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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藍髮男子

——三天後。

高樓林立,繁榮輝煌的臺北都市,擁有享譽全球的不夜城之名,在這糜爛奢華的光鮮亮麗之下,夜晚是另一個開始。

某棟的大廈頂樓,通往樓頂的門鎖遭人打開,只要懂得訣竅,一根鐵絲便綽綽有餘。

「這三天你一直四處奔走,不停地更換位置用望遠鏡觀察,是在看什麼呢?」

站立於頂樓,妮克絲的頭髮被大風吹得凌亂無比,她有些出力壓下,疑惑問著。

「當然是殺黃凡雅的路線規劃。」歌利亞仔細看著街道跟大廈四周並記錄下來,這點距離NIKON   10x70   SP雙筒望遠鏡勉強還能觀測到。

「可是那跟我們查到的黃凡雅落腳的飯店根本不同啊。」

「一個殺手,他至少要有十條下手與撤退的路線,其中又分為七條安全與三條不安全的,安全之中評估風險度最低的三條,才是真正派得上用場的。」

「不過那也只是機會大一點罷了,也是有概率發生因為意外導致十條路線都報廢的情況。」

「那時怎辦?」

「所以每個殺手至少要準備一條祈禱絕對不會用上的危險撤退路線,那可能會要你翻過警察局的窗戶或是闖入民宅。」

「所以你在探查路線囉?」

「不,我在[製造]路線。」

「??」

「雖說人會因長時間的相同作息方式而疏於防範,不過我是要讓他因突如其來的變更,在緊張或嚴謹的情況下,降低反應速度。」

「為此我會做一條,讓他以為是自己選擇,巧合般的路線。」

「就如同黃天豪半夜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那樣?」

歌利亞點頭,那時黃天豪單純以為是自己將資料忘在公司,而一步步走進他的死亡陷阱。

這棟大廈已經記錄的差不多,歌利亞收起望遠鏡準備移動下一處。

「如果時間充裕,盡量一個月完成,時間不多也不少,但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一個禮拜就要搞定。」

「那麼要減少幾條路線嗎?」

「白癡,怎麼可能那麼做。」

經紀人後來傳其他的資料給他,裡頭便包含護衛、保鑣人數以及身份,其中最顯赫的自然是NO.15開膛手傑克,哪怕是他不注重殺手榜跟自己的名次也不得不否認,這將是一個強敵。

為此,他必須比以往更慎重的計畫,不能有一絲馬虎,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放過。

看歌利亞那麼認真[工作],妮克絲也不好意思繼續說話打擾,隨意在頂樓亂晃著。

「妮克絲、妮克絲!」

「誰、誰叫我?」

突如其來的詭異聲音,使妮克絲緊張地左顧右盼、嚴陣以待,怕對方是想對歌利亞不利。

「在這裡,我在你腳下。」

「腳下?」

低頭看著下方,一團黑的影子中央睜開一雙大眼睛。

「啊啊啊啊啊!!」

「等……我是史、史萊姆姆姆姆姆……」

妮克絲尖叫著,右腳高高舉起,見狀,史萊姆驚恐地大喊,但來不及了,一陣電光石火般的踩踏,將史萊姆最後的話語扼殺在其中。

--事後。

「抱歉啦,我真的不知道您會從影子裡頭出現。」妮克絲雙手合十,撒嬌般不斷道歉。

「我倒覺得有些故意的成份在內……」史萊姆看著鏡子,臉上紫青交錯,哀怨地說。

「怎麼可能,哈哈哈。」妮克絲盡量打趣笑道。

「算了,我這次找妳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怎麼了?」

「妳的情況比估算的更嚴重,最多只能在人間界再待三個月了。」

「這麼快,不是還有一年嗎!?」

「誰叫妳跟那個人類告白,死神無情,死神無情,指的除了對亡者不能有所憐憫外,更不能愛上生人。」

「是因為妳說無論如何都要導正他的未來,我才讓妳在這個時間與他相見的,但我也只能做那麼多了。」

「我知道,謝謝您史萊姆大王。」妮克絲彎下身,抱緊只有六十公分大小的史萊姆,左手來回撫摸牠的頭部。

「哼……妳、妳不要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妳暴踩我的事情。」

史萊姆撇開臉,惡狠狠道,臉色有一抹羞怒的紅暈。

兩人已經相處無數年,彼此之間都很熟悉對方,妮克絲了解史萊姆彆扭的脾氣,只是微笑著用自己最擅長的按摩不斷摸頭。

「好了啦妳要摸到什麼時候,我這次來不單是提醒妳注意一下時間,還帶了東西給妳。」

史萊姆從牠光滑的表皮上伸出一隻黏糊糊的觸手,上面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眼珠,眼珠的中間是黃色的瞳孔,令人震驚的是黃色瞳孔裡頭彷彿在播放一幕幕的畫面,層疊出現。

