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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接下來房間裡又陸續響起摔打聲,還伴隨著小鬼們的尖叫,還好門鎖及時打開了,看到房門露出一條縫,聶睿庭立刻衝了進去,王子作為忠犬,牠搶先跑進客廳,衝著眼前的人示威似的大叫個不停。

聶睿庭沒有小狼犬的速度,他轉著輪椅跟在後面趕過去,就見客廳裡桌椅都移位了,東西散落一地,徐離晨趴在地上,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抓著他的兩條腿使勁向後拖。

徐離晨的拖鞋甩去了一邊,為了不被拖走,他緊緊抓住沙發一角,用力過猛之下,導致沙發整個橫了過來。

有過一次在拉夏爾家裡遭遇吸血鬼的經歷,所以聶睿庭在進來時,已經做好了面對怪異事件的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這一幕時,他還是愣住了,不是因為暴徒行凶,而是他們三個人古怪的狀態。

定睛看去,那兩個男人拖的不是徐離晨的腿,而是他的腳心——一道白氣從徐離晨的腳底流出,被男人攥在手裡用力往外扯,徐離晨看起來很痛苦,頭不自覺地仰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竟然看不到眼白,兩隻眼瞳像是被墨汁染過了,乍看去黑洞洞的,令人不寒而慄。

聶睿庭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但他馬上就回過了神,眼看著徐離晨撐不住了,急忙指揮狼犬,「王子,上!」

有了主人的號令,王子呼嘯著竄上前,狼牙咬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腕,輕鬆就將他撲倒了,聶睿庭趁機抄起茶几上的花瓷瓶,向另一個人頭上砸去。

距離很近,他輕鬆就命中了目標,那人鬆開了徐離晨,捂著頭跌倒去一邊,徐離晨趁機連滾帶爬地跑去聶睿庭身後,尋求保護。

被砸倒的人很快就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看向聶睿庭。

他臉部扭曲,眼珠子也跟徐離晨一樣,全是塗了黑漆的顏色,詭異的是瓷器都砸爛了,他的頭竟然一點事都沒有,甩了下腦袋,身體一躍,向聶睿庭衝來。

另一個也擺脫了王子的咬噬,身體在空中飄了兩下,飛到了徐離晨面前,伸手去抓他。

怪異的香味傳來,聶睿庭突然間沒搞懂這是怎麼回事,眼看著男人飛過來掐自己的脖子,他揚起手,使出打拳的招式,直接砍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要說聶睿庭的功夫雖然算不上高手,但是對付幾個成年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再加上他看到這兩人不簡單,所以下手用了十分的力道,篤定可以將對方一掌擊倒。

男人的確被他打倒了,不僅打倒了,還消失了,尖叫聲中身形晃了晃就沒影了,只見一個巴掌大的小紙人從空中飄飄忽忽地落下來,落到了聶睿庭腳旁。

聶睿庭看傻了眼,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手,就見掌心中青光繚繞,一個刀形印記隱約可見,他猛地想起顏開給自己畫的符——這傢伙被刀符打沒有了,也就是說他不是人!

身旁傳來叫聲,聶睿庭轉頭看去,就見另外一個人抓住徐離晨的腳踝用力扯,王子衝上來幫忙,可是那人對牠的咬噬不聞不問,一副死都不放手的架勢。

聶睿庭本來還擔心自己的腿腳不靈便,打不過兩個大漢,現在一看對方是鬼,他放心了——他有專門殺鬼的法寶他怕什麼?轉動輪椅衝過去,揮掌拍在了男人的天靈蓋上,就聽一連串的叫聲傳來,男人的身體抽搐了兩下,也化成紙人飄到了地上。

兩個傢伙搞定,聶睿庭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小鬼們看到安全了,一齊跑過來拍掌讚道:「哥哥好棒!好棒!」

「都說了,有我在,任何問題都可以變得沒問題。」

聶睿庭自詡過後才想起這個房子的主人,見徐離晨還趴在地上,他忙問:「你還好吧?」

徐離晨沒說話,在地板上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喘著氣,半天才睜開眼睛,點了點頭。

