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託付

      在東京市郊某山區,有一座奇怪的神社,名叫『鳳鳴神社』。

      神社主體建築是相當傳統氣派的木造建築,但是當走到神社後方時,就會發現許多詭異的神祕廢棄物,乍看之下,似乎是有目的的擺放,卻又看不出用意何在。

      神社空地旁邊,還有另一棟傳統木造建築,這棟建築物旁邊,矗立著一座鐵塔,鐵塔上還有一個大風車,這個風車看起來十分簡陋,似乎是自製的劣質品,風車底下還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自製風力發電機」。

      這個地方也不是沒有優點,如果站在這裡往下看,就會發現視野非常好,山下的優美風景可以一覽無遺,天氣好時可以看到更遙遠的地方,感覺整個人似乎可以俯瞰整個世界一般。

      而在這棟古今交錯的建築中,雷普利正帶著東條紫苑,拜訪這裡的主人。

      這棟建築原本是販賣神社的平安符等等的商品,不知是生意清淡還是主人突發奇想,竟將內部改建成附設家庭餐廳的奇妙營業場所。

      倆人在店裡的內廳接受款待,其他部份都是西式的擺飾,唯獨這邊卻是用和式塌塌米。

      神社及咖啡廳的主人名叫鳥羽洋介,為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他正用日本傳統的茶道招待來訪的客人。

      鳥羽洋介蓄著一頭亂髮,還擁有一身小麥色的健康膚色,跟印象中拘謹的神社宮司頗有差距。他熟練地使用著茶具,每一個動作沒有多餘,沒多久,他將準備好的抹茶奉至雷普利面前。

      「請用。」

      「多謝款待。」

      雷普利也不失禮數,將茶碗謹慎的捧起,將茶碗撥轉一下,再慢慢喝下。

      「還合您的意嗎?」

      「嗯…」

      雷普利將碗慢慢放下,接著毫不客氣的直說:「還真是難喝,洋介。」

      「哈哈哈,別這樣嘛,我才學不到一個月啊,來來,這是自製的小點心。」

      說著,鳥羽洋介便將裝著奇怪餅乾的盤子推向雷普利。

      「你還是老樣子,喜歡弄些有的沒的,我還在納悶你為什麼在西式咖啡廳裡搞一個和式地板?原來是跑去學茶道了。」

      雷普利端詳手上拿的餅乾,有點掙扎到底要不要吃下去。

      「人生就是要不斷創造驚奇啊,哈哈……與其用等的,不如自己來,你說是吧?」

      「你總是這樣,讓我一點都不無聊啊。」

      雷普利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的咬了下去,他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想不到這餅乾竟然是酸的,這個強烈的味道,應該是稀釋不足的檸檬原汁吧?

      「你今天特地來找我,不會只是來敘舊的吧?」

      鳥羽洋介大啖著自製的檸檬餅乾,似乎很滿意這個味道。

      「我想對你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我想託你照顧這個孩子,他叫東條紫苑。」

      說著,他拍了拍紫苑的肩膀。東條紫苑自進到屋內後,就變得十分拘謹,正座在雷普利身旁,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洋介瞧了瞧紫苑,又看了看雷普利。

      「你女兒?」

      「不是,總之緣由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還有,他是男的。」

      「咦?是嗎?」

      洋介盯著紫苑猛瞧,眼前的可愛生物竟然是男的,這個世界果然越來越奇怪了。

      「我還在想這個可愛的中二小女生是哪來的,想不到竟然是男的,你這傢伙的口味還真特別啊。」

      「我…我是…高中一年生。」

      紫苑用幾乎聽不到的微小聲音說。

      「咦?是嗎?」

      連續搞錯兩次,讓洋介糗得不知該如何下台階才好,只能猛抓頭地傻笑著。

      「失禮了。」

      一位年長的婦女,端著泡好的茶和羊羹跟其他小點心,出現在一旁。

      「幸子阿姨,這邊已經有茶跟點心啦。」

      洋介指著那些自製的餅乾跟茶,不滿地說。

      「你那些東西能吃嗎?」

      成田幸子平靜地說。一句單刀直入的吐糟,讓雷普利跟紫苑都不禁失聲笑了出來。被吐糟的洋介也只能摸摸鼻子,一股勁地傻笑。

      這位成田幸子已經高齡七十歲,身體仍十分硬朗,不輸年輕人,在鳥羽家幫傭四十多年,早已跟鳥羽一家親如家人。

      「那……小弟弟可以告訴我你家住址跟電話嗎?還有你爸叫什麼名字?不管怎麼說,要讓你留在這是無妨,但是要先讓你家人知道。」

      「咦?我……」

      紫苑一聽到要跟家裡連絡,便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雷普利知道這孩子不想回家,因為他害怕被帶回家。

      「放心吧,不會送你回去的。」

      他伸手摟住紫苑的肩膀,讓他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

      「……我、我叫東條紫苑,家住六本木,我爸爸叫東條隼人。」

      聽到這個名字,鳥羽洋介先是愣了一下,他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接著便起身朝雷普利使了個眼色。

