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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就連(藍蒼穹樂) 一世卷二.錦瑟華年1

一世卷二.錦瑟華年

      「小姐……您又要去哪兒了?」

      湛相府蓮芳館,女婢緋花看著眼前的人不禁哀號。

      自上一回小姐墜馬,緋花便盯緊了湛藍,若沒有趙穹、趙蒼相陪,就是連外城也不讓去。此時見湛藍一身男裝,嚇得臉都白了。

      錦白衣裳加上腰間三吋寬紅綢長帶,青絲高束以銀緞,渾是一個白皙俊朗的少年。

      「咱在內城玩玩,今日不在家用膳了!」

      「那讓緋花陪您?」

      「那可免了,段公子府外等著呢!」

      聽是小姐救命恩人,又是趙蒼拜把兄弟,便也不敢多作聲,但仍堅持送到偏門,確實了段曠樂才安心。

      「小姐,緋花能知到小姐是要去哪兒嗎?」

      甫轉身要走,湛藍又回身神秘一笑,道:「楊樓街。」

      說罷,在緋花驚愕下,縱形豪笑一陣,隨著段曠樂去了。

      卻說這湛府千金,自幼飽讀詩書,但也打小跟著江湖俠女學功夫。一般姑娘家的溫良端莊確實做得有板有眼,然而骨子裡的俠義豪氣可是半點兒沒少。

      長輩們雖有無奈,但見她在外人前樣子十足,竟也就認了。

      平時有趙家兩兄弟顧著,現下多了個大理來的段公子,湛藍更是天不怕地不懼,這一回偕著段曠樂竟直闖煙花街。

      「段公子,想來也是愛走青樓啊?」

      「由妳說的呢,在下是愛賞名花聽美樂,但這回可不是。」

      「那是什麼?」

      「風化區龍蛇混雜,自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

      湛藍面露了然,想想又困惑道:「段公子既然是來辦正經事,還同意咱跟來?」

      段曠樂笑道:「在下相信礙不了事的,湛小姐想來開開眼界,也不是什麼大事。」

      湛藍聽了笑開,卻見段曠樂停在一棟懸著「錦瑟莊」匾額的大莊子。

      「到了,這是楊樓街最出名的錦瑟莊。」

      「錦瑟莊……錦瑟無端五十絃,一絃一柱思華年……錦瑟、錦瑟,好個義山(註)的取頭。」

      話頭上,推門出來了一個濃妝豔抹、水靈眼豐厚唇的俏麗女子朝兩人福了福身。

      「噯,這位公子說的無錯,這『錦瑟莊』確實是取自李義山的詩。段公子,別來無恙?」

      「托妳的福,曉梅也好生將息。」

      段曠樂抱拳行了禮。湛藍可奇了,想來自己雖是頭一次到楊樓街,卻早已聽聞一二,就是沒聽過來此的人和姑娘們打躬做揖,記起段曠樂說是來打聽事情,又見兩人眼神傳遞著,心中頓時雪亮:原來這兩人是相熟的,段公子是跟她打暗號呢!

      (註:李商隱,字義山,號玉谿生、樊南生。商隱,有商山隱士之意;義山,可作為隱居而能行義。晚唐詩人。原籍河內懷州(今河南沁陽),祖輩遷滎陽(今河南鄭州)。詩作文學價值很高,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都在家族裡排行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李商隱的詩工於用典、晦澀難解,喜用各種象徵、比喻手法。以無題詩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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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曠樂和曉梅在門口你來我往一番,便帶著兩人進入錦瑟莊。

      這錦瑟莊無愧是楊樓街最大青樓,且不說那莊外圍牆及大門的富麗,才入了裡面,地上的小徑竟是鋪著翠綠琉璃版的,正廳的黎木鏤空鑲金牡丹門、迴廊的百花丹朱柱、斗栱的各式浮雕鴛鴦……

      湛藍緊跟在段曠樂身後,睜大雙眸四處張望,心中嘖嘖讚嘆,而這當然逃不過段曠樂和曉梅的眼。

      「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楊樓街吧?」

      「咦?」湛藍一呆,「是、是啊……」

      「呵呵,不曉得公子怎麼稱呼?」

      「敝姓湛……單名一個空字。」

      曉梅楞了楞,說道:

      「湛空?湛公子跟湛相爺怎麼稱呼?」

      「噢,咱跟相爺是親戚。」

      「這樣……湛公子還頗生秀氣,嫩皙嫩皙的,我都笑段公子頗有姿色,想不到湛公子更是玲瓏剔透,倒還是我歡喜的樣子。要不這麼著,曉梅今天就伺候您吧?」

      說著,纖白玉手就撫上湛藍的臉龐。湛藍一吃驚,紅著臉忙忙退開。

      「咦?敢情湛公子不喜歡曉梅?那還令人惋惜了,想想公子容貌非凡,正對了我的胃口……也不妨,等會兒還有姊妹們看看公子喜歡哪個。」

      湛藍聽了,忙擺手道不是。

      段曠樂看著,哈哈大笑道:

      「曉梅,湛公子是陪著我來的,就跟著我看看,妳也別把他嚇傻了。」

      「那敢情好,我這就帶兩位進梅花室了。」

      說著,轉了個彎,來到刻著小篆梅字的門前。

      「蓮花室不行麼?」

      「今兒個是不行了。」曉梅向二人福身,「潤王定下了要和翠竹用膳的。」

      「明白。」

      「那曉梅先給二位沏茶去。」

      說罷,曉梅便退出去。

      湛藍奇道:「潤王?該莫是寧江軍節度使趙允讓的兒子趙宗隱?」

      「正是,聽說樞密副使也來了。」

      「趙大哥?」

      湛藍一呆,心道大哥都有妻室了竟然來此?

      「跟我來便是。」

      段曠樂起身,拉著湛藍往外走去,那蓮花室跟梅花室就隔著一道一人多寬的小廊,兩人躲在門邊,窺聽裡頭動靜。

      「……副使大人,十三哥想確定那事情如何?」

      「宗實兄弟說的十萬兵並非調不到,不過區區溫和小國何須動用十萬大軍?依我說五萬已是綽綽有餘。」

      湛藍呆了呆,這聲音確實是趙穹。

      「不瞞您說,小王也這麼以為,十三哥實在小題大作,還是副使大人精明。待小王回去再跟十三哥商論。」

      話至此,兩人又天南地北聊了起來。不一會,只聽見趙穹壓低聲音道:

      「宗隱兄弟可曾聽說大理皇帝段思廉之子段曠樂來到汴京?」

      「有這事?」

      「嗯,聽說是來進貢的。」

      聽到這,湛藍輕輕啊了一聲,而這微小的聲音,卻逃不過趙穹的耳朵。

      「誰在外面?」

      飛身碰地推開門,竟看到身穿玉白錦衣的男子摟著一個白衣紅緞的嬌小身子緊靠在小廊那蓮花室的牆上。

      「哎喲喲──段公子,您這是怎麼著?說是帶夥伴來結果這樣摟摟抱抱的,還真料想不到段公子常來我錦瑟莊,原來竟是這癖好的,怪不得湛公子不讓我碰呢!迎風館在另一邊呢,敢情段公子走錯地方了?」

      曉梅端著茶水快步走來,忙不迭地向皺著眉頭的趙穹陪笑。

      「副使大人得罪了,曉梅不知這位公子有這興致,打擾了大人,真是罪該萬死。」

      只見趙穹擺擺手,返身關門。

      一回到梅花室,湛藍推開段曠樂便給他一個清清脆脆的耳瓜子。

      「你輕薄我!」

      卻見段曠樂笑嘻嘻地道:

      「湛姑娘得罪了,小子實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這耳光我應得、應得,倒是湛姑娘手不疼嗎?」

      說著,拉起湛藍的手仔細瞧著。

      「你!」

      湛藍臉一紅,吃驚地後退好幾步,白袖一揮便是六七個金蓮鏢打出。

      「喲,原來公子是個姑娘啊?」

      曉梅笑笑,趕緊上前勸說好一番,湛藍才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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