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1. 菜鳥 (一)

      「N.E.就是Non-Exist,所以我們根本不存在!」

     

     

      這是我踏進這個部門所聽到的第一句話。告訴我這句話的人,是一個比我高大許多的壯漢。他是一位中德混血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有著一頭深棕色的短髮與一雙碧眼,皮膚雖然很白,但和真正的白種人比起來算黃了。

     

      他的名字叫做李漢斯,擁有一口流利的中文,也是整個N.E.的主力。

     

      事實上,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踏入這個荒誕的領域。

     

      當時的我剛退伍,只想在風城基金會裡面謀一個研究助理的職位,但某個巧合把我拉進了這個部門。不過這樣也好,因為我正好有兩位認識的人也待在這個部門……至少不會太寂寞。

     

      「周岳辰。」我永遠記得,李漢斯在接過我的個人資料時只看了看我的姓名,其餘什麼都沒翻,就把那份裝有我個人資料的牛皮紙袋扔到一旁的桌上。這讓我有些氣憤,因為他甚至連我的學歷和科系都沒去看過,雖然我念的不過是間私立大學。

     

      「在N.E.的工作絕對是超乎想像力可以解釋的。」他挑著眉毛,一臉狐疑地對我說:「你確定你要進入這個部門。」

     

      聽見他這番話,我確實是感到有所遲疑。特別是那第一句話,更讓我覺得一旦踏入這裡,就是要替政府幹些見不得光的黑暗工作。想到這裡我不禁退後了一步,說:「我不是什麼特種部隊退伍的,我當兵的時候只是個……」

     

      「我們的工作不是暗殺或當間諜……」他打斷我的話說道:「更何況我們也不是替政府工作,不管是哪一國。」

     

      這一刻,我的思緒又想到更壞的地方去,依照風城基金會的財力與各國的關係,這個創辦人總不會是像希特勒那種野心家一樣,打算統治世界吧!

     

      「我們的工作雖然不好,但絕對不是壞事。」也許是看到我心中的不安,他繼續對我說:「至少我們不是軍隊,也不搞政治陰謀。」

     

     

      「不過很刺激,也很危險。」

     

      最後的這句話,真是具有讓人著魔的吸引力啊!

     

     

      有時候,我懷疑自己體內是否存在受虐的基因,對於那些存在危險性的事物總是特別有興趣,即使是被捲入危險的漩渦也無所謂。也不知我當初是不是腦筋壞了,還是被一個月薪八萬的工作所迷惑(特別是對台灣的大學畢業生而言),我居然向他表示我願意試試。

      「正式向你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李漢斯。」他說:「同時也是你們的隊長。」

     

      就這樣,我進入了N.E.,也真的被捲入漩渦之中,而且是個永無止境的漩渦。

     

     

      然而,我從來沒想過,我「正式」開始工作的時間,居然是當天下午。

     

      就李漢斯的說法,這個工作很缺人手。但讓我訝異的是,整個部門只有五個人,即使現在加上我,也才變成六個人而已。對於這個失業率極高的時代,這種高薪應該早就被人搶破頭了吧!(直到這一天結束,我才明白,並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淘汰」速率太快了)

     

      李漢斯也告訴我,N.E.這個部門的負責人名叫「劉昇平」,大家平時稱他為「老劉」,同時也是整個風城基金會中,極少數有見過創辦人的人。平時都是由他指派任務,但他從不參與任何行動。而在N.E.中,習慣將任務戲稱為「業務」。

     

      很湊巧的,在我們剩下的這五個人當中,此刻有兩個人正在日本執行他們的「房地產」業務。另一位則在英國出差,所以李漢斯便要我和他處理手頭上唯一一件歸類於「房地產」的業務。

     

      當然,我對於這樣的說法想得非常單純──而且是過度的單純!

     

      「很可惜我們這份工作是沒有所謂的『實習』……」李漢斯特意強調「實習」這兩個字,對我說:「一律都是直接來。」

     

      當我們還沒離開十二樓的時候,他對我說:「還沒進入前,你可以反悔。」

     

      「既然都跟你說了我想試試,那總要讓我嘗試吧!」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回敬他一句話。

     

      「那你可就要萬分的小心……」他說:「這可是會玩出人命的。」

     

      我點點頭表示清楚,但心裡卻有種翻騰的衝突。用句電影中常看到老者對年輕人的對白:「你想要證明什麼?」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N.E.的部門並不是設立在新竹本部,而是位於台北市南港區附近,一棟附屬於基金會的科學研究大樓裡面。

     

      我們從十二樓直達地下五樓的停車場。

     

      我跟著李漢斯的腳步走過了一排排的高級轎車:一輛奧迪R8、一台藍色的保時捷、一輛最新款的BMW、一台市價超過五百萬的賓士……

     

      我忽然覺得腦袋上的千萬髮根在抖動,一方面是很少有機會能同時看見這麼多的高檔車,另一方面我更想知道,基金會會派一輛怎麼樣的車給這個「不存在」的部門使用。

     

      終於,我看見李漢斯自口袋掏出了鑰匙,停在一台蓮花跑車的旁邊。我這時心想,太好了!以後出差時還可以享受一下跑車的速度。

     

      我開始幻想著有天出差時,能親自開著這台蓮花跑車在高速公路上奔跑,雖然台灣就這麼小,而且還限速一百一十公里,不過我至少可以聽聽這台車的引擎聲,滿足一下心裡的空虛。

     

      當我看到李漢斯將鑰匙插入那台蓮花旁邊的車時,心中有些失落。不過,這裡面的車子個個來頭不小,所以我心中還有些期盼。由於我的身高只有「號稱」一米七,因此我必須稍微往旁走兩步才能看見藏在蓮花後面的那一輛車到底是何來歷?

     

      是BMW吧!因為整個停車場最多的就是這家德國名牌。只是,當我真正看見我們的公務車時,我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雷劈到了,我只能愣在那像個呆子一樣……

     

     

      夢想是完美的,現實是殘酷的!

     

     

      那是一台灰色的汽車,而且是福特汽車。雖然這款車也有過風光的時候,不過應該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

     

      「福特LASER7A」,福特全壘打系列的車款,雖然這款手排車很常見,性能也不差……。

     

      但是,如果你在經過一整排名車之後,卻發現自己所得到的是這樣一台「全壘打」,那種心情肯定就像一名要接殺高飛球的外野手,結果發生那顆球被全壘打牆外的觀眾伸手撈了過去……還真是「三字經」的全壘打啊!

     

      「上車吧!」

     

      望著我那快掉下的兩顆眼珠,我猜李漢斯現在一定很想笑。尤其看到他坐在駕駛座上的表情,如果不是因為他今天才剛認識我的話,我相信他現在早已像萬聖節的南瓜燈一樣,把嘴都笑到裂開了。

     

      有點尷尬的坐上了副駕駛座,李漢斯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我說:「這台車不錯了。冷氣、廣播樣樣不缺,而且還有個好處……就是不顯眼。」

     

      我不能否認他的話。確實啊!這台車的烤漆是有點脫落了,不過從發動的引擎聲到冷氣口吹出的冷風,以及調頻電台播出清晰的音樂,真的是不錯了,我是該知足了。只是,在得知我第一份工作的薪水之後,我肯定多了那麼一點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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