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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樓客廳

Photo   by   Nicholas   Hughes

 

從三樓窗台望去,能俯視對面二樓那戶的客廳整個格局,一個以電視為中心也是發光源的客廳,四周都是凌亂不堪的衣物堆壘成高牆。

分不清楚的其實是鑲嵌在沙發上的肥胖落寞男子的臉孔,畢竟太遠,不過朝遠處看去,倒也不用太看得清他的臉孔,就像朦朦朧朧印象派的畫較著重於光影表達。

這是一個涼爽且宜人的夜,也是夜才能如此清晰地遠眺對樓的客廳。

肥胖落寞的男子鑲嵌在沙發上,臉龐被電視的光影閃爍,此刻的他是憤怒鮮豔或代表歡樂的紅色,下刻又變成悲傷抑鬱的藍色;當電視不斷轉換臉上的色彩、卻永遠也起伏不了他的喜樂。

 

歐普拉脫口秀曾在節目上問了這麼個問題:「要是在無人的荒島上,只能選一樣東西共度餘生,你會選電視、還是電話?」

我問年輕一點的朋友,他們給我的回答快速且幾乎一致:「電話。」

較年長的,卻相當猶豫,他們說,朋友多半不在了,就算拿起電話,也不知道可以撥給誰,而電視至少能填補滿出來的空虛。

 

我隔著玻璃窗遠望著二樓那戶落寞且神祕的男子,在那沙發背後的陰影、以及凌亂不堪的衣物高牆所看不見的視線死角,好像藏著無法與人訴說或已無人訴說的故事。

  J   看我看得出神,清了清喉嚨發出了不太屬於他的聲音。

「自從我媽死了以後,我爸也就像這樣。」他說。

 

在隔著玻璃窗涼爽且澄清的夜,我突然很想去外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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