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の理解は間違いだ！」藤崎蒼真的憤怒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有惡化的趨勢，不自覺就用了自己的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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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茫然地看了李君侯一眼，指望對方幫自己翻譯，但是李君侯似乎顧不上他，直接跟藤崎蒼真用日語對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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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崎蒼真繼續用日語說道：「我已經跟你說過，我們和人類訂的契約是最為罕見的契約，不是為了束縛、駕馭力量而存在，而是為了維繫！你們兩人之前的命運會因為契約綁在一起，你的心緒也會逐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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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問道：「您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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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太輕視這個契約了！現在你也無法再換個人訂約，要是……」藤崎蒼真頓了頓，彷彿不願意說出那個糟糕的後果般，含糊了過去，「你唯一的機會就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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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默然了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十分平和：「我知道您關心我，這件事並沒有您所想的那麼嚴重，何況我報仇後，我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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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小看契約的作用了，它維繫的不僅僅是你之後的生命。君侯，你的才能很難得，不論是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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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李君侯打斷了藤崎蒼真，指了指遲暮，「不過既然您說了，我想確認一件事，那個契約對這小鬼不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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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崎蒼真順著李君侯的手勢看去，遲暮的性子冷，神情總是十分淡然從容，他心頭一動，也許事情也未必沒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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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藤崎蒼真突然用中文說了幾句話，不過是繁複的經文，所以遲暮也沒有聽清楚，還以為對方仍在說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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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你所做的每件事實際都牽連著因果，這世間的緣起緣滅，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我沒有辦法給你篤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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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因緣論？」李君侯微微垂下眼簾，神色中卻有著不屑，「緣覺聖賢，孤峰獨眠，春花秋謝，十二連環。說到底，十二因緣論也不過是人參悟出來的，老爺子，我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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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在談什麼啊？這件事明顯和自己有關，但他又搞不清楚狀況，遲暮有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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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這兩人似乎不打算跟自己解釋，遲暮決定無視他們的爭吵，望著盤子裡的魚發呆。日本菜不會都是這些鬼東西吧……接下來幾天他要怎麼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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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和藤崎蒼真對視一眼，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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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默默地吃飯，這次冬令營他沒向遲西拿錢，所以手頭很緊，能省一餐飯錢就省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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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崎蒼真看著遲暮平靜地吃完飯，兩人的爭吵似乎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干擾，這種鎮定真是像極了他的爺爺遲守德。也許君侯的事並非他想的那麼糟糕，也許這個孩子能夠改變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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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他的心中寬慰了幾分，卻沒有想到對方單純在考慮省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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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君侯，你們還太年輕，世間的因果牽扯無法一時間說清楚，但請記住，不管你們選擇了什麼，保持本心是最為重要的事，你們最終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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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說的是中文，遲暮總算聽懂了，但突然聽到這麼嚴肅的內容，他還沒反應過來，藤崎蒼真就已經站起來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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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遲暮莫名其妙地又被人從宅子帶回樹林，和李君侯一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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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跟我之前訂的契約真的是主僕契約？」遲暮隱約猜出來了李君侯和藤崎蒼真爭吵的內容和契約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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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瞥了遲暮一眼，又漫不經心地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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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被他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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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契約可沒那麼強大的能力增強……」李君侯本來想補一句「由此可見你的鬼怪知識多麼貧瘠」，又猛然想起這個小鬼不好惹，就將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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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用在意，我覺得那個契約效果根本不如他說的那麼強大。這麼說吧……」李君侯把臉湊到遲暮面前，「遲同學，你現在有覺得我特別帥特別有魅力，以至於能感覺到我們彼此之間微妙的情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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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麼近的距離很噁心，謝謝。」遲暮把身體往車門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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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收回笑容，不屑道：「那就結了，那個狗屁契約根本只是建立在雙方有深厚感情的基礎上，什麼維繫執念達成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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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李君侯又止住了，沉默了幾秒後，才淡淡說道：「總之，它對你沒什麼不好的影響，其他的事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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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無關，那麻煩你現在解除掉好嗎？」遲暮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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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找不到材料，不過你好歹是天師的後代，可以自己找找有沒有其他方法。」李君侯笑容中明顯有嘲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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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沒有吭聲，只是轉過頭，靜靜望著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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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以為事情已經了結，專心開車。不久後，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他聽到遲暮問道：「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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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空掃了一眼，回答道：「是那個老傢伙釀的酒，味道非常不錯，這次帶你去就是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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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也是。」遲暮點了點頭，打開窗戶，在李君侯反應過來前，把裝著酒的包裹直接扔了出去，「我在時速九十八公里的車上，用近一百八十牛頓的力氣把包裹扔了出去，包裹本身重五公斤左右，現在約過了九秒。唔，你剛才看到我扔出包裹，就已經踩剎車減速，這樣還需要計算減速過程中的行駛距離……老師，你不是教物理的嗎，算算它的準確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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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靠靠！靠！靠！這小鬼真的是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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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還沒停穩，李君侯就一腳踢開門，朝車後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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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嗜酒如命了吧……遲暮沒想到李君侯反應這麼大，連忙跟著下了車，在高速公路上停車，既不放警示牌、又不開緊急提示燈，要是有車撞上來，可是哭也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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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包裹並沒有飛太遠，李君侯很快就找到了，但是他卻停在原地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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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侯手上拿著一只信封，似乎是藤崎蒼真之前想交給他的那個──裡面有某個需要幫助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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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頭子……」李君侯嘴角動了動。本來還以為他放棄了，沒想到居然偷偷把信封塞進包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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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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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著，李君侯手中騰起的墨氣吞沒了信封，像火焰一般，將信封燒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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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遲暮感覺手背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但仔細一看，分明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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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君侯已經上了車，他沒時間仔細思考，只能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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