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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此生情未了

看到四爺那麼傷心,自己卻無能為力,雪舞的心很痛。

自從跟著奶奶離開,雪舞的眼淚哭乾了,心裡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

奶奶帶著雪舞來到一座院子,裡頭有間小屋,奶奶要她在房裡好好休息,雪舞躺了下來,只覺昏沉沉的,漸漸失去意識。

       

恍惚間,雪舞看到了她最心愛的兩個人。

        四爺穿著藍袍,深情的擁抱,絕望的吻,

        夫妻倆十指緊扣,捨不得分離,手掌心裡有著倆人的溫度,

        懷裡,平安熟睡著,這麼稚嫩的臉龐,微微向上的嘴角,

        多麼溫馨,可為什麼又覺心痛難忍,

        ……

        馮小憐用盡氣力訴說著她那許多不幸的遭遇,

      「你錯了,四爺最愛的是百姓……不是我……」

        四爺突然出現,用劍尖抵著馮小憐的脖子,

        忽然咻一聲,飛來一支箭,

        黑衣女子擋在四爺身前,那箭正中黑衣女子的胸口。

        高緯模糊卻陰冷的聲音忽然飄來:「這箭是要射向手足,還是心愛的女人?」

        「咻—」

        又一支箭射到,這時,中箭的卻是站在四爺身邊的馮小憐。

        ……

        四爺跪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黑衣女子,左胸口插著一支箭,撕心裂肺的哭喊:

      「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能死。」

      「我高長恭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妻子,僅有你,楊雪舞……」

        ……

「那黑衣女子不就是我嗎?」

雪舞想伸手摸向左邊被那箭射中的傷口,

 

「那支箭射中的是我的胸口!」

        可,怎麼摸不到任何東西?

「雪舞,雪舞啊!」奶奶輕聲的喊著,「雪舞!」

雪舞感到心口一陣溫熱,但覺身輕如若無物,渾身感覺不到一點重量。

雪舞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死了,四爺帶著那口裝著自己身體的木棺離開了,自己沒能追出去,沒能見到四爺的馬車駛往何處。

她努力睜開眼,當視線逐漸清晰,奶奶滿是皺紋與擔憂的容顏就在眼前。

     

「你醒啦!」奶奶說。

     

「奶奶……我……我怎麼睡著了?」雪舞好像忽然想到什麼,

     

「奶奶,你……你不是已經過世了嗎?我……我不是被高緯那支箭射中左胸,也毒……毒發身亡了嗎?我們……」    

     

「是啊!」

     

「那.……我……你……」

     

「雪舞啊!奶奶是特意來助你的,奶奶雖然已經離開人世,但別忘了,奶奶是神巫,可以來去自如。」奶奶心疼的撫摸著雪舞的臉,

       

「倒是你,你現在是中陰身,也就是介於人間與陰間的暫時身分。」

       

看著雪舞滿臉疑惑,奶奶繼續說:

「你是巫族天女,你有與生俱來的使命,你今生的任務尚未了結,命運還得牽引著你去面對許多困境,所以你這個巫族天女啊!是不會,也不能就這樣死於非命的。」

       

奶奶娓娓道來,

「你自小以守護蘭陵王為你一生的目標,而蘭陵王是為百姓而生,百姓還需要他,所以雪舞啊!你還不能卸下你的擔子啊!」

       

「奶奶,可……我不是死了嗎?」

       

「是的,不過奶奶只是暫時讓你以死亡之姿讓惡人絕了壞念頭。」

     

  奶奶繼續說:

「雪舞,你記得嗎?當初得知天女存在的人並非只有蘭陵王一人,還有那個來到村子裡要我占卜的黑衣人楊堅啊!他看到了你,聽到你為蘭陵王祈求平安時那份純真與愛民之心,他知道你一定能在亂世中成為明燈,指引明君終結亂世。」

       

