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謝謝你,離開我。 (下)

謝謝你,離開我。   (下)

「Jingle   bell,   jingle   bell,   jingle   all   the   way…」

再兩天就是聖誕節了。傍晚的鬧街上隨處可聽到聖誕節慶的歌曲。

走進丹風亭,三位早已入席的朋友向我招手。

「康哥你很慢欸!」

「康家弘你不是應該下班一個小時了嗎?」

「又被經理噹喔?」

「我怎麼知道最近經理那麼愛找我麻煩,明明跟我沒關係的事情也要找我去弄。」

「這次是誰的事情?賓哥?」

「對啊!林欣瑜,管好你們賓哥好嗎?」

「我小小秘書哪能管那麼多,不然我讓宜蓁管你好了,看你服不服。」

「我又沒差。宜蓁,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麻煩康哥買碗壽司蓋飯!」

「好的,壽司蓋飯馬上來!」

「欸!不用啦!開玩笑的!」宜蓁看我真的要去買趕緊阻止。

「宜蓁說不用,那我要!老闆,菜單上全都來一份,康家弘付錢!」

「林欣瑜,我點來你沒吃完,我明天就去跟部長討論一下某部門又要換秘書的事情。」

「我開玩笑的啦!你可別真的去點啊!」

「組長我去點吧!林欣瑜應該很想吃我知道!」

「謝宗翰你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其實上禮拜的我根本沒辦法想像我們四個人能這樣打打鬧鬧的聚餐。

那晚,面對林欣瑜不明不白的告白,我選擇把它當作玩笑話帶過,對方也用開玩笑的口氣回應我。在那之後,我們聊了很多,包括怎麼改善我和陳宜蓁、謝宗翰的關係。

最終,林欣瑜和我一起向他們道歉,並向他們簡略的解釋高中時發生的事情和一些後續的發展。我們兩人不約而同都避開了說出高中時期女主角就是宜蓁喜愛的せりか。

「康家弘,你說說看,是我的錯嗎?你說啊!康組長!」酒量不怎麼樣的林欣瑜,喝沒幾杯後就開始大肆抱怨工作上的不順。

「是,是,是,妳都沒錯,大家都沒錯,就算我康組長的錯好嗎?」

「欣瑜別太大聲啦!這裡我們公司的人也常來啊!傳到經理耳裡就慘了!」就像宜蓁所說的,如果她那些抱怨傳到經理那邊,我們四個都有的受了。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宜蓁,我們該走了。」一旁的謝宗翰,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準備送宜蓁回家。

「噢…那我們先走囉!那個…欣瑜就麻煩康哥了。」

「嗯,我會把她送回家。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組長明天公司見啊!」

雖然我們四人下班後沒事就會聚一聚,但其實我和謝宗翰之間還有些芥蒂。他依然沒有完全原諒我那天在宜蓁家樓下對宜蓁的那種態度,就算宜蓁已經不是很在意了,他還是很心疼宜蓁當時心碎的樣子。

在幾次聚會後,就能發現我們四人明顯的分成兩對:謝宗翰和宜蓁一對,我和林欣瑜一對。

而只要接近九點,謝宗翰就會向今天一樣提醒宜蓁該回家了。他們倆的關係曖昧不明,雖走的非常近,卻又不似情侶那般親密。

隔天一早到公司的時候,發現我的辦公室內鬧烘烘的。

「預購今天中午開始唷!還有機會跟せりか約會呢!」

原來是某瘋狂粉絲又在傳教了,客服二組的人在就算了,沒料到連林欣瑜也在。

「傳教怎麼傳到我辦公室來了?」

「啊!康哥早!我跟你說唷…」

「不用說了,我剛有聽到,什麼粉絲見面會的。」

「不是見面會,是約會!一對一單獨的約會!」

「隨便啦!話說,林欣瑜妳怎麼也在這?」

「宜蓁說有甜甜圈我就來了。」我這才發現我桌上放了盒前陣子很搶手的甜甜圈。

「雖然上班時間沒到,但擅自用我的辦公室傳教不太好吧?」順手拿起個甜甜圈咬了一口。

「什麼傳教啦!我只是告訴大家這好消息而已。」

「大家只是為了吃甜甜圈吧!你們也太好收買了吧?」再咬一口,這甜甜圈配上黑咖啡應該不錯。

「呃…康家弘那你在吃什麼?」

「什麼吃什麼?沒有啊?」嚥下最後一口甜甜圈。

「少在那邊裝傻,我們都看見你吃了甜甜圈了。」

「還有一分鐘八點,我記得妳的部門在大樓的另一邊…奔跑吧!孩子!我記得賓哥很討厭人上班遲到唷!新來的秘書小姐。」

「糟糕!宜蓁謝謝妳的甜甜圈啊!」

「要記得預購せりか的新專輯唷!如果抽到約會資格要跟我說啊!」

「我會考慮啦!」林欣瑜飛奔而出。

「好啦!教也傳了,甜甜圈也吃了,該開始工作了吧?」

「康哥,妳會預購的專輯吧?你剛剛都吃我的甜甜圈了。」

「不是我的甜甜圈嗎?怎麼會是妳的?都放在我辦公桌上了。」

「康哥,你怎麼這樣?」

「宜蓁,我們先回去吧!不然等等經理來了就不好了。」在一旁等宜蓁的謝宗翰開口了。

「噢…好吧…康哥記得預購唷!」

真是的,最後是不忘要我預購。不過…品妡的專輯啊…還有與她見面的機會…是不是也該預購一張呢?

如果真的可以見面,我該怎麼辦?我該抱著什麼心情去?她還記得我嗎?如果不記得,我該告訴她我是誰嗎?她會有什麼反應?

