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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金黃色的夕陽醉人卻又孤寂的斜落山腰中央,淡橙帶紫的餘韻在天邊掙扎求存,不急著讓黑夜趕走,靜靜的,悄悄的要帶給人最後一點柔和浪漫的風情。在曠野上的軍營,點起了各處的火炬,把暗淡的天色添了點星火,一輪驚險的戰事過後,往往讓士兵顯得精神和心身都格外寂靜和疲憊,想家了,但無奈不得不留在這裡。

軍營開始準備大伙兒的晚餐,肉與炊飯的香味飄散在曠野,讓操練了一整天的士兵餓腸轆轆,口水猛吞,只好少喝幾杯,一解肚中的咕嚕叫聲。大伙兒在高談闊論,聊得高興歡樂,甚至唱起家鄉小調,也有些戰爭激昂的曲子,都拿出來讓他們邊唱邊喝,歡樂連連。

餘暉完全沒落之時,一條看上去單薄也落魄的身影拖著兩匹馬隨隨接近,守在營門的守衛一眼便認出此人是誰,頓時瞪大驚訝。他們叫囂說:「將……將……將軍!妳怎麼了!糟人伏擊!?」

羽霖澪全身上下滿是灰塵,神緒落魄也有不甘,而且身上有不少擦傷的傷口,仍在滲出血水,以將軍的身手,絕對不是被馬甩地,若不是被馬甩,那一定是糟人襲擊了!

誰!

誰這麼有種,竟公然偷襲咱們的將軍!

「帶紅兒和這匹馬去整理傷口,叫人燒熱水過來,我要洗澡,還有拿一些藥。」霖澪腦裡全是韻兒被帶走的畫面,她看到韻兒被帶走時回頭看著她的表情,是“害怕”、“驚慌”,現在一定在等她“救”了。

她要洗個澡,重整心情和頭腦,她誓要把七雲山寨鏟平!要不然被天下人知道她竟輸了給一個野蠻山寨男,真丟光羽家的臉!更沒臉再繼續當大家的將軍!若不是那個八狼野男人以多斯少,她又怎會輸給他!

在韻兒面前輸給了一個野男人,她不服!不甘!

寂靜的帶著滿身塵土走到她的營帳裡,默然抵著頭,彷彿在思考之中,害拿著晚餐的關氏兄弟不知如何是好,他們躡手躡腳的跟著進去,把晚餐放到木枱之上。他們兩兄弟跟了將軍也有幾年時間,即使行軍挫敗,她也從沒有這般洩氣不像洩氣,受傷又不像受傷的“挫敗”模樣。

難道,這便是將軍最受打擊的“死樣子”!?

甚麼事讓將軍懊惱了!?甚麼樣的人讓將軍徹底認為自己失敗了?

關缺環視了一下四周,卻敏銳的發現了一件事,暗裡疑惑之時,不得不悄聲地問胞兄關夕道:「哩,大哥,今天早上韻妹妹不是跟著將軍走去遊山玩水了嗎?怎麼現在只有將軍一個人回來?」

一言驚醒夢中人,關夕瞪大眼看著胞弟,指頭啪一聲,也悄聲說出他的推測:「莫非……她跟韻妹妹吵架了!所以才一臉死樣子般?」

「不會吧!」關缺又迷糊了。

「怎麼不會,你想想看,將軍平時那麼“大男人”氣,跟我們男人堆多了,舉子都有點粗魯,莫說我們男人不太懂女人心,何況她本身是個在男人堆中長大的女人,我猜,她比我們男人更不懂女人心哩!」關夕說得振振有詞,擲地有聲,彷彿好像事實便是如此。

關缺回憶將軍平常對韻妹的態度,又好像像大哥說的那樣子,不禁連連點頭,有點替將軍可憐,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成長環境,造就她外表女人,卻心如男人的笨!

他們的“悄悄說”,一點也不悄悄,羽霖澪再怎麼冷靜與呆然,也絕對把他們兩兄弟有點故意的對話聽進耳由,她不禁挑起眉毛,怒然瞪著兩兄弟,她在壓耐著心中那團火氣,叫自己別把這多管閒事又龜毛的兩兄弟轟出去,他們似乎還有那麼一點用處。

「我何時不懂女人心?」語調不冷不熱,卻這才惹起雞皮疙瘩。霖澪抬頭用一雙不溫不火的眸子射向兩兄弟,看起來整個人嚴謹且認真得很!

