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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逃命

      滴答……滴答……

      房內迴盪著廁所裡滴水的聲音,王翔益深鎖眉頭,握緊雙拳,汗水浸溼了衣衫,幾經掙扎後終於狠下心來,一咬牙,朝傾倒的櫃子躡足走去。每跨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直到離櫥櫃只剩半步距離,速率已經快爆表了。

      王翔益抖著宛如中風的右手,指腹搭上公事包,順著皮面向上延伸,正要抓住提把,無預警地,一隻枯朽的手臂從門板上撞破一個洞,並穿透櫥櫃中央,尖銳的指甲猛然勾住公事包。

      「啊啊啊!混蛋!」驚懼夾雜憤怒地大吼,王翔益雙手死命拉住公事包,一腳踩上門面,另一腳撐住地板,但對方不願放手,形成難分難捨的拉鋸戰。

      「放開啊!」王翔益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一拔,總算搶回公事包,立即護在懷中,但令他欲哭無淚得是,隨包還附送一條腐朽的殭屍手臂,嚇得他趕忙扯掉這恐怖贈品,但掌中卻殘留些許爛肉。

      腐敗的臭氣和黏稠汁液讓王翔益連番作嘔,他邊甩掉肉沫,邊向後倒退,直到靠上窗台才停了下來。外面又是一片安靜,雙膝卻已經抖到腳軟,他屏息注視,等待分分秒秒的煎熬。

      一聲轟然巨響,門板應聲腰斬,床鋪與櫥櫃隨之斷裂飛散,矮凳翻落至王翔益的腳邊,從瀰漫的木屑煙塵中,緩緩走出……獨臂殭屍。如同猩猩般垂臂趨前,但殭屍少了右膀,失了平衡,身體向左傾斜,腳步蹀里蹀斜,毫無方向感,搖晃地彷彿就要倒下。

      貌似在尋找什麼,殭屍在原地打轉,突然,啪撕--布料撕裂聲,剛剛從凳子上掉落的西裝外套,此刻正沾在殭屍腳上,隨著其漫無目的的行動,硬生生地在地上拖曳。

      王翔益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嗚,那可是高檔貨,貴的很啊!他心疼至極,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也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居然抄起身邊的小凳子,往殭屍身上狠狠地一砸--

      殭屍喀啦喀啦地彎下磨擦骨頭的腰,凳子以毫秒之差從其背上掠過。

      靠!居然閃過?王翔益詫異。

      只見殭屍從地上拿起先前被扯掉的手臂當場接合……應該用「黏糊」比較貼切。斷臂一接觸到肩膀,像是組模型般,全程自動自發,先聚合骨頭,接著附著組織,但滋生的肌肉並沒有密實,反倒是一簍一洞,而新生成的皮膚則是發黑後迅速剝落,形成塊狀斑駁。

      王翔益傻眼地看著宛如變魔術的畫面,他捏了捏臉頰,自言自語道:「……其實我是在做夢吧?」

      下一刻,殭屍用不穩的步伐向他衝了過來,他大吃一驚,旋步縱身一躍,破窗而出--

      「呀啊啊啊--」玻璃碎片在空中飛散,宛若揮灑的七彩碎紙,從二樓跌落一個人影,先是摔在擋雨棚上,慘叫數聲,接著滾下一樓,哀號不已,最後又翻了幾圈,直接栽進附近的田埂裡。

      從泥巴堆裡探出一隻手,王翔益一身泥濘爬出田外,吐掉一嘴草屑,渾身上下都被刮傷,衣物也割得破破爛爛,忍著腳踝傳來的陣陣疼痛,撿起落在田邊的公事包。

      才剛抬頭,就看見一個身影從二樓窗戶跳出來,同樣砸上擋雨棚,一聲悶響後就翻落到地上,雨點般匡瑯匡瑯得全散架了,滿地骨頭肉塊,夾雜縮張的臟器,中間還座落一顆披頭散髮的……頭顱。

      看到此番畫面,王翔益當場傻掉眼。詭異的是,那些殘骸居然蠕動起來,慢慢朝頭顱聚集過去,拼湊成一副骨架,血肉腑臟填充成軀體,外露的肌理紋路分明,猶如一具人體模型。

      王翔益嚇得直打哆嗦,逃命似地飛奔而去。

      留在原地的殭屍,逐漸恢復殘破的軀殼,卻儼然迷失方位,愣了好一會,擺動不太靈光的脖子左右探看,最後才一拐一拐地走遠了。

      而那路徑,正是王翔益剛剛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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