他臉色蠟黃,還好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不再是全部黑瞳的樣子,聶睿庭見他沒事了,又轉去看那兩個紙人。

紙人邊緣不平,看起來像是隨手撕出來的,當中貼了個扁平的木籤,木籤中段有一點紅,看不出是血還是紅墨水,聶睿庭想拿起來細看,眼前火光騰起,小紙人竟然自動燃燒起來,轉眼間就化成了灰燼。

「欸!」

看到這一幕,徐離晨嚇得叫了起來,彈簧似的從地上蹦起來,躲去一邊,看他的反應,仍對被攻擊的事情心有餘悸,小A小B也嚇得抱在了一起,他們的身影本來已經顯現出來了,被這一嚇,又重新變淺了。

這裡面只有聶睿庭是普通人,所以他無法體會到紙人的戾氣對小鬼的震懾力有多強大,見王子湊過去,用爪子撥弄灰燼,他扯著王子的項圈把牠拉開了,讓牠去關門,自己則去倒了杯溫水遞給徐離晨。

徐離晨道謝接了過去,聶睿庭看看他磕紅的額頭跟嘴角上的血漬,問:「需要我叫醫生嗎?」

「不用了,都是小傷。」

「那報警呢?」

「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們不是人,報警沒用的。」

徐離晨抱著水杯坐了一會兒,逐漸緩了過來,他盤起腿,聶睿庭注意到他腳心上的白光已經消失了。

等徐離晨平靜下來,聶睿庭讓兩隻小鬼帶王子去一邊玩,他問徐離晨,「這是怎麼回事?那兩個奇怪的東西是怎麼進來的?」

「不知道,我完全沒有覺察。」

徐離晨說了自己這一天的經歷——上午在學校,中午跟同學去公園看書,回家的路上還順便逛了超市,下午一直待在甜點屋做事,除了在公園跟人撞了一下,導致課本書籍落地外,沒有特別的事發生。

「你……不會是穿著這套衣服在外面轉了一天吧?」看著徐離晨的外套,聶睿庭小心翼翼地問。

徐離晨穿了件大紅色外套,外套很有型,但這個顏色不配他的氣質,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聯想能力太豐富,聶睿庭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新聞裡出現的那隻紅鞋。

大紅色,真不知道是喜慶的顏色,還是不祥的顏色。

被問到,徐離晨看看自己的衣服,臉露迷惘,恍惚過後才小聲說:「這是七哥的外套,他喜歡這類顏色鮮豔的服裝,我回家後本來想換衣服的,但是看到這件外套,不知為什麼就鬼使神差地穿上了。」

「鬼使神差?」

徐離晨撓撓頭,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是……就是等注意到的時候,衣服已經穿在身上了,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聽起來有點玄乎。」

「還有更玄乎的,其實這兩天我一直感覺被人盯,讓我很不舒服,所以今晚就沒加班,天一黑就關店回家,路上好像還被人跟蹤,我以為進了公寓就沒事了,誰知那兩個人突然出現,還攻擊我,還好你來得及時,否則我就沒命了。」

「你認識他們嗎?」

徐離晨搖頭。

「那你平時有得罪過什麼人嗎?」聶睿庭照自己的經驗推測,「你知道有許多人都會些旁門左道的,只要付足夠的錢,他們就會用法術害人。」

徐離晨繼續搖頭。

「那王七呢?」

王七就是八卦甜點屋的老闆,也是徐離晨的同居人,徐離晨還沒大學畢業,交際圈簡單,聶睿庭猜想他跟人結怨的可能性不大,王七就不同了,就他對王七的觀察,那是個狡猾老道又很有城府的傢伙,要說有人尋仇,多半是對付王七的。

這次徐離晨沒有馬上回答,躊躇著說:「不知道,不過七哥朋友也不多的,他也不會跟人家結怨。」

「他怎麼不在?」

「他回鄉下了,他最近老家有事要處理,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聶睿庭迷惑了,忍不住想是不是王七的仇家找不到他,所以把氣撒在徐離晨身上,看徐離晨沒精打采的樣子,便說:「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他,畢竟用邪術這種事不多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麼情況。」

「他家鄉偏遠,我聯繫不到他。」

這年頭連月球都可以聯絡到了,難道王七住在冥王星以外嗎?