「啊!?將軍,怎麼偷聽人家兄弟說話這麼沒品!」關夕嘿嘿一笑,想用點幽默想打個圓場,這種時候,將軍實在不好惹。

「我偷聽你們說話?」又是一條不冷不熱,沒有絲毫情感在內的問話,讓氣溫頓降幾度,腳底忽然攝進了幾許寒意,讓兩兄弟同時打了個顫慄。

「啊!沒!將軍當然沒有,是我們說話太大聲了!」關缺趕緊轉風,才換來霖澪略為平和一點的視線。

這時候,有幾個士兵把洗澡桶子拿了進來,另外跟了兩個是拿著兩大桶熱水,分別把熱水和冷水混和,調教到適合洗澡的溫度,接著又有一名軍醫走進來,放下劍傷的藥和布條。

一輪的趕忙後,營帳又餘下了關氏兄弟與霖澪。他們三人你眼看我眼,互相瞪視,霖澪忽地站起來,開始解開衣衫。

「哇!幹!」關氏兄弟頓時轉身,準備離開。「將軍,在下先行告退。」

「站住!誰准你們走的?」霖澪已經脫下褲子,餘下一身女兒家的貼身衣物。

「將軍……難不妳想我們服侍淋浴?」這麼好康的事……不是常有。

霖澪跨進桶裡,水聲讓兩兄弟不禁吞了幾口口水,正要男人血氣方剛,慾火焚身想變大野狼轉身一探幻想中的女人裸體之時,卻聽見霖澪沉靜冷著的說:「韻兒被七雲山寨的八狼抓走了。」

「啥!?」關氏兄弟聞言驚呼且不可相信的轉身瞪向桶子裡的她,卻又驚覺怎可看一個女兒家身軀而又即時轉回身去,但各自暗暗腦裡已有水中若隱若現的雪白軀體。

「所以……」霖澪正想說出她想到的對策之時,她驚覺的瞪向營帳上方。

嘶一聲,一支箭勁度十足的破開了營頂,不偏不倚的在關氏兄弟兩顆頭顱之間穿過,直插在木柱之上,兩胞兄弟驚魂未定,幾乎嚇得澈了一泡尿,卻聞背後似乎將軍從水中起來,到他們見到將軍時,她只披了條布,大香肩露了出來,她伸手把箭拿下來,上面有一張紙條。

她直覺跟韻兒有關,快速打開紙條,快速看了一遍。

「將軍,何許人這麼大膽公然挑戰我們將軍!」關氏兄弟把紙條搶過來又看了遍,同時驚呼的瞪大眼,看著將軍。「將軍,那個八狼向妳單挑耶!」

冷冷的彎起笑意,沉靜冷哼,把紙條搶回來拿在手中蹂躪,眼眸裡是滿滿的怒意與堅貞,她把布條甩開再跨進水裡,冷冷地說:「給我餵飽紅兒、擦亮我的盔甲,再拿多一份晚餐給我!」

關氏胞兄弟背著她給笑著,他們知道……

將軍這次來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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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雲山寨,此寨建於彩霞山之顛,風景是名副其實的被七彩的霞雲包圍。若夏天太陽猛烈,霞氣消散,視野清晰的時候,放眼望去是整齊一排排且繞山婉廷的梯田、有寛闊連綿的河流,群樹起舞,而樹林的中央,擁有一個清到在山峰看下去也能看到水底小魚在遊玩的彩石湖。

風景說有多怡人就有多怡人,說它是神仙住的地方也不為過,別人猜測能建在這裡的,一定是甚麼爵爺、親王、大臣的古雅別緻的府第。可這麼怡人的地方,建的是粗野狂派的山寨。住的,全是粗聲粗氣,不懂溫柔風情、沒半點墨水的粗男人一堆。

救人行動來去如風的迅速,前一刻幾乎整個山寨出動去“營救”奪韻的兄弟,不出幾個時辰就大舉回來,領頭的當然是載著韻兒的八狼。「唹!」他拉停馬兒,俐落的跳下馬,卻還有一點男人風度的轉身,伸手“扶”韻兒下來。

奪韻一下馬,便當著八狼手下面前扭住八狼的耳朵,一點面子也不給的低吼道:「小八,你這在搞甚麼!」

被扭痛的耳朵也不及被問的那麼愣然,八狼征然的瞪著一臉怒火的嬌美臉容,怎麼她連生氣都這麼美艷動人!?八狼抓抓一頭亂草,又抓了抓臉蛋解説:「救……救妳啊。」

難道她笨了?他大費周張就是為了從那個羽娘娘手中救她啊!她怎麼反問他怎麼了?

