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三章 食罪真理

  空氣就像是黏稠的、停止流動的液體,有如即將凝固的鮮血,緊緊覆蓋著全身;噁心想吐的感覺與腦海中不停流串的光海,就像是做著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夢,而夢裡的主角卻必須是我。

        無法逃離。

        我睜開了雙眼。

        平平的矮房、堆疊的茅草屋頂、角落的水甕、斑駁的磚塊……這裡應該是一個鄉野間的小鄉村。就在我位置的不遠處,冉冉升起的炊煙顯示這裡應該有人居住,讓我感覺有些新奇。居住在帝國的我,這種景象只能在教科書的圖片看到,不可能親眼見過,更別說就像如今,直接身在這種環境裡。

        我知道,我已經進入了『食罪真理』。

        『食罪』是一款全息模擬遊戲,職業非常的多樣化;像攻擊力高的戰士、聖戰士、騎士、武士、勇士等等,或是法力高的巫師、法師、祭司、召喚師等等,乃至於以特殊輔助為主的牧師、馴獸師、傳送師、幻師、軍師之類。

        這款全息遊戲的出生地,都是非常隨機,就算是你出生時後掉到糞坑都有可能,自由度非常的高,聽說因此在平民階級間廣受好評。

        或許,喜歡挑戰是人的天性。

        不過他和一般的公司出的全息遊戲不同,他就像你的第二個生命一樣,裡面的一切真實又虛幻,玩久了一點的人,會開始搞不清楚現實和裡面哪邊是真實的。在『食罪』裡,不會有所謂的密語頻道或是組隊頻道等,說話就如同現實一般,想講悄悄話就只能咬別人耳朵。

        唯一的頻道,就是檢舉頻道而已。無孔不入的特搜警衛隊,在這裡就充當了GM的角色,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他們絕對有權利以現行犯直接執行處決,也就是,是連在現實的身體都……

        哼……

        至於我為什麼在這裡?想到布拉爾那滿臉流油的噁心嘴臉,就感到遍體發寒。

        沒想到第一個叫上去的就是我。

        「來來來!奈媞.斯賓賽,我們最特別的一位孩子,快上來吧!」布拉爾伸出他那肥厚的右手,掌心向上,朝我招呼著。

        按耐住心裡些許的惶恐,我從第一排第一個位置緩緩站起,就像走上斷頭台般,一步一步地往終點前進;眼角偷偷瞧見蘇恩諾娃擔憂的眼神,和弗蘭緊握的拳頭,那股惶恐似乎就這麼煙消雲散。

        我,還有朋友在關心著我。

        新生區隱隱約約傳來些許的騷動聲,剛剛的教育應該已經讓他們知道『位置』是怎麼回事了吧?第一排第一個的位置,看來他們也非常的好奇。

        傳說中的位置啊!

        我就這麼一步步的走上了台階,就在離布拉爾兩公尺的距離處,穩穩地站定著,接受著眾人的注目。

        布拉爾又笑了,笑中彷彿飽含深意,「奈媞.斯賓賽,我們偉大的行政首長──羅勃的唯一孫女,美麗又高挑的身材,果真是號稱千年不化的冰山美人啊!」

        又想諷刺我只剩下地位和外貌,每年台詞都這句,可以換一個嗎?

        「是的,布拉爾先生。」我輕輕地說道,「我想這是每個女孩都夢寐以求的,更會希冀能因此有個人品良好、帥氣又高貴的另一伴,不是嗎?」

        意思是你這個又矮又醜又只懂得抱別人大腿的人,閃邊去。

        布拉爾之前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就是仗著自己身為阿爾特拉的特別政令頒布使者性侵害女同學,還威脅對方不准聲張;女學生不甘受辱,自殺前委託我偷偷地想盡辦法公布了她的遺書。

        遺書最後雖然被銷毀,但我也成功的讓大家知道了這件事情。

        而且因為找不到直接證據,阿爾特拉還無法定我的罪。

        這是我做過最開心,卻也最痛苦的事情了;生命,是無法重來的,我只能承認我利用了她,她寶貴的性命。

        不過也因為如此,似乎讓布拉爾在阿爾特拉那邊討了一頓責罰。

        哈哈哈!

        布拉爾面色扭曲了一瞬,隨後那懾人的笑容又再次展開,一口白牙就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很好!很好!奈媞.斯賓賽,果然如往常一般伶牙俐嘴。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同樣的桀驁不馴啊!」

        我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

        「我們就盡快直奔主題好了,各位孩子。」布拉爾又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水杯,潤了潤喉嚨,「這是來自我們帝主的指示,針對奈媞.斯賓賽這次不需要儀式的洗禮。」