聶睿庭在心裡吐槽,不過看徐離晨不想多說,他便沒有再提,問:「你還沒吃飯吧?」

「我一回來就被襲擊了,還沒有做。」

「那正好,我今晚做了好多菜,本來是想叫你一起吃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跟我來。」

為了緩解徐離晨的緊張情緒,聶睿庭特意邀請他去自己家,又將飯菜重新熱了一遍端上桌。

徐離晨洗了臉過來,他的傷不重,只是驚嚇過度導致精神不振,吃著飯,又聽著聶睿庭講各種趣事,他不再像最初那麼慌張,吃完飯,還主動幫聶睿庭清洗碗筷。

「我建議你這兩天不要出去了,點心屋先關掉,大學那邊也休幾天,我讓王子陪你,萬一有什麼情況,牠也能幫上忙。」

徐離晨還沒答應,王子就先叫了起來,主動跑到徐離晨面前擺尾巴,因為徐離晨不像聶睿庭跟顏開那麼苛刻,會買各種美食餵牠。

徐離晨摸著牠的頭,皺眉說:「我還是要去點心屋整理一下,櫥櫃裡還有好多點心,我一直不去的話,會壞掉的。」

「交給我,我都買下來當公司的下午茶,」見徐離晨露出過意不去的神情,聶睿庭擺擺手,滿不在意地說:「這是公司經費,與其回頭當稅金上繳,不如用在職員身上,你記得回頭給我開發票就好。」

「可是就算我不出門,也一樣會被攻擊啊。」

「我有辦法。」

有關這一點,聶睿庭早有對策,跑去臥室翻找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裡拿了個大盒子,除此之外還拿了一柄顏色晦暗的古刀。

那是以往顏開棲身用的刀,最近顏開習慣了人間的生活,多數睡在客臥,古刀就成了裝飾品。

聶睿庭把盒子放到桌上打開,裡面裝滿了護身符,有除厄御守、水晶玉牌、辟邪金劍、還有各種勾挑得像是鬼畫符似的道符,總之市面上常見的也好不常見的也好,盒子裡都齊全了。

看到道符,徐離晨臉色一變,本能地往後躲,聶睿庭只當沒看到,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說:「這些都是我一個做天師的親戚賣給我的,他很厲害的,所以東西一定有效,你看需要哪些,拿去用好了。」

徐離晨道了謝,找了個袋子,用手指輕輕拈起一些道符跟御守放進去,聶睿庭又把刀遞給他,「這刀可是古物,有了它,再厲害的鬼也能幹掉,你拿著它防身,等事情解決了再還我。」

「拿了你這麼多東西,怎麼好意思?」

「大家都是鄰居,你平時幫忙照顧王子,這點小事算什麼?你放心,我會儘快解決這件事的。」

「你解決?」徐離晨瞪大眼睛看他,滿是驚訝地問。

這副懷疑的態度讓聶睿庭有些不爽,正色說:「其實我正職是做偵探的,聶氏總裁那只是我玩票時的頭銜。」

「啊……哈,原來是這樣啊。」

「這樣好了,我去幫你打掃房間,順便看看有沒有線索留下,總之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謝謝聶大哥,你好厲害,那就拜託你了。」

到底徐離晨內心是否真認為聶睿庭很厲害,那就不得而知之了,但至少他的表現讓聶睿庭很沾沾自喜,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真的開家偵探所來當老闆了。