「救我?我還需要你救嗎?當年是誰從三大惡人手中救了你?」奪韻翻了白眼一粒。

「可是……妳不是被羽娘娘抓了嗎?妳說過妳是朝庭通緝犯啊……我以為……」八狼被奪韻的怒眼瞪得聲音愈說愈細,愈說愈輕,頭也漸漸的低下來,最終連眼尾也不敢瞄向正怒髮衝冠的她。

「你以為?」奪韻把柳尾往上揚,聲音也高了幾分貝,語氣隱含著嘲弄。

「難道不是嗎?」八狼作最後的掙扎,打著一記應該是他“做對的吧”的眸子瞅住她愈生氣愈嬌艷的臉頰。

「不是!我只是……」奪韻正要開腔想說她是自願跟著他口中所說的“羽娘娘”,可想起這樣看起來很丟人臉時,衝到舌尖的話頓時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接著扭著他的耳朵走前了幾步,壓低他太高的身高,在他耳邊低語:「笨!我武功高強又怎會不是羽娘娘的對手!我只是假裝被她抓到軍營,目的就是要把她行軍時的習慣和日常出入的地方記錄下來,好讓顧我辦事的顧主一舉打敗羽娘娘的軍隊。」

「這……」雖則八狼是笨,但若韻兒這麼做的話……

「韻兒,這會讓大宋軍隊實力削減啊!到時候又像幾十年前被敵國趁機揮軍侵入宋境,那不就慘了?」到時候又要兵荒馬亂了。

「嘖!不是!那人只是跟羽霖澪有仇,想親自找機會殺了她啦!好啦,你這麼笨就是不懂,總之你好心救錯人,現在怎辦!我不能就這麼回去說我從你手中逃出來啊!我不能給她知道我懂武功,更不能讓她知道我是通緝犯!」

「這個嘛……」八狼轉動眼眸,叮一聲,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壓根兒在韻兒耳邊說著悄悄話,韻兒則邊聽邊點頭,最後還裂開了嘴兒!不禁捏了一把他的俊又兇巴巴的臉頰,稱讚道:「好!小八,結識你這麼久,最聰明這一會了!」

「嘿嘿~當然!那今天就待在山寨吧!我們前陣子搶了路過富商的銀財,其中搜括到幾壇香醇可口,入口甘甜清香的好酒!我們今晚就不醉無歸!」八狼舉刀轉向兄弟們,大聲宣佈,今晚,七雲山寨要好好熱鬧、熱鬧一翻。

入夜,山寨點起火光,闊大的前堂與連接的花園裡,擺滿了木枱,上面全是美味的打獵回來的野免、野鹿的烤肉,少不了一定是中午八狼所說的那些香醇可口又清甜的美酒。

兄弟們一群一群的互灌,而一寨之主八狼、二當家玖狐、三當家拾獅和朝庭通緝犯奪韻則坐在堂席上,聊著近些年的“搶劫”事業,也互相灌一下小酒,但大家都相當節制,以免使向來酒量一般的韻妹妹沒喝幾杯就醉倒。

喝到深夜,外面的兄弟們有的已醉倒就地躺著大睡,還有點清醒的都已回房去,餘下是他們四個人,仍一小杯一小杯的倒酒喝,忽地,八狼喝得兩頰漲紅,眼神迷茫茫的指著拾獅道:「哩,小拾啊!」

「怎麼啦,八哥。」拾獅酒量是他們之中最好的,到現在,他只是有點臉紅和頭暈,但意識還清醒得很。

八狼傻呼呼的笑了笑,指著他的鼻子嘲笑說:「聞說你的臂力和眼界又強了不少,有點誇大吧?」

「誰說是誇大!我拾獅是全寨臂力最好的!能把箭射向百丈也沖力十足!」他拍桌站起來,滿眼怒火,他兩條肌肉發達的手臂,卻真的壯如其名──如獅子的強勁!