「這……這該不會是奧丁的眼珠吧!」

北歐神話中,手持永恆之槍百分百中的戰神奧丁,以一隻眼睛換得喝一口智慧之泉的泉水,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史萊姆大王,您怎麼把奧丁的眼珠挖了?」

「誰敢挖那個怪脾氣老傢伙的眼睛啊,就算我敢,也要能抓得到他!」

擁有預知能力的奧丁本身就是幻想世界的守門人之一,統帥一切的史萊姆,預知危險的奧丁,以及最後一個永不響起的號角。

其中,奧丁的脾氣最古怪,只有他主動過來,否則沒人能找到他,任何人都躲不過被預知的未來。

這次奧丁會現身借出眼睛,牠也是很訝異不已,本來牠是不答應的,畢竟把眼睛交給妮克絲就跟另外派幻想生物支援她一樣是嚴重違反規定。但沒想到奧丁竟然會提議去鎮守界限之門,那可是通往幻想世界的主要大門,所以他才會妥協的。

他狐疑地望著妮克絲,說:「妳什麼時候跟奧丁結識的啊,那老傢伙竟然這麼幫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從來沒見過他。」

「……算了,也許是他自己預知到妳需要用他的眼睛吧。」

完全不知道奧丁為何這麼做,史萊姆也不想一直糾結在這問題,大不了回去之後再細問看看。

「不過如果妳要使用眼睛,就必須將原本的眼珠挖出來,即便如此,妳也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後就會排斥妳了。」史萊姆憂心忡忡、語帶擔心。

但妮克絲毫不猶豫地拿走奧丁之眼,說:「我這條命是利亞救回來的,只要能幫他,哪怕一次也可以。」

雖然歌利亞已經忘記那段過去,不過對於妮克絲來說,那是不可磨滅的回憶,也是造成她悸動鍾情的主要原因。

「好了,眼睛妳也拿到了,那我也該走囉,畢竟如果我待在人間界太久,會引起界位震盪的。」

幻想世界的生物是無法來到人間界的,除非他人強烈的思念或是多人的願望才會開啟一條牽引的縫隙,除此之外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會導致界位震盪也就是異象,冰雹、地震、龍捲風……各種詭異莫名出現的災害。

「好的,史萊姆大王您慢走。」

「對了。」

「??」

「妳跟那個人類是不是都沒進展啊?」

「哪有沒進展,我可是已經住進他家了!」雖然是自己單方面強迫硬要住下,而且還被約法三章,妮克絲心虛地說道。

「是喔,那他怎麼會丟下妳就離開了?」

「甚麼!?」

環顧四周,哪裡還有歌利亞的影子,原本他所待的位置也是空無一人,剛剛她也沒有感覺到有人走過來,那也就是說,歌利亞沒有等她就自顧自地離開。

妮克絲氣得跺腳,說:「可惡,稍微等一下又不會怎樣。」

「我去找他囉,掰掰史萊姆大王。」

向後隨手亂揮道別,妮克絲一個箭步匆忙下樓,但臉上沒有多少慌張,這幾天已經向歌利亞證明,不論他換多少鎖,晶片、密碼、指紋、聲控……她都能輕鬆打開,每天的三餐以及整理更是不可少。

奔出大樓門口之外時,一不小心與一個男子撞上,妮克絲倒退幾步,男子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喊。

「幹妳娘,妳瞎了眼睛嗎,走路不看路喔。」

醉漢渾身充滿酒氣爬起,搖搖欲墜,一雙銅鈴賊眼不懷好意地肆意打量妮克絲,令她蹙眉不滿,但畢竟是自己分神撞到他,仍然低頭說道。

「對不起,不好意思,您沒事吧?」

「沒事……我當然沒事……只要美女妳陪我嘿咻一晚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低頭的妮克絲沒有注意到醉漢逐漸走來的腳步,還因聽見他前面的話而鬆一口氣,但一道撲鼻刺激難聞的酒味以及後面的話語,使她剎那間抬頭。

