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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之二

為愛癡狂   -   劉若英

為何總是這樣    在我心中深藏著你

想要問你想不想    陪我到地老天荒

雖然有雛田的幫忙,志乃仍然來不及在太陽下山前將受損的植物處理好,唯有趕在太陽下山前把雛田送回日向家。心裡忐忑着會否遇見寧次,而其實志乃也不知道在自己期待甚麼,寧次已經用了整晚的時間來道歉和安慰自己,只是志乃仍然覺得不能原諒,那麼現在再見又有甚麼用?而且寧次還會想在這種時候看見自己嗎?也許已經不想了,也許他也在為了這場衝突正氣上心頭,也許他倆都拉不下面子而已。

所以當志乃和雛田在日向家門外跟凱班三人遇上時,志乃仍是一貫的淡漠,只是簡單跟他們打過招呼就轉身離去。當然他有清楚聽到天天怎樣罵寧次笨蛋然後叫他去追,而理所當然的寧次並沒有追上來。

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志乃心裡一直想着自己和寧次到底是多笨的笨蛋。總是在逞強些甚麼又或是隱瞞些甚麼,明明在乎得很卻又不知道怎樣把僵局打破,很想把心情直接表達出來卻又學不會坦白。

明明是寂寞卻又只能裝作毫不在乎,長久以來即使身處八班之中,偶爾志乃還是會感到寂寞。不是牙跟雛田對他不好,甚至乎他們已經對自己太好,就像弟妹一樣的存在着,可是志乃總覺得心裡有着怎樣填都填不滿的空洞。所以當寧次突然跟自己接近然後表白,這一切對志乃來說是充滿衝擊性又無法拒絕誘惑。和寧次在一起很多時候志乃都被寧次殺得措手不及,可是日子慢慢的過去,多次的衝突與磨合讓志乃越來越依賴寧次,那是一種心靈上的需要。

志乃又再想起了取根,那個最初與自己為伴的人,也是令志乃第一次感到離別苦的人。

「如果你還在就好了,取根……」雖然和寧次見面時還能逞強的表現得滿不在乎,可是捫心自問志乃其實很想大罵寧次一頓,也很想寧次剛才真的追上來,只是志乃無法老實地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就連雛田都不在身邊,志乃有種莫名其妙的傷感,暗淡的月亮為一片漆黑帶來一絲微光,卻照不亮志乃的心。

「我就說你啊都十年了,怎麼還是老樣子?」沉穩的聲音在夜間更加透徹,儘管聲音聽起來是有點陌生,可是當中的親暱卻是熟悉的。

「取根……?」有點被嚇倒的志乃轉向聲音的來源,同時寄壞蟲瞬間把隱身黑暗中的人圍堵,可是寄壞蟲並沒有發動後續的攻勢,因為牠們也認出了那是久違了的族人。

「油女一族的人是不可能誤認或是冒充的。」男人的身影在樹下漸變清晰,就如十年前一樣,在志乃眼裡,取根仍然是那麼如昔可親可靠。

取根離開這些年間,志乃並沒有經常想起他,只是每當寂寞無助時,志乃總會想起有取根相伴的日子。那時候,志乃每天都跟着取根在森林裡亂逛,也會向他抱怨或是分享學校裡的一切。

「和你分別的時候,你還是個會撒嬌說不要上學的小孩,現在都快要和我一樣高了。」取根不自覺的摸着下巴,回憶着小時候的往事。

「我早就畢業不知多少年了,而且我沒有撒嬌!還有你少一臉猥褻好不好?」感覺被取根當小孩子看待,志乃不忿的反駁。

「你現在好嗎?有交到朋友了嗎?」並不在意志乃的賭氣,反正取根從來沒有玩弄志乃的習慣,而且取根知道對志乃玩過火是會出事的。心思太細膩、想法太週全、害怕傷害生命而總是小心翼翼的對待一切,這樣子作為一個蟲使是很大的優勢,可作為人類卻會讓他傷痕累累。

「你……該不會一直在監視着我吧?」從來志乃的疑心病就很嚴重的,所以取根在自己跟寧次吵架後突然出現,在志乃眼中看來未免太巧合了。

「也不能說是監視,只是剛好前幾天回來油女家做體檢,又剛好看到你那個白目男友所做的一切,所以有點擔心就一直跟着你。」舉起雙手裝作投降,大多數時候取根知道跟志乃坦白比起隱瞞來得輕鬆。

雖然加入根的時候,團藏曾經要求取根忘記過去放棄未來,但是取根卻從未離開過油女一族。畢竟取根的狀況比較特殊,所以在生理上需要支援或是尋求協助時,始終需要向最了解他的油女一族求助,而團藏亦只有給予取根特殊待遇,讓他保留跟油女家最低限度的聯繫。

「你怎麼回來也不告訴我?而且甚麼鬼體檢?所以你是一直有偷偷回來卻又避開我嗎?」對於取根的回答,志乃生氣了。而生氣歸生氣,志乃舉一反三的能力並沒有降低。

「你不也沒發現我回來了嗎?」對於志乃的怒火,取根有點始料不及,「而且我答應了團藏大人只能跟志彌叔叔聯絡,所以不能在你面前現身,對不起。」

取根的解釋與道歉讓志乃冷靜下來,而實際上志乃並不想對取根生氣,甚至乎取根的出現其實讓志乃高興都來不及,只是跟寧次之間的怒火,志乃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取根的一臉無辜讓志乃瞬間由怒氣化為內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很沮喪吧?」取根一直都很了解志乃,「雖然你已經長大了,但你的心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細。」取根了解志乃正如多年來都沒有改變,正如多年前取根很想給志乃一個擁抱,但礙於身體狀況,他永遠只能隔着手套溫柔地撫順着那一頭亂髮。

