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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同樣破碎的童年

清脆而富有節奏感的打字聲迴盪在空曠的室內,夏秋舞目不轉睛的盯著螢幕,熟練的破解一個又一個的程式碼,最後在一堆檔案中成功跳出了一張A6大小的檔案照以及個人資料

『看來他也挺年輕的嘛。』

就算是歷經滄桑的老人,也沒辦法接受這社會殘酷的真相吧,更何況…

夏秋舞看了看那張燦盈盈的笑臉,輕嘆一聲將照片檔關閉,轉移心思放在另外一個檔案的文字資料上。

『嗯?』

錯愣的發出一個單音,夏秋舞眯起眼,精神頓時集中了起來

【蕭語聖:

今年22歲

5歲時家中遭歹徒洗劫,父母雙亡,大8歲的哥哥也因此去世,轉而由孤兒院收養

16歲時離開孤兒院進入當地高中就讀,18歲時以滿分成績錄取警校,22歲時以“天才”的身分提早2年畢業,進入T市市中心中央警署的犯罪調查重案組。】

『那傢伙…是孤兒?』

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讓夏秋舞大腦停機了一分鐘之久,等她再次回神時,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自己對他說過的那一番話-

“父母,兄弟,朋友,愛人,他們對你來說應該都很重要吧?”

『去你的…』

夏秋舞憤憤的砸了下電腦桌,兩手關節支撐在桌上,內疚感在心底蔓延,脫力的用右手撐住前額,即使因外力衝擊而傾倒的咖啡流淌到自己手臂上也毫不在乎,諾大的空間裡,呢喃似的抱怨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只存在於聲音主人的記憶

『至少也反駁我一下啊…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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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語聖坐躺在沙發上,手上攤開著原本被揉成一團又重新撫平的紙張,視線來來回回的掃過紙上的文字和號碼,黑色的書寫體看似潦草,卻意外的率性,以及有著和主人同樣凌厲的氣勢

看來透過字能看出一個人,這句話說的還蠻有道理的。

蕭語聖隨手拿起一旁矮櫃上的啤酒罐,指尖俐落的勾開罐面的拉環,細緻柔滑的泡沫瞬間從開口湧出,他隨即用嘴唇抵住前端,往喉間一飲而盡,指腹輕抹微沾黏著泡沫的嘴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蕭語聖放縱著自己讓酒精麻痺大腦

可不論怎麼抗拒和逃避,該面對的總需面對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如果再不下定決心,蕭語聖完全能想像到在明晚12:00剛過就陳屍床上的情景,姑且不論後事怎麼處理,夏秋舞家那變態密醫也百分之百不可能給他留個全屍,說不定等警察發現他時體內的臟器早就已經全部被掏空,連眼角膜都沒能倖免。

氣溫彷彿低了幾度,蕭語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並不怕死,只是夏秋舞在酒吧說的那些話,讓他原本堅定的信念產生了強烈的動搖。

“這是你們警署和我們組織的傳統,我們負責訓練新人,而你們,則對我們的交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我們也只不過是幫你們處理你們無法處理的垃圾而已。”

T市這幾年的安穩難道都是建築在這變相的利益交換上嗎?

不,不可能

蕭語聖五指狠狠一收,無辜的啤酒瓶瞬間變成了不規則的形狀,乍看之下竟有些悽慘。

『去弄清楚吧,蕭語聖。』

在心中對自己暗暗低喃,乾脆的從沙發上站起身,將瓶身扔入了垃圾桶,再一把抓過衣架上的咖啡色風衣,直奔出門。

幾分鐘後,一輛酷黑色的重型機車在來來往往的車流中飛快的穿梭著,蕭語聖無暇顧及自己已經吃了多少張罰單,隱藏在全罩式安全帽後的臉龐表現出明顯的煩躁與不安,而這兩種情緒在愈接近目的地時愈是強烈。

