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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如何能做到捨棄生命的覺悟

      「你有聽說過嗎?現在打仗的都很流行恐怖襲擊啊,因為這樣就完美無視了軍事實力的差距嘛。你看連美國這種霸王級的軍事國家,機場的保安每個也神經兮兮地嚴陣以待啊,你說是不是很好笑。但正所謂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咦?應該是倒轉才對吧,恐怖襲擊當中成功率最高的,是被稱為「慢性災難」的招數咧。你沒有聽過吧?」

      「你說什麼?我當然不是說外面那些嗚啊嗚啊叫的不死東西嘛。我想慢慢說明好了,住在都市的人們,他們都被科技寵壞了,危險意識都糟蹋透頂。新聞常常不是有在報導一些發生火災整棟大廈的人都燒死了的新聞嗎?對,就是這個!為什麼他們會死呢?試想一下,你在一間辦公室裡工作,突然火警鐘鈴鈴鈴鈴的吵過不停,你會從椅子上彈跳起仔逃生嗎?不會!你會以為是火警演習;你會以為是警鐘誤嗚,你怎麼樣也不會想到是發生火警。十分鐘後,你開始嗅到有難聞的燒焦味了,你嗦嗦鼻子地問旁邊的同事,他都工作到入神了才懶得理你,敷衍你說沒有啊~我沒有聞到~你抬起頭左瞄右探,的確大家都在埋頭苦幹,似乎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又過了十分鐘,你感覺到室內的溫度可以愈來愈熱,熱面更有一股熱氣慢慢浮上來,你跟對面的同事說,他聳聳背地幫你把冷氣調到最大,然後他接到客戶打來的電話,於是你不敢再打擾他了。你曾經有幾次想要拔腿逃生,但周遭的人都在工作,所以你打消了這個念頭。結果三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縫噴出黑煙,後門的防煙門外冒出火光,大家開始尖叫喧嚷,這時你才站起來開始逃生,但一切都太遲了,逃生門已經被火攻陷了,升降機因火警失靈,天花板不斷有石塊倒塌下來,數十個員工就這樣活活被燒死了,在死前的一刻,你才後悔當初沒有相信自己的危險意識,你足足有三十分鐘的逃生時間!」

      「這就是「慢性災難」了,但千萬別誤會,我絕對不是在說在街上亂咬人的東西,因為我已經記不起來這些東西起初是怎樣被發現的了。」我獨個兒悶得發慌,所以才會一直自言自語起來,我還發現自己說話比起在喪屍沒有出現之前更多了,請原諒我,當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聽到「嗚~啊~」的不明發音時,你也會跟我一樣。我正坐在家裡的梳化上,一邊休哉悠哉地喝著藍山咖啡,一邊瞭望著街上的景色,到處都是被稱為「喪屍」的東西把街道塞得熙來攘往,一點文化也沒有。

                     我叫阿涼,在這次災難?演化?瘟疫?中...你喜歡啦

                                    總之我是事件中的生還者!

      別問我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因為我已經不記得了,你會知道「沙士」的源頭是什麼嗎?你會記得「禽流感」的開端是什麼時候嗎?那就別問好了。喪屍電影或故事裡的主角總會看見第一隻喪屍的出現吧,或許是病毒演變;或許是軍事研究的實驗品跑到街上了(這個可能性最低,因為喪屍笨得誇張),我自問不會是當主角的材料,我也不是肩負重任的特務或科學家,所以我不知道喪屍是怎樣跑出來的。我很懷疑在這個現實世界裡,喪屍這種又慢又笨的東西怎麼會能夠生存得了,起初我還以為只有在電影裡才會有喪屍變得愈來愈多的情節,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就證明我剛才所說的「慢性災難」真有其事。

      我在這個滿佈喪屍的世界裡生存了三個月,大致上只有行動小心一點,寂寞一點之外其實沒什麼大不了。香港跟外國的情況有一點不同,香港的大廈都很高,而且地下大堂的門也很少,只要把它鎖上之後喪屍就不可能爬進來了。就算一個不慎讓三兩隻喪屍竄進來,牠們也不會聰明到懂得用升降機叮噹上到你住的層數,走到後樓梯的話還可以看到牠們前仆後繼的表演,所以我住在二十三樓非常安全。沒錯喪屍數量很多,還會發狂地到處砸爛東西,但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看見人類的情況下才會出現,平常他們都是處於茫然閒逛的狀態,所以我不擔心牠們會敲爆我家樓下的大門湧進來。

      剛才我也提到,事情已經發生了三個月了,街上的喪屍有增無減,顯然沒有「生化危機」電影中的主角Alice出現,事實上我也沒有看過任何全副武裝的軍隊出現,我每次都盼望著會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連絡不絕的槍聲,但結果三個月以來連屁都沒有一個,難道人類的戰力已經被喪屍咬死了嗎?應該不會吧,連我這種普通人也能生存的話,喪屍實在強不到那裡。唯一的解釋就是人類的戰力「不是在用來保護我們」,也許有權有勢的人才會受到他們的保護吧?慶幸的是,每隔幾天就會有直昇機在飛過,不斷地廣播著同樣的信息,內容大概是「我們在努力在找解決的辦法,請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嘖嘖,操你媽啦。為了讓他們發現我再用直昇機把我揪走,我在大廈的天台畫了一個大型的SOS求救信號,也有在外牆畫了一個大箭咀指住我的家(別擔心,反正喪屍不懂得看啦),但還是沒被救起,連求生包也沒有扔下來給我,真是令人沮喪。

      這次人類與喪屍的鬥爭,跟人類之間互相打仗不同,好處的是喪屍很笨,它們也不懂戰爭戰略,只懂得口裡「嗚啊嗚啊」地盲目追在你的背後。不會咬斷你家的電纜、斷掉你家的水源,所以我還不至於要過著野人般鑽木取火的生活,它們只對噬咬人肉有興趣。這一點非常重要,商場和街市就有很多糧食的儲備,這些食物只有我們人類在搶,加上一些倒楣鬼在搜索食物期間一不小心就被喪屍咬一口,加入喪屍的大家庭了,所以競爭者只會愈來愈少,而且比起食物的消耗量更快。在這個喪屍橫行的腐臭世界裡,只要你夠膽識,也能吃上一頓豐富晚餐呢。

