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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歲三戀話史〈一〉(微H)

「しれば迷ひしなければ迷わぬ恋の道。」

(知者茫,不知者清,乃戀愛之道)

「唉呀,豐玉師父想到好句子了嗎?」

「......」

──『豐玉』。

那是他,土方歲三的筆名。

表面上他是令隊員退避三舍的『鬼之副長』,任誰都想不到,私底下的他也會有如此感性,喜歡寫俳句的一面。

知道這件事的人,在組裡,也就只有沖田總司而已,再來就是女人們了。

「剛剛想到的,如何?」

「怎麼說......很有土方大人的風格。」

女人輕笑,但那只是和恩客之間的場面話,多半沒有太深入的意涵。

身為一介遊女,除了份內的工作,不會涉足客人的私生活,萍水相逢的關係,一夜激情過後便再無任何瓜葛,對扎根在龍蛇雜處、思想對立日驅顯著的京城浪士們,反倒是種恩賜;那是存在於男人們心底深處,某種難以言喻的默契,令平時道不同不相為謀,動輒拔刀相向的各路人馬,也心照不宣遵守的『裡規矩』,使得此處成為沙場裡的綠洲。

──在這裡,無論是誰,都能大聲暢談立場。

而遊女和店家也守口如瓶,不用害怕情報洩漏出去。

「......是嗎?」

土方歲三低喃,一雙鷹眼始終沒有睜開。

今晚月色非常清晰,一抹白光覆在祇園的上空,為紙醉金迷的不夜城,添上一抹淡雅的溫柔。他就這麼沐在月光中,任憑那被歲月徹底鍛鍊過的肌理,暴露在象牙白的月暈下。黑色的亂髮以雙臂為枕,修長的身軀微微弓起側身躺在新編的藺草席上稍事休息,輪廓分明媲美演員的漂亮面孔,此刻遠遠看上去,比平時更加神聖莊嚴。

女人炫目地瞇起眼,瞅著那張足以令祇園名妓,也自形殘穢的面孔,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與其他客人不同,這男人給人的感覺只有『冷淡』能夠形容。

無論是酒席,還是在床榻上,從他身上她完全找不到,一絲絲人類的熱情。

或許是出自於某種天性,她總會替那些,與自己度過一夜春宵的男人們分門別類,然後選定喜好排名;這是她的習慣和喜好。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直到──遇上『他』為止。

閱人無數的她,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無法摸透性格的人。

「您也別光是躺著,就讓奴家......來溫暖您吧?」

「......現在是夏天了吧?」他懶懶地回了一句,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就算如此,他也能想像女人妖豔的臉龐,一閃而逝的錯愕,以及接踵而至的,為了打破尷尬的舉動,並對此樂在其中。

「就知道取笑人家──」

女人嬌嗔。

纖白如玉的手翻山越嶺,最後停在浴衣的腰帶上,指尖靈巧地勾開最後的束縛。撥開層巒疊嶂的布料後,她握上半軟的慾望,熟練地套弄起來。

「......」

似是正努力保持理性,他還是閉著眼,然而呼吸的頻率,在這靜謐黑暗的房中,一點也沒能逃過這位經驗老道的遊女的眼睛;她知道他有感覺,而且很享受這種,理智被一波一波直襲而來的,猶如電擊般的快慰所征服的感受。

不只是他,她也很享受,因為除了她,無人得有幸飽覽『鬼之副長』令人意外的一面。

他或許冷漠,並且難以親近,但是沒關係,她相信終有一日,自己能打破她與他的隔閡,然後進駐他的心底。

──她,如此希冀著。

即使她知道,那將是一條漫長且艱辛的道路。

很久很久以前,從她還是某位花魁的侍從,她便聽過前輩提醒,愛上恩客的遊女不會有好下場。儘管那位前輩最後,還是因此死在男人手中,也無法抹滅心中,對這男人的感情。

她是愛上了他。

最膚淺、最卑微,而且最義無反顧的一見鍾情。

「請您......好好溫暖奴家,土方大人──」

她說。

然後脫去寬鬆的睡衣,直接跨坐在他結實、肌肉線條分明的腰際,嬌豔欲滴地說道。

被夏夜的月色守護的房間,肉體相撞的聲音淫靡了一整室,除了偶爾從女人口中溢出的輕喘之外,兩人之間再無言語的交流。

──俳句、豐玉、土方歲三,與女人。

身體彷彿沉淪在名為慾望的潮水中,恍惚間他似是看到,那些字句從身旁飄過。下意識地,他伸手想捉住那些,每當提起毛筆閉關苦思新句也無法乍現的靈光;他想捉住它們,變成詩作的題材,無奈的是他越是努力,那些片斷的思緒就越是遙遠。

──給我停下!

他在心底狂吼,奮力一搏,眼見就要碰到時,一陣白光直襲而來,刺痛了雙眼。

「妳、妳是──」

在那陣白光的盡頭,他,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然後,思緒霎時被帶進時光縫隙,回到十年前的武川多摩郡石田村(今東京都日野市)──他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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