不對,我想那麼多幹嘛?預購的人那麼多,見面權怎麼可能讓我抽到。

但宜蓁的甜甜圈也吃了,而且好久沒聽她彈的鋼琴了,還是預購一張吧…

當「預購成功」的字樣映入眼簾時,我癱軟在椅子上。只是預購一張專輯而已,有必要這麼累嗎?

目光移到「預購成功」下方,有一行數字「81010623」。

這就是見面會活動的抽獎號碼啊…

「雖然不覺得會被抽到,姑且還是把號碼寫下來好了…」

「寫什麼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我一跳。林欣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到辦公室裡了。

「康家弘怎啦?看你剛那麼專心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我都敲三次門了。」

「噢,沒啦,剛在處理些事情。妳怎麼來了?」

「賓哥說等等要開會要你過去。」

「那打電話跟我說不就好了?」

「因為有件事情想確認一下。」

「嗯?」

「你…該不會想藉由那個活動和品妡見面吧?」

「怎麼可能?我不會買她的專輯的。」像是想掩飾什麼一樣,下意識的說了謊。

「不買嗎?」

「不買吧,沒什麼興趣。」

「是嗎?」

「嗯。走吧,去開會了,賓哥應該在等我們了。」

原本以為只是個一個小時就能搞定的小會議,沒想到是連其他公司高層都有參與的大型會議。經理,部長,甚至執行長和董事長都在。

結果會議結束時,已經是下班時間之後的事了。

「啊…好累啊…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林欣瑜伸了個大懶腰。

「去吃飯嗎?」

「現在去哪都人滿為患吧…」

「為什麼?」

「今天是平安夜啊!」林欣瑜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今天是平安夜。

看我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她說她知道有個地方今天絕對有位置,食物也很好吃,環境還很舒適。

結果到了目的地才發現跟我想像中什麼行家才知道的小餐館完全不一樣。

我們來到一個高級住宅區。裡的房子,雖不能稱作別墅,但也是很不錯的獨棟房子了。

「這…」

「我家,怎麼了嗎?」

「我以為妳要帶我去很少人知道的餐廳之類的…」

「又沒說是餐廳,相信我的手藝啦!絕對讓你滿意!」

「妳自己住這麼大的房子唷?」

「沒啦!房子是親戚的只是她是個工作狂,所以很少回家。」

「平安夜也不回家?」

「她昨天才打電話回來興致勃勃的說要把什麼新的企劃書寫完。」

「興致勃勃?企劃書?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所以你就知道她有多誇張了…」

「嗯…」

「你在客廳坐一下吧!我去弄一下晚餐。」

環顧一下四周,房內擺著一些頗高級的傢俱。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大部分的傢俱上都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看來主人是真的很少回家。