「好!現在就跟大哥一起去一個地方,我要你射一支最遠最勁的箭給大哥看!」八狼也立起來,拍拍他的肌肉,嗯……真結實。

奪韻喝得有點茫了,人家站起來,她也站起來,同樣也拍了拾獅的手臂,卻拍痛了她的手心!

「靠!怎麼這麼硬啊!」奪韻跌倒在拾獅的身側,她抓住他兩隻小手也包不住的手臂,隨即用力咬下去。

哇!很硬!

「啊!!!!!!」酒蟲全跑,拾獅吃痛的把她往外推,順道推到八哥懷去。

「操她娘的!八哥,看好你的女人啦!怎麼能這就偷咬一個好男人的手臂呢!」他擦著被咬的地方,口水滿是,有點噁,而光結幼黑的肌肉之上,出現了一個很不合襯的小牙印!

「呿!你媽的!她要咬誰就咬誰!她喜歡咬你屁股你也得脫褲子給她咬!」八狼喝得思想亂了一通,擁著懷間已瞇眼淺睡的嬌驅,心滿是濃濃的寵愛。

「瘋子!玖哥,你倒要說說八哥啦!」拾獅硬把只想在一邊看好戲的玖狐扯進來。

玖狐聳聳肩,在山寨中,玖狐讀過少許書,外表也是山寨裡最斯文,他不會往外跟著搶劫,他是主要在寨中處理大小事務,把搶回來的錢財分配給兄弟等,但別以為他是主內就不會打架,他狼起來,八狼也跟他只是平手。

「八哥要你跟他去射箭,快走吧,少來煩我品嚐美酒。」說時,他又倒了一杯,細細地吮在嘴邊。

「對!快跟我來!拾弟。」八狼把懷中的韻兒掉給玖弟,接著抓住拾弟的衣領,拎住他就往外走。

噗!

一條軟綿綿的女人軀體就倒在他的懷中,玖狐低首盯著紅著臉、嫩唇光澤粉紅的韻兒,未有男人該有的慾望,只有懊惱該怎麼處理這個醉倒的女人,他輕嘆一聲,也沒有男人的溫柔,單手將她扛在肩上,另一手則拿走他還有一半的酒瓶,邊往八哥一直留給韻兒的閏房方向走,一邊細細品嚐。

另一邊,郊野的小山丘的隱敝高草之處,兩個酒氣薰天的大男人躡手躡腳的躲在其中,拾獅手執他專屬的弓箭,眼眸有點失焦,他打了自己的臉一記,頓時痛得集中精神。

可在他要射出這箭之時,八狼阻止了,「等等!把這個綁上去才行。」八狼把早就準備好的紙條綁在箭上,吩咐道:「記住,不能射中營帳裡的人喔!」

「八哥,原來你另有目的!」拾獅不滿的抱怨。

「嘖!叫你做就做,哪來這麼多廢話!快點!」八狼打他頭一掌,更狼瞪了一眼。

「切!」拾獅摸摸鼻子,再次瞄準,雖則營帳裡是看不清有甚麼人,但他對準了營帳的四角的其中一角,那一定是一條木柱吧!手臂一拉,弓弦幾乎好像要被他拉斷似的繃緊。

嚯!

箭眨眼離開了他的手和弓,要比風好像要快的速度,直往那個八哥指定的營帳,漂亮的穿破布頂,準備無誤的落在木柱之上。

「怎樣,八哥,厲害吧!」拾獅自問天子嬌子般往八狼瞄去。

「是是,厲害到不行!好啦,任務完成,回去休息,明天我可要單挑羽娘娘呢!」蹲太久,他站起來伸個大懶腰,扭扭脖子準備騎馬回去。

拾獅聞言瞪大了眼,高呼:「甚麼!八哥,別告訴我剛才那箭上的是戰書!」八哥要單挑羽娘娘,這是啥的狀況!