      再跟大家說一下我的生活吧,一整天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會待在家裡。這當然嘛,難道你以為留在街上跟喪屍玩捉迷藏是很有趣的事嗎?至於居所是待得愈久就愈安全啦。三個月以來我只搬過兩次家,起初是因為我原來的家距離超級市場和便利店很遠,再加上家裡的食物已經被我吃得一乾二淨了。所以挺而走險地從自己的家攜帶著簡單的裝備打算轉換一下環境,為了逃跑更靈活灑脫,我只帶了一個小鐵鎚和鉗子,你一定質疑為什麼我不帶點更有用的武器例如菜刀啦氣槍之類。你是白痴嗎!以為我帶工具是跟喪屍博鬥啊?鐵鎚和鉗子我都是用來敲破別家的門進去啊,試問刀子能把木門斬開嗎?你以為我是三刀流三千世界還是浪客劍客只用刀背啊?更何況刀子每個家庭都會有,我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但不斷搬家來維持食物來源雖然比較安全,但對精神和體力都非常消耗,好了好了我承認是睡不習慣別人家的床和枕頭啦。所以便開始出外「狩獵」。狩獵這個詞說起來好聽又威風,但其實只是像喪家犬一樣縮起身子,避開喪屍的目光到便利店拿罐頭和即食麵,考慮到不同食物的保存期限,第一次的目標都是快要過期的牛奶、蔬果和翻熱食物,幸好我家樓下的商場就有一家堪稱是窮人恩物、即食天堂的「波仔」。在那兩個星期裡我是吃得最美好最飽滿的,甚至乎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了。

      自那一次狩獵成功之後,世界異變成喪屍群集的壓力和絕望感好像一掃而空了,這當然也多得我隨遇而安不思長進的性格,當救世界的英雄我是沒興趣啦,到處收留其他幸存者我更是搖頭拒絕,在這個半死不活的世界裡享受一下剩餘的人生倒是頗適合我。溜進電器店舖拿走最高級的手提電話和手提電腦變成我生活的最高享受,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品嚐平時不會捨得用錢買回來的美食。當生存變成享樂其實還頗可悲的,但總比起將職場當成挑戰自己的目標,將工作變成自己的生活好上百倍了。

      大家都像熱窩上的螞蟻一樣尋找生存的辦法,打開電腦進入討論區就看到很多了,但也因為流量太大的關係,當伺服器負荷不了把它搞垮之後就沒有人把它修復了,所以在網上能夠讓生還者彼此留下信息的地方愈來愈少,我也說過沒興趣參加那些「求生救濟中心」和「去死吧!喪屍團隊」之類的團體,但無聊時到網上逛逛倒是能了解其他地方的狀況。至於電視機基本上已經變成垃圾了,無論多專業的演員和歌星,也不會在這個時間為大家演出吧。而電視台最後播出的就是新聞報導,所以畫面長期停留在報新聞的那張桌子上了,坐在桌子後的是每天都會跟大家見面的新聞報導員,但那個倒楣鬼被喪屍咬了之後還一直在報導新聞,所以他已經變成一個口齒不清詞的喪屍了,但他還是很堅持地坐在椅子上發出怪叫,真是專業到家。

     

      從喪屍大軍突然出現然後佔領著整個世界,已經有三個月了。我連咚咚一下子都沒有嘗試過,就連腦袋裡一丁點也沒有萌生這個念頭。就是如何才能殺死一隻喪屍,很多人都說喪屍只要打爆牠的頭就可以殺斃牠們了,哈哈哈真的好聰明喔,試問有那種生物被爆了腦袋還能嘻嘻笑地繼續生存下去?就連不死蟑螂被踩扁了頭也會被活活餓死咧。但喪屍可算是地球上一種未知的生物,說不定牠們的頭顱被斬下來還能繼續生存,至少我還沒看過有喪屍因為太餓而倒臥在街頭。

      再加上要冒險找出喪屍的弱點實在太、太不是我這種普通人應該做的事了,就等同你是一名農夫,即使半夜起床看見外星人在你的麥田上畫畫,你也不會蠢到用鋤頭把飛碟戳下來吧,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湊熱鬧的只會在鬼片和驚悚片才會出現的情節。這種事就留給軍人和科學家慢慢去解構好了,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些軍人和科學家死到那裡去了,連半個也沒有出現過。

      我再苦口婆心多說一次,別相信那些他媽的電影、小說和爛遊戲了!這也是街上的喪屍大軍迅速暴漲起來的原因。在喪屍世界裡生存,並不是一味靠人多,這又不是在拍《古惑仔》電影,一大班人在搖旗吶喊助威是一點幫忙也沒有啦,在喪屍眼裡只是一塊牛排和一堆牛排在叫囂的差別而已。而且人愈多,食物消耗量就會愈大,還要照顧那些只懂吃不敢幹的老弱殘兵,最後只會出現糧食不足而令外出狩獵次數增加,當團體內的壯丁一個一個被喪屍啃掉之後,食物的消耗量也不見得會下降,反而戰鬥力就會大幅被削弱,到最後滅團收場。另外一個情況就是,一個群體能夠驅除恐懼感,一旦被這種虛假的安全感籠罩住,人類就會變得愈來愈懦弱,懦弱得為了留在這種安全感的圍牆內而變得自私起來。到最後只會出現一個結果,就是不慎被喪屍咬到但又不敢告訴其他人,把傷口掩藏起來繼續留在人群裡,最後病毒發作,導致所有人一起變成喪屍。

      所以我認為,在這個慌亂的世界裡,見死不救已經不是一種冷血的行為,而是對自己的安全多加一重保障。就、就好像三個月前,起初我是跟爸媽一起逃出來的,雖然那個時候街上的喪屍數量還不是很多,但所有人都亂成一團,包括我自己也被嚇得神智不清,竟然在混亂之下一頭栽進去喪屍的懷裡,「嗚啊~」這叫聲彷彿從我耳邊裡發出來的,我甚至能聽到牠牙關在緊繃著期待噬去我的肉塊,喀喇一聲骨頭被清脆起咬斷的聲音,但喪屍口裡咬住的並不是我,而是父親的手臂,他在千鈞一髮之制用自己的手臂塞進那喪屍的口裡,然後順勢把牠撲倒,喪屍沒有繼續追趕著我,因為牠眼前已經有一塊自投羅網的肉了。

