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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冤家】

龍棲山,位於赤壁東北側,遠觀似如一條巨龍蟠旋而臥,故以此命名之,其此山日夜溫差極大,故此山並無人在此居住,由山頂並分南北兩河,分流而下,南河名曰「歸龍溪」,分流山桓外側,佈於山下凌武鎮西南而出,蜿蜒青木林內,分支小河數條,末至青木林南側濟梁為「臥龍潭」。另一北河名曰「龍脊河」,其由山背而下,導流北向經由曲雲港、淮南平原後回注邊海。龍脊河早年因地質貧瘠,且兼山背地形陡峭,所引之地形逆風,長年侵蝕地質,早已乾枯,而所帶之濕氣,使之成為泥沼,並略帶瘴氣,故現今之人則稱此地為「龍脊沼」。

日當正午,何罪天站上了龍脊沼上的小山丘,探了探四週,提了一口氣,便縱身躍下山谷。

今早之事,對這位自小跟在師父身邊修練的初出茅廬之少年,實屬奇遇,與年輕女子懈垢乃屬頭一遭,雖說是受了滿腹之氣,每當想起柳白心那宛如天女般的笑容,心中卻也湧起了一絲未有的甜蜜。

「這倒奇了!」何罪天於龍脊沼谷邊已乾枯的河床上,尋了將近兩個時辰,皆無龍膽草之蹤跡,回想自己奉尊師之命,下山尋草至今已過數日,深怕尊師憂心,不禁急躁了起來:「怎會如此?這河床方圓五哩皆已尋遍,別說是龍膽草,就連雜草也只寥寥幾株,難道尊師之言有誤?」

再尋片刻,已確定此地並無龍膽草,何罪天舉掌,抹去額頭上豆般大的汗珠,記起在柳白心所居之草房之內,置有龍膽草,但想到自己臨走前,柳白心的一番怒言,實是不願委身再回去自尋晦氣,只得懶作河床邊,望著天嘆道:「這可怎生是好,難不成真的要回去求這小妮子?」

何罪天獨自在河床邊呆望了片刻,忽地靈機一動,拍足道:「哎呀,我怎地這般糊塗,記得師父他老人家曾提過,龍膽草之所以會生長在龍脊沼邊,乃因此地早年為河,水質流失成沼後,所釋出之瘴氣,正是龍膽草的主要養分,而此瘴氣除了此地之外,臥龍潭也有類似之瘴氣,嗯,由此推敲,走一趟臥龍潭,或許能也些許的收穫,嗯,就此決定。」

當下計較已定,不禁精神一振,何罪天隨即施展輕功,往臥龍潭方向奔去。  

將近黃昏,何罪天快步朝著臥龍潭西側尋去,片刻後,便來到了臥龍潭內側,有瘴氣之地。

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何罪天仔細搜尋每一吋土地,深怕有任河遺漏,約一盞燈時間,首度在地上發現一株似龍膽草的殘骸。

「果真不出我所料,此地的確有龍膽草生長。」何罪天心中大喜,趕緊拾起了地上的龍膽草殘骸觀看:「嗯,這株龍膽草已枯萎,瞧這草根已脫離地面,似遭人拔出之後便丟棄於地,瞧這樣子似乎才剛出土不久,難道另有人捷足先登?哎呀,不妙!!」

何罪天順手將這株已死的龍膽草殘骸放入懷中,隨即快步直往瘴氣之地內部奔去,沿途中盡見許多小坑洞,顯然已遭人盡皆拔除,竟未留下一株龍膽草,何罪天心下有氣,暗罵拔草之人未免太過貪心,隨著遭拔除的痕跡尋去,不一會兒時間,便發覺在一處草叢內聲響微作,顯然拔草之人就在裡頭。

當下何罪天二話不說,足下運勁一踏,縱身躍起,凌空蹬了兩下,直接闖入草叢內,搶在這人面前。

此時這人正下腰,掠起腳下的一株龍膽草,一起身,便立即驚見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正惡狠狠朝向自己衝了過來,猛吃一驚,身子一轉便慌張欲逃,何罪天身足未落,凌空側翻越過這人頭頂,接著右爪倏然而出,緊扣這人的左腕脈門,使勁回抽,那人力氣大不過何罪天,整個身子硬生生被扯了回去。這一拉扯,何罪天便知此人武功不高,料想是尋常的綠林山賊,待身子著地,頭一抬,開口便要罵時,忽地驚覺眼前之人,由不得讓何罪天與這人雙雙愕然吃驚。

二人異口同聲驚呼:「是你!」  

此人,便是先早在龍棲山的草屋內,救了何罪天性命的女藥師柳白心。

正所謂:

