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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真名【中】

處罰內容是什麼?百夜凱已經忘記了,他享受著每次百龍潭離開後,與百鳴樂的激情時光,靜靜地等待那天到來。

12/24聖誕夜當天早上

「新聞報導,今天上午百式集團宣布將於揚式企業進行全面性合作。而其相關公司也都是重點合作對象,是國內少有的大規模合作計畫,幾乎可以說是涉及到各行各業,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有專家評估說……」

碰!!百龍潭將茶杯砸向電視螢幕,他憤怒吼著,說:「百夜凱在哪裡?給我叫他過來!!」

他一直都有在參與百式集團全部的營運,即便交接給百夜凱,權力重心也仍然在他手上,可以說對於其收入與虧損都瞭若指掌。這些大規模的合作,無疑是將百式集團逼到緊繃甚至是窒息的地步。

百夜凱他怎麼敢,又怎麼能……想到這,百龍潭心急如焚頻頻催促。

「老爺,少爺他去公司了。」

「他去公司了?誰准他去的!」

「少、少爺說是有、有經過老爺的同意。」僕人戰戰兢兢回答。

「給我備車,我要去公司找他!」百龍潭氣炸。

百鳴樂下樓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立即衝上前安撫,說:「爸爸,你身體已經逐漸不好了,不要再動氣了。」

百龍潭怒急攻心揮手將她掃開,不斷地劇烈咳嗽,一手指著她,吼說:「咳咳…妳是不是早就…咳咳,知道了!」

「知道什麼?」百鳴樂跌落在地上,吃痛驚呼。

「知道他會跟那什麼鬼揚氏企業……揚氏企業?揚千帆!!」百龍潭彷彿想起什麼,整個人如同被雷電打到,僵持住。

「爸爸……」百鳴樂正要伸手攙扶他,百龍潭突然轉身向外頭跑去。

「用最快的速度到公司。」一上車,百龍潭驚慌失措地吩咐,平日的精明能幹,全然不見。

看著爸爸離去,仍然一頭霧水的百鳴樂不知所措。

「唉呀呀,今年的聖誕節風波還真不小啊。」百家大宅外面,一個穿著聖誕服的女孩看著那駛去的車子嘆氣說著。

「那妳要乾脆別管了嗎?」女孩身後的摩托車上,一隻黑貓舔著爪子詢問。

「當然不可能啊,精靈你給我坐好。」女孩跳上摩托車,發動。

現在的百式企業可以說是成為新聞的焦點,連收音機上也不斷播放,百龍潭焦慮地要司機關掉,兩手摀臉,沉浸在回憶中。

每個人的過去都會有些錯誤,有刻意、有無心、有僥倖、有不甘,但不論當時如何隱瞞、抹滅,真相都不會消失,雖如拼圖般零碎,但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浮出水面,從細縫中不斷出現,直到總有一天逼人們去正視它。

「不要緊的,還不確定他就是揚千帆,況且當初他已經跟家人跳海自殺了。」雖然唯獨他的屍體沒有撈到,但百龍潭拼命說服自己,打了無數通電話給夜凱他都沒有接。

等到車子開到公司樓下時,百龍潭感覺自己一生中從來沒有那麼煎熬過,看著頂樓的那間辦公室,他非常忐忑不安,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過去他害死自己好友公司時……。

私欲,會讓一個人投向惡魔懷抱。

「你來了啊,爸爸……不對,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叫你百龍潭吧。」辦公室內,百夜凱坐著他的椅子,百式企業總裁的位置。

百龍潭看著他,難以想像,只是短短幾天,百式集團就變成這樣,蒼老的臉孔有著疲憊與悔恨,他頹喪說:「從什麼開始的,揚千帆。」

在這一刻,百龍潭只有詢問,沒有怒吼,沒有咆哮,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揚千帆與他是同一類人,跟他一樣是嗜血的鯊魚,一旦抓住機會,獵物絕無法脫逃,他了解他,正如了解自己。

「你是指設計這一切嗎?很早以前了。」說完,夜凱敲了幾下桌面。

一群人魚貫走入,其中一人皺眉抱怨著,說:「千帆你這是在叫小狗嗎?」

身旁的人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歎氣說:「王思平你就不懂得看場合說話嗎?」

另一個人臉色陰沉,似乎是天生就有這種憂愁的感覺,他走到揚千帆的身邊關心著,說:「你還好嗎?」

揚千帆擺手說:「沒事,我等這種時候,已經二十年了。」

在場的這些全都是各界有名的年輕一輩,但他們與揚千帆這種幾乎是傀儡的總裁不同,全都是真正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百龍潭知道他們,也曾與他們打過交道,不得不說,他們的能力已經不輸他們的父親,甚至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