      我當時呆站在原地看著爸爸被幾隻喪屍一起壓住咬嚼他的肉,媽媽果斷地把我扯走,當時我只希望喪屍能夠盡快咬斷爸爸的大動脈,讓他死得乾脆一點,不用再繼續受苦。回到家裡,媽媽躲在廚房裡的窗邊啜泣,我則是軟癱在地上失禁。這狀態維持了快三十分鐘了,我能夠排出的都已經洩光,媽媽還是站在廚房裡,只是哭泣聲已經停止了。我坐在地上的視線剛好看到媽媽的腳踝正在流血,是剛才混亂逃跑時擦傷了?還是不小心被喪屍咬到?我不知道,我相信就連媽媽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會一直留在廚房內一動不動。這個時候我的腦海不停閃現著爸爸被喪屍活活咬死的情景,那些生硬而不協調的動態、血紅的牙齒、漬爛的皮膚,種種都深深刻在我的腦海當中,我站了起來,緩緩地走進廚房,媽媽知道我進來了,身驅一震,但她沒有回頭看我。

                        我不知道當時我做得是否正確,但我到現在都沒有後悔過...

                     幸好廚房的窗是用來晾曬衣服的,所以窗框很大,過程很順便...

                                 我用力一推,把媽媽從窗邊推出去了!

                                   

                     媽媽沒有掙扎,事實上她也沒機會掙扎,她的身邊一眨眼就從我眼前消失了...

      事發之後,人性的道德批判與罪惡感一直纏繞著我,眼前一片死寂腦袋梗塞的日子維持了整整一個星期,這段期間我就只懂趴在地上不停哭,哭累了就睡覺。睡醒後覺得口渴就爬進廁所把頭栽進放滿水的浴缸裡,覺得餓就亂把雪櫃的東西塞進口裡。身體有了足夠的水份就開始失禁,有氣力就繼續哭起來,那時的我簡直比喪屍更加沒有人生目標。當罪惡感慢慢沉殿下來,我的體內就被宛如刺針般的「犯罪後畏懼感」貫滿全身。父親為了救我成為喪屍們的點心,母親因腳踝有著不明的傷口而把她推下樓,親戚們會怎樣看待我?警察發現後我會被如何處置?種種的問題都侵襲著我的思維。

                           但.......

               以現在的狀況,誰會去管啊?

      幸虧這些問題,我終於清醒過來了。就算我成為殺死母親的罪人,也不會有警察有空把我抓進監獄吧?法律在這個世界裡幾乎已經完全失去效用了,那些眼球外層矇上一層白色玻璃的喪屍,當然也不會去批判我殺死自己的母親。對了!根本沒人有興趣管我做過什麼事...一切都想通了的我站了起來,洗了一個舒暢身心的澡,換上令心情大好的衣服,接下來就要開始思考如何在這個世界繼續生存下去了。

      換上光鮮衣服一身香味的我,把污穢洗擦走之外還把多餘的道德觀念沖走了,這種沒用的東西只有阻礙又毫無建樹,不要也罷。我視察過周圍的情況,這裡顯然很安全沒有被喪屍入侵,不然的話滿身臭屎味的我早就被喪屍吃了,如果牠們不嫌棄的話。但最大的問題,是我在自暴自棄的期間毫無節制地把家裡的食物吃光光了,這就表示我必須在短期內找到食物的來源來維持生命。我有想過只在安全的範圍亦即是自家的大廈內移動,逐家逐戶破門入屋吃光他們的食物,這棟大廈有三十七層高,每層有十四戶,我想這裡的食物應該足夠我吃上幾個月了。

      但嘩咧咧冷靜過後的我真不是開玩笑的冷靜,想深一層每棟大廈的食物雖然都保存得很安全,如果我只是在大廈裡遊走的話我要面對的根本就不是喪屍而是門鎖。但問題來了,家庭內的食物儲藏量很少,也不是每一個家庭都儲備著食用限期長的食物,食用期較長的食品最多的地方當然就是超級市場和便利店,但這些食物都擺放在任何人都垂手可得的地方,就算不是被其他生還者捷足先登,天曉得那些蠢爆的喪屍會不會無聊走進便利店搗亂啊。

      也別說我看扁人類了,街上的喪屍數量一定會愈來愈多,我已經白白浪費了一個星期,如果再這樣待下去的話,街上的喪屍就會擠到跟假日的尖沙咀和銅鑼灣沒兩樣了。所以,我果斷地決定了進行我第一次的搬遷大冒險,那一次行動非常順利而且比想象中更加簡單,那些喪屍實在非常智障,觸覺和嗅覺也跟普通的人類沒兩樣,只要小心的話根本就不會被發現,再加上喪屍像小兒麻痺一樣的行動姿態,即使不是運動健兒的我也能輕鬆地甩開牠們,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也一定不會相信,那些追趕著我的喪屍在稍微有點斜的路上像剛學行的嬰兒一樣仆倒在地上的情景,我強忍著笑意成功跑到一棟商場附近的舊式大廈,雖然隔壁那棟大廈的位置比我這棟更好,但我看見有一大群喪屍盤旋在大廈的周圍,所以便暫時放棄了。

      我選擇了一個窗外能夠看得見對面大廈和商場的單位,但倒楣的是我走進了一家凶宅,這單位的女主人可能因為受不住街上時時刻刻都在進行喪屍遊行的現實,所以在家裡上吊自殺了。我沒有介意也沒有太大反應,畢竟我親身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我已經進化成阿涼Mark   II,這種小事嚇不到我的。加上這具屍體對我來說還有點用處,萬一喪屍真的衝上來的話我還可以用屍體來當檔箭牌,所以我決定把屍體留著。雖然屍體開始發出臭味,但這單位的不會留太久,我真正的目標是對面的私人住宅,一來那裡的大堂的保安設置比較安住,二來是它的升降機可以直達地下和地牢的商場,對我狩獵非常方便。

      在單位內觀察了幾天,吃光了女主人的食物。我雖然發現到那些喪屍圍在私人住宅下堅決不肯離開的原因了,原來那棟大廈的一樓還住著一家人!他們住在一樓,我發現他們時他們不停用雜物扔向樓下的喪屍,希望把牠們趕走,結果只引來更多喪屍圍在大廈外圍,真是笨蛋!

