嘆了口氣說，「我偶爾也會覺得人都死了還這樣折騰好像太殘忍，只是在我眼裡，還是活著的人更重要，如果說可以幫助找到真凶，也只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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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倒是可以明白這樣的想法，這也是陸梓優剛剛自問過自己的｜｜如果覺得解剖是件殘忍的事，那要徹底阻止嗎？即使有可能幫助破案？可以避免更多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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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活著的人的角度，當然是希望能夠盡一切努力找出真凶，然而因為沒辦法問死者的意見，讓他們說自己願不願意，就會讓人想，生者是否有權力替他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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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怎麼決定，她覺得自己要更對這些逝去的生命有份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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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邊，她不滿的看向柏克，「不過一件事歸一件事，你隨便偷人家的器官有點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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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終於抬頭，眼神裡寫著「妳在說什麼鬼話」，「再利用那些器官，也算是造福生者……而且我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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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有，但……陸梓優撇撇嘴，她才不信他的出發點是造福生者，這理由怎麼聽怎麼像那些黑市商人，「我又不是只指范同學的！」她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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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卻冷哼一聲，不再理她，她只好悶悶地繼續看他縫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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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柏克把傷口縫得很細緻，就好似要讓范同學能好好的走完最後一程，不像他說的那般冷酷，只把她當物品對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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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變了，陸梓優覺得，心裡雖然還是有點悵然，卻已經沒有剛剛的壓抑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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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同樣傷在腹部，又是槍傷，這點已經讓她有些在意，偷偷看了驗屍的記錄，某個懷疑益發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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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范同學的隨身物品沒有領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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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色的襯衫搭配黑色裙子，是很少見的搭配，以前國中時，有些同學會討論說哪間高中的制服可愛，所以她知道，范嘉淇的學校是有領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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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她想到前幾件案子，包括她被襲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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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柏克挑眉，「怎麼，應該要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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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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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自己對這間學校的認識告訴了柏克，柏克便轉告給蔡宥文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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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說她有看到一隻帶著皮手套的手，領結又不見了，加上槍傷……她很難不懷疑，這次事件是同一個凶手，范嘉淇是第五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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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她就有點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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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又縮短了，這次不過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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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把這些訊息告訴老爸，說什麼都要盡快抓到凶手……如果范嘉淇可以提供更多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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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正思索著，柏克卻忽然在她背後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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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差不多也該回去了。」連結肉體和靈魂的線都變細了。「那女孩的屍體我會好好還給她家人的，妳不用再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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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這才發現解剖室只剩下她和柏克，蔡宥文不知何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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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喔……」陸梓優漫應著，突然又懷疑的問，「你不會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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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妳我有好處嗎？」柏克無所謂的一笑，「如果不信，那就拉倒，我等等就把她賣掉，妳也聽到了，十五到十八歲的少女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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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不准亂來！」陸梓優氣得跳腳，「不准賣掉也不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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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收藏啊……」柏克忽然盯著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我倒真有點後悔那天把妳救活了，比起這女孩，我更喜歡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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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近陸梓優，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像是在跟情人說話，手指撫上她的面頰，她整個傻住，直到感覺到男人微涼的指尖，她才想到男人是可以碰到她的，即使她是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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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肚子上的傷口好好的治，沒留下傷口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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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一手往她腹部探去，她終於回神，伸手一扣他的手，下一秒，就把人摔了出去－－不過男人身手俐落，順勢穩穩落地，並沒有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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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你這個變態！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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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覺得自己全身都快燒起來了，分不清楚是因為憤怒還是害羞，破口大罵之後也不敢多看柏克一眼，穿出門，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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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於沒看見男人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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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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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坐在病床上，一臉乖巧的垂頭聽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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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回到身體裡，迎接她的就是老爸擔憂的臉，凱哥也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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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醫生說，在住院幾天觀察，妳今天開始就乖乖的別亂跑。」陸永威一臉嚴肅的說，「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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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馬上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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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陸永威嘆息一聲，摸摸女兒的頭，叮嚀她休息，又交代劉凱盯著她，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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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凱和陸永威等人離開後，縮在角落的范嘉淇才從角落飄近陸梓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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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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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陸梓優急著回到自己的身體內，在路上還來不及講，聽到她的話，點點頭就開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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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醫生雖然說的話很詭異，但他其實是警方找來幫忙驗屍的醫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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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這才鬆了口氣，露出有點哀傷的笑容，「真的很謝謝妳，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找誰幫忙……畢竟我都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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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人都死了，再怎麼安慰似乎都很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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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手足無措，范嘉淇笑了笑，「沒事，那我想回去看我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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