這時醉漢已經距離她不到五步,見狀,醉漢一個撲身想要霸王硬上弓,他在酒精的催發下,被貪婪醜陋的慾望給蒙蔽。

妮克絲欲側身閃避,不過在她有動作的瞬間,一隻手掌擋在她的身前,手臂並不粗大壯碩,但快如閃電,醉漢煞車不及竟被對方抓住衣袖,一個快步的反身扭轉,醉漢直接被摔了出去。

對方看著醉漢跌個狗吃屎,冷哼一聲。

看著對方的背影,妮克絲的第一印象是那頭湛藍晶透般漂亮的水藍色頭髮,對方並不像歌利亞那樣高大,但是穿著的西裝相當貼身,襯托出他那鍛鍊的精幹體魄。

「媽的,你是誰啊!」

被反摔在地上的醉漢疼痛的呲牙咧嘴,充滿血絲的眼睛燃燒熊熊怒火,從懷裡掏出一把瑞士刀,怒罵地衝上前。

「小心!」妮克絲好意提醒,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是多喊了。

藍髮男子對於醉漢的瑞士刀只露出輕蔑的眼神,右手如雷快閃,輕易扣住對方的手腕,同時往自己身前拉去並側身半面對方,一道短迅的踢擊,醉漢馬上失去重心臉朝著地上再次跌個狗吃屎。

慘叫聲再度響起,但藍髮男子沒有放過他,抬起右腳往他持瑞士刀的手腕猛地踩下,啪喀!骨頭瞬間被踩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是脫臼就會讓人疼痛不已,更何況是踩碎裂的骨頭,頓時,男子淒厲的叫聲在夜晚的大街上響起。

偶有經過的路人看到這一幕也只是低頭匆匆離開。開玩笑,一個明顯手無寸鐵漂亮的嬌弱女生躲在另一個藍髮男子身後,而疑似醉醺的醉漢會被踩下腳下痛喊,十之八九是調戲不成反被扁。

「饒、饒了我,拜託你。」痛楚讓醉漢有些清醒,左手緊抓住右臂想要抽出來,唉叫求饒。

「你該拜託的對象不是我,而是這位小姐。」

藍髮男子踩著醉漢手腕的情況下,向旁邊移動,側身讓他看見妮克絲,也是在這時候,妮克絲才見到藍髮男子的外表,稜角分明的輪廓,脖頸處的肌膚細緻如美瓷,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宛如綠寶石碧綠的左眼以及火焰般燃燒鮮豔的紅色右眼,毫無疑問,是個美男子。

「小姐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對,求妳放過我。」也不知道是碎骨真的那麼痛,還是藍髮男子踩的點剛好加大刺激痛覺,醉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音都帶著哭腔。

「妳覺得呢?」藍髮男子在看向妮克絲時露出一抹微笑,連兩道眉毛都泛起柔柔漣漪,使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就放過他吧。」妮克絲本來就沒打算跟他糾纏太久,但還是很感謝藍髮男子的出手幫忙。

聞言,藍髮男子抬起右腳,居高臨下地看著醉漢,臉上恢復冷淡寒霜,說:「滾吧。」

醉漢左手撫著右腕,跌跌撞撞地小跑步離開,頭也不回。

「那個……謝謝你啊。」

「不用道謝,臺北的夜晚有些混亂,妳一個女孩怎麼會在這裡?」

面對妮克絲,藍髮男子便露出笑容,從嘴角的上揚痕跡看的出他是一個愛笑的人。

「我是追著人過來的,我要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需要我送妳嗎?」

「不用、不用,謝謝你啊。」妮克絲連忙擺手。

藍髮男子也沒有甚麼逾越的舉動或表情,而是點頭,說:「那妳自己回去要小心喔。」

轉身離去,沒有過多延遲。

看著藍髮男子的背影,妮克絲不由得想起歌利亞,感覺……兩人都有相同的背影,一種滄桑、孤寂的排斥感。

「對了!要回去找利亞。」

這一耽擱,匆忙回去後,看見歌利亞時,他已經盥洗完畢倒臥在床上,桌上擺滿冷卻的剩菜及用過的碗筷。比起無聲的視而不見,有時無言的利用驅使更會傷人,不過妮克絲只是默默的整理收拾,洗碗、拖地、洗衣曬衣……對她來說,能陪伴在歌利亞身邊就是幸福。

