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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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錯,不過七分熟的蛋黃比較好。」

   我傻眼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慢條斯裡的放下叉子,自動的抽了張衛生紙輕按嘴角,嘴角忍不住抽動起來,不行,千萬不能動氣,要是這女的一個情緒不穩把我給做了怕是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看她吃完早餐之後表情和緩,心情似乎好多了,我有點遲疑的開口。

  

   「CR-17。」

   「啊?你,你是外星人啊?」

   「沒,只是個編號。」CR-17微微歪頭,打量物品般看著我,沒有絲毫要多說幾句話的意思,晾著我尷尬,真讓人不快。

   「...沒有比較正常的嗎?暱稱之類的?」

   她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在接近中午的日光中顯得有點透明而不真實,散發著乾淨而清靈的氣質。

   如果這女人講話不那麼欠揍的話,還真會以為她是打落凡間的天使。

   「被變回來你倒是一點都不著急,還有心情玩自我介紹的遊戲。」

   著急?我急到都快冷靜死了。這女的自己什麼都不說清楚,還反過來挖苦我到底是哪招啊?

   「呵呵,那,請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但我除了忍住跑進廚房拔菜刀的衝動,腆著臉希望她能行行好回答問題之外又能怎樣呢。

   「有個人,或許是被甩了心情很差,於是喝醉酒後想不開往橋下一跳。」CR-17嫌麻煩似的嘆了口氣,抬頭瞥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窗外。

   「眼看那個人快死了,我只好,去救她,然後,砰。」說著攤了攤手。

   砰。

   砰?什麼?是個big   bang的概念嗎?

   這是什麼不乾不脆的解釋?

   「...沒有個清楚點的版本嗎?」

   女人聳了聳肩,自顧自的伸手拿了張餐巾,摺成紙鶴,那手倒是挺靈巧的。

   「...我覺得,我不是那種會想不開到跳河的人啊?」

   「如果你真的跳了,我還會覺得比較看重你。」我不過是喃喃自語,沒想到十分省話的CR-17倒是沒頭沒尾的補了一句。

   「...啊?」所以到底是跳還沒跳?這女的可不可以把話說清楚啊?

  

   她只是看著我,簡直像挑釁般的輕輕聳肩,面無表情。哦,我知道了,不想回答就裝死,諒我也不能耐你何是吧?

   「那...呃,不過,救我怎麼會跑到過去來呢?」

   「這要問你。」CR-17又瞥了我一眼,繼續低頭動作,長直的髮遮住半邊側臉,細瘦的手臂在午陽中看起來光滑無瑕。

   「啊?」老實說那種瞥人的方式真的很討厭,所以現在是怪我囉?

   她細微的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又無助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拿了一張新的紙巾,又開始折起紙鶴,開口時聲音有氣無力而且斷斷續續的,讓我懷疑她其實比較專心在摺紙鶴。

   「因為你的執念太強大...所以...在時空之間造成扭曲,就只好這樣了...」說完雙手一拍,聳了聳肩,嗯,這不是什麼好事。

   不,很不妙。

   既然這女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跑到這裡來,而這一切又是我闖的禍...也就是說,我們兩要回到未來去的可能不大。

   「原來你可以穿越時空啊?」

   「難不成是你?」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太會游泳,如果真的掉進河裡,的確應該只有等死的份,可是,就算我真的醉到人格改變好了,這女的又有什麼理由要拯救即將溺水的我?

  

   她又用那種不知道是憐憫還是無奈,總之複雜卻又細微的表情瞥了我一眼,又輕輕的呼了口氣。「因為不救你的話,我會很麻煩。」

   「啊?」我想我今天發出太多這個沒有意義的詞了,像個傻瓜一樣,不過很明顯的,此刻我在CR-17的眼裡就是個白癡沒錯。

   「總的來說,我是你住的區域,代理的,類似管區的東西。理論上你不應該在那個時間點出事的...出於某種原因,你偏偏掉下去而且似乎動真格的要死了。而如果你在那個時間點死掉,我會被懲處,所以。」

   CR-17難得的吐出一句比較長的句子,不過不幸的,不只聽不懂,而且令人火冒三丈,幸好人在困惑的時候連生氣起來都很心虛,否則真想尖叫跑走。

   什麼叫動真格的要死了啊?就算沒人喜歡我,就算只是爛命一條,我也不該會有這種拿生命開玩笑的行為才是,當然是很痛苦的掙扎,怎樣都不想死吧。

   我意識形態上的白眼已經繞了地球跑一圈,卻只是敢怒不敢言。

   「什麼管區?什麼懲處?你到底是誰?」滑稽的對話進行到這裡,我發現CR-17替我解答的太少,增添的困惑反而更多,什麼跟什麼嘛

   「我是司牧CR-17,負責維持人類秩序的低階官員。」女人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這真是我聽過最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紹了「簡單的說,就是神的走狗。」

   「神的走狗?」我在腦中咀嚼著這個字眼。

   這個字眼實在太難明白了,總之就是說這個女人,嗯,女神?負責掌管人類就像牧羊犬看管羊群的意思吧?

   我腦中毫無意義的出現了少女小蓮與忠犬八公在阿爾卑山上歡樂噴跑的畫面,當然這不合邏輯而且一點幫助也沒有。不過,牧羊犬不是該忠厚老實一點嗎?起碼不是這麼不討喜吧?

   CR-17轉頭看著我,但那眼神穿透而蒼涼,彷彿並不正在看著我,而是某種我看不到,卻更為深入的事物。

   「不過別把我想的太厲害。」然後瞬間那雙淺棕色的瞳孔又像對好焦的相機,直直的盯著我,我瞬間有股無所遁形的悚然感,她牛頭不對馬嘴的開口。

   「其實為了穿過時空維度的扭曲,我已經幾乎沒有任何能力了。」

   「幹嘛跟我說這個?」

   其實我想說的是,那你幹嘛還要浪費力氣變出一件衣服來?

   好吧,其實我心底是有那麼一點愧疚,何況人家救了我,不管是不是她自己願意(顯然不是),我都理應道個謝,可是看著這女人大搖大擺的欠揍模樣,道歉或者感謝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CR-17定定地看著我,勾起一邊嘴角,意義不明的笑了。「因為我不希望你以為,我會使用能力幫忙你追謝青盼。」

   謝青盼?

   突然間又聽見盼盼的名字,我心裡格登一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愣愣的看著那女人。

   「我...我又沒有說我要追她。」而且,CR-17怎麼會連這種事都知道?我頭皮發麻起來,囁嚅著。

  

   「總之,作為神的走狗,我有義務看緊你,請你別替我找麻煩。」CR-17帶著那種,了然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淡淡的說著,輕柔的語氣卻不帶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也對任何解釋沒有興趣。

   「現在,你該去上學了。」

   話剛說完,CR-17就這麼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光著腳丫,無聲無息地走上樓去了。

   哦,午覺時間。我看看手錶,又看著CR-17悠然而瘦弱的背影,黑色襯衫搭上個綠色的運動褲,看起來怪透了。

   這傢伙,盤子擺在桌上是等我收嗎?

   嗯,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有體育課。

   然後媽的她把我的運動褲穿走,要我怎麼上課啊?

   我無奈又慍怒地透過樓梯縫盯著CR-17,只見她腳底也長了眼睛似的,低頭看著我,居高臨下地,對我露出一個,不知道是不屑或者示威的笑。

   靠,靠。

   總之,這就是我和討厭的神的走狗第一次對話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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