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點點頭，見她往窗邊飄去，朝自己揮了揮手，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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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應該是不會再見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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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是這麼想的，可隔了一天，她就再次見到了范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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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陪著她下樓散步，要回病房時，她在醫院大廳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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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飄在一對中年夫妻身旁，婦人雙眼茫然空洞，臉頰瘦削蒼白，不知道想到什麼，下一秒摀著臉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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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身旁的男人眉頭緊皺，嘆息著摟住了妻子，安慰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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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范嘉淇也神色哀戚，伸手要摟住那對中年夫妻，卻怎麼也辦不到，她不停的說著別傷心，她還是陪在他們身邊，可他們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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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看得不禁有點心酸，不忍心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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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注意到自家小姐情緒突然低落下來，不禁關切的問，「小姐，妳沒事吧？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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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讓劉凱擔心，陸梓優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凱哥我們回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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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想了想，說了些出任務時遇到的趣事，要讓陸梓優轉換心情，陸梓優也真的被轉移了心思，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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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往電梯走去，在電梯門關上前，陸梓優似乎看見范嘉淇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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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梓優從浴室洗澡出來，就見到一個長髮女孩坐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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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的女孩似乎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是范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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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歉疚的笑了笑，「抱歉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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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看得出她的勉強，也不好趕她走，只能問，「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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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才要開口，病房門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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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筆挺西裝的陸永威進門，手裡拎了個塑膠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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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陸梓優對范嘉淇投以一個抱歉了眼神，馬上奔到老爸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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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下班來看妳有沒有乖乖的在休息。」陸永威故意說，把東西擺到沙發前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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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扁扁嘴，「我今天很乖，不然你問問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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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等就去問，先吃飯吧。」陸永威把粥碗從塑膠袋取出，放到女兒面前，他自己的是碗麵。「買了妳喜歡的廣東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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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立刻笑咪咪的抱住老爸的手，「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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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一邊說話一邊吃，約莫一個小時後，陸永威又叮嚀了一番才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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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陸永威進門，就一直待在角落的范嘉淇這時默默的飄到陸梓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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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父女感情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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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是單親家庭，大概是這樣所以感情特別好。」陸梓優笑了下，發現她眼中有淡淡的羨慕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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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像是在回想什麼，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低低的述說，「我是獨生女，我爸媽都很疼愛我，我們感情也很好，我媽喜歡下廚，家裡總是有食物的香味，我放假的時候常常跟她一起做點心，有一次我不小心弄灑了麵粉，她居然還笑我……我爸是文具公司的業務經理，脾氣很好，很開朗，明明工作很忙，卻從沒有在我人生中重要的日子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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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先缺席的是我，原本說好明年要趁著過年去北海道玩……可是現在不行了。」說著，范嘉淇的聲音哽咽了，然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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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聽得也有點鼻酸，想開口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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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已經天人永隔，說再多，也是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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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回去看他們，只能看著他們難過，卻沒辦法安慰他們，我真的好恨！」范嘉淇咬牙切齒的說，然後苦笑著看向被嚇了一跳的陸梓優，喃喃的低語，「……我真的很羨慕妳的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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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但卻又理不出個頭緒，這一遲疑，范嘉淇就說了聲對不起，打擾她休息了，就飄出窗外，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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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一隅，靠牆擺放了許多的置物櫃，許多旅客會把一些行李寄放，省得帶來帶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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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在這有寄放東西？」望著眼前開鎖的陸梓優，劉凱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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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突如其來的昏迷，嚇死了他，回報老大後，老大和醫生一致決議讓小姐再住院幾天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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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也很乖巧的沒有亂跑惹事，直到今天辦理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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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後，小姐就要他開車到一所女校，接著居然謊稱是某個女同學的親戚，說是要找人，拿一些東西，接著，他們就到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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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底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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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胡亂點頭。