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二、原來這就叫大俠】

大俠,這是一個我極度厭惡的稱呼。

不僅因為我父母在替我取名的時候,完全不經大腦的深思熟慮,就直接把他們未完成的夢想,加諸在我的身上,用『大俠』這兩個來幫我取名;另一個令我對大俠二字相當反感的原因,就是跟我的經歷有關。

在我的江湖生涯裡,基本上沒遇過哪個自稱大俠的人,有那種大俠的風範;或者有那種大俠風範的人,他們做事也不一定都符合俠義二字。

傳說中,那種為國為民的郭大俠,除了小時候在天橋底下,聽金先生說書時曾經聽過外,在現實生活中,那種人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就算現實生活中存在,我們基本上也沒那個福份,能夠碰到這種人…

* * *

我的故事上次說到哪了?喔!說到我拿著劍,指著那個坑我錢的客棧掌櫃。那時候是怎麼,坦白說我有點忘了!總而言之,我最後還是沒有下手殺那名掌櫃。一來為了那一、兩百文錢而動手殺人,這實在有點兒太過火了;二來我也不想敗壞師門的名聲,落人口實說雪州門的弟子亂殺人。

但是儘管我不殺他,這錢我是一定要要回來的;畢竟這可是我辛苦勞動的所得,是我應得的部份,任何人都沒有理由扣我錢。我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還蠻愚蠢的,怪不得盡是碰上些愚蠢的事。

我那時候決定,搬張椅子坐在客棧大廳裡,看那掌櫃的,什麼時候願意把錢還給我,我就什麼時候離開;我不相信,我耗不過他。

那個客棧掌櫃既不說話,也不理睬我,自顧自地忙去。再裝嘛!看他能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有個人枯坐在客棧大廳,用怨恨的眼神四處張望,我看還有多少客人敢上門。

我記得我在那邊坐了整整兩天,上門來的客人屈指可數;我以為我要是再坐下去,他這間店早晚要關門大吉;我以為只要我再堅持下去,到時候先妥協的一定是他。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讓我遇見了一名『大俠』…

夕陽餘暉,從客棧外頭灑落進來;秋風蕭颯,吹得滿天黃花葉。

正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呸呸呸…是誰說大人物出場都得先營造氣氛,害我唸個詩都這麼不吉利!

反正呢,那個大人物就這樣出場,走進了客棧大門。至於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小鎮呢?這我不知道。而他又為什麼會挑這間破爛客棧來住呢?這我也不清楚。我唯一知道、唯一清楚明白的,就是他是個大人物!

證據一,他騎來停放在大門邊的那匹白馬,它前脖部位流出的汗呈現血紅色,那可是稀有珍貴的汗血寶馬啊!

證據二,他身上的服飾是用絲綢做成的,可不像我這樣的窮鬼穿麻布衣;他身上懸掛的玉珮,晶瑩替透毫無雜質,一看就知道是軟玉中的極品,那可不像我,身上掛的…身上掛的…我身上根本沒掛東西。

證據三,他一舉手一投足,都展露出他不凡的氣質,彷彿剛才夕陽的餘暉是為他灑進來的,彷彿蕭蕭的秋風是為他吹起來的。

等等,大家先等一下。

(伍蝦米:「敬愛的作者先生,你一定要這樣亂寫嗎?」

(KPR:「你幹什麼跳出來啊?你好好的待在裡頭,扮演你自己的角色啦!」

(伍蝦米:「這不是我不扮演我的角色,是你寫什麼夕陽是為了他,秋風也是為了他,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KPR:「你管我這麼多幹什麼?你是我創造的,哪輪得到你來管我!」

(伍蝦米:「嘿,你這小子!雖然我是你寫出來的,可是寫出來是要給大家看的。你亂寫,故事不好看,就沒有人要看;沒人要看,就不會有第二集、第三集;沒有第二集、第三集,就沒有我出場的份;沒有我出場的份,我就得去睡大馬路去,所以哪裡輪不到我來管你!」

(KPR:「你以為你是在演周星星的電影啊!亂改別人的台詞來用!再吵,再吵看我等一下怎麼修理你!」)

伍蝦米在客棧大廳裡正襟危坐,兩隻眼睛骨碌骨碌地四處張望。他從掌櫃與那名大人物的對話中偷偷聽見,原來他是江南七儒俠,排行第三的張清風。

這江南七儒俠,也就是…

等等,大家再等一下。

(KPR:「你又怎麼了?不要打斷我說故事啊!」

(伍蝦米:「你有沒有搞錯?明明原來是用我,伍蝦米的第一人稱來敘事,怎麼剛才突然變成第三人稱?你要有一致性啊!」

(KPR:「痾…拍謝拍謝…」)

說道這個江南七儒俠,雖然我久居雪州門裡頭,好吃懶做…喔不,勤奮向上、努力好學,所以這次我被師父趕出來…喔不,派出來闖蕩江湖,這些江湖上的事,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個張清風,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武功高強、行善好施,為人正直不阿、態度謙虛有禮。擅長的武功叫做『清風拂柳劍』,打敗過武林中上百名的高手。

當然,這一切,都是聽說的!