百龍潭搖頭,納悶著問說:「我還是不懂,你什麼時候跟他們聯絡上了,明明你們的過去都——」

還沒說完就被揚千帆打斷,他說:「都沒有交會對吧,即便公務上,實際合作的次數也都是很少且都會讓你知道的。」

「那為什麼……?」

「有一種最簡單的方式,可以交談不為人知。」

「什麼?」

「寫信。」

可以將信紙偷偷處理的方式太多了,況且這項計畫從來沒有寫到任何一張紙過也就是沒有呈現出來,一直都是彼此記在腦子裡。

「可……可是只靠書信,怎、怎麼可能能建立到這種程度的交情……難道是!!」百龍潭難以置信又彷彿想到什麼。

千帆點頭,說:「答對了,如果我主動聯繫他們,次數一多,遲早會遭到你的回憶,那麼,就從他們身邊的人開始,妻子、舊友、青梅竹馬,在適當的時機對他們重要的人伸出援手就夠了。」

揚千帆身旁的人都無動於衷,很久以前他就對他們坦白了這件事。

百龍潭感到有些無力,揚千帆既然以百式集團總裁百夜凱的身分簽好合約,那麼在法律上想必也早就做的萬無一失。

對於這項二十年的計畫,他可以說是絲毫不知情,哪怕想要反擊跟挽回也無從下手,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現在很想咆哮,很想指責揚千帆的殘酷與無情,但是……

「說吧,要怎麼做你才會放過百式集團。」百龍潭彷彿整個人老了十幾歲,他不可能讓整個企業毀在自己手上。

揚千帆指著旁邊的窗戶,淡淡地說:「自殺吧,像是你當初逼我們家那樣,我父親、母親、姐姐甚至可以說還有我,你的一命可以抵四命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聞言,百龍潭顫抖了一下,隨即苦澀點頭,說:「我知道了,但……鳴樂是無辜的,可以求你放過她嗎?」

「新聞會報導,百龍潭與百夜凱的不慎失事案,雙雙死亡,雖然不可避免會對投資客的信心造成衝擊,可是對應的手段已經準備好了。」

「我相信鳴樂不會讓百式集團垮下的。」

揚千帆信誓旦旦說著。

所有人看著百龍潭,這一幕,揚千帆等待夠久,也已經遲來太久,現在這個正義由他親手執行。

百龍潭看著窗戶,拖著疲憊的身子闌珊地走過去,他從來不知道,只是幾步的距離就可以讓人感覺度日如年,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瞬間,在這一刻,他膽怯了他想逃,他再也無法邁步,他要衝出這間都是逼他去死的人的房間。

看見百龍潭開始顫抖不再邁步,揚千帆猛地大喝。

「百家家訓第四條是什麼!」

百龍潭一顫!原本恐懼渙散的雙瞳逐漸堅毅。第四條,百家不出懦夫。曾經做過的事情,那麼,就要由如今的自己來償還,百家人不論遇到什麼,都應該勇於面對。

「老揚,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人,哪怕我死了,恐怕也見不到在天上的你吧。」百龍潭自嘲一笑,隨即轉頭過來看向揚千帆。

「我,百龍潭,今日,就要為當年的事贖罪!」在這一刻,他展現了上位者的氣魄與果決。

所有人臉色為之動容,揚千帆沉默不語,百龍潭將窗戶緩緩拉開,大樓底下是車水馬龍的街道,頂層的大風冷冽拍打,吹颳在臉上令人感到刺痛,但百龍潭面無表情。

縱身一跳!

這一剎那,當百龍潭翻越的瞬間,揚千帆瞬間起身幾乎忍不住要開口。

鈴鈴鈴!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而百龍潭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干擾而撞到牆壁,沒有跳下去,會失敗或許是他本人不如所表現的那麼鎮定。

看著手機號碼的顯示名字,揚千帆一愣,上面寫著百鳴樂的名字,揚千帆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接通,開口說:「喂?」

「揚千帆。」

這肯定的語氣,令揚千帆突然感到措手不及。

「鳴樂……」

揚千帆身邊的人聽見他喊的名字,臉色一變,彼此對看一眼後,異口同聲說:「千帆,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但揚千帆並沒有聽見他們所說的話,那掌控的局面在這一刻,開始逐漸脫序。

「我看見你書桌上夾在裡頭的紙了,揚千帆……是你本來的名字對吧。」

看見這莫名話語的紙後,百鳴樂花費幾小時查詢了一下,發現這是過去曾因資金週轉不靈而與家人跳海自盡的揚氏企業董事長揚博凡的最小兒子,同時揚博凡跟自己的父親還是老友。

為什麼本該死亡的揚千帆會出現在這,百鳴樂不是笨蛋,看見今早的新聞就知道,她的爸爸過去一定對人家做過什麼事。想到那跳海自殺的一家人,百鳴樂感到手腳冰冷,顫抖地打給揚千帆。

「妳知道了嗎……」揚千帆嘆氣著,每次他都有確實將那些書信處理掉,但沒想到竟然會有遺漏。

「爸爸他……究竟對你們做過什麼?」

「哼,這妳自己開口問他吧。」

揚千帆冷哼,將手機拿給在窗戶旁的百龍潭,從剛剛的對話中,百龍潭已經知道打過來的人是誰了,將電話接過開口說:「……鳴樂……」

「爸爸,你、你沒事吧。」

看了揚千帆一眼,百龍潭回答說:「沒事。」

百鳴樂鬆了一口氣,隨即緊張問說:「爸爸,過去你對揚千帆他們家到底做過什麼!?」

『既然揚千帆會將手機交給自己,想必就是要自己全盤老實說出。』百龍潭心想著,深呼吸,緩緩揭開那錯誤的過去。

當年,他還年輕一時鬼迷心竅,誤信他人不顧老友揚博凡的阻止,投資大筆金額甚至還去不當借貸,原本以為可以大賺一筆,沒想到不但血本無歸還積欠一筆龐大鉅額的數字。

償還日期逐漸逼近,他不得以拉下老臉向老揚借錢,老揚知道後,二話不說竟然將自己公司的一半交給他!