飯後聶睿庭跟徐離晨回到家,徐離晨去洗澡,聶睿庭在客廳轉著輪椅,尋找蛛絲馬跡,王子跟小A小B也在旁邊幫忙,不過房間裡除了歪倒的桌椅跟摔碎的小擺設外,只有地上兩個紙人燒完後留下的灰燼。

聶睿庭取了張紙,將灰燼掃到紙上包好,回想當時搏鬥的場面,還有兩個紙人從徐離晨腳下拖走的白光,他皺皺眉,又仔細檢查了門窗,斷定紙人不是從外面飄進來的,最後他把目光落在徐離晨的書包上,過去把書包拿了起來。

書包曾被撞掉到地上,邊角沾了泥土的汙漬,聶睿庭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都是些普通的書籍筆記,照他的推理,如果有人將紙人偷放在徐離晨身上的話,多半會藉碰撞來下手。

他招手把王子叫過來,讓牠嗅書包,王子嗅了兩下,就打著噴嚏跑開了,看來沒有牠感興趣的東西。

聶睿庭只好放棄了,將客廳打掃乾淨,等徐離晨洗了澡出來,便跟他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家。

洗漱完畢後,聶睿庭躺在床上,打電話給他的親戚,也就是那位愛錢勝過一切,出身正統但法術道行卻不怎麼高明的天師。

但電話打不通,他猜想天師先生是跟隨他大哥去國外了,便發了信件詢問,然後又上網查尋有關紙人的資料,不知為什麼,徐離晨出事時穿的紅外套讓他想起了事件新聞裡的馬賽克,馬賽克透著紅色,難道說海灘女屍也穿著紅衣服?

嫣紅的顏色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一些不吉利的東西,聶睿庭打了個寒顫,立刻用力搖頭。

不會這麼巧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睡覺睡覺。

第二天聶睿庭起來時,顏開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準備早點,看到他,打了招呼,然後淡淡地說:「飯都沒了。」

「你不捧場,我就請美女吃了,」聶睿庭故意說:「我新交的女朋友,很漂亮的。」

「原來美女喜歡古龍水的味道。」

「那……那是因為我的新女友比較中性。」

「我剛知道原來徐離晨是您的中性新女友。」

謊言被輕鬆戳破了,聶睿庭愣了三秒,突然衝著外面大叫道:「小A小B你們這兩個叛徒!」

這兩隻根本就是顏開安插在他身邊的小間諜,本來他們昨晚有幫忙,他還打算買禮物答謝的,現在他決定不買了。

早點擺到了他面前的桌上,無視一臉鬱悶的主人,顏開說:「下次撒謊之前,請記得先對好口供。」

聶睿庭拿起麵包張嘴就咬,麵包烤得香脆可口,成功地消除了他的不快。

顏開在他對面坐下,說:「聽說徐離晨有麻煩。」

你不是有眼線嗎?這種事應該早就了解得很清楚了吧?

聶睿庭在心裡吐槽,不過基於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則,他還是吃著飯,將昨晚的經歷講了一遍,最後說:「所以我暫時將你的刀借給他擋煞了,你不會在意吧?」

「您的東西,您做主就好。」

「真的?可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顏開的目光瞪過去,冷冽氣勢散開,聶睿庭不說話了,乖乖地低頭吃飯。

顏開的臉色是不好,不過讓他在意的不是出借東西,而是那刀是否可以擋住煞。

「如果您想查這件事,我會配合您,但您不要自己輕舉妄動。」

惡鬼執事每次都這樣說,但每次出事他都找不到人,聶睿庭已經放棄希望了,說:「可是你給我畫的手刀很厲害。」

「那只是陣前小卒,後面的人或許會更凶,您也不想每天被厲鬼纏吧?」

每天纏他的厲鬼難道不就在眼前嗎?