不過能擁有這樣的房子與室內擺設,林欣瑜的親戚應該年紀挺大的,可能是什麼叔叔伯伯之類的吧。

此時廚房裡傳來一聲尖叫和瓷器與地板親密接觸的聲音。

趕到廚房,看著地板上散落的碎片,看來是把盤子打破了。

「妳沒事吧?」

「還好,只是嚇到。」

「妳別動!我去拿掃把。」

「你知道掃把在哪嗎?」

「在哪?」

「右手邊那間是廁所。在廁所門後。」

掃完碎片,用報紙把碎片包起來後,突然發現地上有幾滴血滴。

「不是叫妳別亂動嗎?」

「我只是想把碎片弄到一邊嘛…」

「割到哪裡了?」

「腳底,不小心踩到了。」

「去沙發那邊等我,廁所有急救箱吧?」

「不用啦!」

「去坐好!」

從廁所拿了急救箱,幫林欣瑜坐基本的消毒後,再用OK繃貼起來。

「還好傷口沒很深。」

「沒事啦!你太大驚小怪了。」說完,她就站了起來。

「停,妳要去哪?」

「廚房啊!菜還沒做完。」

「坐著,我來用。」

「沒關係啦!」

「我來就好,腳底受傷了就去坐著,站著很不舒服。」我自顧自的走進廚房,以自己的方法接手她的平安夜大餐。

一開始林欣瑜幾次都想進廚房幫我,可是都被我趕了回去,最後只好待在客廳看電視了。

一個小時候,總算做完了。有個簡單的前菜、湯、主餐和甜點的標準西餐。

「好啦!吃飯囉!」

「你做了什麼啊?」

「就用妳冰箱裡有的東西,現成的材料做一做囉。有燻雞沙拉、法式洋蔥湯、香煎牛排和冰淇淋。」

「牛排就牛排,香煎牛排咧!又不是餐廳。」

「不信妳吃吃看,這可是高級西餐廳等級的牛排。」

「真的嗎?我試試看。」

林欣瑜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口後,馬上笑顏逐開。

「真的不像自己在家做的欸!」

「我就說吧!」

「啊!我去拿個東西。」

「拿什麼?我去拿就好。」

「不行,這個我來,腳沒事啦!別擔心。」

林欣瑜說完就去看起來像儲藏室的房間翻箱倒櫃的不知道找什麼。

「有了!」林欣瑜出來時手裡拿了瓶紅酒和兩個酒杯。

不只倒了酒,林欣瑜還點了蠟燭,讓這頓平安耶晚餐浪漫了許多。

「平安夜果然要這樣才對嘛!」

「怎樣?」

「跟男人吃燭光晚餐啊!」

「妳每天都這樣唷?」

「也沒有,剛好前幾年有男朋友而已。」

「現在沒了?」

「當然沒啦!不然我還會帶你來我家?」

「交了幾個啊?」

「問這個幹嘛?」

「好奇。」

「三個。」

「怎麼分的?」

「個性不和吧。」

「噢噢。」

「真是的,剛剛氣氛明明很好的。」

「妳先開始的欸!」

「我又沒提到前男友。」

「好啦!好啦!我錯啦!為了賠罪,妳就喝喝看那個洋蔥湯吧!我自認為做的很不錯。」

「不是原本就要喝嗎?這哪算賠罪。」雖然是抱怨的口氣,不過林欣瑜還是端起洋蔥湯嚐了一口。

「咦?你是去廚藝學校學西餐噢?怎麼都像外面做的。」

「沒啦!之前在餐廳打工,跟大廚交情不錯,跟他偷學了幾手而已。」

把話題拉回食物和打工經歷後,氣氛很融洽,融洽的有些過頭了…

那晚,發生了十年來第一次和女生的親密肉體接觸。

但,這並沒有讓我們從朋友晉升為情人,充其量只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

聖誕節當天,我照常上班,林欣瑜則是放假。

我準備離開床時,她拉住了我。

「你要去哪?」

「上班啊。」

「今天能請假嗎?」

「不行啦!今天公司已經夠少人了。」

「那再陪我一下。」

「這樣會遲到啦!」

「一下就好…」

「好吧。」

結果她的「一下」是半個多小時。

我進公司的時間比平常晚上一個小時。幸好今天經理也沒上班,不然我大概會被唸到失智。

聖誕節客服二組只有包括宜蓁和謝宗翰的幾個人在上班,大部分的人都排休。

來到辦公室,看到桌上的甜甜圈就知道剛剛宜蓁又在我的辦公室傳教了。

「康哥!康哥!妳有買せりか的專輯嗎?」

「沒啊,怎了?」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邊。

「現在買!還來得及!中午就要公佈得獎名單了!康哥快買!」

「啥得獎名單?」

「就是跟せりか約會的權力啊!康哥快買吧!」

「為什麼?」

「抽到了就可以給我啊!」

「唉唷,我又不會抽到。」買的人這麼多,讓我抽到也太諷刺了。

「幫我買嘛!我出錢!」

「好啦!妳先回去上班,我考慮考慮。」

「耶!我等等給你錢!」

轉眼間,中午就到了。

我從十一點就開始坐立不安,雖然覺得不可能抽到我,但還是隱隱希望自己能被抽到。

十二點一到,我馬上打開せりか唱片公司的官網,尋找公佈得獎號碼的網頁。

「唉…想這麼多幹嘛呢?又不會是我。」開啟公佈網頁的前一秒,我自言自語著。

「呵…老天爺這玩笑開大了…」看到得獎號碼我自言自語著。

得獎號碼是「81010623」。

和我的號碼一樣…

這就是命中註定嗎?如果這是某人的惡作劇,那他可真他媽的成功。

「康哥!」辦公室的門被「碰!」一聲的打開,我反射性的把網頁關掉。

「康哥!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欣瑜和宗翰哥他們都沒抽中。」

「啥?」我故作鎮定。

「得獎的號碼是81010623,康哥你是幾號?」

「我…我不知道,我等等查。」

「能現在查嗎?」

「我有些事情還沒做完,妳先去吃飯,回來我再跟妳說。」

「好吧!那我馬上回來!」

康家弘,深呼吸…吸氣…吐氣…

重新確認了三遍,得獎網頁上的數字和我的抽獎號碼還是一模一樣。

再我埋回雸全消化這事實時,宜蓁已經迫不及待的衝進辦公室了,後面跟著謝宗翰和穿著便服的林欣瑜。

「康哥,所以咧?所以咧?有中嗎?」

「嗯…」

「中了?」原本還在滑手機的林欣瑜,聽到我抽中約會權時,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嗯…」

「啊!」尖叫聲貫徹了整棟樓。不知情的同事們紛紛跑來一探究竟,以為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了。

「我要去跟せりか約會啦!」宜蓁興奮的手舞足蹈。

「宜蓁小聲點啦!會吵到別人休息啦!」謝宗翰見越來越多人圍觀,把宜蓁帶出辦公室,以免讓辦公室前的走廊擠得水洩不通。

大家知道發生什麼事後,也就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只剩下我和林欣瑜。

「你打算怎麼辦?」沉默了一陣子,林欣瑜問了我自己也不確定答案的問題。

「大概…給宜蓁吧。」

「這樣好嗎?」

「我不知道。」

「你不是…」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她要說什麼,但我不想聽。

我沒有放下劉品妡,還沒有,不管是對她的感情還是對自己的悔恨,都還沒有放下。

我沒有愛上林欣瑜,並沒有,只是她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的現在,我的過去,她都一清二楚且支持著我。

我雖然把約會權給了宜蓁,但我以「女生自己去陌生的城市不太安全,而且想回去看看」這種自欺欺人的理由陪宜蓁去到了せりか約會活動的主辦城市,也就是十年前我和品妡相遇的那個城市,也是十年前我和品妡離別的那個城市。

這次謝宗翰沒有跟來。他照著他原訂的計畫在二十七號時回老家幫媽媽過生日。

經過的幾個小時北上的車程,我回來了,回到一切的起始之地。

看見陌生卻又熟悉的景色,高中和品妡約會的種種回憶一一浮現,造成身體嚴重的不適:心悸、噁心感、呼吸不順讓我臉色發白,直冒冷汗。

「康哥你還好嗎?」

「我…沒事。先帶妳去我家吧。十年沒回來了,希望別太髒。」

靠著十年前模糊的記憶加上不舒服的身體,回到我高中時住的地方不是那麼的容易。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在夜幕低垂時,帶宜蓁來到了舊家門口。

但當我打開家門時,裡頭的樣子和我所想像的樣子簡直南轅北轍。

我以為我會看到的是佈滿灰塵與蜘蛛網的樣子。

可是映入眼簾的是打掃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房間。更嚴重的是,我看到了個衣衫不整的奇怪女子。

雖然這是我家,但對方衣衫不整的緣故,我還是迅速的關上了門。

為什麼我家會有人?難不成我走錯門了?沒有啊!這裡是我家啊!而且鑰匙還能用…那…那女的是誰?看起來是住在我家一段時間了…

等等!那女的有點眼熟啊!