        台下聽到這裡,頓時就有個被洗腦很徹底的學生,高高舉起了手。

        我對這個人很有印象,每次大巡禮的時候他絕對都是針對我開砲最猛烈的那個。

        「喔!忠誠的孩子,我們帝主以你為榮。」布拉爾讚賞的鼓勵著他,「你今天有什麼疑問呢?」

        「為什麼這次不用批鬥她了呢?」這名學生怒視著我,好似我就是罪無可恕的萬古罪人,罄竹難書。

        「孩子,說批鬥是不對的,我們並不會因此訴諸於暴力,頂多想教育迷路的孩子走上正途,是帝主的愛想拯救她、寬恕她。」

        布拉爾興奮地笑了笑,眼中閃爍著可怕的光芒,「所以各位孩子要警醒啊!想必帝主對奈媞.斯賓賽已經完全失去了救贖的耐心,因此連儀式的進行就取消了……」

        「「食罪真理」,各位聽過嗎?」布拉爾忽然話鋒一轉,詢問起大禮堂的眾人。

        聽著台下的竊竊私語,布拉爾很有耐心地等了一陣子,繼續說道:「「食罪真理」,是一款真實虛擬的模擬遊戲,是由我們帝主與一間隸屬於政府的雙子星公司合作所開發出來的產品。」

        「我們有些人沒有聽聞過很正常,但貴族高階理論上都會知道,因為,」布拉爾頓了頓,「這款遊戲,基本上只開放給平民階層遊玩。」

        「原因很簡單,裡面的NPC,都是活人。」布拉爾話說到這裡,邪惡的笑意從眼角擴散到嘴角,尖銳地盯著我看,「貴族階級的政治犯,就是那些NPC。」

        我壓抑著心裡的驚天波瀾,不發一語的回望著布拉爾。

        「不過呢,這只有少數人知道……哈哈!不對,今天我們貴族階級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布拉爾轉頭看著台下的竊竊私語,「安靜!安靜!再吵鬧警衛隊就要抓人了喔!」

        眾人瞬間安靜,布拉爾抬高了下巴,滿意的點點頭。

        「那些政治犯,輕度的就在裡面當當小老闆,做點小生意,等刑滿就可以出來;但是,那些重度的……」布拉爾故意地拉長了音調,挑釁的看著我。

        重度的……是在暗示父親嗎?……

        我輕輕的呼了口氣,保持著我的笑容,就像是一個面具一樣,誰都不能拿掉它,但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弗蘭,他俊俏的臉蛋已經脹紅了臉,神情似乎有些飄忽不定。

        還是,不能過度依賴他啊……我心裡苦笑了一下,以前不夠堅強的時候,仰賴他的太多了。

        「重度的,又是屬於貴族中的高階,會做副本的魔王。」布拉爾說道,懾人的白牙又再度出現,這次笑容的幅度比以往的都大,「在每一次的討伐中生存,就能減少一年的刑期;但是,一旦死亡……」

        「就是永遠的死亡。」

        我雙腿微軟,父親,死了嗎?

        可能是我表現出來的太過淡定,布拉爾打量了我半天,眼中浮現藏不住的失望,悻悻然地繼續說道:「嗯,總之,副本絕不重複,也是這個遊戲的賣點。」

        剛剛那名學生又再度舉手,布拉爾手伸了出來,示意對方發言。

        「請問,那跟這個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是的,問得好。」布拉爾邪笑著,讓我不禁懷疑那學生是被安排好的暗樁,「奈媞.斯賓賽,各位聽到這個姓氏應該就會有些印象。」

        「說到這個實在讓人感嘆啊!斯賓賽先生原本有大好前程,帝主非常的器重他,只是……」布拉爾搖搖頭,好像真的無限地婉惜。

           我悄悄地放鬆了僵硬的手指,如果不舒緩一下目前的情緒可能會想直接揮拳頭到他那該死的肥豬臉上。

        「奈媞.斯賓賽,妳應該有收到一封邀請函吧──來自「食罪真理」的。」

        我盯著他,緩緩的點點頭。

           布拉爾笑得更加燦爛了,「別擔心,帝主雖然放棄了妳,但妳的地位仍舊存在著──也就是說,妳將是唯一一個以玩家身分進入食罪的貴族。」

           還沒待我回應布拉爾,台下的觀眾群就炸開了,嗡嗡聲不絕於耳,這讓我意外的看了看警衛隊,他們似乎沒有意思要維持秩序與安靜。

           布拉爾舔了舔嘴唇,「各位,安靜、安靜。」

           「這件事,一樣只有在場的各位知道,包括您的家裡人。」布拉爾又再度拿起了水杯,喝了幾口水,但眼神一直都是緊緊盯著我,「我們,不會限制在座的各位與奈媞.斯賓賽接觸;我們帝主的命令,也僅僅是要她進去找個東西而已。」

        「我為什麼要聽從他的命令?」我乾燥的喉嚨終於發出了點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還好仍很鎮定。

           「因為妳不得不聽。」布拉爾完全不在意我忤逆阿爾特拉的態度,靠近我的耳邊,吐著噁心的熱氣,小小聲地用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因為,我們帝主,要妳找妳的父親……妳成功找到了,他,就能無罪釋放。」

            父親,還活著嗎?

           就算我不懂他們的目的,請君入甕,我仍是得跳入陷阱。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入眼的仍是一棟棟矮小的茅草屋。

           這裡,是食罪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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