聶睿庭再次忽略這個問題,問:「會是什麼人?是不是跟你昨晚看的新聞有關?」

「我也在查,有消息我們再互通有無。」

「你先把知道的那部分告訴我,你的法術加我的頭腦,肯定會很快就解決問題的。」

顏開瞅了他的主人一眼,很想問您這麼強大的自信力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為了阻止主人的窮追猛打,他及時換了話題,問了自己一直在意的問題,「昨晚您說是為了我才親自下廚的?」

「咳咳,原話不是這樣的,我是說看在你平時服侍得很好的份上,在你生日這天,身為主人的我幫你做頓飯也是應該的,可惜啊,你沒那個口福,生日已經過了,那只能等明年了。」

「什麼生日?」

「咦,昨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二少爺,雖然我很開心您這麼照顧我,但我不得不告訴您記錯了,我的生日還沒到。」顏開說:「我的生日是農曆十月二十三,如果您不忙的話,可以再幫我辦一份壽宴。」

聽了這話,聶睿庭先是表現震驚,接著托著臉腮不說話,顏開有點不自在,咳咳兩聲,說:「我也沒有很想過生日,隨口說說,您不用放在心上。」

「不,其實這件事我放在心上很久了。」

顏開驚訝地看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在意自己,居然有點開心,誰知聶睿庭說:「我一直想問你,你是鬼對吧?那你的生日究竟是你出生的日子?還是你死亡的日子?」

說了半天,二少爺在意的居然是這種事,顏開的臉黑了,拂袖離開,「是我隨便定的日子。」

「隨便……」

聶睿庭剛嘟囔完,就見眼前青光一閃,顏開已經不見了,他急得大叫:「顏開開你先別走,你還沒回答我呢……不對,你昨晚到底去做什麼了?不是說互通有無嘛,我都找不到你人,怎麼互通有無啊?」

叫了半天不見回應,聶睿庭只好放棄了,想起顏開各種任性的行為,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我討厭鬼的最大原因就是——他們都喜歡仗著自己的優勢無視旁人。」

換了普通人,這樣的執事早被他炒掉了,但現在別說炒,他連鬼影都見不到,想來想去,還是他的助理更方便調遣,聶睿庭打電話給助理,讓他在八卦甜點屋等自己。

收拾完畢,聶睿庭去跟徐離晨要了甜點屋的鑰匙,開車來到甜點屋,進去清點點心的數量。

等聶睿庭快清點完時,助理也到了,照他交代的將點心打包送去公司,聶睿庭又寫了臨時關店的公告,等助理離開後,他將點心屋的門鎖好,貼上公告。

「字寫得真漂亮。」

身後傳來讚歎聲,聶睿庭回頭一看,居然是呂錚。

呂錚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加連帽衫,耳朵上戴著小鑽耳釘,嘴裡還在嚼薄荷糖,要不是認識他,聶睿庭很難相信這人是警察。

呂錚又往前湊了湊,看著公告,不斷地點頭,「原來二少你還會寫毛筆字的,這蠅頭小楷可以當字帖賣了,真是看不出來啊。」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被大家當草包看了。」

聶睿庭駕駛輪椅去車位,呂錚跟在後面,問:「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大清早出現在這裡嗎?」

「如果你不是特意來找我打啞謎的話,那你肯定會說,還用得著我問嗎?」

「其實也不是特意,就是我在查案子,剛好來到附近,看到你在,就過來了。」

這話一聽就在撒謊,聶睿庭不無譏諷地說:「從海邊查案能查到這裡來,你也是挺拚的。」

「原來你也看新聞了。」呂錚摸著下巴,玩味地看他,「那溝通就方便了,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你把我當情聖啊,是個女人我就認識,還是出了命案,你又把我當嫌疑人了?」

「不不不,這次真沒有。」

那就是說曾經有過了?

