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取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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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陸梓優睡得很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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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樣又夢到自己被殺的那一刻，但這次，夢境有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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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夢到自己追著一輛車，而她的身體就在那台車裡面，然後有個變態脫了她的身體的衣服，又強灌她不明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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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到人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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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意識前，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而那個變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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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歲，黑色頭髮、桃花眼、輪廓深邃，一直微微笑著，但那笑容是皮笑肉不笑，反而讓人覺得很可怕、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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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那個變態，跟那個醫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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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到這點的瞬間，陸梓優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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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的不是解剖台上刺眼的白光，而是黑暗，只有從窗外透入的淡淡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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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了，通通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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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金髮男跟那個褐髮男，就是他們發現了她的身體，把她當成屍體要把她賣掉，然後、然後就把她交給了那個變態，什麼鑑定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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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些買賣屍體的傢伙會在醫院出入？那個變態居然還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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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該不會是來尋找貨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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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沉浸在思考中，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在窺視她，她臉上表情隨著思緒瞬息萬變，十分精彩，讓那人也看得傻眼，好半晌才想到要想辦法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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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人知不知道這件事啊？不行，明天一早她一定要跟醫院的人說，但要怎麼說呢？靈魂脫離身體看到的這種事也太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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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篤篤篤的敲擊聲把陸梓優的心思從沉思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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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下張望，尋找聲音來源，最後發現是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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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一個人，她用手死命的敲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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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大半夜的有人敲窗很詭異，她所在的病房可是在五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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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張死白的臉浮現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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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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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尖叫出聲，劉凱聞聲從沙發上跳起來，打亮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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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小姐？」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焦急的問陸梓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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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深呼吸了下，搖搖頭擠出一抹笑，「沒事，作惡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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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悄悄的移向窗邊，那張臉還是貼在窗外，她定睛一看，發現是早上被送進醫院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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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該不會是下午的時候對到眼，被纏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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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護身符嗎？為什麼她還能來糾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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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嗎？」劉凱還是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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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跟凱哥講也沒有用……陸梓優再度搖頭，「對不起吵醒你了，凱哥你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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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於是把燈關上，再度躺回離窗邊有點距離的沙發，但還是時不時的瞟向陸梓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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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少女又開始敲起了窗戶，愈敲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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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劉凱似乎沒有聽見，一眼也沒朝窗邊看，看自家小姐窩在被子裡，終於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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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被子裡狂冒汗的陸梓優很想裝死，但又被吵得沒辦法睡，終於還是睜開眼看向窗子，明亮的月光灑在窗外，陸梓優清晰的看見了少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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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雙大眼睛寫滿了驚慌與焦急，嘴巴不停的開闔，好像在說－－幫幫我，求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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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被當警察的老爸一手帶大，身邊的人也都頗有正義感，此刻有人向她求助，她實在很難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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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可從來沒教過她不理會有困難的人，雖然眼前是隻鬼，道理應該也是通的……而且，要是不理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一直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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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在醫院也見過不少鬼了，從來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就先聽聽看他怎麼說，總比一直被騷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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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各種理由，陸梓優拚命的說服自己，好一會兒後，總算大著膽子選擇開窗，她小心翼翼的下床，不想驚醒劉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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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妳果然看得到我！」女孩一飄進來，就急促的說，「拜託妳幫幫我，幫我把我的身體找回來！他們、他們把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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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退到床邊，握緊脖子上的護身符，嚥了嚥口水，「等等，妳是誰？為什麼會找上我？」雖然有幫她的打算，可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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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愣了下，「我、我叫范嘉淇，因為有人把我的身體帶走了，可是我又找不到別人幫忙，想到白天在醫院走廊上跟妳視線對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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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慢慢把事情從頭說一次。誰？誰把妳的身體帶走了？」陸梓優皺眉問，想說先知道事情怎麼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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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就跟普通人一樣，她實在很難怕得起來，而且對方有著各種情緒，就像是活生生的女高中生，她無法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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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停頓了很久才垂著頭低低的說，「大概是被送到醫院一小時，我被宣告死亡，我很受打擊，渾渾噩噩的在醫院裡亂飄，等到傍晚，我才想說要去看我的身體，也許也能見到我爸媽，可我沒見到我爸媽，反倒見到那個說要收藏我身體的醫生，他指揮著兩個人把我的身體抬走……」她神色驚惶的抬頭，「就算我死掉了，我也不想自己的身體落到莫名其妙的人手上啊！