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0 楔子 ↱e↵

面對整牆圖畫的少女抿起嘴唇,這次沒有停止手邊的工作,繼續刮除陸續冒出來的畫面,鐵絲網佈入少女後面的火焰上,一環一環緊扣的鐵絲圈兒後方躲著一個人,少女清除的速度不及畫面閃入Joker眼簾的速度,這次的人影模糊了許多臉部被去除剩下一層淡淡的陰霾,大概是被眼明手快的少女給刮去,即使缺少埋在陰影下的面容,Joker仍明白那張臉正是她的。

                        ——    那個凶手,是我朋友。——

——    阻止不了我所珍惜的人犯下傻事,並讓他暴露在最危險的環境中。

——    如果世界上還存在著愚昧又令人敬畏的神明。

                  ————    我願我的朋友,能在某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活著。

Joker的告白落在嗶嗶剝剝的燃燒聲,乾澀的喉頭不願再次發聲,她硬是吞下一口口水潤走枯竭引來的不適。

少女踮起雙腳勉強的伸長了手,努力的修正凶手的臉譜,剝落的顏料像是一條乾癟的蟲屍滑過畫刀、落在地上。

完工後,她將手中的用品放在只擱了一種顏色的調色盤上,和筆刷染著相同顏色的火焰映入少女澄靜的雙眸中,她撕起拋棄式調色盤上的紙張,擺在上頭的用具嘩啦啦地滾落在地。

少女右手一揮,塗抹著血紅的紙張離開指尖,輕薄的紙張受熱氣上騰的阻力在空氣中飄蕩。

                  「大火啊,沒辦法燒掉一切的。」

                                             「但有辦法燒掉包住謊言的紙。」

經過特殊處理的紙張華麗地旋了一圈,觸上少女附近的火團,跟著燃燒物消逝殆盡。

                              「妳,想獨自隱瞞些什麼?」

焦黑的Joker輕輕顫動訕笑著自身的愚昧,她微啟被血染紅的雙唇娓娓闡述近來在大腦盤轉的計畫。

——    這得從頭說起哪,這則愚昧滑稽的故事。

——    因為我自己的利益使得兄弟變成那副德性……捲入他不該進入的世界。

——    我很明白他會犯案,但是沒有阻攔他,為了自己站在遠處觀望,直到事情落幕。

——    我才意識過來,

                                    ——    原本的他已經不知何去何從,被難過吞沒。

——    有我這種差勁的朋友,他應該很難過吧?

——    事情都已經發生,除了清除一切的證據,其餘我想不出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要是我們不相識就不會這樣了。

——沒有人會受傷、也沒有人會感到懊悔。

            ———    即使如此,他仍徹底成為殺人犯。

              

               ——    如果

     

                                                —    把一切相關的事物燒成塵埃

                           ——    如果

      —    用鮮血扼殺唯一的知情者

     

                                                                     —    如果      

                           —    沒有任何人察覺這件事情

—    打造一切不曾存在過的騙局,猶如沒有戶籍的人們化為骨灰灑入海裡    —

                    

                        ——    他就不是殺人犯了吧?    ——

——    沒想到今天就成了我的忌日。   

她笨重的身軀隨微弱的心跳顫動,面部不斷抽蓄且全身肌肉僵硬,心臟反因清除了私慾而忽然輕鬆許多。手背上乾燥的皮膚鏽滿鮮紅的火紋,五指扒著地面在佈滿砂礫的舞台上頭留下數條淺溝渠。

地表的煙霧拂動層層交疊的繁華小禮服,燥熱企圖融解肉身,她迷茫地瞇起眼睛尋找少女被熱煙抹開的身影,彷彿希望在彌留之際留下些什麼而竭力伸長了手。

少女堅毅的眼神再次捕捉到癱倒不遠處的Joker,她像回應對方跟著抬起右手,怡然地攤開指頭隔空搭上Joker暴露燒灼痕跡手掌,

她接過信徒期盼獲得救贖而朝上探來的手,兩人的手懸在半空中下方的火焰不規則地燃燒著打亮了肌膚。

少女附近的火團燒去一塊可燃物,燠熱的火光映上她的臉龐,其餘的光芒神聖地壓在她玲瓏的身子後面。

盛滿意念的雙眼直視Joker朝她橫來的手——

附滿皺褶的手猛抽了一下,重重垂落回地面。

嘩。

點亮少女面容的火焰驟然熄滅。

她察覺若再凌遲Joker下去,她的血肉之軀恐怕如被大火啃咬的紙片、消逝殆盡。

少女連忙抽出墊在調色盤下的素描本,翻到最後一頁上未完成的草稿,紙面呈現與面前完全不相干的草稿。

粗糙的紙面上繪著五個不同姿勢的人物,左側的女性仰著身子癱倒在男人懷裡,女性半跪在畫面右側後方站著名男人,整個畫面缺少了重心,而那個中心的人物……少女似乎不知如何下筆,才刻意空出一大塊。

畫面中央空留了大空白給人未知的想像。

亂線勾勒的男女全朝著中央祈禱著。

            人類曾如此愚昧的相信,世界因那片不存在的空白而運行。

                                       卻不嘗質疑「祂」的存在。

就如倒地不起的Joker一昧地抓取落在眼前的一線希望。

少女垂下眼睫,看著手上的素描本,輕輕撫摸畫面的中央,腦袋不再盤轉自身不足勝任此事的能耐,以及事後的下場,她仍舊迅速地執筆勾勒最終不存在於世的角色勉強整張草稿。

然而,時間恢復原本的節奏——

Joker身上的疼痛瞬間刷為空白,焦點全轉向被殘骸擊中的腹部、劇痛蔓延全身。

「嘔……」

少女的雙手扣在身後,潔亮有神的水眸靜靜的望著火場,說出身為創作者最終的啟示。

                           「吶,Joker。」

少女轉過身來、雙手往兩側一攤,她宛如一尊高雅的大理石像佇立在火場中央,雕工精細的手映上艷麗的火光,凶殘的火焰在她勻稱的身軀後泛起抹恍恍光暈。

         「一、葬身於火海。」

         「二、殺掉教說妳朋友犯罪的男人。」

         「三、將整件事情公諸於世。」

後方不停更改形狀的火依著少女的雙手往兩旁撤去,立刻開出三條以火焰隔開的道路,Joker左側的徑筆直的通往擠滿屍體的逃生口,中間的路曲折而不見盡頭,Joker依會場的平面圖和方向判斷應該是環狀觀眾席,而右側的道路明顯短了許多,但那裡只有起火的聚光燈。

                        「這三條路,你要選哪一條呢?」

高溫抽走眼眸內的液體,沉重的流星墜入Joker半開的雙眼,泛著橘紅色火光的符號與濃煙胡亂揩成一張霧化處理的相片,殘酷的景象反倒顯得溫和許多。

「還有,答應我……」

                                    「別再讓妳朋友哭了。」

Joker稍到少女提供的旨意勉強抬起的手開始顫抖,覆蓋捲曲皮膚的手朝做出打勾勾的手勢。

——    像神明一般。

                                 少女                溫柔地,笑了。

  

                                    「回頭見了。」

少女在虛晃的沸煙中也做了相同的手勢,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消失在火場中。

註1

米羅:超現實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作品常以各種自創圖形呈現。

註2

星星:   米羅喜歡星星,在些畫中會把星星當成自己的化身,最常出現「米」字型的星星,也將此做為他的註冊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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