八狼已騎到馬上,白了拾弟一眼,「對,那是戰書!快走啦!你想留在這裡餵蚊子嗎!」說時,他拍了拍手臂等,有蚊子想釘他的血!他不管了,便策馬奔回去了。

「嘖!大哥!等等!!把事情說清楚啊!跟羽娘娘單挑,輸定的啦!」拾獅飛快跳上馬,策馬跟上去。

遠遠的一邊,聽到是八狼責罵拾弟看扁他,接著是兄弟互數不是的打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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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初出光嚇嚇,千山萬山如火發。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夜幕漸漸被擊退,留有餘韻的黯淡一絲絲的掙扎求存。晨光縷縷的乍現在天際,晨風吹起黃沙,黃沙捲起塵土,襲向天還沒亮透就已有所騷動的曠野軍營處。士兵陸續起來洗臉,準備在早飯前做慣例的晨操,而灶兵則已開始把食材切塊,開爐煮食。

該是寧靜的晨曦,一點也不寧靜。

將軍營幕裡,霖澪整夜只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關氏兄弟則天沒亮就過來她這,正替她穿上已擦亮的盔甲。整裝待發,霖澪穿起盔甲的樣子硬朗無比,神緒堅貞不異,關缺把她的佩劍掛於腰間,關夕捧著頭盔,彎腰遞上去,霖澪拿過來套上,項盔端上有一條長長的羽毛以拋物線彎後,羽毛是用百鳥製作而成,看起來神氣非凡!

「把紅兒餵好早點了嗎?」霖澪站在銅鏡前面,整理一些細碎的地方。例如領子、袖口、腰帶等。

「餵好了,紅兒好像知道將軍要出戰似的,胃口很好,吃了廿根蘿蔔,精神十分良好,眼神很有鬥志!腳上的傷一點影響都沒有。」關夕裂開歡懷的笑著稟報。

「嗯,等會我出去,別跟著來,也別讓兄弟們知道,若有兄弟問起,就說我只是去視察地方,若確定安全,就可以提早回西城看守,不用再駐守野外。」霖澪摸摸手腕上的結手繩,上面穿了一道平安符,是娘親自她入伍時就給她的了,她每次出戰,都會戴上的。

「嗄!真的!?」這個“藉口”倒讓兩兄弟瞠目了。他們還以為,那個白目王子剛徹退不足廿天,應該還有一段日子要留在這兒紮營的。

霖澪彎著嘴兒,轉身掃了他們一眼,慢吞吞說:「對,這也是事實的一部分,那個白目王子應該不敢再侵犯,那群合作的山寨沒了靠山,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前些日子也有到四周視察的,只是沒跟你們說。」例如昨天她獨自離開,卻被韻兒追上來,是為了視察,誰知視察不到一會兒,韻兒就被抓走!

「哇~爽!大哥,你可以見你的蝶兒了!」關缺拍了大哥的肩.

「幹!你也可以見你的泙兒啊!」關夕不甘的也叩了胞弟的頭盔。

遠戰在野外快四五個月,許多兄弟都已經身心疲憊,加上思念妻兒,士氣已有一定的回落,有開始露出疲懶了。

「夠了!快到戰書上約好的時候,我要出發了。」霖澪沒了這胞兄弟的徹了,白一眼便掀開幕走出去。

卻正要走出去時,又聞後頭的雙胞胎一唱一和起來。

「將軍,對,就要這個勁兒!去把那個黃小八打飛,把咱們的嫂子奪回來!」關缺兩眼火苗射出來,可要救人的卻不是他。

「甚麼嫂子!」霖澪兩頰窘意的羞紅著,她完全沒有想到那方面去!可聽了他的話,心裡卻某一處認同了!?

媽的!甚麼嫂子!她也是女人!關缺是否最近皮在癢了!

可她幹嘛會特別在意那女人的危險?她更在意她是否是黃花閏女!更不想她總黏在男人堆上去!

幹!別想了!救了她回來再去想吧!

她像風的快步脫進那雙多嘴胞兄弟,卻遠遠的她還是聽見……

「哥,你可瞧見將軍剛才臉紅?」關缺蹙眉問。

「好像有。」關夕也跟著蹙眉回答。

然後,他們發揮胞兄弟的感應力,同時看向對方……

「娘死了!」異口同聲,不管是語調節奏都是一模一樣!

全身打了個冷顫,胞兄弟便找樂兒去。

縱使樣子其實有點分別,都難以不能說他們不是胞兄弟!