                        所以,我決定用計將他們引出來!

                  什麼?他們的安全?阿涼Mark   II才不會去管呢~

      啊,我再說一次,這個世界的制度已經完全崩壞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夠批判我所做的事是對還是錯,或許世界到最後只剩下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或者全世界都變成喪屍的時候,喪屍為了求生而吃掉其他的同類,難道有人說牠們這樣做是錯的嗎?這已經不能夠再用舊世界的制度來判斷任何事情了,你不相信嗎?你大可以試試看用你整輩子的積蓄去購買一罐頭食品啊。我所說的制度還包括法律,法律為何要規管著我們不能夠殺人?因為每個人都有他的家庭,屬有他的生命連結,每個人都會對社會作出不同的貢獻,但現在呢?殺一個人就少一具喪屍,每殺一個人食物的消耗亦會降低,有什麼錯可言?

                        什麼?你說這對其他人不公平?請問這個世界曾經有公平過嗎?

      當擬定好計劃之後,我襯著那個家庭的每天指定的「雜物扔扔樂」時間,每次他們把雜物扔出窗外想嚇退喪屍,總會把附近的喪屍吸引過來。我在單位內大聲叫喊,終於吸引到那家人的注意。

「你們在幹什麼?」我假裝好奇。

      「嗚~~本來是想趕走牠們的,我們想一家人逃離這個鬼地方,但牠們總是賴著不走。」其中一個男人向我回答,旁邊的女人不停點頭,看來是他的妻子。但我聽見「逃離」二詞,嘴角不禁揚起。

「我也打算離開這裡,可是...這裡實在太多喪屍了,我一個人根本逃不了,聽說到了地鐵站就有救援中心了,還沒變成喪屍的都會去那裡集合。」我當然是瞎扯。

      「喔喔~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所有人都死了...」男人差點哭出來,他的妻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嘛~連你這種蠢人也死不了,其他人又怎會死清光呢。

「喪屍都結集在你的大廈門外,你們一定逃不了的。這樣吧,我幫你們引開這些喪屍,你們盡快襯機會離開大廈,之後我們再一起逃離這裡吧。」我說得煞有介事,希望他們可以相信。

      「真的嗎?!實在太好了!你、你是警察嗎?你有槍?」男人半哽咽的聲音我已經受夠了,這個時間在女人的身旁還探出了一個小孩子的頭顱,年齡大約十歲,實在太完美了!

「我不是警察,也沒有槍,但我有辦法把你們救出來,怎樣?」槍?白痴!一般普通市民對付喪屍用槍實在是最笨的選擇,子彈隨時都會耗光,而且準繩度和後座力的問題,都令槍械成為最沒用的武器之一。

      「好!好!當然好!實在太感謝你了!謝謝!來~快~快來謝謝哥哥。」男人一邊熱淚盈眶起向我道謝,一邊抱著身邊的兒子。

      我跟他們約定,盡量收拾好所需要的東西,以輕便為主。二十分鐘後我便會在地下大堂把喪屍全部引開,聽到我的指示後立刻離開大廈,就這麼簡單,希望他們千萬不要再做任何的蠢事來擾亂我的計劃。看見他們手忙腳亂地執拾行裝時,我也要開始實行我的計劃了,首先我走到女主人的房間,屍體已經傳出濃郁的臭味,被繩索吊著的脖頸皮膚已經開始腐爛,但她是我這次計劃的重要工具,希望喪屍大爺們不要介意就好了。

      我用刀把繩索割斷,然後雙手合十誠懇地跟女主人抱歉過之後,便把她拖行著離開我身處的單位。由於附近的喪屍們都被那個白痴家庭給引過去了,我即使拖行著一具女屍體,也能安全地離開這柚舊式大廈,過了一條馬路大約幾十步的路程,開始接近目標大廈了,我把女屍體放在馬路內的圍欄上,再用頸子的繩索把她固定好,這樣做可以為我爭取多幾秒的時間就已經非常足夠了。接下來就是吸引周圍的喪屍過來了,我拿出從單位內帶出來的刀子將女屍體的身體垂直割開,刀尖刺穿已經失去彈性的皮膚,裡面已經漬爛得發黑的內臟嘩啦嘩啦傾潟出來,我捂住嘴巴強忍著嘔吐的衝動迅速找個掩護,喪屍開始嗅到對牠們來說是香噴噴的氣味了,原本圍在那家人的大廈的喪屍都紛紛湧過來開餐。這樣就乖了,我看著喪屍們快樂地搶吃女主人的屍體,有點像小時候在公園的池塘裡餵金魚的情景。

      當確保安全後我便竄過去那棟大廈的門外,用大堂門外的對講機跟那家人通話,叫他們盡快幫我打開用密碼鎖上的大門,咔嚓一聲門鎖打開了,我叫他們盡快跑下來,喪屍已經成功被我引開了。當對講機掛線後我把那電子密碼鎖用鎚砸壞,這是計劃所必須要做的,然後我打開門走進大堂,襯著那家人還沒下來我環顧四周終於找到了可以直達底層商場的升降機,我按下鈕鍵,這也是計劃所需,一切準備好,我望向遠處女主人的屍體也吃得七七八八了,喪屍們滿口沾滿了紫黑色的血液,恢復到覓食狀態。

      「想不到你真的有辦法,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報答你才好。」不久聽到男人的聲音,我撇過頭一看他們每人手上拖著一個行李箱,他的十歲兒子也背著一個笨重的背囊.....我不是千叮萬囑要輕便嗎?

「小意思,時間無多,請加快腳步。」我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打開大門示意他們盡快離開,心想著只要他們一離開,我就獨個兒留在裡面立刻把大門關上!