反正在江湖裡頭最多的東西,講好聽叫做傳說,講難聽就是謠言,誰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唯一我確定的是,他擅長『清風拂柳劍』應該是真的;不僅因為他的名字叫做張清風,更是因為清風拂柳劍這個名稱,符合一個江湖上的重要規則,那就是大俠的武功,名字要不就要有文雅的味道,不然就是聽起來就很強的感覺。

所以什麼『祖宗長拳』、『陳式無極刀』、『關門十八槍』,還是什麼『麻婆豆腐劍法』、『小狗撒尿神功』,這些用聽的就知道,一定是很弱的武功。

就在我跟你們描述張清風的背景來歷之時,他提著他手中的寶劍,面帶笑容,一步步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這真是太好了!那些說書人的故事裡,不是都有那麼一段:年輕有為、初出江湖的少俠,遇到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俠義之士;兩個人雖然是初識,但是相談甚歡,當下煮酒結拜為異性兄弟。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遭到什麼樣的危險,你的兄弟都會在緊要關頭,為你挺身而出。

啊!這樣的好事,這種通常都會發生在主角身上的好事,現在終於要發生在我身上了嗎?

就在我以為作者會這樣善待我的時候,他竟然馬上把我打入絕望的深淵…

張清風一走過來,立刻拔出他手中的寶劍,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惡徒,武當俗家弟子張清風在此,誰敢搗亂!」

惡徒?我?

「不然這裡還有誰!你最好速速離去,不要妨礙人家做生意,否則我饒你不得。」張清風義正詞嚴地對我說。

這…天大的誤會啊!是那個掌櫃的…

「掌櫃的不是已經交給你,一百四十文錢了嗎?」

他是給了我一百四十文錢了,可是…

「那還不快走?沒見過地痞收保護費,收得像你這樣貪得無厭的!」

地痞?保護費?天哪,那個掌櫃的到底向張清風說了些什麼啊?

我正想走過去把掌櫃的叫來,卻見到掌櫃的躲到一旁角落,還大聲喊:「張大俠,救救小人啊!他要打人了!」

就在這時候,張清風一個轉身來到我的面前,施展出他那套『清風拂柳劍』,攻向我的周身。

我正要拔劍防身,卻立刻被張清風揮出的劍風逼退,整個人被張清風的劍風帶出客棧,跌了個狗吃屎。

我爬起身子,正要抗議,張清風的劍尖已經指著我的鼻子,說道:「小賊,今日我不殺你,希望你自己回去好好悔過。你若要再苦苦糾纏,當心我劍下不留情。」

唉…我還能說什麼呢!看他跟那掌櫃互動的情形,我早該知道他們兩個是舊識了,他當然是信那掌櫃的話,怎麼可能會相信我呢!

我能夠做的,就只有拍拍屁股、摸摸鼻子,吞下委屈離開這間破爛客棧。就在我要離去之時,聽見張清風跟掌櫃的談話。

「張大俠,我這裡雖然經營得不是很好,但是這說好的一百個銅錢,也還勉強拿得出來。」掌櫃的一邊說,一邊掏出錢給他。

你們看看,這個掌櫃有多奸詐狡猾。原本是要付我兩百九十文,現在遇上好人,馬上砍價砍到只剩一百文,讓張大俠來把我趕走。說不定之前讓我趕跑的劍客,也是吃了掌櫃的這個虧。

就在我垂頭喪氣地要離去之時,忽然聽見張清風對掌櫃的說:「不行,在下不能收你的錢。學武之人,行俠仗義乃是我們份內之事,怎可收你錢呢!這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這…張大俠,你不要我可要啊!你那麼有錢,一百文你看不上;可是我很窮,一百文夠我吃好幾十頓的說!

不過當然,這些話我沒膽說出口。畢竟那張清風,已經把我當成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了。

算了,振作!振作!要找錢,還是去那裡比較有保障。對,那裡就是我上次提過的『案件介紹所』。

去那邊接案件,不僅有全江湖統一的制式契約保障,出了糾紛有江湖公正人世調解;還更重要的,是『案件介紹所』為了自身的信譽著想,要做出那種賴帳的可能,機率應該會小許多。

我抱著這小小的希望,找到藏身在這小鎮中的『案件介紹所』,去詢問介紹人有沒有適合我的委託案件,讓我賺點生活費。

介紹人看著我,也沒有翻開案件本,就直接對我說:「沒有!」

沒有?你開玩笑的吧!案件介紹所裡頭,怎麼可能會沒有適合我這種,初出江湖的人的案件呢?要不然,難度再高一點的委託也可以啊!最多我不收訂金!

「不是沒有適合你的委託,是沒有委託了!」

什麼!集合這座小鎮方圓數里的案件,數量竟然是零。這…騙人的吧!

「不是騙人。江南七儒俠的張清風大俠,昨天來到這裡,把所有的委託都義務性地完成了。今天還沒有委託進來,因此現在這裡沒有未解決的案件。」

義務性地完成?

「就是不收費。」

我聽到這話,臉都青了!那個名聞遐邇的張大俠,還真是仁義之士啊!他把所有的委託都解決了,還不收委託人一毛錢喔!然後現在要害得像我這種,江湖小毛頭沒案子可接,沒錢可賺。

他這個大俠可真是好樣的,打壞市場行情以及規矩,來實現他自己的仁義名聲,這種行為根本就是自我滿足嘛!早晚有一天,我們這些江湖人會被迫轉職,而這個江湖,會被這種仁義之士給消滅的!

啊!我已經氣到開始胡言亂語了!趕快來看看我身上剩下多少錢,一百、兩百…唉,只是下不到四百文錢了,這一點錢就算省吃儉用,也只夠生活一個多月。

啊!我才初出江湖,就碰上大危機啊…

---下回預告:【三、通貨膨脹壓死英雄好漢】---

回書本頁下一章