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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師徒捉妖闖仙宮(上)

「呼啊……」青惠吐出的氣息化作一團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青惠姑娘,如果還吃得下,這是些桂圓和洛神製成的糕點,您嚐嚐。」六貓端著盤糕點走進臨水的亭子裡,這個亭子不大,但周遭的景致十分雅致。亭子名曰果桃亭,最主要能賞的是夏日開滿的荷花,不過現在時序已經入秋,荷花雖然賞不到,但一邊種滿的果樹已經結實纍纍,看起來也挺賞心悅目。

「謝謝妳!」青惠攏了攏柔軟的領子,離開欄邊走進亭中的石桌椅:「六貓姑娘,請問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到西王母……娘娘?」

「直接稱我六貓就可以了。」六貓笑了笑:「我啊,比較喜歡親近點的稱呼。至於娘娘什麼時候能和妳見上一面,嗯,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最近娘娘常常只往來長化齋和明曜臺,知道狀況的大概就屬白奎、金婁了吧。」

青惠難掩失落的表情,她隨手拿了一塊糕點,若有所思地往嘴裡送。

來到金鬱宮,似乎又稱金革府,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就侷限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很大,大到有很多地方青惠也沒機會去過,像這個明鏡園也是最近才讓六貓給帶來參觀的,據說沿著明鏡園的小徑走,還能去到一個叫做天苑的地方,一日裡的報時鐘聲就來自那上面。青惠很喜歡那鐘聲,聽起來就像寺廟裡的悠長鐘響,讓她想起家鄉的寺廟,還有過年期間會和家人一起去參拜的景象。

說到寺廟神仙,這世界裡的人也不是全都會仙術和武功,起碼一般的凡人就和她一樣,什麼也不會。不過似乎也有為了求道或其他目的而練武功、修仙的凡人,但聽到現在,青惠覺得練武功好像比修仙簡單多了,據說能真正修仙成功的凡人為數不多。像六貓就是一例,她本是凡人,在一個叫做青丹藥師的門派裡修練,本來以為是自己修練有為才能來到金鬱宮工作,後來才知道,不但必須修練,還要有仙緣才能入仙籍。若不是當初白奎需要某種稀有的藥材,遇見幫其他藥師採藥卻失足的六貓,她現在大概還在青丹藥師裡繼續修練吧。

基本上,神仙都是不老不死的,不過聽說最近,啊,她們的「最近」可不是這幾個月的意思,她們的「最近」都是「這百年來」,這百年來據說四方神之一的南王母就類似死過一次。不過祂的死,恐怕也不是凡人所想的那樣。詳細情形六貓也不知道,只知道和南方的青丘諸國動亂有關,畢竟她才「剛來不久」,是七星侍女中第二年輕的。

青惠發覺在這裡使用時間相關的辭彙都要特別小心,因為顯然這些仙人的時間觀念和凡人不太一樣。

「六貓姊姊!六貓姊姊!……」遠方跑來一個小不點兒,參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青惠總覺得這小傢伙看起來更像個凡人而不是天仙,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問她本人或其他天仙這個怪像是侵犯隱私的問題。

「怎麼回事?」六貓抬頭望向參兔,輕皺起眉頭,大概以為參兔又做了什麼蠢事。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參兔進了果桃亭,似乎才發現青惠似的:「啊呀,界客姑娘也在這!」

「什麼界客姑娘,客人有名有姓,還不快改口招呼。」

其實青惠也慢慢習慣這個小不點她迷迷糊糊的個性。這個月以來,說不定她見識到的還比這世界的凡人多,更何況和其他飄飄然的天仙比起來,參兔那種莽撞、不假思索的性格讓她覺得更親近。

「嘿,」參兔傻笑道:「青惠姊姊,莫見怪、莫見怪。」

「沒關係。」青惠知道其實參兔只是天性好奇罷了,這和小萍的性子有點像。

「噯,所以是什麼事不好了?」六貓見參兔說了這忘了那的,只好自己重提。

「對對對!有人,還是妖還是仙什麼的,闖進來了!」參兔又一副急急忙忙地說著。

「告訴金婁了嗎?」六貓聽聞此事馬上站起身來。

「沒……」參兔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聲音萎縮了下去。

「唉呀!妳怎麼老是這麼做事?不先通知金婁,跑來這裡做啥?」六貓一揮袖,回頭看著青惠,帶著歉意說道:「青惠姑娘,這事緊急,容我先告退。」緊接著便出了果桃亭。一路像是飄飛般,往金婁可能在的方向遠去。