拜託妳，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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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淇激動的要撲過去抓陸梓優的肩，但才碰到陸梓優，她就又一臉恐慌的飄遠到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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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沒注意到范嘉淇的動作，正因為范嘉淇的話在心裡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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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死變態！比鬼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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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麼大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屍體被偷偷賣掉了，這樣對死者的家屬怎麼交代？這次她就要抓他個現行，揭發他的惡行，讓他被抓起來、讓他在臺灣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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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才豪氣干雲的這樣想，她就想到今早對老爸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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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明天早上再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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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陸梓優自己都心虛，一個晚上的時間，這女孩的屍體都不知道被怎樣又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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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明天早上，我的身體都不知道變怎樣了！」范嘉淇當然也不同意的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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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知道……」陸梓優嘆息，轉身看向沙發床，劉凱在床上呼呼大睡，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弄出半點聲響，他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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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避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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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能變成幽靈，就不用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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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苦思，砰咚一聲巨響，嚇了陸梓優一跳，連忙回頭看向劉凱，劉凱果然從沙發床上跳了起來，衝過來，范嘉淇則一臉驚嚇的來回指著她和……她倒在地上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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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范嘉淇話都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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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看見自己的腳上又出現那條線，她知道，自已的魂魄又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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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焦急的轉圈圈，試圖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但她忽然想到……這樣溜出去就沒問題了－－上次既然能成功回到肉體，這次應該也行，陸梓優十分樂觀的想，至於這副模樣要怎麼把遺體帶回來她倒沒多想，反正先阻止對方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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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妳怎麼了？」劉凱驚慌失措，見陸梓優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馬上按下床頭的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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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醫生和護理師就進入病房，但一連串的行動都沒能讓陸梓優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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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對一臉焦急的劉凱感到很抱歉，但還是招呼女鬼，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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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記憶，陸梓優帶著范嘉淇往那棟大樓走，途中問她是發生什麼事才會死掉，她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後卻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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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了，我好像經過一座公園，然後肚子很痛……好像還看到一個戴著皮手套的男人，我抓了他的腳一下，其他的……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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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點點頭，也沒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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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的地距離醫院並不遠，兩人很快就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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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扇斑駁鐵門，陸梓優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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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兩人有按門鈴……她伸手試著按，但手指穿了過去，范嘉淇試，結果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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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好試試看能不能穿過去了……陸梓優擺出衝刺姿勢，一鼓作氣衝了過去，第一扇門她順利的穿過，但第二扇門把她擋了下來，跟著衝進來的范嘉淇撞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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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雕花鐵門浮現了顆眼珠，上下打量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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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家主人不是救醒妳了？妳怎麼又用這種姿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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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沙啞的男音如此詢問，陸梓優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鐵門在跟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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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你家主人有點事，他今天是不是要鑑定一具身體，我要跟他談的就是那具身體的事。」總不好直接大叫著把身體還來，那樣恐怕會被擋在外面，陸梓優換了個方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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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上的眼珠轉了轉又眨了眨，似乎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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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陸梓優不耐的想要大吼甚至動手時，對方才慢吞吞的說，「好吧，就讓小姐妳進去吧，但請別妨礙我家主人，另外這位小姐則必須留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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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眉一擰，「那是她的身體，她有權利一起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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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不同意，那就請回吧。」沙啞的男音冷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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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回頭看了范嘉淇一眼，對方朝她點點頭，露出一切拜託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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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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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鐵門這才開啟，陸梓優快速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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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白線引路，在一片漆黑的走廊中找了很久，陸梓優才找到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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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台上躺著一具屍體－－正是范嘉淇的，而一個男人手持手術刀，眼看就要朝范嘉淇的身體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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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馬上飄了過去，擋到對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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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冷冷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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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瞬間覺得渾身發冷，但還是不讓開，大聲問，「你這是想幹什麼，你這樣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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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忽然一笑，「所以妳是來阻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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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見到這丫頭就覺得不對，沒想到她還真的對一切都有記憶……或者該說是想起來了，果然世上沒有萬能藥，那藥是能救瀕死的人，但消除記憶的效果就差了，虧他還花了大錢從女巫手上買……不過，門衛居然隨隨便便放她進來，是想看好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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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不明白對方這樣笑是怎麼回事，皺著眉說，「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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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其實我也不想下刀。」