「你不止交了朋友,還交了男朋友呢!真的沒法想像你會和別人交往。」取根忍不住笑了,「可是,油女跟日向,似乎不怎麼合吧?」

「豈止不合?簡直是災難。」即使隔着手套,志乃似乎仍能感受到取根手心的溫熱傳遞到他身上,溫暖了的不止被觸摸的地方、還有心。

志乃的視線從取根身上轉移到在月下飛舞的蛾,飛蛾彷彿不會累似的一直往月亮方向前進。知道牠終究無法飛到月亮去,這讓志乃為牠感到痛心,「跟那樣的人在一樣就好像飛蛾一樣,怎麼飛也無法飛到月亮去。」

「你不是飛蛾,那小子也不是月亮……你們就不過是兩個走在一起的人而已。」取根抬眼看着遠方有點心不在焉,「志乃你知道嗎?兩個人在一起,唯一必需的條件就是你們真心想在一起,其餘的都是廢話。可是在一起以後,並不代表你們往後一帆風順,相反你們會經歷一次又一次的互相傷害,直到找出不互相傷害的距離和方法。」

「取根……?」取根的話志乃不全然明白,但是話中的柔軟彷彿訴說着他的個人經歷。

「我來見過你的事要保密,不然你會惹禍上身的。」即使無法看清臉容,但是志乃清楚知道取根是如何溫柔的笑着。

「你要走了?」想要伸手去拉取根,可是志乃的手硬生生的停住了,志乃一直都記得取根不能和任何生物接觸,但是志乃還是忍不住把手伸了出去。在志乃停下來的同時,取根突然把志乃外衣的衣襟拉好,像包粽子一樣把志乃完整的裹起來,然後緊緊的抱住。

「很久沒這樣抱你了,話說你的風衣怎麼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取根確定自己的皮膚沒有碰觸到志乃,而志乃也很配合的靜靜地被抱着,兩人都不敢亂動。

臉埋在取根的懷裡,志乃甚麼都沒說,從前和取根玩遊戲的時候,取根偶爾也會用毛毯把他包裹起來抱在懷裡。志乃一直都沒有忘掉這種溫柔,取根也一直記掛着這個纖細的孩子。

「接我的人來了。」取根抬頭看着自己剛才隱身的大樹,語氣中除了一貫的溫柔還帶着一絲眷戀,「你也別再鑽牛角尖了,我會擔心的。」

離開取根的懷抱,志乃順着他的視線抬頭察看,才發現在自己不察覺的狀況下,早已有人隱身在枝葉之間。只是,昏暗的月光並未讓志乃看清樹上的人的容貌,隱約間志乃只能辨認出對方的一頭金髮。

「日向寧次是吧?」隨即取根閃身躍向同伴身邊,取根最後還是沒有忘記這次跟志乃見面的原因,「小情侶爭吵,家長是沒甚麼立場介入,可是如果他做得太過份,我會讓他很忙。」

「甚麼家長啊?你不過年長我幾年罷。而且,『讓他很忙』到底是甚麼意思?」被取根最後的話逗到,志乃忍不住要吐糟。看着消失在天際的兩道身影,志乃好像明白了些甚麼,但是又不怎樣確定。恍神了一陣子,志乃心中的一部份陰霾似乎亦被取根帶走了。

「喂,我也想知道,『讓他很忙』是甚麼意思?」陪伴着取根的人同樣一臉疑惑,視線從不由自主地往志乃的方向看了一下,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讓他無法看到志乃了。

「就好像我怎樣令你忙不過來那樣?」唯一沒有被臉罩蓋住的嘴吧勾起一抹狡猾的微笑,取根回頭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後奔馳着的人,不作觸釋。

「油女取根,那我認真的警告你,甚麼都別幹。」取根的答案讓他心情很複雜,複雜到連表情都變得扭曲。

「山中風前輩……?那我認真答應你,我只會做一些讓他忙到要去向志乃求饒的事。」放緩了腳下的速度,取根來到風的旁邊牽起他的手。

「雖然早就知道你有戀弟情節,只不過沒想到你口中的弟弟,是這類型……」握着的手彷彿用力度訴說着兩人之間深厚的感情。

「志乃不是很可愛嗎?」看到風一臉受不了自己的言行,取根就像惡作劇成功了的小孩一樣的洋洋得意。

「你的邏輯以至審美標準,我都不太懂……油女家的人果然都是怪怪的。」山中風緊牽着被手套保護着的手,就像當初他倆相見時那樣緊扣在一起。即使再怎樣不懂你也不要緊,既然決定在一起,自然會磨合到一種適合相處的距離,然後就會慢慢學會懂得對方。

「喜歡上滿身毒蟲的我,你不是更奇怪嗎?」永遠被那一層手套阻隔着,永遠只能停留在精神戀愛的層面,取根曾經為了自己身體的缺陷而狠狠拒絕過風,甚至乎為了讓風對自己死心而用毒蟲傷害過他。

「剛才你說的我都懂,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給我的並不止於傷害,還有牽掛。」風當然知道取根剛才跟志乃那番話的意思,畢竟當時他就不知道被取根毒害了多少次。只是,風仍然一心一意的守在這個看上去滿有自信,但骨子裡卻孤單得很的人。對於取根,風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再讓他孤單。

月光下的二人在黑夜之中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甚麼暗殺組織的成員,也不是甚麼古老家族的祕術傳人,他們只是兩個決定把自己交託到對方手中的普通人而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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