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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華

【第一章】如華

      「......小茵,起床囉。」厚實的大掌覆在後腦,像是安撫小貓的舉動讓人感到十分的安心。

      咖啡廳裡的木質桌椅被她溫的十分暖和,令她眷戀地不捨離開。她趴在比殿前的桌面上睡眼惺忪地呢喃:「.......嗯......幹嘛?」

      「我們的大作家趕稿趕的太辛苦發睏了呀……要睡覺回家再睡,別在這睡呀。」他並沒有因為女友製造的小麻煩而不悅。男子挨著紬茵坐著,同她趴在桌面上。一隻手枕著頭,另一手仍放在她頭上撫著,似乎不想離開她的頭頂,一舉一動盡是寵溺。

      「要不是雨吾打電話叫我過來,妳就準備在這裡睡到天亮啦!」男子的額抵在紬茵枕著自己頭的臂上,額前墨色的碎髮讓女子感覺搔癢,她扭了扭纖細的手臂。「……雨吾?」

      「傻瓜,睡昏了?」傘花的雨吾妹妹呀,每天都陪妳『打烊』呢。」

      「喔......」紬茵疲憊地撐起身子,揉了揉乾澀的雙眼。「她人呢?」

      「在樓下整理呢,妳今天又讓人家最後一個下班啦。」宇皓環顧著四周,最後停留在紬茵那開著文件的電腦螢幕上。

      啪!

      筆電的螢幕被俐落的闔上。

      瞧見向宇皓錯愕的眼神,她皺著眉,低著頭低聲地說著:「......抱歉,交稿前都不能給你看。」

      「——唉呀,抱歉。明知道在交稿前你是絕對不會給別人看的。」他有些尷尬地微笑,搔搔頭碎語道:「以為成為戀人後,這段距離就可以拉近了啊......」

      「......對不起吶。」

      「不用說對不起啊。」他用指間梳理著她凌亂的髮絲,繼續說道:「這不是你的問題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

      見紬茵默不吭聲,宇皓以為他那可愛的小女友心情不佳,語調輕鬆地想安撫她:「就像你要突擊檢查我的電腦我也會害怕吧哈哈哈哈——」

      「嗚。」女子聽聞身子猛然一震,抬頭瞪視著但水潤的唇角卻曖昧翹起:「看來電腦裡有很多不能告人的祕密呀。」

      糟糕……雖然他電腦裡的東西並非不能見人,但若真要開誠佈公他也覺得有些害羞。「也不是不能給妳看噢。」

      「哼,不想給我看就別看了吧。」女子說道。

      宇皓感到無奈,他說:「找個時間會給妳看的啦。」他開始收拾起桌面上的物品:「好了好了,收拾一下,今天我送妳回家吧。」

      紬茵雖然張嘴不留人,但動作仍遲緩像剛睡醒般。只是默默盯著向宇皓將攤在筆電上的凌亂文件夾在她的筆記本中闔上,將那隻陶瓷製有著玫瑰花紋勾勒的鋼筆收進筆記本旁的置筆綁帶;其他文具收進透明的塑膠筆盒,筆尖統一向右、橡皮擦放在最右側。

      這些都是她生活中的小習慣,而眼前的男人卻將這些零碎之事牢記在心。

      儘管交往的時間不到一年,但兩人對彼此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心有靈犀,或許是因為高中時期的相處才有如今的默契。

      宇皓察覺到紬茵的視線,對她溫和一笑:「怎麼了,真的那麼累嗎?等我收拾完去開車過來,妳還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噢。」

      見自己戀人投來的微笑令人醉心,她不禁羞紅了臉。「啊......等雨吾一起關門吧......」她戴上了眼鏡,小手整理著凌亂的瀏海想掩飾自己的害羞繼續說:「每次都這樣麻煩她實在不好意思。」

      宇皓劍眉一抬,若有所思。紬茵本來想出聲徵求意見,但雙脣就這樣被他堵住了。

      女子無法意會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只能驚愕地睜大雙眼。

      「......這是你今天打擾人家的懲罰。」離開了她的唇,粗糙的指腹摩娑著她的唇瓣,似乎是意猶未盡。她羞紅著臉,望著男人曖昧寵溺的笑意。

      「好吧,今天我們就跟雨吾一起打烊吧!」他緊握著她冰冷的手說。

      清早是一片的安靜,只有打字聲在空曠的幽暗室內回響著。

      女孩推了推黑框眼鏡若有所思,瞳孔裡倒映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端起了一旁杯子啜了口放涼許久的咖啡。

      現在是早上十點,但這已是今天的第二杯咖啡。

      咖啡濃稠的苦澀中卻又帶著一絲的微甜,有如在一片濃烈哀愁中企圖抓緊一絲甜蜜。對她來說,飲這並非提神,而是自虐般的不斷提醒著往事。

      中毒了。

      桌面傳來了頻率的震動,原來是手機響了。

      最近的紬茵將所有心力花在文字上,以至於她並不是很想花太多心力在人際交流,包括她的男朋友。她已經有一兩天沒主動聯絡向宇皓了。

      忙亂地抓了手機看了看螢幕,是男友的電話。

      「......喂?宇皓,怎麼了?」

      「小茵,今天有事嗎?」

      「......恩......有事嗎?」她肩膀夾著手機,起身走向床鋪上的帆布包,翻出了背包內的行事曆。「讓我看看噢......」

      「啊。」她盯著行事曆頁面上的小方框,方框裡密密麻麻地被潦草的字跡給填滿。「編輯叫我今天去找她拿讀者來信。」

      紬茵的上一部作品《微光中前進》,內容是描述人們在泥水叢林中生活,卻自覺格格不入,苟延殘喘。然而抓不住生活中的微光,從一成不變的每日發現一絲變化並欣賞關注,處處皆是異鄉。

      她並不打算大聲疾呼要求那些抑鬱已久的都市人走進田野走向郊外。低水準的旅遊充斥著跟團、合照和走馬看花的迷思,只不過是同樣的心態和消費習慣換了個地域罷。

      「粉絲的信?」

      「嗯......可能順便要問一些新書的事吧?」

      「那麼,我陪妳去吧!」

      「不好吧......」她將行事曆扔進了背包,轉頭面向著書桌開始收起筆電,說道:「你今天放假耶......」

      「怎麼了?」男子疑惑不解道:「難得放假就該陪陪你呀。」

      「笨蛋!不怕會被抓去工作嗎?」宇皓是出版社裡的編輯助理,與紬茵接洽的編輯正好是宇皓的上司。

      「唉呀放心吧!」話筒裡傳來青翠爽朗的笑聲:「這種事你不用替我擔心的!」

      「這樣啊......」

      「給你一小時可以嗎?」

      「可以......」

      不等她的再見,電話的另一頭自動掛斷。

      門鈴叮咚響起,在安靜的室內迴盪著。

      「等等——」少女並未馬上應門而是大聲的喚著。紬茵背上背包,慌張的跑到穿衣鏡前做出門前的最後檢查。從口袋中拿起粉色唇蜜,抹上豐潤的唇瓣並抿了抿唇。差不多了。

      打開厚重的鐵製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她的戀人。門外明亮的陽光照進了昏暗屋內,也在男子的身上鑲了層金邊,溫暖令人著迷。

      與門外男子對視的瞬間她笑了,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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