其實這是范嘉淇的置物櫃，是她拜託她來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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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看了一眼漂浮在她旁邊的范嘉淇－－雖然她也曾經在白天的醫院裡看到鬼魂，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幽靈白天也能在室外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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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到學校再到車站，她只有在車站裡看到比較多的阿飄，在馬路上倒是只看到兩三隻，可說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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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也許是兩人年紀相近，又有相似遭遇，范嘉淇在她的遺體被交還給家屬後，偶爾會回去看她的父母，但大多時間都待在她的病房，似乎是無法忍受父母日日傷心，自己卻無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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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忍心趕跑她，甚至在發現她越來越害怕護身符後，把護身符取下，方便她可以跟他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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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爸和凱哥等人對她緊迫盯人，把她當易碎物對待的態度都被范嘉淇看在眼裡，實在是讓她覺得很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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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出院的前一天，范嘉淇拜託她一件事，就是到車站的置物櫃幫她取一樣東西，將東西轉交給她父母，置物櫃的鑰匙在她同學的手上，因為她怕自己弄丟，才交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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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要花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對方把東西交給她，沒想到親戚的說詞對方還真的信了，大概是因為臉有點像，女同學還淚眼汪汪的說范嘉淇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好的，她還想著要怎麼交給范父范母，才能不讓人家傷心，謝謝陸梓優願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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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打開置物櫃，就看到一個紙袋，裡面是一組小巧木雕，是熊爸爸熊媽媽帶著小熊，在開滿花的花園中三隻熊擁抱著睡著，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溫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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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是外行人手工雕刻的，並不夠精緻，有些稜角，但正因為這份部完美與質樸，反倒讓人感覺到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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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雕刻，底部刻著「祝結婚二十週年 最愛你們的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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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去學雕刻，本來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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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范嘉淇壓抑的哭聲，陸梓優眼眶不知不覺紅了，卻也更加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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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人這麼過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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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沒事吧？」劉凱見狀，有些擔心的詢問，不只一臉快哭了的樣子，小姐的臉色好像有些白－－這些日子明明一直有幫小姐補，可從莫名暈過去那天後，小姐臉色就沒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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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抬手擦了擦眼淚，垂著頭說沒事，然後讓劉凱載她去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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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是獨棟的兩層樓小洋房，紅瓦白牆，牆邊有一排盆栽，本該十分溫馨，可在冬季陰暗的天空下，配上枯槁的植物，反倒顯得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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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劉凱這只是普通的民居，住的也是普通人，說服劉凱在車上等，站在范家門口，陸梓優有些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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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想像范父范母的反應，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而且她聽過范家淇說她們家的事，知道他們感情有多好，覺得說什麼都很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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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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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低醇男嗓從背後傳來，陸梓優警戒的回頭，就見柏克微笑著雙手微舉，像是在說我很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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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裡？」陸梓優退後兩步，戒備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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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性騷擾的行為她可是記得很清楚，每次想起來就臉紅心跳、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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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事想詢問。」柏克簡單回答，「妳呢？被拜託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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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看向她手上提著的袋子，又看向她背後的范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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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梓優敷衍的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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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陸梓優防備的態度，柏克不禁有點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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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她這般警戒，對於那些無形之物，她卻毫不設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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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幾次相處的經驗，他知道她同情心和正義感過度氾濫，從門衛口中，他也得知那天她是帶著死者的靈魂過來找她的，她會知道屍體被他帶走，八成是這女鬼說的，人家一拜託，就不惜讓自己的靈魂脫離，也要來幫人取回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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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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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邊的世界不熟悉，卻意外能夠接觸，加上這種性格，這樣很容易被有心者利用、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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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讓靈魂脫離這件事，萬一對方趁機奪取她的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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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哪天有人蓄意接近，奪取她身體的某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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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女鬼現在白天能夠活動，就是吸取了活人的陽氣，無論是不是蓄意的，只要待在一起，活人就會受到不良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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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詳著她微微青白的臉，柏克臉上雖然還是掛著笑容，眼底卻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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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敏感的發現男人散發出可怕的氣息，不明白這人突然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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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正僵持在門口時，蔡宥文氣喘吁吁的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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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醫生……我我我們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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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柏克陰沉的眼神，蔡宥文抖了下，以為是自己找停車位找太久，李大爺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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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沒多說，只看向范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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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那丫頭有自己的生活，不是為了幫妳忙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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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沒有開口，森冷的聲音卻在范嘉淇耳際響起，范嘉淇看向陸梓優，她只是困惑的看著柏克，似乎沒有聽見威脅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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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別打歪主意，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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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冷笑一聲，警告意味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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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柏克招呼蔡宥文，按了電鈴，沒多久范母就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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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夫人妳好，我們之前見過，妳還有印象吧，這次有點事想要詢問，關於令千金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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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母點點頭，眼圈一紅，差點又要掉淚，讓開路要讓兩人進去時，她看見了陸梓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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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是？」范母聲音略帶哽咽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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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快步走過去，沉吟了下開口，「阿姨妳好，我是嘉淇的朋友，嘉淇有樣東西寄放在我這邊，是要交給阿姨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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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一切就順利多了，陸梓優把提袋遞給范母，范母打開一看，又看到木雕底部的字，再也忍耐不住的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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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頓時手足無措，回頭看見范嘉淇也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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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淇……我的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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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哀戚的哭聲似乎驚動了范父，范父來到門口擔憂的摟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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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母泣不成聲的把木雕遞給丈夫，范父看了也不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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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優……我拜託妳最後一件事好不好，請借我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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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哀求的說，但還沒說完就被柏克冷沉的嗓音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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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記性不好，還是膽子很大？