「黑衣人楊堅?」雪舞滿臉疑惑。

       

奶奶嘆了一口氣,

「唉!雖然我收回了五色鳥,把白山村遷走,讓他再也找不到我們的村子,但是他已經知道你跟蘭陵王之間的命運息息相關,他也從宇文邕與蘭陵王都對你傾心一事,體認到你左右亂世的能力。」

       

奶奶憂心忡忡的說:

「他野心勃勃,韜光養晦,潛伏在周國已久,宇文邕此番意欲滅齊的幾次戰役,他都立下戰功,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更有甚者,偏偏他的本命星運逐漸轉強,眼看他已有機會成為亂世中的第五個強人。宇文邕日前已經攻克鄴城,雖然他曾答應你保全百姓,但是他為祖珽所害,已身中劇毒,最多也活不過三年。

宇文氏子孫雖眾,但說能善待百姓者,卻是沒有的。他們無力保住周國,所以,此後周國將漸入楊堅之手。為了奪取天下,楊堅不會無視於「得天女者得天下」這個大好機會的,如果你這時候還在蘭陵王身邊,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甚至會因此危害到蘭陵王的生命。」

     

「所以,奶奶,你是說……我……只是假死?」

     

「是啊!」

     

「可我現在的確沒了身體了呀!」

     

     

「看看這個!」奶奶引著雪舞來到另一個房間裡,

     

「這是……這是我……」眼前所見令雪舞困惑,

     

「是的,為了讓你能再活過來,我把你的身體從墳裡帶來這裡。」

       

潔白的床上躺著一個女子,正是天女楊雪舞,手腕上戴著刻著高長恭的那塊玉珮,面目蒼白但安詳。        

     

「奶奶,那四爺呢?他……」雪舞焦急的看著奶奶。

     

「沒錯,四爺親手把你葬在白山村咱故居旁的山坡上。他現在真的很傷心,不過你放心,為了小平安,他會堅強的活下去的,他帶著小平安隱居在長安城南邊。雪舞啊!你們夫妻倆情分未了,還要再一同為百姓努力呢!不過目前時機尚未成熟,你還不能與他相認。」奶奶慈祥的說,

       

「只是,奶奶沒想到那宇文邕,對你竟也如此情深義重!他因為你的死而悲痛欲絕,哭倒在朝殿之上呢!」

       

知道四爺跟平安都好,總算讓雪舞稍稍放心,但是一想起宇文邕中了毒,只剩不到三年的壽命,雪舞的心揪了起來,

       

「宇文邕是為了我才被祖珽抓住的,他也是為了我才被迫喝下那毒藥,他真的就這樣……不行,奶奶一定有辦法。」

       

雪舞對奶奶說:「奶奶,宇文邕的毒真的無藥可解嗎?奶奶你的醫術高明,又是神巫,你一定有辦法的。」

       

奶奶平靜的說:「雪舞,人的命數一定,奶奶也不能逆天而行啊!雖然宇文邕堪稱這亂世中還算值得期待的明君,他有足夠的霸氣,也有仁慈之心,但是無奈,他的命格過狹,無法成為一統亂世之君,因此宇文邕的死是上天註定的,奶奶也無能為力啊!」

       

雪舞不死心,忘了自己目前還沒有身體,

     

「那我……我至少得去提醒他小心楊堅呀!」

     

「雪舞!一切自有定數,你又怎能改變?楊堅雖然有篡位的野心,但他或許是宇文邕之後,另一個值得期待的明君啊!況且,短期內,他還不至於會影響到宇文邕所治理的周國。倒是你啊!」奶奶繼續說道,

       

「目前首要之務,是讓你回到你的身體裡,時間久了,恐怕你想回也回不去!」

奶奶拿起一旁的拐杖,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雪舞困惑的看著奶奶,只見奶奶的拐杖在床上來回揮動,躺在床上的身體原本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忽然,雪舞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張開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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