      「幸子阿姨,麻煩你照顧一下這個小弟弟。雷普利,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好的。」

      兩人起身一起朝店外走去,幸子則留下來招待小客人。

      雷普利跟洋介一起走到神社後面的庭院之中,所謂的後庭院,就是擺著許多奇怪裝飾品的地方,修剪良好的樹木,中間四散著許多奇怪的『裝置藝術』,而且這些裝置藝術還固定在地上,把原本應該令人心曠神怡的景緻變得十分詭異。

      「看來你撿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啊,雷普利。」

      「我清晨散步時,遇到這孩子要跳河自殺,就順手把他救上來,怎麼了?」

      「自殺?那個小孩?」

      「他的情緒還不太穩定,我沒有問他詳細的原因,不過似乎跟他的家裡有很大的關係。」

      「這樣啊……你很少在日本也許不知道,那孩子的父親-東條隼人可是那個有名的東條家族當家,家族勢力橫跨政商黑白界,只要惹得他不高興,可是連銀行都會關門啊。」

      「這麼偉大啊,然後呢?」

      雷普利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在他眼中,不論多大的勢力,都敵不過『時間』。

      「我知道對你而言,誰都無所謂,但是如果你要把他寄放在我這,我就有我的顧忌。」

      「我知道,那……你幫不上忙嗎?」

      「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把我的風險告訴你而已,畢竟,那東條家族也是我們的『固定顧客』,怎麼說,他們都該賣我三分面子才對。」

      洋介一臉得意地笑著。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社交辭令啦?」

      「我也只是要挣口飯吃啊,畢竟如果光靠這間神社,連溫飽都會有問題。」

      「你不是還有一間道場嗎?還有那奇怪的家庭餐廳。」

      「那也要有名堂讓人願意爬山上來啊,現在的年輕人根本懶得爬上來這裡啊,要不是我上網到處貼自己寶貝女兒的巫女裝照片,這根本就沒人願意來。」

      洋介無奈地兩手一攤,大嘆一口氣。

      「那倒是真的。」

      說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從他上來到現在,一個客人都沒有,原來是關鍵人物還沒下課。

      「那老頭很多事情在上流社會很出名,尤其他管教兒子的方式很嚴格,為了磨鍊他們,還把他們丟進特種部隊三年才准回家。以那小子羸弱的身體狀況,不難想像他會有多怕他父親。」

      「那孩子會這樣是因為以前生病了,內分泌異常才會這樣。」

      「不過他跟他哥哥年紀差滿多的,我想他應該是最小的側室生的吧。」

      「最小的側室?」

      「嗯,那老頭有五個老婆,生下來的小孩都在他的指示下教養,長大成人就到家族企業擔任要職。」

      「唉~怎麼有錢有勢的都搞這一套啊?。」

      「可是,第五個老婆是最近才承認的,而且還一直進不了家門。剛才那孩子不是說住在六本木嗎?但是東條家族可不住那種小地方,東條隼人跟他的老婆們,可都是住在自己蓋的大城堡別墅裡啊。」

      「也就是說,那孩子還沒正式進門囉?」

      「嗯,很有可能,說不定那孩子在之前都是過著一般生活,一直到最近他那個『老爸』出現,一切都變了。如果是這樣,那孩子肯定受不了,那老頭調教的男孩,幾乎都是一個樣,不論是性格還是價值觀,簡直是工廠生產一般規格統一啊。」

      洋介不停搖頭嘆氣,他雖然常為有錢人服務,但總是搞不清這些有錢人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

      「那就更不能讓他被帶回家了,否則那孩子一定會出事。」

      雷普利語氣堅定地說。

      「是啊,尤其那孩子的樣子,那老頭看見他肯定一肚子火,自然不會放過他。」

      「總之,現在這孩子就先拜託你了。」

      說完,雷普利拍了拍洋介的肩膀。

      「我會先跟他們家裡溝通看看,能否讓這孩子寄居在我這裡的決定權不在我這裡,但至少別讓對方告我誘拐。」

      說著,洋介自己也苦笑了起來,畢竟,對方真的不好惹,一旦弄不好,他眼前的所有一切可真會在瞬間灰飛煙滅。

      「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你在這裡擺的這些『藝術品』,究竟想防什麼『東西』?」

      雷普利指了指那些奇怪的裝置藝術。

      「哦!你的眼睛還真尖啊,沒錯,這是一個『結界』的陣,我還以為我偽裝得夠好了呢。」

      「因為『工作』嗎?」

      「算是吧。」

      洋介聳聳肩回應。

      「千萬別逞強啊,不能招惹的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有看我逞強過嗎?」

      「有,拼酒的時候。」

      「哈哈哈,那不能算啦。」

      說完,兩人回到店裡,雷普利對紫苑交代妥帖之後,就準備起身離開。儘管紫苑仍像個孩子般想黏著他,但最後還是安分地目送他離開。

      此時,正值黃昏,雷普利並沒有使用他來這裡的『特別』交通方式離開,反而一階一階地走下去,對他而言,黃昏正介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短暫、美麗、又多彩,儘管雷普利早已經歷無數相似的時刻,仍然認為值得自己去細細品嚐。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