      「好!我們會緊緊跟在你背後的。」男人堅定地跟我點頭。

「........」他、他媽的,非要我出狠招不可。

      「咦?」男人奇怪我為什麼還呆站在原地,周圍的喪屍又開始聚集過來了。

「小孩子走路慢,讓我來吧...」我抱起他的兒子,他沒有反抗,本來牽著他的女人也沒有阻止。

      「好了~出發吧~」男人站在門口,還是死不肯先離開。

                  「我是要你們滾啊垃圾!」我怒吼,用力將他的兒子拋出門外,其中一隻喪屍很快就撲上去了。

      哎呀~那死小孩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絲毫沒理會逐漸逼近的喪屍,還賴在地上哭起來。而呢個男人的臉色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他的臉瞬間連得慘白,伸長了頸子望著自己的兒子,接著又回頭看一看我。我擺出一副「打我啊?」的表情,那女人怔住了幾秒才記起要高呼慘叫,那高分貝的尖叫聲令男人回過神來,放下行李箱衝出去救自己的兒子,但那個死女人竟然還賴在原地,從手袋裡拿出手帕擦眼淚,「妳也滾吧,臭八婆!」我踹向那女人的背脊,她就咚一聲趴在地上了,還開始放聲大哭。男人看見自己的妻子跟兒子落得同樣下場,一時間亂了陣腳,不知道應該先扶起那個才好,這是男人應該要面對的,加油吧!我神色自若把大門關上,他們能夠活到現在,簡直是我看過最大的奇蹟。

      「喂!喂!你幹什麼啊!開門啊~~快給我開門!」男人用手抱起已經被喪屍咬斷了左腳的兒子,也扶起了幸運地只是擦傷了的妻子,大力拍門向我鬼叫。

「逃吧~地鐵站的救援隊正在招生呢。」我冷冷地說。

      「吓?啊?你不是要跟我們一起走嗎?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男人臉色由白轉紅,再慢慢變黑。

「有什麼不明白的話你問問身後的喪屍大哥吧。」我指指男人的背後,一大群的喪屍蜂擁而上。

      男人放棄跟我爭論,他想打開大門但門外的密碼鎖已經被我砸爛了,男人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拖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妻子向著商場的方向逃走,我知道他們一定是想靠商場的升降機逃回大廈裡,此時我身後的升降機打開,那是我預先按下,我用男人扔棄的行李箱把升降機門卡住,這樣就可以防止他們回到大廈裡了。我先前擔心他們會把大量喪屍吸引到商場內,但不消一分鐘喪屍大哥們就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男人先來一聲難聽的慘叫,我撇頭一看原來是笨手笨腳的妻子逃跑時不慎仆倒了,還把男人拉倒在地上,喪屍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先有幾隻喪屍撲上去女人的身上狂咬,男人想甩掉女人的手獨自逃跑,但那女人死也不肯放手,可憐的男人就這樣被自己的女人害死了,兒子?那不用說吧,吃到一半的點心還是該把它吃完的。

      事情解決了心情也輕鬆得多,還沒進過高級私人住宅的我到處的事物都令我覺得很有新鮮感,原本帶在身上的鐵鉗子派不上用場,因為私人住宅的單位只有木門沒有鐵門的,真是方便的設計。我當然有下去地庫下的商場,這裡還沒有被喪屍入侵,我想是因為沒人會想到逃跑到出口只得一個的商場裡吧。我走進便利店,那裡的食品都保持整齊地排列在貨架上,對我來說真是天大的喜訊。唯一奇怪的是雪櫃裡的酒精飲品全都被拿走了,不知道是那個蠢材情願喝酒也不拿走食物,但這也無傷大雅,酒精對當時的我來說並不重要,但現在回想起來,我還真想喝到不醒人事,意識暫時離開一下這個瘋狂的世界呢。

      有了經驗,在第二次的搬屋就輕鬆得多,那大約是一星期前的事,我只是搬到附近的大廈,因為便利店的食物已經被我吃清光了,雖然私人住宅的門比較容易破開,只需要用鐵鎚敲幾下就好了,但我發現大部分家庭裡都只存放了很少的食物,有的家裡甚至連一個即食麵也沒有,大概是因為太近商場的關係,根本沒必要把東西放在家裡吧。搬屋的過程沒有什麼好說的,街上的喪屍沒有明顯增加的跡象,因為本來就已經夠多了。我利用了香港道路的窄巷小道,還有路邊的圍欄把喪屍逐少逐少的分隔開了。我發現到喪屍只有一瞬間短距離的爆發力,當你站在遠處時喪屍仍舊會用慢得可憐的速度走向你。

      我之前就說過了,除了部分網頁因為伺服器壞掉而連接不到之外,其他網路還能夠正常使用,Facebook和討論區成為了生還者互通訊息的地方,自拍的熱潮變得更加熱烈,「各位!我要變喪屍了!掰掰~」一名台灣的網友貼出手臂上嚇死人的傷口,襯著還有理智的時間跟朋友一一道別。「DAMN   IT!」一名外國的老外在網上放出短片,他家的狗似乎有了新的玩意,就是每天把喪屍的斷手斷腳拾回來放在家裡。地球各個國家都受到喪屍病毒的侵襲,外國因為地方很大而且又夠開揚,所以躲進屋內反而更加危險,中國是唯一一個人類和喪屍的戰略打成平手的國家,因為官方視人命如糞土也不如的渣滓,為了不影響國家的聲譽,政府很快就下令軍人施行清除令,凡是有發現喪屍的地區,都會遭到軍方滅城的對待,還沒被感染的國民們拚命地逃到沒有喪屍的城鎮,但每次都總有被喪屍咬到又混進人群裡逃跑的自私鬼,最後都逃不過滅城的結果。

      相比之下,香港的地理就很有優勢了,單是街上停泊的車子就成了很好的障礙物,畢竟香港是一個連單車徑都非常罕見的城市啊。儘管食物和居住都已經穩定下來,心理的壓力卻總是揮之不去,積累在體內的無形壓力令人透不過氣,絕望的感覺也緊緊地纏繞在心臟裡。我嘗試過很多方法去放鬆自己,但獨自在一個充滿喪屍的環境下生存,就好像一隻小狗被困在一個住滿獅子的籠子裡一樣。無限期的逃跑生活令我的心理狀況逼至絕境,到底這種生活要維持到什麼時候?這個問題在腦海裡不斷浮現,但卻沒有一次能想到答案。