冤家路窄又相逢,

二度相遇見怒容。

紅線懸繫兩雙悅,

一切皆已緣定中。

此時的二人未可知,當這兩人正互牽著對方的手同時,也正深深的牽動著兩人往後斬不斷的情絲。  

臥龍潭景色一往如昔,一陣微風輕撥著幾分淡紅色的花瓣,款款而落。

潑灑於天的花瓣似乎懂了風之意,依著旋律轉動著身軀,一片片緩緩的落在兩人的腳邊。

如畫面靜止般,兩人原地呆了良久,愣愣出神…

「喂,放手啦,你要抓到甚麼時候?我的手好痛!」一陣嬌叱,驚醒了正獃的出神的何罪天,想到柳白心是個嬌羞女子,男女有別,不禁面紅耳赤,趕緊鬆開了手,慌忙的退了兩步,忙道:「對…對不起,柳姑娘,我…我不曉得是妳……」

「哼!」甩脫被拉住的左手,柳白心冷哼一聲,右手輕撫著隱隱作痛的左腕,甩頭不語,卻不理會何罪天的連聲歉言。

何罪天心中歉然,心中正思索著該如何道歉,來化開這尷尬的場面之時,眼角彆見柳白心右手中握有一株龍膽草,以及身旁的竹簍子,當下便問道:「柳姑娘,這竹簍子裡頭……」

「不錯,這簍子裡頭全是龍膽草,是我剛摘的,如何?」柳白心見何罪天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悅,於是便理直氣壯的道:「怎麼,不行麼?是我先到的,這龍膽草理當歸我。」

何罪天聞言微怒,接口道:「縱使如此,妳取自己所需之數量也就夠了,不該把所有龍膽草盡皆拔除啊,如此作法不稍嫌太過嗎?」

「那又如何?本姑娘高興,你管得著麼?」柳白心冷言道。

何罪天問道:「妳要這麼多龍膽草做甚麼?」

「哈!藥師採藥草乃天經地義,即使尚無欠需,先採來擺著看,也是好的呢。」柳白心把玩著手中的龍膽草,嫣然笑道。

何罪天一聞此言,不禁怒上心頭,心道:「這丫頭擺明跟我作對,不可理喻至極,明知我趕著要龍膽草回去覆師命,卻沒由來的跟我瞎鬧,當我沒脾氣麼?與其跟她在這兒瞎耗時間,不如早些回去跟師父他老人家請罪。」當下不再理會柳白心。轉頭便要走。

「喂!才說你沒兩句,你又想走了啊?」柳白心見何罪天氣呼呼的掉頭欲走,今早的怒氣頓時消去一半,盈盈笑道:「你不是要龍膽草嗎?你來,我給你。」

何罪天冷言道:「心領了!今日著了妳的道兒我無話可說,大不了回去挨了頓罵便了,來日方長,姑娘告辭。」

柳白心道:「你兇個甚麼勁兒啊,這麼大的性子,人說大丈夫不拘小節,咱們合好便了,你說成不成?」

何罪天停止了腳步,冷言道:「在下高攀不起。」

柳白心嚷道:「你這人怎恁地古怪,之前還惡狠狠的搶龍攢草,人家現在要給你,你反而不要,你就這麼喜歡被你師父罵麼?」

何罪天心想此言不錯,沉思片刻便道:「天下無白食之事,這人情我先還,看姑娘妳想要甚麼,在下先去給妳辦來,事成之後,妳再將龍膽草給我,咱們倆互不相欠。」

柳白心聞言大喜:「哈,你肯跟我合好了?」

何罪天道:「只要姑娘不再刻意刁難,大丈夫言出必行。」

柳白心俯掌喜道:「那麼,咱們是朋友了?」何罪天僵硬的微微點頭。

「你這人真好。」柳白心自小習醫,鮮少有友,一見何罪天答應,高興得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家,拉著何罪天的手,便手舞足蹈的直跳了起來。

只覺柳白心的小手白纖柔嫩,何罪天不禁心神一盪,片刻隨即驚覺,慌忙著放開柳白心的手,面紅耳赤。

「那麼,我該跟你要些甚麼好呢?」柳白心收起了燦花般的笑容,黑眸子一股兒轉了轉,思索片刻,便道:「我不知道要甚麼,你替我想,好不好?」

柳白心這一著可把何罪天考倒了,若是說一件危險的任務,只要非違背天理,也倒不是如何放在心上,但若說到這類忸捏事,別說女孩子平時喜歡玩些甚麼他一無所知,就是胭脂面粉這類女兒家的平常用品,更是壓根兒沒瞧過半分。

而瞧在龍膽草份上,何罪天哭笑不得,只得鐵著臉硬著頭答應,面對著柳白心那如仙女般的天真笑容,何罪天只得騷了騷頭,便離身而去。

瞧著何罪天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懷期待的的柳白心,回想著與何罪天的一言一語,一陣陣的溫暖坎入心底,原地獃了良久,笑逐顏開,負起地上的竹簍子,輕著步伐朝著龍棲山草屋的方向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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