就在我快想到那女的是誰的時候,門被打開,還沒看清楚那女的面貌,脖子馬上被勒住。

「康家弘!你這小子可終於回來啦!很有種嘛!十年都不回來,當初走的時候一聲不響的走掉。」

「詠晴…姊…很難過啊…」

「咦!還帶女朋友回來啊!不錯!還知道帶回來見家長,什麼時候結婚啊?」面對突如其來的事件,宜蓁顯然有點不知所錯,愣在原地。

「詠…晴…姊…放開…啊…」

「認不認錯啊?」

「我…錯…了…」聽到我認錯,詠晴姊這才放手。

在我大口大口的喘氣的同時,詠晴姊開始上下打量宜蓁。

「康家弘你挺行的嘛!女朋友條件很好耶!」

「我…我不是康哥的女朋友啦!康哥已經有女朋友了…」

「原來不是啊…那就是小三囉!」

「不是啦!」

「詠晴姊你到底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電視劇看太多?」

「不然咧?」

「我們可以進去再講嗎?」

「當然,歡迎啊!請進!」

「這不是我家嘛…難道還不讓我進?」

「十年不回來,還敢說是你家!」

進到屋裡,看到了和記憶中差不多的擺設。除了幾處換了一些比較像詠晴姊的個性的傢俱以外,其他都和以前一樣。

向詠晴姊介紹了宜蓁後,我一五一十的把此行的目的告訴詠晴姊。在我說到せりか的時候,詠晴姊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原狀。看來是知道せりか的真實身分。

「所以明天要跟明星約會啊!」

「對啊!妳別看她現在很鎮定,那是裝出來的,她根本跟瘋子一樣。」

「康哥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哈!哈!哈!感覺是個很有趣的小妹呢!」

「妳還沒說,所以妳為什麼會在我家?」

「你當時一聲不響的走,我根本不知道。一開始原本要報警的,不過看你似乎有帶行李不是被綁架,你也不是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就比較放心了。我想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就用你之前的備用鑰匙每個禮拜幫你打掃一下房間,等你回來。誰知道一等你就是十年。大學畢業沒多久,我那邊的房租真的負擔不過來了,所以就搬過來了。不過放心啦!你房間的東西我都沒動。」

「所以妳現在睡客房?」

「現在來說,你的房間才是客房吧!」

「原本想讓宜蓁睡妳那房間的…不然我睡客廳沙發吧!宜蓁妳去睡我房間好了。」

「睡什麼沙發,來我家的客人不能睡沙發!康家弘你跟我一起睡!」

「等等…槽點太多我都不知道從哪開始了。第一,這明明是我家!再來就是這種時候房間不應該這樣分配吧!」

「唉唷!小子,你嫌我老了,不想跟我睡,想跟年輕的睡喔?」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倆一間房,我睡我的房間。」

「康哥,你想跟我一起睡就說嘛…我不介意的。」宜蓁竟然少見的也開起玩笑了!

「陳宜蓁…妳怎麼也被詠晴姊影響了!」

「小子,人家都說了,你還在傲嬌什麼?」

「我才沒有傲嬌!」

「傲嬌的人的最常說的就是『我才沒有傲嬌呢!』你這小傲嬌。」

「跟你們講話壽命真的會短五十年!」感覺又回到了以前,跟詠晴姊很親的日子了。

結果,最後我還是睡沙發,宜蓁睡我房間。

半夜三更,有人從房間出來,靠在客廳的牆上。

「你還沒睡吧?」

「嗯。」

「我想也是,十年沒回來了。現在睡的著才怪,尤其是你,那麼愛亂想。」

「都十年了,人是會變得。我剛快睡著了呢!」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都沒變。」

「有嗎?」

「你知道せりか是誰吧?」

「嗯。」

「所以你才跟來的吧?」

「我只是擔心宜蓁而已。」

「還有呢?」

「很久沒回來了,也該回來看看了。」

「還有嗎?」

「沒了,就這樣。」

「你是這麼跟他們說的?理由很好,他們信了,我可不信。」

「…」

「你女朋友讓你跟宜蓁單獨旅遊?還是只你是為了見劉品妡一意孤行?」

「我沒女朋友。」

「那為什麼宜蓁說你有?」

「妳可以不要十年不見,一見就用這種質問的口氣跟我講話嗎?」

「因為你沒變,我不希望你再用當年那種傷害所有人的方式解決問題了。」

「已經十年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毛頭了。」

「所以為什麼宜蓁會說你有女朋友?看宜蓁那樣子,她對你也有好感你是知道的吧?」

「我跟一個同事怎的近了些不行嗎?他們誤會我有什麼辦法。」火氣有些上來了。

「好吧…」

雙方都冷靜了一些後,詠晴姊再次開口了。

「我只次希望你不要再重蹈覆轍了。剛剛口氣差了點抱歉。」

「嗯。我也是,對不起。」

「那…我明天還要上班,先睡了,你也早點睡。」

「晚安。」

隔天一早,宜蓁情緒就非常高漲,不停說著せりか的事情。一開始詠晴姊還很認真的參與話題,過後發現只要和我一樣應付個幾句後,就開始邊做其他事邊聊天了。

詠晴姊出門上班後,宜蓁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出發了。在她的百般催促下,我們提早了一個小時到達了集合地點,但根本沒有相關人員在現場。