      地球會回復以前一樣?這種事我連發夢也不敢想象,街上那大批大批的喪屍看那腐爛的樣子就知道不可能變回人類了,況且到現時為止我還沒看到有政府之類的人物走出來提供實際的協助和解決辦法,頂多就只有直昇機在空中播放那無聊的勵志廣告,叫人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就算突然冒出軍隊把所有喪屍的頭轟爆,要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需要多少年的時間?地球剩下來的人類真的能夠讓社會恢復過來嗎?依我看來就不太可能了。

      我曾經有想過要自殺,但最後我仍是放棄了,因為我怕死。每個人都怕死,是因為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但現在卻清晰地展現在眼前了,結果只得兩個,除了很有可能變成喪屍之外,就是成為喪屍肚裡的爛肉塊,別無他選。知道了結果之後,讓我變得更加怕死,這也是我一直在苟延殘喘的原因。

      我有試過認真地思考現在的局勢,啊!我的意思不是要深究喪屍為何會突然出現,地球自古以來曾經出現過多次病疫的爆發,沒人會有興趣研究為何病毒會突然異變再失控地散播,人類對地球幹了這麼多好事,得到報應也是合情合理,所以...還是算罷。我真正好奇的是,那些擁有權力和財富的人到底消失到那裡去?我當然是想他們全部死清光啦,但這是比起喪屍們變回人類更加不可能的事,而且每隔幾天那煩人的「勵志直昇機」,我肯定事有蹺蹊,這次災禍的背後一定藏有極大的陰謀。事發至今我還沒有看過人類以外的動物變成喪屍,外國就有很多短片拍到有狗追著喪屍咬的情景,所以說這次災難明顯是針對著人類而來,但到底目的何在呢?哈哈我不知道。

      直至兩天前,附近的便利店和餐廳的食物都已經被我吃光了,我開始要思考一個更長遠的計劃,離開這個住宅區,進入較接近市區的位置。加上我的精神力已經達到極限了,喪屍低沉的叫聲不斷貫透耳膜,在頭蓋骨裡霹靂叭喇地撞擊迴響。即使塞住耳朵還是聽到嗚啊嗚啊的在叫,真是煩死了。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每天都在窗外觀察著,希望能找到較安全的逃走路線。

      但他媽的,自從那家人把附近的喪屍都聚集過來後,附近就沒有出現過人類,喪屍把進入市區的道路塞滿得水洩不通,看起來還以為是iPhone最新款的開售日呢。我耐心地等待著喪屍慢慢散開,但牠們似乎沒有「從群體中分散開」的思考能力,牠們像一堆沒有了手杖的盲人一樣,撞到其他喪屍就慢慢轉身,哎呀轉身又被其他喪屍撞個正著,最後互相撞過沒完沒了。如果我親自走下去將牠們引開,情況只會變得像那家蠢蛋一樣,被喪屍擠得無路可逃。現在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往回頭路走,亦即是返回我家的方向,但這樣的話進入市區需要走兩倍以上的路程,要冒上很大的風險。

「啊~~~」就在我苦思的時候,一把尖叫聲從遠處傳來。

      從低沉的喪屍叫聲裡尖叫顯得格外注目,我趕緊打開另一邊的窗戶往下看,一名女生在拼命迴避著喪屍的追捕。除了我之外竟然還有其他生還者?!那個時候我被嚇得往後摔倒了,那個女生是從我家的方向跑過來的,的確我在自己家裡只待了很短的時間,所以那裡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幸存者。雖然以喪屍的速度無法追上那個女生,但當她跑到來我大廈我下方,就會發現這裡根本已經被喪屍完全封死了。本來我是打算任由那個女生被喪屍咬死的,但是當女生愈跑愈近的時候,我才發覺到她身後追著一大批的喪屍,把我另一條逃生路線給完全封死了...

      那一瞬間,我唯一的出路被那臭女人完全毀了,體內的絕望感暴漲得卡在我的喉結處,窒息感使我呼吸變得困難。有人試過這種感覺嗎?潛水到達深海,氧氣管被魚咬斷了;在賽跑衝線前一刻被自己的鞋帶絆倒了;到達考試試場才發現沒有帶計數機;準備了鮮花和生日禮物,到前一天才被女友甩了,有試過的話一定明白我那刻的感受吧。當然我沒有因此而心臟麻痺而死掉,不然的話就不可能在這裡跟你說這麼多廢話了。我歇力地壓下所有使我崩潰的絕望感,趕緊跑到樓下,正好那臭女人跑到大廈的大門,發現前路被密密麻麻的喪屍封住了去路。

「進來!快!」我把大門打開一條隙縫,並大叫那女生進來。

      「!」女生起初嚇了一跳,但她發現身後的喪屍幾乎連鼻子都要碰到她了。所以她沒空閒繼續驚訝飛快衝了進來,我也快手地關上大門,門外的喪屍發了狂地亂抓一通。

      女生就這樣被我救了,她汗水和淚痕滿佈了整張臉蛋,她彎曲身子嗄呼嗄呼地喘過不停,以她的狀態大概一時之間不太能講話了,我只好靜靜地俯視著她領口鬆開而露出的乳溝。我認真的看看這位逃命女生,雖然沒有嬌艷的身材,但她是屬於令人喜愛的均等身型,脖子上頂著一副小臉蛋,她瞇起眼睛喘氣的樣子令人有想替她抹個汗的衝動,留著一頭清爽的短髮剛好包著她的小臉蛋。換轉是平常的我,一定不敢隨意跟這種美女交談的,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在這個根本無辦法生存的世界裡,每呼吸一口氣都是幸福的表現。所以我二話不說,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就吻下去了,受到突如其來的偷襲,她的身體抖了一下,但很快就伸出吻頭跟我接吻起來了,我跟她的嘴唇緊緊黏著,一直跌跌撞撞的到了大廈的後樓梯,已等不及上去我的房間就開始互相鬥快扒光對方的衣服,赤裸裸的她臉頰泛起紅霞,但看起來更美,我吻遍她的身體每一吋肌膚,貪婪地吸啜她的香汗,接下來我兩的身體結合起來,心裡沒有絲毫淫穢的念頭,這是人類最純粹的交合,最純潔的愛...