留下參兔和青惠兩人乾瞪眼。

「參兔姑娘……」

青惠正開口,參兔連忙發話:「青惠姊姊,叫我妹妹吧。」

外表上也許參兔真的像是青惠的妹妹,不過實際年齡恐怕不是如此。但看到參兔那一副可憐的小妹姿態,青惠很快就妥協了:「嗯,參兔妹妹,有人闖進金鬱宮應該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吧?」

「當然!不過金鬱宮的天仙可不是好惹的啊!就算今天一窩的猴妖來犯,還有仙軍在呢!」參兔的眼底似乎正在閃閃發亮。

「呃……那為什麼參兔妹妹不直接把那個入侵者打跑呢?」青惠小心翼翼地開口,深怕自己觸犯了什麼禮貌或規矩。

參兔發出「呃」的一聲,猶豫了一下才又接話:「…它、它太快啦,不知道是蛇精還是什麼東西,我道行還不夠,所以、所以只能跑回來啦。」

「我、我懂了,那它從哪裡跑進來啊?」青惠看著扭捏的參兔,自己像是問錯話般也不好意思起來,只好想個別的話題。

「姊姊別擔心!它闖的只是結界,現在大概在外頭就被攔下了吧!」

「外頭?」青惠下意識脫口而出。

參兔就是被電擊到般,支支吾吾地為自己辯白起來:「姊姊別跟他人說……我只是、只是覺得無聊才跑到外頭去晃晃……」

「欸?」青惠也很意外自己居然不小心套到話,其實她壓根兒沒想過這些天仙原來沒事不可擅自跑到金鬱宮以外的地方。

「求您了!青惠姊姊!」參兔低聲下氣地彎腰道:「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準領罰的!」

『碰!』青惠正要開口答應,卻被一陣砰然巨響給打斷。

「妳這害人妖精!總算讓俺給找到妳了!這下看妳往那兒跑!」

果桃亭外居然憑空掉下一個看似年輕的男子,怒氣沖沖地衝著亭裡的她們大吼道。

青惠還來不及搞懂是怎麼回事,參兔已經先有了動作。

「姊姊小心!」參兔一個揮袖遮掉了青惠大部分的視線,她只聽見有些什麼東西沉甸甸地陸續掉在地上。

「怪了,經過剛剛那一戰,理應受傷了才是。無所謂!妳這欺人妖精吃得了俺這招,這招妳再試試!」那男子邊說著,手掌一翻又只見幾道飛快的陰影朝她們襲來!