我剛才說的話妳都當耳邊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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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的聲音有些大，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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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尷尬的說抱歉，不解的來回偷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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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淇的表情很奇怪，而變態醫生看起來很生氣，現在還警告的瞪著她……嘉淇要拜託的事情很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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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妳先說說看吧？」努力忽視某人罵她蠢的眼神，她小小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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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卻搖搖頭，沒再開口，只是深深的打量她，又用遺憾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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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沒來由的讓陸梓優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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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父范母此刻總算平靜了一些，請柏克、蔡宥文、陸梓優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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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躊躇了一下，看范母一副很想跟她聊聊女兒的樣子，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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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還設著靈堂，范嘉淇的遺體還要再過幾天才會火化，三人先上了香，柏克和蔡宥文在書房坐下，由范父招待，范母則帶著陸梓優到范嘉淇的房間，問她說怎麼和范嘉淇認識，一一說著范嘉淇生前如何，喜歡什麼，有多麼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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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聽得心酸，不禁想，如果自己也發生意外，老爸恐怕也會如此，所以更是專心的聽，也許安慰不了對方，但至少可以當對方傾訴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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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范母想到什麼似的尷尬一笑，「哎呀，拉著妳說了這麼久的話，卻沒有幫妳泡杯茶，等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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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不用麻煩了……」陸梓優連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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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就當作謝謝妳特地送東西過來，我們很高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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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母讓她再坐一下，就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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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不禁感慨的說，「妳的母親真的很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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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范嘉淇環顧著一切一如往常的房間，輕輕的應了聲。「他們真的很愛我，我也是很愛他們，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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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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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優，妳很幸運，幸運到讓人嫉妒。」范嘉淇瞪著她，表情稱不上猙獰，卻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為什麼死的是我？為什麼我的爸媽要承受這些？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我好想陪他們走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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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覺得不妙，下意識的起身往門口退，但門就在她眼前砰的一聲關上，而且不管她怎麼轉，怎麼推拉，都絲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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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優，答應我，我只是想要借一下妳的身體，陪陪他們，陪他們一天……不，兩三天就好。」范嘉淇低低的說，「這很簡單的，妳人這麼好，妳會答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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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很簡單，但是……柏克的眼神閃過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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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陪他們，然後呢？」陸梓優搖頭，驀然明白柏克想告訴她什麼－－小心，「妳說陪他們兩三天？不可能吧，妳會願意再離開他們嗎？」現在范嘉淇的態度讓她沒辦法想得簡單，相信她只借用她的身體三兩天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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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范嘉淇越來越陰沉的神色，陸梓優咬牙狠下心說，「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家人，我也想陪伴他們，抱歉，我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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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旦再見，如果再分開，不是更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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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力所及，她很樂意幫忙，但現在，她不確定自己可以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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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答應嗎？」范嘉淇表情陰沉，尖叫著說，「妳真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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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范嘉淇書桌上的文具全都朝陸梓優飛過來，包含尖銳的剪刀、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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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知道我每天每天看著妳父親他們對妳噓寒問暖有多恨，恨妳可以享受這一切，我們同年、外表相似，命運卻天差地別，這不公平！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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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本能的蹲低一滾，滾到了床邊，就見那些尖銳物品轉了個方向又襲來，她暗咋了下舌，扯下被子，往那些凶器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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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范嘉淇的話，她沒想到這幾天他們朝夕相處，會令她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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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自己的陪伴可以讓她不那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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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范嘉淇的想法，但她明白那種不甘心－－她也直接面對過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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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她沒想過要搶人的身體，願意接受她的請託完成一些事，也不代表她有義務把身體交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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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拜託妳不答應，我就先殺了妳，這樣……妳的身體就永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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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范嘉淇凶惡的話語，砰一聲巨響，窗戶、鏡子、書櫃的玻璃全都碎裂，銳利的碎片包圍住了她，每一片，都是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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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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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修了哪裡（夠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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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我沒意識到，另一方面是不自覺的避開，但人體交易這方面真不是什麼浪漫的事，如今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讓大家知道不浪漫的一面（欸），所以補充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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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了解多一點的人可以看麥田出的《人體交易》這本書，作者是史考特．卡尼，這是本2012年的舊書，身為記者的作者以實際案例來講整個產業鏈，並不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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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人體交易並不是一本書就能講完的事，這本書也是提供一個粗淺的認識，有心的人可以多多收集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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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知道了這些事，我們也想不出方法可以改變，但總比一無所知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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