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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水市I

      第一座城市-寓水市

      *

      「小彌,傘有帶嗎?」

      已經開了門的小彌停下腳步,轉身拿掛在鞋櫃側門的摺疊傘,收進書包裡。

      「我出門囉。」小彌對著屋內喊。

      「別忘了傘!」

      「帶了啦!」

      這是每天小彌家早上必備的對話。

      自從小彌的雙親離婚,跟著媽媽的小彌兩人搬到寓水市居住。寓水市是小彌的媽媽從小居住的故鄉,小彌卻從沒聽她提過任何關於家鄉的事,也從未在過年時節回去探望外公外婆。過去面對小彌的疑問,媽媽總是說:「外公外婆很討厭媽媽。」

      雖然仍懷有好奇,不過小彌也就沒有再過問。

      但從未見過面的外公外婆似乎還挺疼愛小彌這孫女,每年小彌生日都會收到來自寓水市的包裹。通常包裹都是當地的小蛋糕或餅乾等食物,不愛吃那些東西的小彌全部讓給媽媽,媽媽也倒吃得挺開心,離婚的爸爸似乎也沒動過那些點心。小彌記得自己曾吃過一兩次,但嚐起來都有奇怪的味道,也就更不想吃了。

      母女倆現在住在寓水市的一個小區,放眼望去都是獨棟別墅。當時看到新家,小彌覺得只有兩個人實在不需要住那麼大的房子。

      「這房子應該很貴吧?」

      「是爸爸給妳的。」

      當初父母離婚時小彌主動跟著媽媽,爸爸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小彌跟自己住。但小彌記得他們離婚的主要原因,是爸爸動手打了媽媽。至於為何打人,小彌就記不得了。

      「不要嫁給會打妳的男人。」媽媽對小彌說,並身體力行。

      轉學到新學校的小彌所就讀的高中位於隔壁學區,每天都要搭公車通勤。原本想要讀近一點走路上學就好,但媽媽堅決反對,沒有商量就擅自安排小彌轉到比較遠的學校。而每天媽媽都要叫小彌起床才不會錯過校車,還要提醒她帶雨傘出門。

      至於為何要帶傘,寓水市與其它城市有些不同,平均空氣濕度相當高。幾乎是天天下雨,沒有大雨也會飄著細雨。小彌剛搬來的時候總是不習慣寓水市的潮濕,還央求媽媽多買一台除濕機放在自己房間。

      雖然才轉學兩個月,小彌開朗的個性讓她很快就交到了好朋友。

      「小彌,妳為什麼不染頭髮呢?燙捲也不錯啊。」

      葉子是小彌轉來第一個搭話的人,鄰座的她們自然而然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她摸著小彌一頭烏黑的長髮,滑不溜丟,像電視廣告上的模特兒會有的光澤。

      「我媽媽不喜歡我染燙。而且,我喜歡黑髮啊,不好嗎?」小彌甩甩馬尾。

      「是很有氣質啦。」

      葉子撇嘴,雖沒有髮禁,但學校方面多少還是希望學生不要染燙得太過頭。小彌捏著鼻子,怪聲怪調:「"偶希望你們能夠專心唸書,盡量鼻要在頭髮上搞怪。"校長不是這樣講嗎?哈。」

      「搞怪耶妳。學得倒是很像。」

      葉子將俏麗的深紫色短髮塞到耳後。與小彌不同,葉子幾乎每幾個月都會變換髮色。

      「對了,妳家整理好了嗎?」

      只有母女兩人,一棟兩層樓的別墅整理起來倒還真累人。小彌剛開始假日都只能待在家整理行李。

      「都差不多了。」

      「那,我可不可以去妳家玩?」

      葉子看起來像是喜歡四處跑四處玩的女孩,但她平時只喜歡窩在家裡看DVD。小彌被葉子洗腦看過幾部外國影集後,倒也迷上了幾個帥氣演員。

      「我會帶最新出的新世紀福爾摩斯影集去的。」

      「受不了,好啦。」

      「那妳住在哪?我可不想走太久。」平衡感不好的葉子,連腳踏車都不會騎,就算想偷騎機車,也不是葉子會做的事,不愛運動的她,能不走就不走。

      「我不是這學區的,不過搭公車就會到囉。」小彌想著葉子應該對於公車路線很熟悉才是。

      「那就好。」葉子鬆口氣,對於能到朋友家玩滿是期待。

      小彌突然想到些什麼,壓低音量問著葉子:「對了,為什麼我們學校制服都是長袖啊?」

      小彌在轉學領新制服時,看見好幾套的長袖,沒有短袖制服而覺得很奇怪。

      「說到長袖,」葉子也裝做一臉神秘。「我總覺得在這衣服底下藏有什麼祕密。」

      「秘密?」

      寓水市內舉凡幼稚園到高中,學校制服、運動服等不管季節,幾乎都很有默契的統一為長袖。小彌對於新學校沒有短袖制服也覺得頗特殊,但有秘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啊,我上次曾撞見幾個男的在操場打球,打完球渾身是汗後把上衣脫掉,妳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嘛?他們身上竟然有超級多的疤呢!有些還是才剛癒合的痂,看了就噁心。」

      小彌無法想像葉子所說的,但聽到也覺得挺不舒服。她看著四周下課走動的班上同學,穿著長袖的同學們給小彌有種保護自己、隔絕外面世界的感覺。

      「葉子,我們學校沒有體罰吧?」小彌輕聲問著。

      「沒有啦!妳看,」葉子將長袖捲起,露出無暇的手臂。「我常常因為髮色的關係去教官室泡茶聊天,妳以為我是去挨揍的喔?」

      「我擔心嘛……」

      看見葉子的手,小彌的內心告訴自己她或許把問題想得太單純了。而後,接近放學時間,烏雲密布的天空下起大雨,坐在小彌左邊的葉子對著窗外一臉哀愁。

      「又下雨了,好煩。」每到雨天,葉子最常講的就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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