青惠連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參兔一把拎起縱身飛出果桃亭。

「你這江湖術士!說誰是妖精來著!」青惠一時之間還沒習慣那速度有些暈頭轉向,只聽見參兔已經開始和對方叫囂起來。

「妖精!就是說妳!呦,原來是來找同夥是吧!沒關係,本大爺就算妳們倆一次上也游刃有餘!」

「竟然說我是妖精?你才是妖精!妖你這江湖術士!」參兔被激不過,飛身就是一掌往男子身上招呼。

男子輕靈一閃身,避開參兔這掌,卻略微被掌風給震得踉蹌。

「有兩下子!還以為妖精只會妖術,嘖!俺也要拿出幹勁來!」男子再度翻掌,卻不同之前的架式,青惠似乎可以看見某種輕微發亮的氣息匯聚在他手掌心裏。

只見那光越來越亮,青惠心中大感不妙。看向參兔,她倒是無所畏懼的態度,一個縱身又是跳得老高,只見她小手成爪,看似要趁他空檔往他身上猛然一擊。

男子眼見不對趕緊收手閃避,這一閃就連閃了她好幾爪,他直呼道:「妳是猴精不成!怪哉!那道士不是說是隻狐狸嗎?」

參兔一聽,臉色刷地更加憤怒糾結起來:「看我封了你這臭嘴巴!」

說著參兔一伸劍指,青惠也看見類似的氣息纏繞在她的手指上,緊接著一陣光影似地東西就從參兔的指上飛射出去。

男子再度閃避參兔連發的攻勢,他靈機一動,一個側身就往青惠的方向撲來。

「呀——!」青惠一下子就被男子掐著咽喉當人質。

「你!趕緊放了姊姊!」參兔這下沒了怒氣,只剩滿臉的急迫緊張。

「說放就放,當俺出來混假的呀!」男子口氣裡有些許得意:「為了妳的這個姊妹淘,妳還是乖乖束手就擒!」

「可惡的江湖術士!有本事就等其他姊姊來收拾你!」

「哦?居然還有其他同伴?看來這下可犁庭掃穴啦!」其實男子心底直喊著糟糟糟,沒想到這裡居然是她們的大本營,早知道就等師父來……

「哼!諒你的本事也只有這點,快放了姊姊還能讓你活著走出金鬱宮!」

「金鬱宮?」好像那裡聽過,男子似乎猶疑了一下:「俺才不管妳這什麼宮,這樣吧!只要妳把俺師父的獵弓還回來,咱們就扯平!」

什麼獵弓?青惠這下突然明白,這男的大概把他追的妖精誤認為參兔,連帶把她也一起誤認為妖精同夥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青惠只能祈禱其他天仙趕緊趕來搭救她們。

「什麼獵弓?」果不其然參兔一臉疑惑。

「裝傻呀!那……」男子一時似乎也想不出要說什麼台詞,吞吐了一陣:「那就別怪俺扒了妳姊妹的皮毛!」

青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哪有什麼皮毛讓他扒呀!難不成他要剝她的頭髮皮膚嗎?

「等等!」看著參兔不知所措的窘困樣子,青惠知道自己再不反應大概就要命喪於此了:「這位……大俠……你、你看仔細,我不是妖精啊!」

「這種低劣的騙術虧妳說的出口!」他更加掐緊了她的咽喉。

「唔!好…好吧,我……我帶你去拿獵弓就是了!」果然那招無效,只好說謊了。

「姊姊?」參兔似乎一臉驚訝。

「不必!咱們倆就在這裡等,等妳的好妹妹去取!」男子強勢說道:「妳!妳這猴精,去把獵弓拿來!可不許驚動其他人,不要忘記妳的好姐姐在我手上……」

「你!」又聽見猴精兩字,參兔差點又發作。但見到青惠姊姊在他手上也就不輕舉妄動,只好忿忿答道:「去取就去取!你給我跟著!」

「跟、跟著?」

這人的腦袋是不是其實也不精明啊?青惠心想。

「哼!誰知道你會不會趁隙對姊姊不利!」

「放心吧!這樣的妖精皮毛也賣不了多少錢,不過,好!我就跟著。」

聽到這男人居然這麼說她,青惠心中五味雜陳,確實吧,自己不是天仙的料子,但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傻子!

「不用跟了!」

一句傲氣的話語未落,女子的長髮便在他們眼前飄定,她身形高窕,面目姣好但一雙劍眉襯得她一臉嚴肅,甚至可以看得出她隱微的怒氣。

「金婁姊姊!」看到救兵來也,參兔忘情地開心喊道。

「你這無禮的凡夫俗子,竟敢擅闖西王母娘娘的金鬱宮!準備好受罰了沒!」

男子一聽,掐著青惠的手勁變緩了下來,青惠趁機甩開他的箝制,沒命地往金婁方向逃。

「西、西王母……的金鬱宮?」這下子他的臉色難看極了。

「來人!請這位江湖術士到正廳去等候發落!」金婁一聲令下,幾名跟隨在身後的天仙們魚貫而上。但不用天仙們任何限制,眼前的男子已經氣勢全無,只能認分的跟著這群天仙的腳步走。

「哈哈!就說你個江湖術士!活該!」參兔幸災樂禍道。

「參兔!」一聽金婁憤怒的聲線,參兔立馬乖乖地站定。「妳也到正廳去聽候發落!」

參兔一聽馬上就哭喪起臉來,但也只能乖乖跟著行列後頭,移步正廳。

「青惠姑娘,妳沒事吧?」金婁才命令完,馬上回頭柔聲關心起青惠:「抱歉讓妳受驚了,只怪參兔不守職責,才讓外頭的妖物有機可趁。」

「啊,沒事沒事。只是,那男的真的是妖物?」青惠確實被驚嚇不少,但一看到金婁來就放心許多。

「不,指的不是那江湖術士,這事有機會再說……妳說沒事?」金婁修長的手指勾起青惠下頷,她的目光落在青惠的頸脖間:「這該死的江湖術士!」

「咦?怎、怎麼了嗎?」被金婁這麼一勾,青惠好像覺得脖子還有點痛痛的。

「六貓妳來得正好!」金婁頭也不抬的就知道六貓走近:「妳看!」

「看來是淤血了,我來處理吧!」

「好好照顧青惠姑娘!」金婁話落,俐落轉身就往正廳走。

「是。」

這下子參兔和那男的可能糟了,金婁感覺起來火氣超大。

但青惠也只能默默在心中為他們祈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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