真沒想到在警察眼中他的形象這麼糟糕,聶睿庭很無奈,不過剛好他也想跟呂錚打聽這件事,便問:「你們查到那女人的身分了嗎?她叫什麼?」

「咦,你似乎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啊。」

「難道不是你先提起的嗎?」到車位了,聶睿庭問:「你要回警局嗎?要不要我送你?」

「麻煩二少了,這怎麼好意思啊。」

嘴上這麼說,呂錚可一點不好意思的表示都沒有,飛快地跳上了車,還說自己去警局之前想吃飯,某個食品街的豆漿油條很出名,問聶睿庭能不能順路載自己過去。

「不順路,不過大家是朋友,載你過去沒問題。」

聶睿庭向呂錚微笑說道,那笑容在呂錚看來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看來這位二少爺又在扮豬吃老虎了,他得好好應對才行啊。

路上呂錚講述了海灘女屍的案子,女屍的年紀大約在二十到三十之間,身分暫時不明,死亡時間是昨天中午,由於那片海灘平時沒人經過,所以被發現得較晚,死因是女人的面部緊貼在溼沙裡而導致的窒息死亡,屍體無強烈掙扎的痕跡,還無法肯定是自殺或他殺,因為漲潮,現場破壞嚴重,也為破案造成了困難。

聽完後,聶睿庭忍不住說:「如果是自殺,那這種自殺方法可以得國際創意獎了。」

「你的意思是他殺?」

「是不是他殺,這不是你們警察要去查的嗎?」

趁著等紅燈,聶睿庭看了呂錚拍的現場照片。

女屍長相較普通,鼻孔嘴巴都沾滿了海沙,手指甲裡也都是細沙,看來是因為痛苦掙扎而抓住的,她身穿紅裙,雙腳裸露,紅高跟鞋落在不遠處,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發現。

他居然猜對了衣服的顏色,不過這一點都不值得開心,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但認識徐離晨,如果徐離晨的遭遇跟女人相似的話,那就代表他也被捲進了漩渦裡,想置身事外已經不可能了。

「你認識她嗎?」觀察著聶睿庭的表情,呂錚問。

前方變綠燈了,聶睿庭將車開動起來,搖頭說:「不認識。」

「那近期有沒有接觸過?」

「沒有,你這麼問,不會真認為是我殺的吧?」

「怎麼可能?我其實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迄今為止我們聯手解決了很多大案,我覺得你很有當偵探的潛質,所以想你可以幫到我們。」

即使知道這是恭維,聶睿庭還是很開心,但是線索太少了,他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問:「你查了海灘附近的交通錄像了?沒發現什麼?」

「要是有,我就不用頭痛了,哦對了,沒看到你家執事先生,最近他很忙嗎?」

「誰知道呢,連我都很難見到他。」

說到這裡,聶睿庭心裡一凜,直覺告訴他,呂錚拐了個大彎跟自己囉嗦了這麼多話,真正的目的是想打聽顏開。

可是正常情況下,警察跟鬼不應該有交集啊,而且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會對顏開感興趣?

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各種可能性,聶睿庭不留痕跡地將話題重新拉回軌道,「這樣好了,你再多找點線索來,沒準我會有靈感,至少要知道死者的名字跟身分。」

「說的也是,那我有消息再找你。」

呂錚說的食品街到了,聶睿庭找了個空地停下車,呂錚要下車,被他叫住了,將包紙人灰燼的小包遞給他。

「你也幫我個忙吧,這個東西的成分你幫我查一下,內容越詳細越好。」

呂錚狐疑地看看他,接過紙包打開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什麼東西啊?」

「一言難盡,總之大家互利互惠,沒壞處的。」

「與我查的女屍案有關?」

不得不說呂錚的警犬鼻子有時候挺靈的,聶睿庭不置可否,回了句,「也許有,也許是我多疑了。」

「那我幫你查,有消息一並聯絡。」

在幫忙方面呂錚挺爽快的,他收好紙包下了車。聶睿庭坐在車上,看著他一搖三晃地去了街道對面,那裡連著幾家都是豆漿店,呂錚來回打量了一下,進了中間的一家。

好奇怪,這傢伙想請他幫忙,卻為什麼在講述中吞吞吐吐的?

聶睿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他總感覺呂錚還有些話沒講明,跟前幾次相比,他顯得有點急躁,難道說這個案子很棘手?

抱著懷疑,聶睿庭開車離開,經過路口時,他看了眼路牌——桂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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