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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 Light》二

LIGHT◎紅光(二)

她想,會遇見他應該是個意外。

有生之年當中,她最掛記的是他,虧欠最多的人,也是他。

X

「夏桄!」少女看見握著長槍的紅衣少年歸來,燦爛的笑容旋即揚起,淺淺的酒窩刻在頰邊。

「才把妳救回來沒多久就知道亂跑。」手輕敲在對方頭上,夏桄將對方半推半拉的帶進屋內,臉上帶著的是笑意。

「又沒關係,有你在不會有事的嘛。」少女毫不在意的笑。

「倒是夏桄,你不是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她轉頭看他,笑著問。

「沒關係。」把玩起那隨時可以帶走別人生命的長槍,他淡淡的說,「妳比較重要。」

「我?」少女指了指自己,爾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也真有趣,路上撿的人居然看得比自己重要,有病。」

「因為喜歡。」仔細的擦拭著自己不離身的長槍,夏桄頭抬也沒抬,逕自丟了這麼句話。

「吶,你說的可是一見鍾情?」

夏桄一愣,抬頭對上少女帶著笑意的視線,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卻是給了承諾:「末井,只要我還在,妳……就是我的人。」

「唉唷,真敢說。」纖指拂上對方手上握著的長槍,她垂眸看著那不知帶走多少這世上性命的長槍,心裡卻是暖暖的。

因為,夏桄是第一個真正待她好的人。

身為奴隸,她本該在那時候,就死去的──那是她的宿命。

不怨,因為她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只是她何嘗不希望,等在自己前方的明天不是終將痛苦的死去。

但正因為認清了現實,她才知道,那不可能。

紅色的血飛濺。

她害怕的閉上眼,等著那人將長槍刺入自己的身體,了卻自己的性命。

因為知道逃不掉,所以她不逃。

「我是夏桄,妳……叫什麼名字?」醇厚的嗓音響起,她怯怯的半睜開眼想看到底是誰在對她說話,不看還好,一看反而嚇得她後退了好幾步。

──是那個人。

「對不起,嚇到妳了。」嘆了口氣,夏桄將拿著槍的手負在身後,伸出另一隻還算乾淨的手,朝對方伸出:「我不會害妳,因為我是來救妳的。」

「你不是要來殺掉我的嗎?」

「不是。」輕輕的,他揚起笑。

即便在他的背後便是讓人不願意看見的血流成河,即便造成如此景象的人便是那喚為夏桄的人,即便她知道那人不該輕易相信……

但她還是伸手,將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交付給了那朝自己伸出的手。

「走吧,帶妳回家。」

「我沒有家。」

「有的。」少年微笑,俊秀的側臉在陽光下折射著芒,「我的家,以後就是妳的家。」

「為什麼?」

「呵呵。」夏桄將對方扶上馬,爾後也跟著坐上,「因為我救了妳。」

──因為我救了妳,所以該給妳一個家的人,是我。

「什麼跟什麼啊,你好奇怪。」

「末井。」他忽然這樣喚她。

「叫誰?」她歪了歪頭,仰頭看他。

她沒有名字的,所以他到底是在叫誰?

「妳啊。」

「為什麼是末井,難聽死了,一點品味也沒有。」

「不然妳自己想一個?」

「我沒名字慣了,忽然要我想也很難,何況我又沒認得幾個字。」

「明明就是懶得想還特地謅個感覺很厲害的藉口有何用意?」

「我是實話實說好不?不然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要那樣子叫我?我再考慮要不要接受。」

看著分明開始傲嬌起來的某人,夏桄忍著笑,說:「因為我們是在井邊相遇的,所以是末井。」

「果然沒品味。」雖然她活的這時代也不是多現代,但好歹品味這東西她還是知道的。

「還有,一定是想不出來亂想一個然後再安個理由,而且還很爛。」因為湊不起來。

「妳忘了嗎?」夏桄閉上眼,回想著剛剛自己所看見的場景。

即便不希望那幕烙在心上,但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不能忘。

那一鞭一鞭,鞭打在對方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

但看著的同時,他卻覺得那刑其實同時也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凌遲。

──可是為什麼,末井妳沒有哭?

明明那麼痛,為什麼不哭?

「忘了什麼?求大師別再丟疑問句,末井笨,不知道答案。」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下文,少女盯著前方宛若漫漫而無邊際的道路,悠悠的開口。

「我看見妳被推在水井邊不能動彈,鞭子一次一次落在妳身上,可是,妳卻沒有哭。」

她沉默,聽著。

「我可能是瘋了,才會把所有人都殺掉,只為了救妳出來。」

「那你現在大可把我丟掉,不用再管我。」她開口,聲音卻是冷的。

是因為同情嗎?如果是的話,那她不需要。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一點也不需要憐憫。

因為,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悲。

「我偏不。」

「你不是同情我而已麼?那麼大可以趕快把我給丟了,省得以後還要擔心被盯上。」

路邊亂撿東西會出事的,雖然好像其實對方也不是亂撿的就是。

「末井,我答應妳要帶妳回家。」

「我什麼時候要這東西了?」她還是看著前面,眸色清冷,「我可沒求你給我。」

「何況,跟我一樣情況的人那麼多,」她頓了頓,「何必就堅持救我?」

「──因為我想保護的人,只有妳。」

這次,誰都沒再開口。

夏桄更沒有抓著對方直接承認用了這個名字這點繼續捉弄。

只是抱住對方的手,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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