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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夢《我等你到三十五歲──憶南康》4

再半個月,老公就要結婚了。我倆沒有再見面,他也沒有回覆我的短訊。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面對最愛的人的離開,我還能看起來這麼冷靜、這麼無怨,事實上,我的確是無怨,早在和老公在一起時,我就抱著「多一天都算賺到」的想法。我總認為這些年來的快樂和幸福是偷來的,而現在不過是到了該還回去的時候。

      我這樣的心態叫做豁達嗎?不,不是,我只是認為兩個男人相愛,除非真的可以拋去一切,不然有很多阻礙可以使之分離。而這結局,與其說早猜到不如說本就會是如此。

      這樣的分開,沒有決裂、沒有爭吵,可是我的心卻在淌血。有時候,我對老公的諒解,其實是對我自己的殘忍。

      *

      在安靜的夜裡,腦袋總特別清楚。開始想著老公跟我過去所做的一切,或是蠢事或是可以一起歡笑的樂事……儘管現在已經不會特別難過了,但只要想到還要這樣過上好些年,我卻突然覺得恐懼。

      這樣的自己能夠撐到三十五歲嗎?   

      想起大學時期,那時住在同一個宿舍,正是兩人間最曖昧不明最讓人愁悶的時候。想想我對老公的依賴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建立的吧!有一天晚上在睡夢中,突然很響亮的喊了兩次他的名字,然後就醒了過來,而在聽到他迷迷糊糊答應的那聲「嗯?」時,知道他在,我莫名安心。之後翻了個身,熟睡至天明。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會有安心的感覺,老實說,我們那時不是戀人,就只是普通的室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我就彷彿是在母親體內的胎兒一樣,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或許,他在,就已經是一種很深切的安慰了。

      再想起姐姐生小外甥的時候,是剖腹產。我不在,爸媽和姐夫送她進產房。

      後來姐姐對我說:「當時一定要知道你姐夫在才能放心,其實他也管不了什麼事,又不是醫生。可是只要多看上一眼,總覺得不會那麼害怕。」

      這就是夫妻吧!頂著丈夫與妻子的名號,不管究竟愛不愛,天生就是與別人不同。

      因此聽過很多故事,不管丈夫對妻子多麼冷淡多麼不好,她就是不要離婚。或許就是因為偶爾在夜裡醒過來,知道身邊還有個人,一個會呼吸會喘氣的活人,就算再沒用就算感情再薄弱,但是與陌生人、朋友相比,卻是最貼近自己的人。

      這樣的安心感與其說是扭曲的情感,倒不如說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

       一想至此,我又開始害怕了起來。

      家庭和孩子,都是很難拋下的羈絆,假如……假如有一天,他真的不離開她了,打算就這樣安安穩穩過下去,那我該怎麼辦?

      我完全沒有自信老公一定會回來我身邊。要一個男人開口說愛本就很難,更何況彼此都是男人的情況下。   

      我倆從來沒有對對方說過我愛你。

      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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