柏克戴著手套的手從屍體肌膚上滑過，「這麼漂亮的肌膚我可捨不得多留下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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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說，陸梓優一時傻了，好半晌才說，「那你讓我把屍體帶走，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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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意見，但這件事我不能作主，你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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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涼涼的坐到一旁椅上玩手機，指了指打開另一扇門走進來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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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也穿著手術服，手上拿著照相機，一看到柏克懶散的樣子，臉馬上垮下來，哀怨的說，「李醫生、李少爺、李景瀾大人，我剛剛去廁所之前你不是要動手了，為什麼現在又在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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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頭也不抬的回答，「有人叫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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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這裡還有誰？」蔡宥文都快哭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倒楣被指派為這人的助手，「大哥啊，你要找偷懶的藉口也找好一點的，這裡除了你我跟屍體還有誰？屍體總不會跳起來說我拒絕被解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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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聽著，感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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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求你了，這個女孩子年紀輕輕就被殺，警官們都很想盡快找到凶手，她的家人也是，這才二話不說的同意解剖，李醫生拜託你趕快驗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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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一跟前輩們說自己被指派跟這位李景瀾醫生合作，攝影記錄解剖經過和結果，大家就一臉同情，還要他節哀，就是因為這個人不只一點幹勁都沒有，還很變態……剛才看醫生一臉滿足的摸屍體，還說什麼還是少女的肌膚觸感好時，他真的覺得太變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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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即使其他法醫手上案子都跟山一樣多，上面的還是討論那麼久才決定拜託李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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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依然不講話，只瞥了眼陸梓優，彷彿在說，瞧瞧，都是妳喔，要是拖太久抓不到凶手也都是妳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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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忍不住磨牙。她又不知道他們是要驗屍，也不知道這傢伙有法醫身分，而且根本是這傢伙自己不想驗，還把事情推到她頭上，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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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算我不對，打擾你工作，我不會再阻止你了。」陸梓優氣呼呼的說，想著等等要跟范嘉淇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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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就要離開，門卻又開了，一個女人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直直的從她身上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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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都做好心理準備迎接被人穿過的噁心感，但這回卻沒有這樣的感受，令她狐疑的回頭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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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一頭金色短髮，畫著煙燻妝，大冷天卻還穿著細肩帶小可愛，配皮短裙，修長雙腿套著細跟長靴，右肩包裹著厚厚繃帶，手拿著一本冊子，她逕自走向柏克，毫不理會一旁的蔡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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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十五到十八歲的少女又缺貨了，外面為了搶一隻手打起來了……喔，這裡不就有個好貨嗎？老闆麻煩你趕快處理好欸，很多客人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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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翻開冊子，邊指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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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一聽，又飄了回去，同時看到那本冊子的內容－－是肢體照片和價格，也標明人種和年齡，似乎是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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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八成也是賣屍體的成員之一，未免也太毫無顧忌了吧？陸梓優想著，看向蔡宥文，聽他剛剛說的話，他應該是警方的人，這下他們會被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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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高興，這種任意販賣屍體的地方還是關門大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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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蔡宥文沒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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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也很意外，本來聽自己雇用的活屍店員沒腦袋的說生意的事，還想著要怎麼處理，不料對方反應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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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店員又喀喀喀的踩著靴子離去，蔡宥文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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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生，這裡還是要管制一下吧？讓人這樣自由來去不好吧。」他皺著眉語重心長的說，「而且醫生你有副業我是不介意，但本業也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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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難得皺眉，「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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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發現他的正職了，這小子好歹也是警界的人……怎麼說也該有像那女孩的反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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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梓優也皺眉，看向柏克，懷疑這男人是不是下了什麼符，才讓人對他做的事視若無睹。可對上柏克看過來的眼神，她發現男人也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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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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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賣假人、模型的吧？」蔡宥文用很自然的語氣說，沒有半點的猶豫懷疑，「我從後門進來的時候有看到一些，做得很像欸，醫生對於人體的了解也派上用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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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聽了哈哈大笑，陸梓優則暗罵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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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被取笑了，蔡宥文一臉困惑，「我說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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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不錯！」蠢得不錯。柏克終於放下手機，走向屍體，「看在你不錯的分上，我就好好工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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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宥文頓時喜出望外，只差沒在現場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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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陸梓優就不只不高興，根本是火大，特別是在聽到柏克經過她身邊時說的話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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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沒人依照妳的期望把我抓了。」他從剛才就一直看著她的表情變化，這女孩很不會掩藏心思，他光看就知道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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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人得意的笑臉，陸梓優咬牙切齒，但又不能做什麼，只能恨恨的撂下一句，「哼，我會在這邊盯著，如果你除了驗屍之外還額外做什麼，我說什麼都會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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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不害怕的話就儘管盯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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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瞥她一眼，語氣滿是興味的說，手術刀迅速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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