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五個謊言 (2)

證供

      我還是接受不了,為甚麼……為甚麼偏偏是一心?我不相信。

      從出生開始,我和一心便是鄰居,幼稚園、小學、中學……我倆一起玩耍,一起學習,一起成長。她是相當溫柔的一個人,總是關心別人的事,自己難過卻總是藏在心底。我深深喜歡這樣的她,長輩也早已認定我倆是一對兒。

      小六的時候,我偷偷親了她的嘴唇,她沒有抗拒,還對我笑了笑。那時我深信,她也是喜歡我的。之後我倆維持著這樣的關係,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因為我一直以為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倆在一起。我有點浪漫,希望在她畢業的那一天,能夠在大家面前表白。

      但卻沒有想到,在中三那年,一心突然變了。她開始變得逃避我,不願和我走在一起。原本她放學總是粘著我在一起,但之後卻總是早早離去,連讓我問好的時間也沒有。明明我倆的家如此靠近,感覺卻是愈來愈遙遠,一道厚重的隔閡就在我的眼前。

      我害怕會失去她,想得想得瘋狂。心裡不住埋怨,但最終覺得無補於事,所以決定提早告白,希望留得住她的心。可是熱情的追求卻意外地得到了一個無情的答覆︰「對不起,我沒資格和你在一起。」

      那時我的心彷彿被割開了,痛徹心扉的背叛……

      我不明白為何我倆深厚而長久的感情會這麼容易破碎。但一心之後也和我一起沉淪,成績聽說也降低了許多。我胡思亂想,難道她是為了我的事終日難眠?原本這就只是我的幻想罷了。

      直到聽聞一心和王向華老師的傳聞,我才知道事情真相。原來她喜歡的是王老師,不是我。有一段時間,我恨過王老師,然而王老師很快便背叛了一心,那時我又同情起一心來。

      這麼體貼的女孩,竟然被背棄了﹗我心裡這樣想著。我盼望自己能讓她重新振作,即使未能有進一步關係也好,她能夠平安無事就好。

      可是,我和她還沒有修補關係的機會。一心看到我,還是會像看到牛鬼蛇神般千方百計地逃避,於是我總是找不到機會和她說一句話︰我早已經原諒你了。

      想不到這機會永遠不會到來。

      一心真的是死了?在哪裡?校舍後面的紅磚屋?那裡人跡罕至,一心怎會去這種地方?不知道……也是呢,抱歉太過激動了。可是她是怎麼死的?姦……姦殺﹗太殘酷了……對不起,我已經不能再錄口供下去了,可否就此打住?謝謝。

證供

      作為老師,我對有學生在凶殺案中被殺害感到極為惋惜;作為一心的班主任,對她的慘死,我感到無盡傷感。這不是官腔,是真情流露。

      一心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學生,在我教書四年的生涯中,以她最為好學。所以每次有班內同學都不能答的問題,便會叫一心作答。自然而然便開始形成一種習慣,幸而她也樂意解答,所以問題不大。

      因為她是班代表的關係,無論有大小事務都需要找我討論,加上她好奇心強,常在小息或放學找我問一些她不懂的問題,因此我倆相處的時間愈來愈長。有時有些問題連我也不懂解答,只得蒙混過關。我知道她是了解我也不知道的,因為她會用那小惡魔般的微笑來嘲弄我。本來也沒有什麼懷疑她找我有什麼目的,直到有一天她拉著我到紅磚屋裡。

      在那裡,她開始訴說起自己一直在注意我,說我總是溫柔地對待她的嬌蠻什麼的。其實我對待女學生都是一個模樣,一心卻覺得我是在特別對待她。我知道,她是在向我告白。但我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師生戀什麼的會很麻煩,況且我早已成家立室,根本不應該一腳踏兩船。

      我拒絕了她後,她只微微一笑,好像完全不當作一回事。我深知她什麼事都藏在心底的性格,那時她一定是相當難受的吧。但我總不能以拒絕者的身份安慰她,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微笑著勸她不要再來紅磚屋來,因為附近牆壁日久失修,閑雜人等很容易混進來,十分危險。

      她笑著答應,我知道她的勉強已達極限了,笑容顯然是擠出來的。但她沒有聽我的勸言,還是再去那種地方,而且遭遇不測。我沒能說服自己的學生,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我拒絕一心的表白後,她感覺更加消沈。我希望她回復昔日的活潑,卻又無能為力。我那邊已指望不了,原來還盼她的青梅竹馬李允行能夠幫得到一心,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兩人已有如陌路人。

      我和一心似乎回到普通的老師學生關係,因為我也聽說了傳聞,生怕老師的職位不保——別怪我,我也有妻兒,工作比什麼都重要,警察先生也是明白的吧?所以我也刻意地和一心保持距離。

      沒想到在我對傳聞平息稍為欣慰的時候,會發生一心失蹤的事件。更沒想到……原來她又回到那間紅磚屋裡,當真被我說中,遇到了不測。想起我純粹為扯開話題的一言竟然間接害死了她,我真的非常後悔……

證供

      一心之所以會死,完全是校方的錯﹗是校方的疏忽﹗一心品學兼優,什麼都好,更什麼招惹什麼壞人;定是校園保安有漏洞,讓邪魔外道有機可乘。聽說半個月前閉路電視無故損壞,已可見校方保安之空疏。

      從小學開始,一心已經十分好學。她對什麼都很感興趣。我家領頭人,也就是一心的爸爸,是公司經理,錢根本不成問題,讓她學習哪門學問也不在話下。

      無論是動態或靜態的,一心全都很快上手,可以說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天才。我看著她長大,感到非常欣慰。

      因此,自從她升上初中開始,我和她父親便給一心相當大的自由度。對於她在學校的事,我倆也不怎麼會過問。從沒有想過這間校譽優良的學校居然是沽名釣譽﹗讓我家珍貴的獨生女兒死得這麼悽慘,還要不願道歉,推卸是一心缺乏危機意識的錯。你倒是評評理看。

      後來我家遇上了經濟危機,我的女兒不但沒有怪責父母理財不善,還溫柔地安慰我倆,甚至紓尊降貴,出外打工以幫補生計。我家貼心的女兒,就這樣慘淡地結束了她的人生,你們說上天公平嗎?一點也不公平﹗

      無論如何,警方一定要還一心一個清白,把殘暴無理的兇手繩之於法,以及把這間不知所謂的學校夷為平地﹗

【本報訊】幼羚中學姦殺案至今未有進展,警方稱由於屍體放置兩星期才被發現,屍身腐爛嚴重,搜尋證據有難度。根據眾人口供,警方懷疑校方的保安不善,對日久失修的舊校舍置之不理,加上閉路電視系統故障,令兇徒有機可乘。由於沒有現場目擊者,警方認為找到犯人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擱置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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