直到見面前二十分鐘時,才有工作人員跑來問我們是不是獲獎的粉絲,核對身分。

「那麻煩你們再等一下唷!せりか小姐馬上就到了,這是我們規劃的約會形成,先給你們看一下。」

「好的,謝謝!」

「康哥,せりか要來了!」

「好啦!那我差不多該走啦!妳可別太激動嚇到人家啊!」

「康哥你不等她來嗎?拍個照什麼的應該沒問題吧!」

「不用啦!我等等還有約,先走啦!」

「康哥真的不等嗎?她馬上就要到了說。」

我揮了揮手示意不用,離開了現場。

其實我根本沒有約。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就算她認不出我,甚至忘了我,我也還沒有勇氣見她。

轉瞬之間,皎月當空,約會已經進入了尾聲。我在最後一個約會地點--某知名百貨公司的摩天輪一旁的咖啡廳等著宜蓁。

見品妡和宜蓁兩人開心的從摩天輪走了出來,一旁的工作人員紛紛上前準備做約會的收尾工作,我也靠了過去。

「康哥你來啦!你怎麼帶著口罩?」宜蓁見到我,開心的對我招手,而我終於來到他們兩人的面前。

「有點小感冒的樣子。」感冒什麼都是騙人的,我只是不想品妡一眼認出我。

「來介紹一下,せりか,他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

這樣就好,見妳一面就好。

「妳朋友真的很可愛唷!有這麼可愛的粉絲我超幸運的,你要好好珍惜她唷!」

妳過的很好,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康哥?」

氣色也很好,比以前更有氣質了。

「康哥,怎麼了嗎?」

足夠了,這樣就好。

「唷呼!」

「啊!抱歉,有點累,恍神了。宜蓁我們走吧!」我把插在口袋裡的手拔了出來,原本口袋裡的鑰匙就這麼不小心一起掉了出來,掉到品妡腳邊。

「先生,你的鑰…」那舊舊的壓克力鑰匙圈就這麼被品妡握在手裡。

「你怎麼會有這個?」品妡突然很激動的問我,就連我都被她嚇到了。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口罩拿了下來。

「啪!」看到我的樣貌,品妡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約會資格是你抽到的對吧?就那麼不想見我?不想見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啊!這種爛鑰匙圈還留著幹嘛?」

「我只是想對你說…對不起,當初的一切都對不起。我不奢求妳的原諒,只是…」又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你根本沒有聽我的歌對不對?不想聽不要買!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沒聽過我的歌就來見我,你什麼意思啊!」

事情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傻了。除了我和品妡沒人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不對,我為什麼會被打第二個巴掌?跟她的歌有什麼關係?

品妡含著淚坐上了工作人員為她準備的接駁車。她的經紀人回神後,馬上來道歉。

「不好意思…せりか最近似乎工作壓力比較大,心情比較不好。我代她向你們道歉,過後公司會跟跟你們聯絡關於補償的事情,還請你們不要張揚…」

「沒關係,先告辭了。」

在回家的路上,宜蓁並沒有找我搭話,只是默默的坐在副駕駛座。

「妳不問嗎?」

「康哥不想說,我就不問。我不想變得跟上次一樣。」宜蓁的語氣並不是在諷刺,而是真的不想演變成上次在他家樓下發生的那樣。

「妳還記得,我跟林欣瑜講過我們高中的事嗎?」

「嗯…那女的就是せりか吧?」

「嗯。」我並沒有很驚訝宜蓁有猜到高中事件的女主角就是せりか。畢竟,宜蓁真的很敏銳。

「其實我在看到她撿起康哥很中意的那個舊鑰匙圈時的表情,我就猜到了。而且專輯裡有一首歌,跟康哥你高中時發生的事情很像呢…」

「專輯可以領了?」

「發佈得獎名單的那天就可以領了,明天去領嗎?」

「嗯…」

領完專輯,宜蓁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們今天下午幾點的火車?」

「一點五十分左右吧。」

「那還有些時間整理行李,我們…」宜蓁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順著宜蓁看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位戴著帽子的女生,站在我家樓下。

她站的位置是品妡十年前在我家樓下等我的位置。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站姿。

「康哥,我想去一趟便利商店。」

「我也去吧!」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康哥先回家吧!」宜蓁最後那句話說的特別大聲,故意引起品妡的注意。

品妡都發現了這邊,我也只好硬著頭皮過去。

「昨天對不起!」品妡看到我馬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道歉。

「這是…申し訳ありません…的意思嗎?」

「はい!申し訳ありません!」品妡持續著九十度鞠躬的道歉。

「いいんだよ!許す!」用著會的為數不多的日文單字回應。

「真的嗎?」品妡露出了像是小孩做錯事被原諒的表情。

「對啦!真是的都幾歲了,還像個小孩似的。」順勢的摸了一下她的頭。 「啊!」不過似乎嚇到她了。

「抱歉!抱歉!不小心就…」原本是要說「不小心就跟以前一樣」的,但覺得不是很適合,就硬是把話吞了回去。

「沒…沒關係啦…跟以前一樣不是很好嗎?」

我愣了一下。她把我原本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要…上來坐一下嗎?」

「嗯…」

進家門後,兩人都因為尷尬和緊張而不知道要說什麼,卻又在同一時間開口,形成了電影裡那種互相讓對方先說的老梗劇情。

「你先說吧。」

「那我先說囉…所以妳現在決定要在台灣發展,不回日本了?」

「日本那邊可能還是會稍微顧啦!不過現在以台灣為主,其實我早就想回來了。只是跟日本經濟公司還有合約,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我剛剛和宜蓁去領妳的專輯了,我昨天才知道可以領了。」