霖澪差點氣得要轉身先打他們一頓才出發,可無奈她對這胞兄弟太熟悉了,就由他們亂說瘋話去。她走到紅兒專屬的休息的小馬棚,聞腳步聲,紅兒已挺起了身軀,眼神光潔清靈的盯著走過來的主人。霖澪微微笑著,拉著繮繩,摸上它那順滑的細毛,自言道:「紅兒,跟了我這麼久,甚麼大場面你是沒見過,我不會讓你死的,還能把韻兒走回來,知道嗎?」

「嘿~嘿~」紅兒噴了口氣,眼神霎時更添上一點戰無不勝的戰意。

「嗯!這就對了!」霖澪把它從馬棚中牽出來,單腳踏在其中一邊,略施力氣,便俐落乾脆就騎到馬背上了。

她拍拍紅兒的前肌,紅兒嘿一聲回應了她,「喝!」她指揮它慢走在軍營,往出口方向去。

守門的士兵見此即時敬禮,打開木欄讓她過去。

霖澪離開之後,大伙兒都搶著把關氏兄弟抓起來,若平時,他們都不會這麼著緊,可偏偏將軍是穿著整套盔甲,十足要與敵人開戰時的模樣。他們幾百人困著關氏胞兄弟“問話”,管他們是他們的上司,誓要問到底甚麼事讓將軍要披甲獨自外出去!

關氏胞兄弟臉露難色,三條線在額上滲出,冷汗岑岑,但他們本著自我的風格,風趣幽點卻不失“真誠”的把“真相”告知大家。大家聽見可以回去西城,都紛紛興高采烈的,打起精神去晨操了。

意氣風發,長長的羽毛因奔跑的速度在半空盪起,盔甲的碰撞發出的鏘鏘聲響遍整個清早寧靜的山林。俐落漂亮的跳過倒下的枯樹,踏上水溝濺起的水花,也無算霖澪此刻必勝的心情,她自信滿瀉,己把昨天的挫敗當成一塊肥肉,硬生生的把它消化掉,把悲憤化為此刻的神勇。

不出半個時辰,紅兒和她,已來到約定的地點,是彩石湖的湖邊。

湖中的彩石色彩斑斕,若陽光猛烈一點穿透了湖水的話,會讓湖水反射著彩石的色彩,整個清藍的湖水霎時會五彩繽紛,猶如不是人間的湖泊,讓人甚至想跳進去,一探彩湖裡的世界。

霖澪拉扯著紅兒來回踱步,她挑起眉角,直瞅樹林那方,未幾,冷冷的哼聲,目光頓變得銳利,開口猶如命令道:「出來,躲著難道就能再次偷襲本將軍!」

草叢登時發出窸窣的聲音,三個大黑影緩緩從昏暗的樹林之間走出來,三匹高壯的雄馬也意氣風發的緩步走出來,略走前幾步的八狼的馬上,同時騎著了被綁了手和封了嘴的奪韻,八狼牽著馬停下,拾獅與玖狐也一同停在後面,同一刻從馬背上下來。

八狼粗野的把奪韻扯下馬背,狀似有力但實察很溫柔的把她推給兩為弟弟去,他瞅著羽娘娘放聲大笑,「哈哈哈~昨夜我三兄弟已享用完畢,今天約妳到來,就想看看妳有否實力從我褲襠下搶她走囉!」

聞言,莫說霖澪驚訝加震怒,連後面玖狐、拾獅和韻兒也十分驚訝的張著嘴瞠目了!

哇靠!八哥不是這樣害他們兩兄弟吧!他們不想死在羽娘娘的劍下耶!

小八他在說甚麼!甚麼享用!糟了!那個“大男人”聽見一定怒紅了眼!而她真的跳進黃河也满不掉那個已“享用”的罪名!

霖澪怒瞪大眼睛,咬牙切齒怒著低吼道:「你……你……畜生!你敢碰她!!看我今天如何把你劈開十八塊,拿去餵狗!!!!!」

怒氣已蓋過理智,霖澪怒紅了眼眸,拔劍速度極快地滑向八狼身上就斬下去,八狼驚險之下也用刀擋住,才不至於一來就死於她劍下。刀光劍影之間,兩人動作速度都俐落好看,好比在榕樹頭下聽講故老老說武俠故事時的打鬥情節。而冷眼旁觀的三個人已坐在石塊之上,他們十分欣賞這塊單挑之戰,若說差了點甚麼,想必是一些零嘴或大塊肉和燒酒。

刀影沉重卻乾脆俐落不帶拖拉,劍光看似薄弱無力卻靈活有勁。兩人的武功是有段距離,但八狼自小打架打大,幾乎看穿武功在他之上的霖澪的下一步路向,這種雞同鴨鬥的戰況之下,誰也沒有佔盡上風。

後面三個看戲的“旁觀者”開始討論起這場戰事。

哇!靈活的迴旋飛踢、多變的又狠勁的劍斬!厲害!

