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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聽完對方的敘述、腦中浮現出當時的畫面，連一向沉穩的廣瀨龍翔都忍不住將正要喝下去的水給噴了出來，「你這樣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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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郁彌見到前輩失態的模樣也懶得吐槽了。他趴在桌上無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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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沒錯呀，雖然我盡力把檔案都看完、會議也努力在聽，但要我一下子知道哪時候該做什麼，就是沒辦法嘛！」他也想要快點進入狀況、不拖累那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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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本來就要找兇手了嘛⋯⋯」不算說錯吧？只是這個答案不符合對方的期望而已，有必要鄙夷得那麼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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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那記凌厲的眼神，中央郁彌不禁打了個哆嗦，足見陰影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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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堀川怎麼說？」廣瀨龍翔好奇對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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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懶得開口。」無精打采地回應。和此人搭檔一個星期以來、各方面而言，已經耗盡他大半的體力與心神，「看我的眼神簡直像在看犯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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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廣瀨龍翔輕笑，完全可以預知那人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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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廣瀨前輩，你真的不考慮調來少年課？」明知是天方夜譚的提議，他依然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哀求：「再跟堀川那傢伙相處下去，我一定會提早禿頭啦！」抓亂自己已不夠整齊的髮絲，這似乎成了他近日的新習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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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目前的部門與生活很滿意喔。」新的搭檔亦逐漸步上工作軌道，慢慢在培養兩人的默契。廣瀨龍翔不像他有去刑事部發展的雄心壯志，「倒是你、才第一個星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試著多去了解他，我相信你們可以成爲好搭檔的。」他對他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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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麼你們都這樣說——」中央郁彌抱頭哀歎：「我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廣瀨前輩、也不知道除了第一天遲到之外，還有哪裡得罪他了⋯⋯如果真的惹到他就直說嘛，每天擺一張臭臉，誰曉得他在想什麼啊——」他實在不擅長和這類型的人相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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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們的確差很多。」個性天南地北。依自己對他們兩人的認識，做了個中肯評論。「你沒找他談？」他不認為此人在被擺臉色一星期後還能耐得住性子沒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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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啊。」做好撕破臉的心理準備，他直接詢問對方究竟不滿意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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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廣瀨龍翔有些訝異，沒料到他真的採取了行動。「他如何回答？」這下子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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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中央郁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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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沒說「只要是你這個人、我都討厭」這類偏激的話，否則即便中央郁彌已經儘量避免去踩對方的雷點，亦無法改變自己存在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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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起來像在找藉口，但我第一天實在不是故意要遲到的，」相處數天後、某日下班中央郁彌抓住搭檔，將之拉到四下無人的角落，開門見山地表明：「前一天晚上我緊張到睡不著，所以隔天才睡過頭——我有去買了好幾個鬧鐘，以後絕對不會再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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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不是這個原因讓你不想成為我的搭檔，可以跟我說是為什麼嗎？」堅定的眼神望著對方，打定主意今天絕對要弄清楚自己莫名其妙被鄙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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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作氣將累積多時的煩悶訴盡，接著他靜待夥伴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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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該是很短暫的時間流逝，卻讓人覺得似乎過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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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川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目光緊盯，只差沒在上頭瞧出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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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段時間後才開口：「你不是想進刑事部？」睨了中央郁彌一眼，不待他回應又繼續說：「一開始的交通安全部充其量是跳板吧？如果要用這樣半調子的心態待在少年課，那就趕快再提出請調，我不想跟這種人搭檔。」他擺明了地說，無意隱瞞並且貫徹到底，沒有給對方好臉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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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誠布公講開，聽完後中央郁彌不由得瞠大雙目，感覺一口氣從胸口湧上、充斥著一股不吐不快的鬱悶：「誰跟你說我是用半調子心態在交通安全部的！」不管眼前這個人是否為想要好好溝通的對象，他可受不了別人如此污衊自己、更甚而間接罵到了從前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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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課的工作在你們看來或許比較簡單，不過我們沒有人是用半調子的態度在做事，」他正色澄清：「沒錯，我真正想去的是搜查課，但無論之前在交通課或現在被調來少年課，我都沒打算用輕率的心態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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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大家都很認真地在指導我，就算做錯、罵完後也會跟我說要怎麼做比較恰當——所以，我覺得你這樣講，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公平。」從他的角度與認知來解讀，每個人都盡忠職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因此堀川片面的說詞其實很傷人、又完全否認掉他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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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欲傳達的話講完，目不轉睛凝視著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思緒的臉龐——現在才發現、其實這人⋯⋯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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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郁彌常被笑稱有「美醜辨識障礙」，明明並非不擅長記人、然而對於審美標準卻總和別人不太一樣——他認為人沒有美醜之分，看得順眼的話就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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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幾天陸續聽見眾人的評論，以及看到一般人面對堀川時常會當機好幾秒、最後才臉紅兼結巴地告知他想要的資訊，久而久之中央郁彌不禁合理懷疑、他那張臉八成很吃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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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他一連串的發言、堅定自身立場後，那個擁有端正五官的臉龐實在讓人讀不出對此番話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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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央郁彌以為堀川無法接受自己的解釋時、他才再度開口：「你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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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他罵得莫名其妙。正要發作：「欸、你或許很聰明，但也不代表可以亂罵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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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堀川打斷對方，「既然沒有抱著踏板的心態，那就想辦法追上我的腳步。」在此之前，都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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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央郁彌接下他的挑戰書：「等著瞧，我不僅要跟上你、還要超越你！」發下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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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川聞言後挑了挑眉、似是在說「就憑你」，然而一向不假辭色的利嘴倒沒再說出什麼令人氣得牙癢癢的詞語，僅淡淡道了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隨後若有似無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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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很淡的笑容，中央郁彌保證自己絕對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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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人也可以這樣不帶嘲諷、單純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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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美醜辨識障礙不藥而癒了——因為他覺得堀川的笑很好看，即便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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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跟你說？」聽完中央郁彌的描述，廣瀨龍翔沉吟片刻，接著笑了開來，「那就沒問題了。」一開始還頗替他們這對搭檔擔心，如今看來已不用再空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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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咦？」「沒問題」是從哪裡得來的結論？中央郁彌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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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話題被廣瀨龍翔帶往別處、似乎無意繼續糾結在上頭，讓他僅能半信半疑、帶著疑惑結束這次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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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往後必需再去面對喜怒不形於色的搭檔，他好像又要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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