「所以你都還沒聽過?」

「還沒…現在聽嗎?」

「不要啦!等我回去你再自己聽。」

「噢,好吧!」

「你現在在上班吧?」

「嗯,我在一家網拍公司上班。」

「公司在這附近嗎?」

「我搬去別的城市很久了,這次是這幾年第一次回來。」

「我知道宜蓁不是這裡人,所以你們是…同事嗎?還是…男女朋友?」

「不是啦!其實她是我下屬…」

「原來如此…」

現在我和品妡的相處方式就像當初和林欣瑜剛和解時一樣,只談現在,不談過去。我們都還無法正視我們的那段過去,能這樣和對方聊天就很開心了,不需要提起我們都沒有勇氣提及的過去,深怕破壞了現在的美好。

「那…我該回去了。其實我是偷溜出來的。」

「那快回去吧!妳應該很忙吧?」

「有點啦!今天謝謝啦!掰掰!」

「掰!下次我過去你們那邊再約你出來。」

宜蓁似乎看準品妡回去工作的時機才回來。品妡前腳剛離開,宜蓁後腳馬上進家門。

「康哥快點!再不整理行李就要來不及了!」

「已經這麼晚了?」我現在才發現已經快要一點了,原來我跟品妡聊了那麼久。

「你才知道!』

幸好,最後有趕上火車,不然就得等到一個小時後才有南下的車了。

坐上火車,打了通電話給正在上班的詠晴姊。

「詠晴姊,我們回去啦!」

「這麼快?還想說今天下班後代你們去吃好料的!」

「下次吧!我們已經在火車上了。」

「下次是十年後嗎?那我可受不了。」

「不會那麼久啦!我過年的時候會回去吧!」

「小子你說的唷?如果沒回來你就死定了!」

「會回去啦!再聯絡啊!」

「好啦!保重啊!掰!」

「啊!詠晴姊,等等!」

「嗯?」

「…謝謝妳」

「三八啦!你現在過的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掛上電話,心中暖暖的。

有人等著我回去的感覺真好,相較於只供養我到十八歲,期間也不聞不問,甚至沒見過幾次面所謂的父母,詠晴姊才是真正的家人。

過了幾個小時後,我們回到了居住的城市。

把宜蓁送回家後,我也回到我的小套房。

一開門,又見到了不該出現的人在我的房間裡。

等等,怪怪的,其中一個不是上火車不久前才見過嗎?還跟我說要回去工作了,不太可能出現在我家裡吧!

「終於回來了,康…」關上了門。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是不是生病了?開始出現幻覺了。

再開門看看。

「回來啦!等…」關門。他們還在,是不是再多關幾次門就不見了?

開門。

「等你…」關門。

再開!

「很久…」怎麼還在啊!再來!

「康家弘,你在幹嘛!」正要關上門時,門被扳了回去,林欣瑜出現在門口。

「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啊!不對,有我家鑰匙的妳就算了,為什麼品妡會在這邊啊!剛剛不是才見過?妳是哆啦〇夢嗎?任意門?」

「呃…公司說要來這邊出外拍…說跟廠商約好了,快遲到所以就坐飛機來了…」

「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不是在外拍而是在我家?」

「結果設備出了些狀況,最後說要延到明天。就約欣瑜出來啦…」

「還是沒說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啊!」

「因為…」品妡還沒回答我突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嚇你很好玩!」

「因為嚇我很好嗎?」我和林欣瑜異口同聲的回答了我自己問的問題。

「果然是林欣瑜妳這傢伙!」

「哈哈,這是一定要的啊!」

「你們變得這麼要好了啊?你們以前明明感覺很不熟的說,都是我拉著你們倆一起出去的。」

我們三人都愣了一下。因為三人在完完全全對齊他兩人敞開心防之前,以前的事閉口不提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成文規定,讓三人都能不尷尬相處的規則。

再來就是,我和林欣瑜的關係到底有多「好」,品妡應該是不知道的。雖然並沒有對不起品妡,但是些微的罪惡感還是讓我們都不敢直視她。

「畢竟同公司嘛…哈,哈…」我笑的很乾。

「難得三人齊聚,我們去哪玩吧!」品妡似乎想把自己搞出的尷尬化解,轉移了話題。

「好呀!」

「可是要去哪呢?」

「其實就在附近走走就好了,能和你們一起出去就很開心了!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逛嗎?」

「逛逛啊…有了!這附近有個地方不錯呢!」林欣瑜對於能和十年不見的閨蜜一起逛街顯得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拉著品妡出門。