嘖!肌肉橫生的直拳、依靠危機反應的亂劈!遜死!

「哩,韻妹妹,大哥的表現好像跟早上說的不一樣耶!他明明說裝跟羽娘娘過兩招唄!怎麼我覺得他越打越起勁兒了?甚至好像拼老命了!」拾獅抓頭摳臉的滿嘴疑問。

玖狐好笑的扯起嘴角,翻個白眼給對情愛遲鈍很深的拾弟一眼,代為回答:「拾弟你的四肢發達,但頭腦有待改進!看大哥一定是打出真格來了!說到心愛的女人啊,誰會這樣就讓出去!他剛開始說的那句話,就想證明韻妹妹是他的所有物,牛鬼蛇神都不能搶走!」

奪韻忍不住吐出口裡的白布,回眸怒瞪兩個小八的“好兄弟”,一臉鄙視說:「喂喂喂,小狐、小獅,我大大一個奪韻還在這,你們有點良心別說得那麼噁心行不行!」甚麼是小八的所有物!噁!她只把小八看成她的玩具……呃……現在有升級,把他看成大哥哥看而已!

當年,她又完成一項遺背良心的殺人任務,在回山莊路途上,她經過一個小村,在那裡找了個小茶棧歇腳喝杯茶水解渴,誰料給她遇上三個兇神惡殺的地方惡霸,三個惡霸隨手就問擺檔的可憐村民要錢,為怕事,村民只好都給了。

本來是不關她奪韻的事,她也從來不太雞婆去理事,怎料三名惡霸見到路邊已經躲到一角的標緻可人兒,上前就抓住那個姑娘,還想當場把那姑娘兒“吃”得裡裡外外都乾淨。

四周無人願意出手阻止,也不敢!

奪韻眼下有點不忍心,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幫忙,卻未幾殺出一個毛頭小子,毛頭小子肌肉還挺發達,可惜,肌肉是有了,但心口只掛個勇字,出手先往人家背後偷襲,他一個毛小子怎會是三個惡霸的手腳,很快勇字沒了,只有被打的份兒!

她本想都想幫那姑娘,現在可好,那毛頭子子已被打到鼻血直流,她把心一橫,就過去拍拍其中一個還狠踢毛頭子的惡霸肩膀。

惡霸才轉身,一個小掌就打在自家肚裡,人飛到幾丈之遠,肚裡的內臟好像都被打碎似的挍痛!而眨眼之下,其他兩名惡霸也被她小小一掌也打飛了。

那被嚇壞的姑娘道謝後怕得趕快回家,她正想離開時,地上被打得像豬頭的毛頭小子卻抓住了她的腳。

她眼定的瞅住他,而他也抬起他的豬頭臉瞅著自己。

自此,她和八狼結了緣。

她把他當消遣的“玩具”,而他則把她從此捧在心裡。

「哼,我大哥喜歡妳全寨都知道,而且他們認定妳是他們的嫂子了。」小狐?她把他玖狐這麼擲地有聲的名字說得像小狗似的!

「你們也不去阻止嗎!你們不會暗示我只把他當哥哥看?」奪韻很懷疑他們是存心想害小八傷心。

明明神女罷明完全沒心,襄王也請旁人指點、指點,別讓他作夢!

「阻止不了啊!韻妹,我也覺得妳來當我們的嫂子很合適。」拾獅嘿嘿露出明是作弄她的笑容,但心裡也想,其實她來當嫂子真的很合適。

這番話惹來玖狐的認同,高聲的笑出來,更拍拍拾弟的肩,大讚他說得太好了!

「屁!」奪韻決定翻他們白眼之後再不跟他們說話!那只會縮減她的壽命!她會吐血吐更多!