                        一年後,她有了我的骨肉,我們獨力把孩子生下來了。

                        三年後,有了第二個孩子,我每天需要外出狩獵。

                        十五年後,我第六個孩子出世了,這大廈成為了我的根,開枝散葉的地方。

                        二十三年後,我跟她已經無法生育了,替人類延續下來的責任只好交給我的兒子。

                        五十七年後,我只能勉強行動,但整棟大廈都住滿了我的兒孫。

                              就這樣,我跟她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哈哈哈!別說笑了,這出Happy   Ending又怎麼會出現啊笨蛋。當這個臭女人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逃離死亡的命運了。但這是兩天前的事,當時我感覺到體內的絕望和恐懼一下子從身體的毛孔裡蒸發掉了,身體彷彿放下了重擔,這也許就是放棄一切的覺悟了吧。當我意識到已經走到了終點站,就一直思考著應該怎樣走完這段最後的路程,那時的感覺就好像正在夢境裡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但快要醒過來了,在那短短的時間內應該做些什麼呢?

                        別跟我說要保衛地球啊...

                              相信有十個人,當中有九個一定會回答我同一個答案吧!

                     那就是做最最最邪惡最壞的事了~

      喘息過後,我把她帶上我的單位,給她喝了一點水和食物,看著她像癲狗一樣把我的食物塞進口裡,就知道她也是到了最後關頭才冒險逃跑的,原來她跟我一樣都想逃進市區等待救援的。

「放棄吧,我跟你一樣都是打算逃進市區的,本來還跟幾個人打算攜帶著僅有的武器殺出去的,可是我們都太低估喪屍的數量,根本連手上的武器都揮不到,我也是幾經辛苦才沒有被咬到的,最後就一直被困在這大廈內了。」我用下巴指指前面不遠的幾條零碎的白骨,是那個笨蛋家庭的屍體。

      「是、是這樣嗎...那為什麼你可以一直生存到現在?」可可終於放下手邊的食物,冷靜下來了。

「我本來就是這裡的住客,因為這裡比較方便監察周圍的環境,所以才搬到低層的單位。這裡的大堂有升降機可以直通地庫的商場,那裡還沒有被喪屍攻陷,所以食物都保存得很好。」我看著僅存的食物被那臭女人都吃清光,心裡一陣一陣刺痛。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就看到我逃跑過來了,能夠遇上你真的太好了。」可可雖然說很感激我,但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真是沒家教。

「對了,只有妳一個人逃出來嗎?」那是很重要的問題,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計劃。

      「嗯...本來我是跟哥哥一起逃走的,但、但他在途中被喪屍咬到了,他用了最後的力量幫我檔住追來的喪屍...」可可又開始哽咽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別傷心好了,反正我跟妳一樣是在等待機會逃進市區,加上商場裡的食物多得很,妳就跟我一起住下來吧。」我拍拍她柔軟的肩膀。單是聽下去就知道那臭八婆在撒謊了,連她一個孱弱的女生也沒有被喪屍追到,哥哥竟然會跑不過那些喪屍?再加上,如果她的哥哥真的是在中途被喪屍咬死的話,喪屍們應該會先停下來把她哥哥吃光才對,才不會被一大堆喪屍軍團追著呢。

      「嗚嗚...謝謝~謝謝~」可可。

      那時候的一切對話和情景我都仍然記憶猶新,兩天所發生的事像錄影帶一樣不斷在我的腦海裡重播。那、那根本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事吧,但可幸的是,我這一輩子快要完結了,所以不用繼續承受這種痛楚,對!一切都快要完結了...

      手上的藍山咖啡喝完了,回憶也快要到達尾聲,眼淚不自控地不斷流淌著,現在的我正站在天台上,私人住宅的天台都很高,跳下去一定可以粉身碎骨,我不希望自己的屍體會被喪屍吃得津津有味,腦袋被那個時候的畫面塞爆了,希望頭顱可以摔得零碎一點,如果這世界真的存在靈魂的話,我不希望繼續帶著這些記憶。到這一刻我只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反正,一切都完了。喔對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可可,沒錯我殺了她!在殺死她的同時我還將她強姦了,那沒錯是我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每個男人都想死之前幹一炮吧?幸好有可可的出現上天對我真的不薄,我可不想用喪屍來做我人生中的最後一炮呢...

      就在她站在窗框前看著外面閒逛的喪屍時,我用盡全力地將她的背脊壓下來,她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趴在窗框上,她的頭顱伸了出窗外,我用力把窗戶關上,她劇痛慘叫,頸部的肉被夾得瞬間變得紫紅,我沒有把手鬆開,一直抓住窗戶的手柄用力將它關上,她的手腳只能亂揮一通,這時我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把她的裙子脫下來,她不斷哭著求饒,但我沒有理會,強姦她的同時我沒有把手的力度放鬆,另一隻手不斷毆打她的身體,漸漸她放棄掙扎了,只能發出難聽的叫聲,她是什麼時候死的我不太清楚,完事之後她已經變成一具頹軟的屍體了。

     

      我把可可的屍體從窗框裡扯進屋內,頸部一片血肉矇矓,臉部的表情完全扭曲,浪費了一副姣好的臉蛋,可惜可惜。窗框也黏滿了肉屑和血跡,也許剛才力度大太血液有飛濺出去,樓下的喪屍都在蠢蠢欲動,但牠們卻又不懂得抬起頭看,只能在盲目的興奮個屁。這一次跟之前不同的是,我親手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殺死,噁心的感覺不斷刺激著我的喉結,一張開口就把肚裡所剩無幾的食物全吐出來,我毫無保留地吐在可可的身上,把她的屍體變得更加令人作嘔。

      那天晚上我就有自殺的打算,我最後休哉地洗了一個澡,把身上的血腥味和嘔吐物的酸臭味都洗淨。我希望能夠清爽地迎接死亡的來臨,一切都準備就緒,乘坐升降機到達天台,這次也許是我最後一次打破門鎖吧,老實說我的技巧已經變得很熟練,所以門鎖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我打開了。

      爬上了設計古怪又無品味的圍欄,我不明白為何要花心思在一個沒有人會來的天台上,這棟私人住宅比起四周的樓都要高,所以根本沒人會欣賞到這裡的天台設計。我站在圍欄旁邊,高處的強風不斷拍打我的身體,只有稍有不平衡,或者我輕輕抬起腳踏出一小步,我就會掉下去變成一堆爛肉碎了。從這裡俯視下去只看到一堆又一堆的小黑點,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要花幾秒才能墜到地面呢?摔到地面時又會發出多大的聲響呢?........