「妳們也等等我啊!也至少讓我放個行李換個衣服吧!」

林欣瑜帶品妡來的地方是我家附近一個小有名氣的商圈。能吃能喝,幾乎什麼都有,是年輕族群常去的地方之一。

「品妡妳看這個!」

「什麼?什麼?我看看,好可愛唷!」

「是吧!這家店的東西都很可愛,等等還有一家也很讚!」

這兩個女人似乎太久沒一起出來了,一到商圈兩人馬上開啟逛街模式的開關,完全把我丟在後頭。

「康家弘,哪個比較好看?」品妡拿著兩個髮夾在頭上比了比,丟了個問題給我。

「呃…都不錯啊!」

「幫我選一個啦!」

「那就粉紅色的那個吧…我記得妳喜歡粉紅色吧?」

品妡愣了一下,似乎對於我記得她以前喜歡的顏色有點驚訝。

「人家現在不喜歡粉紅色了啦!」林欣瑜拿起了個紫色的髮飾遞給品妡。

「她現在喜歡紫色。」

「噢…是這樣啊…」

「沒…沒關係啦!這個粉紅色的比較好看,我還是買粉紅色的吧!」

「品妡…」林欣瑜有些訝異的看著品妡。

買完髮夾,她們倆還是興沖沖的逛著街,直到品妡說要去廁所後才暫時休息。 在等品妡時,林欣瑜很隨性的問了幾句。

「看到她覺得怎麼樣啊?」

「就…如釋重負吧…親眼確認了她很好,我當初沒有害了她。」

「噢…你聽了她的專輯了嗎?」

「還沒,我上火車前才去領專輯而已,妳聽了嗎?」

「聽啦!很好聽。」

「對了,之前宜蓁說什麼有手歌跟我們高中的情況很像,是真的嗎?」

「有嗎?我想想唷…啊!品妡出來了。」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啊?」品妡看我們在聊天似乎也想參一腳。

「沒啦!品妡走吧!那邊有家衣服很不錯!」

是我的錯覺,還是林欣瑜剛剛刻意不回答我的問題,等到品妡出來直接轉移話題和注意力。

雖然當下沒想太多,繼續跟著她們之喝玩樂。不過回到家後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晚上吃完飯,逛完街,就地解散各自回家後,終於有時間聽品妡的專輯了。

泡了杯綠茶,一首接著一首仔細聽著鋼琴與歌聲交織的動聽樂音:她的鋼琴技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歌聲也不是起以前可以比擬的,每首歌中都有一篇引人入勝的故事。

當聽到第四手歌時,我赫然發現這首歌的故事似曾相識。

找了MV來看後,更確定這是我知道的那個故事。

幾乎一模一樣--MV中的主角是位癌症末期的中年女畫家。從高級的單人病房和玲瑯滿目的水果花籃可看出這位女畫家不但家道從容且名聲遠播,事業非常成功。

知道自己沒勝多少時間的畫家,回想著自己的一生。人生最大的轉捩點莫過於高中時,在一個畫展上被一個外國名師像中收為門生。高中畢業後,名師要她到國外進修,並專注於畫畫上。當時熱戀中的她本想拒絕名師的要求,才能待在男友身邊。但男友知道此事後,與她分手,消聲匿跡。傷心之餘的她,把悲憤的心情轉為動力,接受了名師的要求到國外進修,後在畫壇大放異彩。

這名中年畫家由衷的感謝高中時的那位男友,如果沒有他,自己錯過了那次機會,可能就不會有現在如此的成就了。

MV的最後一幕,中年畫家臨終前很遺憾的說了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親口向你道謝。」

看完MV,心跳異常快速。這故事也發生在我身上過,如果我是那位男友的話…這首歌就是品妡的心聲。

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還是整個MV真的透露出另一個訊息--再續前緣。

原本沒有想這麼多,但現在仔細想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的話,品妡所有的行為就合理了。

此時,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全都和林欣瑜有關。

聽過這首歌後,林欣瑜不可能沒發現這故事和我們高中親身經歷的非常相似。這完全是不必想的事情,我問她的時候她卻用「想」作為藉口,巧妙的避開了我的問題。

而且林欣瑜怎麼會知道品妡現在喜歡紫色,不是原本喜歡的粉紅色?剛剛她們可一句都沒有聊關於喜歡顏色的話題。在我家的時候等我回來的時候,也不太可能會聊到這個話題才對。

再來就是林欣瑜和品妡之間沒有十年不見得感動。有尷尬也是我在場的時候,因為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有所尷尬,而不是太久沒見的尷尬。兩人之間更沒有那些「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家裡狀況怎麼樣?」、「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麼?」類似這種好奇對方近況的寒暄。

最不合理的就是品妡知道林欣瑜住在這邊。工作延後就馬上約了林欣瑜出來。如果說品妡不和我提及林欣瑜的事情是因為不想觸及十年前的事,但林欣瑜早已跟我聊了那麼多關於以前的事情,知道品妡的事情卻一次也沒跟我說就很奇怪了。

難不成她一直有和品妡保持聯絡卻沒跟我說?

雖然蛛絲馬跡都顯示林欣瑜耍了點心機,我還是寧可相信林欣瑜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況且她何必做這種事…不是吧…我想到了一個理由…

這件事情讓我徹夜難眠,但最終仍不敵睡意,在日出時進入夢鄉。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下午了。被響個不停的手機吵醒。

「喂?」

「康家弘,品妡說要請我們吃飯。」

「現在幾點?」

「一點五十二了,你還在睡?」

「嗯…」睡眠不足讓我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你是豬唷?睡到這時間,昨天熬夜了?」

「嗯…」

「沒事熬什麼夜,真是的。」

「…」還不是妳的關係,這種話我說不出口。

「好啦!你快點起床啊!我現在去你家。」

「等…」

「嘟…嘟…」我話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為什麼要來我家?約在見面地點不就好了?

「叮咚!」你在開玩笑吧?

「叮咚!」電話掛斷還不到三十秒欸!