在忍受了將近15分鐘的心理煎熬後,蕭語聖將機車停在市中心一棟高級公寓前,稍微放鬆了緊繃的肩膀

『你好,我要找…』

『是蕭先生吧?夏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

『欸?』

………………………

『你知道我?』

『是。』

中年警衛十分有耐心的等蕭語聖徹底回神才開口接話,“喀”的一聲解開了入口處的電子鎖

『夏小姐在六天前拿了您的照片給我,並囑咐我一見到您就必須立刻為您開門。』

蕭語聖機械的點了點頭,在對方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推開玻璃門快速的走進了電梯,直到電梯門關閉,蕭語聖才開始整理自己急促的心跳,緩慢的平復呼吸

『靠,特種兵還真不是蓋的…』

蕭語聖在幾星期前的報導上看過,位於市中心的這棟高級公寓可是大有來頭,不僅是房間租金每個月幾乎到達了天價,室內還附有私人酒吧和游泳池,就連保全也是精選的空降特勤部隊。

剛剛的警衛雖然相較下來有些年長,但那一身貨真價實的肌肉可不是鬧著玩的,蕭語聖自覺就算自己拼盡全力恐怕也無法動到對方一根寒毛。

不過夏秋舞他們兩人在殺手界的名聲肯定也不在話下,否則應該無法負擔起這麼巨額的支出…

胡思亂想間,電梯已經到達了頂樓,蕭語聖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正準備輸入那一串電話號碼,下一秒,房門竟自動打開了

『很慢啊…半路去扶老太太過馬路?』

夏秋海很明顯才剛沖完澡,隨便套上了一條鬆鬆垮垮的迷彩褲便出來應門,上半身單單只在肩上掛了一條毛巾,露出了均勻而結實的肌理線條和完美的八塊腹肌,再加上那一頭溼潤未乾的頭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費洛蒙。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意料之外的景象讓蕭語聖頗不自在的挪開視線,原本流利的語句頓時變得有些結巴

『我是她哥哥,怎麼不能在這裡?』

夏秋海邪邪一笑,饒富興味的看著蕭語聖有趣的反應,同時,惡劣的念頭在腦海成形,而身為一個標準行動派的夏秋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那我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秋海往前一步,蕭語聖就後退一步,不多時,蕭語聖的背部已經抵上了身後的牆壁,而夏秋海仍舊步步緊逼,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連呼吸也清晰可聞

現正處於被壓制方的蕭語聖表情只能有一個字能形容,同時也完美的表達了他的心境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現在你他媽是什麼情況啊!!!

蕭語聖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心裡頓時響起了不敢置信的哀號

『你,你想做什麼,別過來…我可沒那種癖好…』

蕭語聖趕緊別過臉,嘴上說著毫無殺傷力的警告,一邊在心中發送著上千上萬次的求救信號

誰都好拜託快來救救他啊!!!

『夏秋海,認識你那麼久,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是個Gay?』

蕭語聖發誓,他從出生以來絕對沒有那麼感謝一個人的出現過,即使那個人在六天前還在威脅著要宰了自己。

趁著夏秋海轉過頭的那一瞬間,蕭語聖趕緊逃命似的脫離那一處危險地帶,但臉上的熱度依舊以不正常的速度持續飆升,漲紅的臉頰此刻有如一隻被蒸熟的蟹

『啊啊…抱歉,只不過他的反應太好玩了點,忍不住就…』

滿臉輕佻痞子樣的夏秋海毫無誠意的道了歉,目光肆無忌憚的在蕭語聖身上掃了一圈,惋惜似的感慨

『不過,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倒是蠻合我的胃口的啊…』

『混蛋!你有種就給我再說一次!』

『嗯?要我再說一次?我說如果你是…』

『幹,給我閉嘴!!』

『啊勒…我記得那間孤兒院的教養可是挺嚴的,沒想到你居然滿口粗話?