事情還沒有結束,雖然這些金額已經足夠還清債務,但之後他就要白手起家、重頭再來,不知道還要花費多少年,所以將如意算盤打在老友身上。

當時並沒有想要害死他,只是想多拿些錢,暗中聯合一些人設計他,沒有讓他知道自己就是兇手,結果因為不斷地拿錢導致他因為資金週轉不良,公司因而倒閉,遭人控訴惡意捲款。

而面對老友的請求他拒絕並打壓著,但沒想到他竟然在喪志下會帶著家人跳海自殺。

聽百龍潭講完後,百鳴樂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天搖地轉,在電話的另一頭她哭得無法自己,無法相信自己敬畏的爸爸竟做過這種事,但更羞愧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揚千帆了。

「為什麼……為什麼爸爸你要這麼啊……嗚……」百鳴樂淚流滿面痛哭著。

「我知道,所以我要贖罪了。」

「什麼意思!?」

「以死……」

揚千帆突然開口打斷怒吼著,說:「住嘴!」

這個老匹夫,最後竟然還想利用百鳴樂來牽制他!

揚千帆的聲音大到百鳴樂在另一頭也聽得見,但她還是有聽到百龍潭的話,她顫抖說:「死?什麼死!爸你說清楚!」

此時手機已經被揚千帆給搶回去掛斷了,他咬牙切齒地看著百龍潭,冷聲說:「沒想到你會這麼做,但我絕不會受到影響!」

百龍潭一臉平靜的望著他,語氣不帶波瀾,說:「你想太多了,我知道自己今天注定會死,只是最後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連爸爸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揚千帆還想開口,突然手機又響起,來電號碼是百鳴樂,他看了百龍潭一眼,接聽。

「喂…」

「你要逼我爸爸自殺對吧。」

百鳴樂肯定都語氣,令揚千帆苦笑,每次她都能一針見血地切中正確的地方,不愧是擁有百家血脈的人,不畢竟管怎麼說,當初百龍潭就是想把她培養成接近他的地步。

「妳已經知道,百龍潭當初是怎麼害死我的家人了,要我現在撒手,不可能!」揚千帆生冷說著。

「即便是我求你也無法嗎……?」

「對!」

當初,他們一家跳海自殺後,唯獨只有他運氣好被大浪打回岸上,但在過程中也因為撞到頭失憶而四處流浪,在快要餓死時被百鳴樂給撿到,苦苦哀求自己的爸爸收留。

那時,百龍潭可能沉浸在害死老友的悔恨中,根本沒有注意他的外貌便動用一切手段完成這個[造假]的收留,不然司法程序上根本不可能通過。

百鳴樂救了自己不假,但要因此求他放過百龍潭那是不可能的!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想讓我父親痛苦,還有一個更快的方法。」百鳴樂抽鼻說著,淚目含有與爸爸百龍潭相同的果決。

「什麼?」揚千帆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就是我自殺!」

「我相信你一定答應爸爸會留下百式集團對吧,與其讓他就這樣自殺,結束一切,還不如我死了,那他就會永遠活在害死女兒的後悔中無可自拔。」

百龍潭一生最讓人敬佩的有兩件事,對公司的付出,及亡妻的追思。

只要百鳴樂現在死了,百分之百,百龍潭只會再度領養一個孩子當做接班人培養,這樣也可以說是變相斷了百家的血脈。

在這一刻,百鳴樂展現百家獨有的果決才智,這計畫揚千帆也曾想過,但是他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百家這些年的收養使他留下百氏集團,而百鳴樂的救命之恩,也讓他當下就放棄這計畫。

百鳴樂寧可做不孝女,也絕不明知可以救爸爸卻不這麼做。

「我絕不會答應的。」揚千帆堅決。

「呵呵。」百鳴樂突然笑起來,笑聲是那麼悲痛欲決,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妳笑什麼?不要笑了!」

「夜凱……不,千帆,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裡嗎?」

「即便許多人都說你像爸爸一樣殘忍陰狠,但我一直深信你是很溫柔的人,你知道每當你想要傷害他人時,臉上都會露出痛苦、猶豫甚至是……祈求的表情嘛。」

「這樣的你,不適合復仇。」百鳴樂搖頭。

而揚千帆正欲開口反駁時,百鳴樂又繼續說下去。

「所以,最後,讓我當壞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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