三位旁觀者因那句髒話後再沒話可說,同樣把眼睛放回戰況上去。

回歸單挑的戰況,雖則小八打架打大,一有危險身體便自然反應抵擋,但面對武功高一班的霖澪,他漸漸已處在弱勢,完全找不到攻擊的時機,只能頻頻抵禦。霖澪怒火沖天,每一招都是拿八狼的命為前提,而且耳邊總飄來“已享用”的幻聽,驅使她越打越勇,越打越把怒意遷到八狼身上去!

霖澪眼裡的八狼,直直就是一條蓄生,還是會對月“哎喔”淫叫的的大野狼!

八狼節節敗退,退到以為自己在看布袋戲的三人邦的五步之內的範圍,畫像更“逼真”,“音效”更神似,連帶氣氛也異常的緊張。玖狐與拾獅明白大哥若不自己輸掉,就真的會被羽娘娘打敗,甚至正中致命一擊,直接到閰王那兒報到!

但大哥出發前吩咐過,絕不能暗中幫忙的。怎辦?真糟糕!

奪韻納悶著氣,暗罵:死小八,就說你笨死了!再不輸,霖澪一定直把你頭砍下來!

她不想小八受傷,更不想小八當真一不小心被霖澪砍下頭,在根本綁得鬆到不行的情況下,她腰後的手掏出了一粒小石,輕輕則身,對準小八的腳射過去。八狼的腳一拐,避開了霖澪劈下來的一擊之外,也整個人趴了下來,正當霖澪想一劍刺下去時,她打眼色要玖狐、拾獅出手阻擋。

玖狐、拾獅掏刀擋住了她刺向大哥的一劍,異口同聲道:「哩哩,羽娘娘,勝負已分,何必要趕盡殺絕,大哥我們扛走,那麼那位姑娘兒就給妳扛走,不拖不欠。」

可霖澪一點也不想!她不但想殺了那隻八狗,更想把他們全殺了!最好她回去帶兵,把全寨滅了!!!!

韻兒見她好像不放棄,為怕她真的不放過他們三兄弟,情急之下,打眼色要他們快扛八狼走,而她霎時裝出害怕的叫喊:「鳴……霖澪,我很害怕……別打了……救我回去……救我回去……哇~~」見她有些遲疑,只好真的迫出兩行清淚來。

霖澪聞言她可憐兮兮的呼救聲外加珍貴的淚珠,遲疑馬上回神,收起劍,兩腳把他們踹倒在地上去。她跑過去蹲下來,雙臂緊緊地擁著她,摸著她的頭顱,歉意萬分說:「我該昨晚就來救妳……我該死的……讓妳……讓妳……受辱了!」

「不會……只要妳願意來,我就高興了,我只想回去……快點帶我回去……」韻兒“苦苦哀求”,在她把她擁著的時候,打眼色要那兩兄弟快把內心受傷的八狼扛走。

霖澪管不了那三兄弟已騎馬逃去,醒覺她被綁著,速迅解開繩子,完全沒覺得怎麼繩子才輕輕一拉就鬆脫了,她抱起她,溫柔細軟道:「我們回去,別害怕,若沒男人願意娶妳,我會照顧妳一輩子的。」

轟!

像一顆炮彈射向心臟,奪韻對她這個“一輩子”的承諾而心口突然像被火燒似的熱燙,她雙臂緊緊的攀著她的脖子以免自己會掉下來,眸子則離不開她戴上頭盔的側臉,特別是她說那句話時的神情,多麼有讓人相信的力量!

她感動!從沒有這般溫熱的暖流穿過心扉的,好像自己不再是朝庭、江湖口中那麼可怕的“魔頭”,甚至,她是要被人──霖澪保護的!

除了姐姐們,霖澪是第一個會讓她能有安心安全的感覺,她眸子漾著一抹濕意,忽然圈緊她,把臉埋在她的脖子之間,低聲鳴咽的輕說:「謝謝妳……霖澪。」

腳步頓了頓,霖澪微低臉頰,精亮的明眸抹上了一攤柔水,嘴角微揚,接著滿臉微微春風的讓兩個人騎到馬上。

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再不是“喂”了。

原來,她娘親給她這個名字,是如此迷人醉境。

策馬緩步的慢慢往軍營方向回去,是故意放慢了腳步,獨享兩個人不說話,只聽彼此呼吸聲與心跳聲的兩個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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