而且不是你要我再說一次的嗎?』

『你…』

蕭語聖頓時被堵的啞口無言,只能又氣又惱的瞪著夏秋海,恨不得在對方身上瞪穿一個洞來

就這樣無言的僵持了數秒後,蕭語聖才忽然意識到這段對話的異常之處

『你們調查過我!?』

『察覺力不錯,只是反應慢了點,來,給秋海哥哥一個抱抱…』

『滾!』

蕭語聖趕緊一個側身躲開了迎面走來的夏秋海,墨色的眸子裡有著滿滿的怒火,第二聲質問再度響起

『你們居然調查我!?』

『當然,否則我怎麼會有你的相片。』

夏秋舞理所當然的笑了笑,毫不避諱回望向蕭語聖

夏秋舞的目光雖然含帶著笑意,卻仍具有強大威懾力,意識到這點的蕭語聖不甘示弱的握了握拳,咬牙低吼

『這是在侵犯隱私!』

『你放心,對於這點,我敢保證你絕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細緻的唇瓣微微劃出一個弧度,走上前淡淡開口

『你專門來該不會就只是想站在門口跟我們玩瞪眼比賽吧?

進來吧。』

夏秋舞轉過身,才剛邁開腳步又停了下來,內心猶豫了好幾秒,最終眼一閉心一橫,輕聲道

『對不起。』

蕭語聖倏地一愣

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但夏秋舞沒給他詢問的機會,話音落下的同時快步走進了房門,只給蕭語聖留下一個殘缺的背影

『你還真是不懂女人心欸,蕭語聖。』

夏秋海輕哼了聲,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根已經點燃的香煙,放到唇邊深吸了一口氣

『她在為那晚說的話向你道歉。』

『你是說…』

『父母,兄弟,朋友,愛人,他們對你來說應該都很重要,不是嗎?』

夏秋海注視著蕭語聖,完整而毫無遺漏的應證了蕭語聖的猜測,但卻無法解開他心底的困惑

『她會向你道歉,那是因為,你們有同樣的遭遇。』

蕭語聖疑惑的皺了皺眉,隨即忽然間呆了一下,與此同時因震驚和錯愕張大了雙眼

『那年秋舞僅僅8歲,雖然比你多了3年的童年時光,卻也比你更加不幸

那場凶殺案,在她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巨大陰影。』

夏秋海小幅度的仰起頭,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好似惆悵,又好似陷入了深沉遙遠的回憶-

『我們的父親是法官,母親則是一位律師,繼承了父母的基因,我在15歲那年跳級考進了醫學院,7歲的秋舞則在父親有意的培養下,取得了柔道和抬拳道黑帶,以及拿下了世界武術大賽冠軍

在外人看來,我和秋舞就是典型的人生勝利組,天真的我們也認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

夏秋海勾起一抹苦笑,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但是命運卻給我們開了一個極其殘酷的玩笑…

『我當時正在和教授研究解剖學,等得到消息時,已經是事發一小時後了

根據驗屍報告,母親的死因是被割斷喉管,一刀斃命,父親則是…整整砍了七十刀,最後才被子彈射穿了心臟

凶手是黑道份子,殺了人想拿錢說服父親緩刑,但父親不肯,還判了對方終身監禁。

那名黑道份子心有不甘,在送進監獄前打傷了刑警,搶了警車以及槍枝…最後的事情,我想我不必重複一遍,對吧

警方發現秋舞時,她被藏在在主臥室的衣櫃裡,透過縫隙,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父親的死亡過程。』

蕭語聖心中一緊,他知道那種感覺

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痛苦,以及幾乎讓人發瘋的怨恨

但夏秋舞…卻比他承受了更多的心理壓力

『在那之後,秋舞被逼迫著成熟,扼殺了孩童應有的單純

因此,這社會的真相,她絕對看的比你還多。』

夏秋海捻息了煙蒂,目光直勾勾的望著蕭語聖

兩人對視良久,還是夏秋海率先打破沉默,淺淺輕笑一聲,道

『好了,故事時間結束,別讓秋舞等太久…』

『你們怎麼會成為殺手?』

夏秋海沒有回頭,單單止住了前進的步伐,語氣平淡的讓蕭語聖聽不出裡頭的情緒

『嘛…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下次再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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