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色》01

“我回來了。”宇智波佐助開門,挽著一盒蛋糕,迎接他的是一間黝黑的房屋。他在黑暗中吐了一口氣,拍下燈掣,一室明亮,卻顯得空洞冰冷。明明都是初春,乍暖還寒是正常,可忽然一股寒流來襲,剛收起的大衣又被他翻出來,這天只有攝氏五度。

“櫻?”佐助特意高叫一聲,無人回應,他這才把蛋糕盒放到桌上,給櫻撥了一通電話,如他所料,沒人接聽。粗野地扔下手機,他低咒   :   “這傢伙。”

不是說好要慶祝生日嗎?   三月廿八日,春野櫻的生日。同居五年,每年櫻均希望他能為她慶生,盡管佐助實在不明白女人為何重視各種紀念日。

以往佐助空下一整天跟櫻約會、賞櫻,但今年,櫻說醫院的實習工作繁重,要待在醫院。他原應感到輕鬆,但內心又像空了一塊似的,問道   :   “那天你不回家嗎?”

“不……我又不是住在醫院。”這半年來,櫻在吃飯後,會窩在沙發看一會兒閒書,洗碗的工作則交給佐助,她的理由是   :   他們只是室友關係,她負責做飯跟大部分家務,要佐助洗碗,也不過分。沒錯,不過一直以來她都自願做所有家事,沒要求他幫忙,他才袖手旁觀。

“那麼,我買生日蛋糕回來,”佐助慶幸自己躲在廚房洗碗,使櫻看不見他窘迫的樣子   :   “你好像挺愛吃甜的。”

等了好一會兒,櫻沒有回應,佐助才探頭出來問   :   “櫻?”

她正沉浸於書中的內容,被佐助以稍大聲量叫了一聲,幾乎要從沙發彈跳起來,抬頭對上佐助的眼睛   :   “怎麼了?”

“我剛剛問你,好不好。”

櫻歪了歪頭,便說   :   “哦?   嗯,好。”

那是上星期的事。佐助最近見櫻心不在焉,這幾個月又幾乎以醫院為家,一個月還不知有沒有一半日子是待在家裡,便特地去了一間高級的餅家,訂了最昂貴的蛋糕,誰知現在回來,連人影也沒見著。

他為了空下這半日,硬是將今天的工作堆到昨天完成,已經超過廿四小時沒睡。

鈴聲響起,是櫻的來電,他忙不迭接電話   :   “你到哪裡去了?”

“我?   我在醫院。”櫻的聲音有點困惑。

“……什麼時候回來?”佐助捏了捏發痛的眉心。

“今晚不回來,要通宵工作。”

“你那是什麼實習工作?   怎麼一天到晚都要通宵的?   那蛋糕要怎麼辦?”佐助忍不住粗聲地說。

另一端的櫻低叫一聲   :   “我都忘了!   我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對不起,佐助君,蛋糕的話,請放在冰箱,我明天回來吃。你先去睡好了。”

“那你明天幾點回來……”

可是櫻似乎忽然有工作,趕緊說   :   “對不起,我要回去當值,再談。”

又是這樣。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消失許久的早餐、便當   ;   由去年聖誕開始就沒有過節   ;   情人節例牌收到的巧克力,也沒了   ;   談不過五分鐘的電話   ;   還有這天,沒有一起慶祝的生日。對於這一切,宇智波佐助心裡有疑問,卻不屑問。

對於他,春野櫻是一個伙伴,但不是必需品,亦不是洩慾工具。要女人,身邊有不少,比春野櫻漂亮的有很多,最重要的是,方便,各取所需,沒有手尾,大家也是出來玩玩。

但櫻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佐助知道,這個女人不能輕易碰,太執著,而且聰明,若有了太深瓜葛,這一生就被她賴上。她為他做了太多事,有時不合情理,太體貼,像一個母親、女友、好友,又沒有責任。

