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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drop(1)

浴室內霧氣氤氲,猶如失去重力的牛奶在空間中溢散,我關掉水龍頭,蓮蓬頭水聲一時安靜了下來,排水口向日葵花紋的漩渦咕嚕咕嚕聲取而代之。

我披上浴巾,以亞熱帶夏天的氣溫來說,我洗澡的水溫似乎太高了些。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習慣可以煮熟一隻青蛙。

我倒不希望在浴室裡被自己的洗澡水煮熟。

我面對鏡子,盯著沒戴眼鏡的自己的臉,好像比有帶眼鏡的時候更俐落,更有殺氣。

就連自己在大街上遇見這樣的兇神惡煞,也會毫不猶豫的避開他吧?為什麼會給人這樣的印象呢?是因為眼睛看起來必較大嗎?眼睛比較大看起來應該會比較可愛才對吧?就像少女漫畫那樣……

那應該會可愛到可怕……果然幻想產物就該留在幻想世界中,不應該跑來現實世界瞎攪和。

或許是極力想用近視的眼球看清楚視野內的東西而變得像是瞪人一樣了吧?

我一邊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一邊打開吹風機的電源。

嗚嗚嗚的運轉聲和由出風口出來的熱風一時占據所有的感官想像,我一遍一遍抓起自己的頭髮,吹整著,順手抹去鏡子上的迷霧。

突然,我看見鏡子裡,後方的浴室空間中,漂浮著「物體」。

我找不到更具體的形容,或許「物體」這個詞很抽象,但相當貼切,我看見的就是「物體」。

那東西沾染上室內逸散了差不多的霧氣,露水凝結在上頭,使它的存在輪廓清晰了起來。

「物體」約三公分那麼高,大約一張A4紙張的長寬,材質不明,沒有顏色,彷彿如果沒有霧水凝結在上頭,它的存在便完全透明,無從察覺。

我把吹風機電源關閉,視線從鏡子移開,轉身面對「物體」。它漂浮在我的前上方,位置比我的身高還要高,約兩公尺處。雖說是漂浮,卻完全感覺不到氣流的不穩定或其他外力的干擾,彷彿它以它的自身,理所當然的存在於此處似的。

我開始還疑這是不是小雪擅自買的前衛藝術擺飾或是某種不像是毛巾架的毛巾架。

可是她除了甜食以外,幾乎不花錢買東西。

這是我少數對她生活習性的了解,其餘的部分是一團謎,一概不知。

為了確認「物體」的材質,我伸手碰它。(說不定摸起來的觸感意外的柔軟……)

我的手指慢慢接近、慢慢接近……就在觸碰到「物體」的瞬間--它消失了。

嘩--室內下了一場短暫的露水小雨,那些冰冷的水體匯聚成微不足道的小水流沿著我赤裸的手指、手腕、上臂流淌,在手肘處滴落。

我一陣發寒,或許是因為冰冷的水流,或許是因為我意識到的事實。

--這個「物體」是ESP,也就是俗稱的「超能力」的產物,而且是與Angelos配合度高,實用級ESP的產物。

我只知道一個人,能夠做到這種事。

小雪。

待雪草。

Snowdrop.

雪一般華麗,霜一般冷硬,冬天的夜一般神祕的少女。

這應該是她的惡作劇,我必須親自向她確認,雖然她為了讓我緊張,不一定會向我說實話就是了。

觀賞我緊張的表情似乎是她的日常娛樂,真是個壞傢伙。

我這個人一旦扯上與ESP相關的事就會變得緊張兮兮,不是我太過神經質,這是必要的注意,與ESP有關的事,一個弄不好可能連小命都丟了,尤其牽扯上軍用級ESP。

我可不希望自己置身於有著各種危險的異能力者的日常,我是小人物罷了,我什麼也沒幹。更不希望自己置身這樣的日常卻不以為意,當一隻被逐漸加熱的水煮熟的青蛙。

唉……果然幻想產物就該乖乖地存在於幻想世界中,不應該跑來現實世界瞎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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