門一開,三十秒前才剛掛我電話的短髮妹子很自動了走了進來,包包一扔,一屁股坐在我床上。

「真自動啊!」

「那當然!」

「還當然咧!白目嗎?」

「品妡要我們三點到她公司那邊等她。」

「她公司在這?我以為在北部。」

「本部在北部,不過這邊也有據點。她跟公司說什麼比較喜歡這邊的環境,想搬來這邊。」

「她不跟家人一起住?」

「什麼家人?」

「她媽…或親戚之類的。」想起了十年前她媽打的那通電話,她應該沒有爸爸。

「你不知道嗎?品妡她媽都已經過世…我算一下…四年了欸!」

「…」

「她現在最親的人應該就是大久保老師了吧!」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

這時,一陣和弦鈴聲叢林欣瑜包包內響起。

「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嗯。」

那通電話救了林欣瑜,也讓我有再次思考的時間。

我幾乎可以確定林欣瑜一直都有和品妡聯絡,但如果我戳破她的話,事情會演變成我真的無法想像。

說真的,我對於我們三人能愉快的相處,我非常高興。林欣瑜和品妡都能原諒我的一天,我從來不敢幻想。我不希望破壞現狀,所以林欣瑜說完電話後,我也沒追問了。

我希望的是三人長存的友誼,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是這麼希望的。

品妡搬過來這個城市三個禮拜後的一個星期六的早上六點多,我接到謝宗翰的電話。

「康哥。」不知道多久沒聽到謝宗翰這樣叫我了。

「怎麼這麼早打給我?公司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不是公司,是宜蓁。」

「宜蓁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聽到宜蓁發生事情我整個人都醒了。

「康哥你可以放過宜蓁媽?別再讓她受傷了,她沒辦法再承受了。」

「什麼?」

「給她個答案,讓她死心!」謝宗翰的怒吼中含帶著悲傷。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宜蓁喜歡你,還是你眼中只有那個せりか?」

「宜蓁跟你說的?」

「我逼她說的。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說,全部自己默默消化。但是她根本無法消化,我再不逼她說她就要崩潰了。怎麼樣?要怪宜蓁沒幫你保密?」

「我不是這…」

「康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組長嗎?因為叫你組長時,我只是客服二組客服專員謝宗翰。如果我是陳宜蓁、康家弘的朋友,那個叫你『康哥』的謝宗翰,我一定會對你發飆。我真的無法接受你那樣對待宜蓁。」

「…」

「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我剛從宜蓁家出來,她終於哭累睡著了。我現在手上提著一大袋支離破碎的せりか專輯。對,是她曾經最喜歡的那個せりか的專輯。對,她崩潰了,把所有的せりか專輯都砸爛了。每幾天就看你和せりか在公司樓下碰面。每看一次,她心就碎一次。在她身邊的我卻連把她的心碎撿起來都做不到,你知道有多痛苦嗎?」

「又不是只有我跟せりか,林欣瑜也在啊!而且我跟せりか又沒什麼。」

「你還是不懂對不對?全世界都看得出來你和せりか兩情相願,她那首歌還不夠明顯嗎?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就好了?宜蓁就會死心了,就算她知道你心裡沒有她,你只要還單身一天,她就還有留戀!她就是這麼傻!」

「…」

「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她受苦…真的沒有辦法…」

「康哥…我求你好嗎?去跟せりか告白吧…讓宜蓁從你那邊解脫…求你了…」謝宗翰講到最後都哽咽了。

「我…對不起…」

「不用‥只求你把這件事情了結,對大家都好…」

掛上了電話,嘗試消化這一切。

星期天下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還是沒消化掉謝宗翰昨天和我說的。最近的我沉於在和品欣和解的喜悅中,真的沒有注意到宜蓁的情況。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到任何人。

「啊…今天的信還沒拿。」走到樓下打開信箱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天,怎麼會有信呢?但卻看到一封信躺在我的信箱裡。

拿起那封信,沒有郵票和郵戳。收件人的地方寫著「康家弘」。

打開信封,信紙上娟秀的字跡很眼熟。那字跡常常出現在公司裡的文件上。

「康哥:

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昨天宗翰似乎很早就打電話去打擾了,我 代他向康哥道歉。宗翰說的那些也很抱歉,一定讓康哥很困擾,但我某種程 度上也很謝謝宗翰把我不想說也不敢說的話替我說了出來。不過宗翰似乎一 直有很大的誤解。他一直認為我對康哥還有所留戀,其實和せりか約會過後 我就知道我沒有機會了。康哥和せりか就像命中註定的一對一樣,過了時間 還是忘不了對方,過了十年還是能讓你們在這廣大的世界裡與對方相遇。在 你們的故事裡我只應該只是個過客,但我很任性自私的硬是把自己升成配角, 很不要臉吧?康哥,我並不是留戀,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十年的愧疚 和等待能獲得解脫。一邊是我的偶像,一邊是我愛的男人,如果能待在康哥 身邊的不能是我,我也希望兩情相願的你們能如願以償。康哥,偷偷跟你說 唷!せりか還是很在乎你,很喜歡你的唷!康哥不想要怎麼做才不會傷害任 何人,順著自己內心最真摯的感情,去大幹一番吧!哈哈,大幹一番好不像 我會說的話唷…總之,康哥加油唷!我永遠支持你們,只是很抱歉的是我也 要去過我的人生了,所以所有跟你們有關的事物我都要遺忘,不然是無法往 前走的。最後,讓任性自私的我再任性一次吧…康家弘,我愛你,謝謝你。

宜蓁」

手裡拿這著信,也顧不上我穿的是居家服,衝向宜蓁家,只求見她一面,就算現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但見到了就知道了。

但在宜蓁家門口見到的人卻不是宜蓁,而是腳邊放著一打啤酒,喝得微醺得謝宗翰。

「宜蓁呢?」我幾乎是吼得問他。

他看我一眼,一飲而盡手中那瓶啤酒,笑了笑。

那笑不是怒極返校,不是強顏歡笑,更不可能是會心一笑。

那笑我最清楚不過了,那是諷刺自己的無能,嘲笑自己的沒用,戲謔自己的可悲的淒涼笑容。

「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