漸漸的,他習慣了這種安心感。一想起家,就想起春野櫻,反正有她打點好這一切,他唯一要做的,是給她一筆生活費,好讓她張羅一切,佐助從大學或職場回家,就可以吃飯、洗澡,在櫻的絮語下,度過一個平凡的晚上。

他沒問過,為什麼春野櫻要為他做這一切   :   反正這一切不是出於他的要求,既然舒適,又何不享受一下?   沒有感謝,理所當然生活在春野櫻毫無束縛的溫柔裡。

但是,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改變?   直至這一刻,佐助猛然察覺,櫻收回許多她本來給出的東西。但開口向她要求,又顯得他好像非要春野櫻這個人不可。

佐助拍了拍愈發沉重的頭,決定停止思考,先去睡覺。反正明天沒有工作,只須回大學上課。若起不了床,就蹺課一天,也好當面問櫻,到底為什麼最近半年,醫院的工作忽然變得如此繁重。

次日佐助醒來,是因為日光穿透深藍薄紗窗簾,正正落在他眼皮上方,光得使他睜開眼時,油然感到痛,又以手背掩著眼。翻了翻身,從床邊的小櫃子取來手機,已是下午三點。竟然足足睡了十二小時。

模特兒的生活便是日夜顛倒,佐助總是工作到極點才去睡,有次睡了十六七小時才起來。

先去廚房喝一杯水,不經意打開冰箱,見到蛋糕缺了一角。他連忙放下水杯,轉去敲敲櫻的房門,便聽到櫻說   :   “起床了嗎?”

扭開門把,毛躁地走進去,櫻穿著中袖白襯衣、米色毛衣背心、酒紅色格子絨布短裙,內襯黑色絲襪,頭上則別了一個紅色格子蝴蝶結,漂亮得不似家居服。她開著電腦看最新的網上醫學雜誌,還在吃蛋糕,嘴邊黏著奶油。

佐助為她揩去奶油跡,平靜地問   :   “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七八點吧。見你在睡,就沒有吵你。”櫻不著痕跡地後退一下,讓佐助的手碰不到她的臉,雙眼浮起盈盈笑意   :   “等下又出去了。爸媽吵著說許久沒見過我,要我回去吃飯。”

“今晚又不留在家吃飯?”佐助擰眉,上次跟櫻在家裡同桌吃飯,已是一兩星期前的事。

櫻又分神看著電腦, 勾起尾指按著往下的鍵,快速地閱讀大量英文   :   “我這個月有十天都在家吃飯,只是剛好你外去工作而已。”

“真是巧合。”佐助說,他愛坐在櫻的床上,被她的香氣包圍。明明用同一種洗髮水、沐浴乳,櫻的身上偏偏多出一陣清香。她從不用香水,所用的護膚品不多,都是香味極淡的,真不知她身上清淡的香味,是從何而來。

“可不是。”櫻吃完蛋糕,舔了舔唇,並沒留意到佐助一直盯著她的側臉。直至佐助說了以下的話,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   “我今天沒事做,陪你回去春野家吃飯。”

櫻玉手一顫,本來握著的銀叉子咣噹一聲掉在玻璃碟。她瞟了佐助一眼,勉強地微笑說   :   “但是……那個……因為今天是有點重要的家族聚會,所以……”她把頰邊長長的頭髮撩到耳後,垂著眼   :   “不如下次把鳴人、佐井、井野他們都叫來我家,搞個朋友聚會。不然……”

佐助隱隱知道她要說什麼,仍問   :   “不然怎樣?”

“我不知道,”櫻又拾起叉子,機械式地把蛋糕一口口送進嘴裡   :   “我不知道,要怎樣跟爸媽解釋佐助君跟我的關係。”  

她忽然攏起一把長髮——自佐助認識櫻以來,她一直蓄著及腰的長髮——又一陣恍神,碧綠的眼眸有許多佐助讀不懂的情緒,良久,她才說   :   “差不多要走了。明天要在醫院通宵工作,今晚在老家睡。佐助君後日有通告對吧?   那我們大概三天後再見。”

春野櫻拿起白色的手袋離去,佐助看著她的背影,感到異常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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