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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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兩大碗的杜康老酒，東方未明簡潔有力道：『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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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需要酒來解愁的荊棘自是毫不猶豫的悶了一碗，轉眼未明又給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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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人一碗，一喝半壇子酒下了肚，氣氛才又回覆幾分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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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別怪我說話有多得罪，今兒個你回來了，有些事，是必須和你說開，否則這樣下去，逍遙谷中就算人齊，心也不舒坦。好不容易得來的緣分，大家聚在一起，真的沒必要互相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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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師弟，從來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是看事情通透明白，護短也照顧家人。既然今天都回來了，他也想知道谷中大家的想法，聽聽未明怎麼說：『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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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踪的這兩年來，師兄待在谷中的時間不足半年。迫不得已回來一趟，多是是因為受傷。我忙，他也忙，你讓他滿天下的找你，卻忘記了，你才是那個應該守護著他的背的存在。』字字珠璣，未明此刻是有點兒動怒了。他生氣二師兄不懂事，也氣無法為大師兄分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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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也一樣想念二師兄，只是這兩年來，師傅的思念和大師兄的傷看在他的眼裡，他一樣也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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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大師兄，他為人溫和親善，對人不多防備。就算武功高強，也難防小人暗箭。加上他又是個勞碌命，四處奔波，鋤強扶弱，每天都讓自己忙得像個亂轉的陀螺。好不容易晚上閒了下來，有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兩年下來，身體變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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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隨和好說話，骨子裡卻是顆頑固的臭石頭。那些年人若不是你守著他，在他背後看著，也不知道要吃多少悶虧。如今你不在了，想也知道靠他一個人會出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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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未明這麼說，荊棘心裡悶得難受，『你知道他這副德行，就不會管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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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師兄诶！才說他頑固，你覺得我和師傅管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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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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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事，我原意不想多管，可是二師兄，我不相信你看到師傅為你難過，大師兄為了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吃不下，你不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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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瞪了未明一眼，黑暗中臉色似乎微紅，可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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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和大師兄談談吧？大師兄耐心很好，慢一點也沒關係，二師兄，你也是時候放下心中的彆扭和成見真心實意的將心中的感受和大師兄說。他一直把你離谷時候說的話放在心裡，也對你離谷的事和不知道你心中想法而覺得自責。』東方未明又悶了一口酒，『我是真擔心，在這樣下去，大師兄會積鬱成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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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說得那麼嚴重，又想起谷月軒離開房間前那難受的模樣，荊棘臉色難看，幾乎就快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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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東方未明軟軟的叫了一聲，身為小師弟，一直他兩個師兄都對他疼愛有加。可是這一切從荊棘離谷後就都變了，他也覺得有幾分委屈，『你就這樣跑出去，一走兩年。對我們都不聞不問……你可知道，我們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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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自己做了那麼多錯事，師兄、師弟，師傅和老胡卻什麼也沒說……醒來之後，聽到的都是“別再離開了”和“大家都很想你”這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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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漬！』煩躁洶湧般來襲，荊棘當然知道未明說得沒有錯……他只是，他只是不知道怎麼坦率的和大師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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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刀帶棍的說話方式，他一早就已經習慣……這些年隻身在外，說話的次數越發少了。他也許從來就不是個懂溝通的料，『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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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也要試試看啊……』未明懊惱道，『除非你想看師兄難過。你也知道，師兄這些年大概和你一樣亂來，身體上的新傷舊傷一大堆，如果你一直讓大師兄傷心，他的傷就好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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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的不行，未明就發起狠來威脅，『放在師兄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你也不在乎師兄傷心，那麼我何必白費力氣，醫好你們又讓你們出去糟蹋身體嗎？你若是不去和師兄談，我就都不醫了！不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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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荊棘馬上咬牙怒道，『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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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敢？你們這麼鬧，有為我想過嗎？你們都不顧及我了，我幹嘛要為你們著想？』老子都沒人疼了，師兄們還不快點弄一弄，和好就大團圓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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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趁二師兄動搖的時候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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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急又氣，看著撒潑中的小師弟，荊棘又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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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覺得你討厭他，一直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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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別再說了。我去找他談還不行嗎！』受不了未明一直在增加自己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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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谷月軒何其重要，他又怎麼捨得大師兄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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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他這張嘴就是笨拙，說不出好聽的話，他也一樣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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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師弟說得對，他再也不想多經歷一次，著數十天以來的撕心裂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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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東方未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兩個人相談這一回兒，酒罐都空了。望了眼屋外，遠處一絲銀白在雲朵之間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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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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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未明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對荊棘提醒，『明天一早，記得去跟師傅請安，給他賠個不是。師傅心軟，早就原諒你了。昨天只是氣你那麼久不回谷，開口才會重了點。怎料一拳把你打倒吐血，也嚇到師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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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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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他真心疼你，你和大師兄都是師傅帶大的，就和他孩子一樣……你離谷那天的話確實重了點。你走了，師傅每天拿著你小時候的畫像看……那些畫像都被看舊了，師傅不捨得，又讓丹青前輩照著舊圖畫了一張，就怕看破了連個想念的紀念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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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嗦死了，趁著天沒全亮，快滾去補眠吧！別在這兒羅哩叭嗦的，吵死人了！』惱羞成怒的荊棘站起身趕人，不客氣的將他小師弟丟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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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丟臉的讓人看出他心裡起伏翻騰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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