      抵抗著強烈的風,我搖擺不定的在天台足足站了三十分鐘,我嘗試過很多方法令自己跳下去,但我做不到,愈是近距離地目擊死亡,我就愈害怕,想不到我能夠用殘酷的方法殺死一個人,卻沒有勇氣向前踏出一小步。我用力地抓破頭皮,扯斷頭髮也無法驅趕不讓我自殺的畏懼感,我想是我的覺悟還未夠,我還未達到「非自殺不可」的地步。

                           所以,我還是回到單位內,做出更令人無法忍受的事...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失敗,不敢自殺卻能殺死一個跟自己素未謀面的人,還把她強姦了,在一個正常社會的道德觀念上我已經是一個冷血的畜生,但那套觀德觀我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了,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無法得到真正的覺捂。現在的我是第二次上來天台了,我很有信心自己可以鼓起勇氣跳下去,因為我做了一些連身為人類也無法忍受的事。可可、可可,這個名字你會聯想到什麼?看著她把食物把雙頰塞得漲漲的樣子,就讓人想起甜美的朱古力,沒錯!我把她吃了...

      我不是個肢解的高手,也不是個冷血的食人魔。所以我只是吃了一點點,我把她的頭蓋骨用鎚敲碎,然後將少部分的腦袋掏了出來。對了!還有那顆可愛的眼球,她的眼睛雖然算不上很大的可愛風格,但是她的眼球水靈靈的像寶石一樣發出光芒,我想嘗一下這顆眼球。

      我不是喪屍,我對生吃人腦沒興趣,所以我將它和眼球都煮熟了,用什麼來煮呢?這個問題我思考良久,雖然是第一次,但也一定是最後一次吃人,所以我想保留它的原味,用任何調味料都會使它們的味道變質,用水又會令它變淡,最後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就是用她的血來將她自己的腦袋和眼球煮熟,在她頸上的傷口血流過不停,正好不要浪費。

      我不是有吃人這種特別嗜好的人,我只是想得到能夠捨棄生命的覺悟,一種能凌駕於死亡恐懼的覺悟。待腦袋和眼球煮熟了之後,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兩樣東西熟了之後是長什麼樣子,加上沸騰的血液把它們都染成紫黑色的兩團塊狀物了。我用叉子將它們戳起,單是將它湊進鼻子前已經嗅到一陣濃郁得使人作嘔的腥味,我咕嚕一聲就把它吞進肚子了,我確實地感覺到一團變得結實但很易碎開的東西從喉嚨裡滑進食道。接下來輪到眼球,藏在眼球裡面的深綠色液體因為熱度太高,使眼球原本白色的部分爆開了,眼球外部的膜變成半透明的奶白色,裡面是黏稠的綠色液體,單是用看的就想反胃。最後我還是將它吃了,有一陣子我捏住自己的脖子阻止嘔吐的衝動,試著不去回想眼球在口腔裡爆開,只剩下一塊韌度十足的皮,混雜著像半凝固的湯水,一次過將它們送進肚子裡。

      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再見了這個世界。如果有下一輩子的話,我不想再做人類了,做一條無智慧的金魚也好,或是只有幾天壽命的昆蟲也好,我已經受夠了。我閉上雙眼伸展開雙臂,雙腳放鬆,感受著從四方八面拍打著我的強風,我感覺到身體漸漸失去站立的平衡點,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可以跟這個荒謬的世界說再見了。

                              「颼颼颼颼颼~」       「颼颼颼颼颼~」

      「颼颼颼颼颼~」                   「颼颼颼颼颼~」

                     「颼颼颼颼颼~」

      上空突然出現一陣刺耳的螺旋槳轉動聲響,我張開眼睛,看見一架直昇機在遠處劃破夜空前來。喔喔又是勵志直昇機呢,我知道了,我會珍惜生命的,謝謝你的提醒。

      「各位,對於這次的災害,我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但因為安全問題和時間急切的關係,原諒我們無法降落搜索,請仍然生還的市民盡量用各種方法使我們發現你的存在,我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你們救出來的!各位,對於這次的災害,我們已經...」

      什麼?什麼叫「已經找到解決辦法」?喪屍會變回人類嗎?那麼為什麼要將我們救走呢?但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了,我必須要死...我必須要死...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必須要死...

      我看著直昇機慢慢接近,探射燈從機上照射下來搜索著,重覆的廣播訊息不停貫入腦海,衝散了一直糾纏著我的恐怖回憶。不可能的!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我差一點就可以了,還是跳下去吧!我必須要死!

                                       「?!」

「你是我們第一個救起的人,感謝你愛惜生命,已經沒事了。」我眼前一片矇矓,只知道跟我說話的人將手上的飲料遞給我。

      「吓?」

「這是能補充體力的飲料,喝下去吧,我們完成這區的搜索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這是地球,這是我的家...回去?去那裡?

「我們早在地底建造了避難中心,只是怕會有大量的市民湧入,包括那些已被喪屍病毒感染的人們,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資源逐一檢查了,為了確保避難中心的安全,只好延遲救援行動,待真正研究出解決辦法後,才敢將它公開...」

      「......」終於知道那些軍人和有權有勢的人消失到那裡去了,他們果然是有意不去公開救援的,如果他們沒有研究出解決辦法的話,豈不是要任由我們在地面上自生自滅?還有,現在將我們救走,背後一定另有目的。這個世界需要有窮人的存在,才會有人為那些有財富的人賣命...

      當我回過神來,已經發現自己在那架直昇機上了,我是如何被救的呢?我有不知廉恥地向他們求救嗎?我已經記不起來了,但知道自己被獲救,我才知道我根本沒有死的勇氣。剛才他們說不會降落搜索的,那麼,可可的事就不會有人發現吧?那家人的屍體也不會有人發現?連推媽媽的事也...這表示我可以拋開這一切,重新做人吧?

                     各位,我叫阿涼,是這次災難中的...生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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