殊不知,房間裡頭躺在床鋪上的歌利亞,雙眸緩緩睜開,透過尚未完全關閉的門縫看著她。

「這個女孩真的是……令人厭煩。」

沉沉睡去,回憶再次浮出水面,一幕幕的過往雲煙籠罩自己,只有夢境,才能逼迫他人面對逃避。

「各位同學,我是你們未來的班導師,現在要請大家進行自我介紹喔,請座號1號的同學起立。」

小學畢業後,歌利亞來到新的國中,當同年齡的小孩對於陌生的新環境,膽怯、期待、不捨、害怕、抗拒時,歌利亞只有漠然與疏離。

女老師看著班上新的學生,已經有學生彼此混熟認識,即便是第一天,班上也有些小吵鬧,示意同學安靜下來後,女老師欣喜地拍手提議。

剛好是1號的歌利亞站了起來,十三歲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鶴立雞群,再搭配五官如刀刻般的俊美臉龐及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有股不怒而威、睥睨天下的感覺。

歌利亞環顧四週,每個跟他視線對上的人,心裡都有如墜冰窖的冰冷,最後他目視著女老師,眼神變得凌厲許多。

「怎、怎麼了,這位同學?」女導師吞嚥口水,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有些不解。

歌利亞緩緩搖頭後說:「我叫歌利亞,我並不打算跟你們當朋友,也請你們不要找我說話。」

說完,便自顧自的坐下,女老師蹙眉已經在心裡頭給他打上問題兒童的便利貼,但歌利亞毫不在乎。

那晚,回到家的他被打得很慘。

「媽的,說什麼不要找你講話,是打算讓老師過來家庭訪問嗎,你什麼時後變得那麼跩了啊?」

男人單手掐住歌利亞的脖子,直接把他重壓在牆上,懸空的兩腳胡亂踢動跟漲紅紫青的臉龐,歌利亞兩手緊抓男人的右手,但是單板枯瘦的手臂根本扯不動一絲一毫,反而加重男人的火氣。

「你他媽還想反抗嘛?」

青筋暴露直跳,男人的面孔變得相當猙獰,左手握緊拳頭,毫不手軟地直接朝歌利亞的臉龐直擊,瞬間,鼻梁被打斷鼻血直流,幾顆牙齒噴吐而出,竟直接暈眩昏迷。

男人過去曾是拳擊手,即便被酒色掏空身子,但那一拳也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能夠承受的。

歌利亞暈過去,並沒有讓男人氣消,隨手向旁邊用力一甩,身體遭撞擊的痛楚讓歌利亞又再度痛醒。

「痛……」

「小廢物,你醒來啦,今天我不讓你知道這個家誰最大,老子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手指搬得喀喀作響,男人帶著暴怒的笑容向少年歌利亞走過去。

「爸爸,你有那麼多精力,怎麼不發洩在人家身上嘛。」

一名穿著粉紅薄紗睡衣的女孩勾住男人的手臂撒嬌著,女孩的年紀比歌利亞大了幾歲。

「好、好,等我揍完這廢物就來餵飽妳。」

「不要,人家現在就要爸爸的大屌來插人家。」

女孩說完,竟是直接低下身子將男人的褲子連同內褲脫下,男人早已因為女孩的穿著與話語而腫脹不已,女孩上下套弄幾下後,邊吞進喉嚨最深處口交著。

歌利亞眼睛一凝,男人站著,沒有注意到女孩在背後揮動的手勢,不斷催促歌利亞離開。

「美樂大姐……」

比起菲雅笨拙地被男人強制硬上,美樂懂得如何服侍討好男人,讓歌利亞更能安全離開,這也讓男人更喜愛美樂,成為日後的悲劇。

回憶是片段的,有時是一些場景,有時是寥寥數句。

某一日,家中

歌利亞看著菲雅的男友,她剛好選在男人不在時帶至家中。

男友總是帶著微笑,就像個親哥哥一樣對歌利亞非常好,好到有時還會讓菲雅吃醋,兩人時常做些只有男生才會知道的事。

「小利亞,你想學怎麼殺人嗎?」

有一天,男友突然這麼問歌利亞,雖然說面帶笑容,但語氣非常認真,這時,不知為何歌利亞覺得平時蔚藍的藍髮現在透露無情的冷淡,如大海,多水所以多變。

他點頭。

「我想學,江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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